第12章 道歉短信
下雨了，奈生走得很快，可也没躲过去，回来时还是被淋湿了些。
外婆看见了忙拿着衣服给她披上。
“没事。”奈生去关窗户，“没淋到多少。”
沈奈生一直和外婆住，刚搬到这儿来，家不大，两个人生活勉勉强强，在奈生出生后就没有见过父母，她是被外婆抚养长大的。
外婆年龄大了，每天靠着手艺活为经济来源，外婆的虎头鞋做的很好，奈生每天回来会帮外婆一起做。
她懂得不精，只会做简单点的虎头鞋，没外婆做的花样多，后面也就负责帮外婆画虎头纸样，和裁剪的工作了。
“适应得了新学校吗？”外婆戴着老花眼镜，她的眼神不好了，做鞋子的速度也没有以前那么快了。
奈生拿起画好的纸样，放在绒布上，用剪刀沿着纸样开始裁剪，“没有什么不适应的，老师讲地能听懂，同学们也好相处。”
外婆说：“那就好，别跟男孩子走太近。”
奈生心里有数：“嗯，我知道。”
外婆说：“小男生心性野，自己当心着点，别让上回的事再发生了。”
沈奈生之所以和外婆搬到这儿，换了新学校，就是因为在上个学校里发生了一些不开心的事儿。
她心里记着呢，来新学校的这段期间里，她也没有认识太多异性，只有表面关系，比如收个本子什么的，难免跟别人说话的时候，要说一些意外的事情，可能就是……许忌。
她那会耳朵都烧红了，对方虽然解释了是因为梦，可是他叫她“阿生。”
她觉得很奇怪，但又得不到解释，索性也不再计较了。
“把剪刀给我。”外婆说。
奈生忙拿在手里，递过去，外婆在剪一根红线。
两人做了一会工，奈生去烧饭，厨房的食物不多了，她拿着西红柿和鸡蛋，还有一捆芹菜，一个人在厨房里忙碌了起来。
外面的雨下大了，从窗户潲了一些进来，她将窗户严丝合缝地关上，打在玻璃窗上的雨珠疯狂刷着存在感。
“阿嫏，酱油没了。”奈生找了半天，她记得还有一瓶没开的，上周刚买的。
外婆扶了扶眼镜，说：“在下面的柜子里呢，我前天收起来了。”
“找到了。”奈生说：“不过食材快没了，最近有什么想吃的？”
奈生端着热腾腾的饭菜走进来，把餐桌收拾干净，外婆也站起来帮忙，不忙活了。
“我有什么想吃的？该买什么随你的口味买，我一把年纪了，还有什么好吃的？”外婆责怪，也不是真心地，她看着奈生的目光相当宠溺。
奈生说：“知道知道，阿嫏已经吃遍了全天下的美食了，那就买阿生自己喜欢的了，买什么好呢……”
奈生装作思考的模样，随后灵机一动，道：“要不就买点豆腐吧，还有茄子，蒜蓉茄子好久没做了，再来点肉末蒸蛋。”
“说半天还是你阿嫏爱吃的那一套。”
奈生笑了下，趴在桌子上说：“我问您，您又不说，那就阿生自己做主了。”
“行，小丫头片子。”外婆说：“递我双筷子。”
奈生哦了声，忙把筷子给外婆递过去，两人一起用了晚饭，外婆还要做活，奈生不能帮忙了，她要洗衣服，还有作业没搞定。
屋子外面下着大雨，里面一老一少也没闲下来，外婆揉揉眼睛，拖着身体硬撑，看着阳台上的女孩走来走去，她叮嘱道：“阿生，阿嫏撑不住了，你也早点歇息。”
“好，您先去睡吧。”奈生回头说，她这会并没有发现，阿嫏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了。
“套件衣服，你免疫力差。”外婆给她拿了件衣服，奈生说自己快忙完了。
晚上，奈生收拾好客厅，坐在桌子前，将书本抽出来，与此同时，手机也响了。
奈生的手机里没多少人，手机是外婆给买的，好些年头了，因为只用来接听电话，保护地还是像新的一样。
她不知道会是谁。
打开手机，一条短信躺在那里，奈生点进去，短信内容很简单：
——对不起，原谅我，我不能没有你。
——宝贝，你去哪儿了？告诉我好不好？我很想你。
这些话全是一个十几岁的男生说出来的，隔着电话向她说一些暧昧至极的话，天知道，这些暧昧不清的字眼让她看了有多么排斥。
她不是电视剧中的女主角，她也不是二十几岁，三十几岁该听爱的年纪，她才十七岁，正在上学的年纪，她没有别的想法，只是一心扑在自己的学业和家庭上，她和奶奶的生活不容易，这让她十分清醒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她对感情的事并非一窍不通，早恋的同学，坠入爱河的年轻少男少女，她在学校里也算见识过了。
但她无法忍受一个男生称她为“宝贝”，这给她一种很强的排斥心理，何况还是一个曾经伤害到她，逼她转学的男生？
奈生面无表情地打下了一串字：
——不要再发短信给我了，宋琪，我现在很好，你找不到我的，把心思用在正事上吧。
说完，奈生就把这个陌生号码删掉了，她猜出了这是谁。
可是没用，对方反而变本加厉，手机一直响，甚至电话还打来了，她关了机，这才让吵闹的手机消停一点。
她被这个小插曲打扰，脑子里都是烦心事，好在她能调节好自己，没多会就把这件事的影响消化掉了。
可那只是表面现象。
晚上睡觉，奈生还是梦到了不愿意回想的一幕。
那是黝黑的巷口，四下里没人，几个女生把她堵住，轮流扇她耳光，还有很多肮脏的字眼，一直萦绕在奈生的脑海里，让她一夜没有好眠。
