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低级趣味
这天下午放学，沈奈生把发圈还给了许忌。
当时还有左玉他们在场，都看戏地盯着两人，怀疑二人有猫腻，在沈奈生离开后，左玉就抱着手问：“你什么时候送人发圈了？”
许忌说：“中午吃饭的时候。”
左玉说：“所以你还是去找她了？”
陈子昂抱着篮球站在门口，没等许忌多说话，他一声口哨打断了两人，陈子昂拍了拍手上的球，“走。”
许忌说：“不去。”
陈子昂走进来，后面还跟着几个男同学。
“干嘛，高辰他