那是奈生第一次知道，女孩间为一个男生能做到什么地步。
也是第一次知道，那个整天说喜欢她，叫她“宝贝”的宋琪，在关键时刻有多么令人失望。
第二天清早，没有好眠的奈生依旧准时醒来，她听着外面的动静，加快了穿衣服的动作，外婆已经起身，看见奈生出来，外婆说：“你今天不用去了，我自己过去。”
“东西那么多您怎么拿？”奈生将鞋子装好，提着书包，抱着一堆东西，跟外婆出门了。
摊子摆在离家不远的地方，外婆说自己来回两趟也就拿完了，奈生觉得那样折腾，还是和往常一样把东西都给摆好，这才算完。
“好了快点去吧，别迟到了。”外婆说。
“不会，我看过时间了，”奈生对旁边一个卖菜的妇人说：“阿婶，您帮我看一下阿嫏。”
妇人是她的邻居，家里有个上小学的女儿，学习上面能向奈生取经，也隔三差五地找奈生给孩子补课，她自然愿意帮这个忙。
“阿婶知道，你这丫头心可细。”
奈生和外婆打了声招呼，去隔壁的早餐店买了豆浆和包子，一份自己的，一份给外婆的，做完这些才去了学校。
刚下过雨的缘故，路面潮湿，空气中还有湿润的水汽，奈生提着两个包子，没有买别的，步子放得快，往学校里赶。
路上，有一大清早就骑着摩托车的男生，他们骑得飞快，经过奈生的时候，放缓了车速，还对她吹了声流氓哨，问要不要送她一程。
奈生低着头，加快了脚步，两个男生在后面笑了起来，说着什么“你吓着人小姑娘了”。
奈生怕冷，她的免疫力差，比别人容易生病，是小时候发高烧留下的后遗症，当时还住了几天院，出院后身体就这样了，外婆一直愧疚，说是自己把她的身体搞坏了。
总之，她的身体怕冷，可是今天早上唐突了，她就穿着单薄的校服，还是昨天那一身，她忘记了下雨这件事。
不过快到学校门口了，奈生想着赶紧进班级就好了。
她来得早，但总有人比她更早，学委和班长都到了，正在教室里吃早餐，三五个人头。
“沈奈生，”数学课代表走进来，他刚从办公室里出来，说道：“语文老师问你作业本的事，好像是没交齐。”
奈生正好看到桌子上的几个作业本，是刚写完的同学送过来的，她放下书包和早餐，说：“好，我马上送过去。”
她拿起那些本子，一本本看，没交作业的还是那几个，不过好像还是不全，奈生低语道：“吴澄和……许忌。”
她抬头，没看见二人的影子，应该还没来，只能先送这几个了。
奈生拿着本子去了。
数学课代表说：“给他们送什么，要我我可不送，交那么慢，又不是他们保姆。”
奈生笑了下，还是出了门。
办公室里的老师来了不少，语文老师正在打扫她的工位，看了眼进来的奈生，说：“谁没交？”
奈生把本子给她：“这几个。”
老师接过来，说：“又是这几个，下次不收齐别送过来。”
奈生点了点头。
老师说：“不交地催催，一群大爷吗？还让人服务的？催了没用直接把名字记下来给我。”
奈生说好，语文老师给她一套试卷，让她等同学都到了发下去。
第一次月考快要到了，最近老师们都在找卷子给学生做。
奈生出了教室，抱着卷子看了一眼，她想看看作文是关于什么的，于是将卷子翻了过来，然而，飞来横祸差点伤了她。
玻璃窗突然爆裂，不是自然现象，而是人为，一块重金属突破窗户，从奈生的脸前飞了过去，砸在走廊的墙面上，然后在地面上滚落。
里面传出了一阵轰动声，有说话也有走动的声音，不多时，肇事者从里面走了出来，一人慌乱地捡起地上的重金属物，还没有回过神的奈生呆愣在原地。
“你没事吧？不好意思啊同学。”男生关心地问，他跟人抢着玩，结果一失手，差点造成伤害，这女生的脚步再卡得准一点，估计就得见血了。
“没伤着吧？”后面传来慵懒的男声，好像并不是真的关心有没有带来伤害，只是看着自己的朋友还没回来而多嘴问一句。
奈生旁边的男生担心地看着她，对方一动不动，不知道情况如何。
“嘉文，她……”
“我没事。”沈奈生回过神，心脏地跳动也在一点点平复，她抬步就走，直到被人拽住。
“卷子。”男生递给她，那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脱落的一张试卷，落在男生的脚边。
她回眸的那一瞬间，有人的瞳孔在收缩，短短的3秒里，撩动了不远处男生的心弦。
背景板下，梁嘉文的视线里只剩下一张白皙的面庞，他的双手从裤口袋里掏出来，不知安放在哪里，垂落在腿边。
朋友捡起了滚落的重力球，沉甸甸地，回到梁嘉文身边，道：“差点伤着人。”
他递给梁嘉文：“不跟你抢了。”
梁嘉文迟迟没有动作，朋友问他怎么了，梁嘉文缓缓抬起手，接过重力球，恍惚道：“咱们学校……有这个人吗？”
顺着梁嘉文的视线看过去，朋友道：“我也没见过，新来的吧，跟陈苗苗她们一样。”
梁嘉文点了点头，手里的重力球也更沉了，他收紧五指，回头再看，瘦弱的身影已经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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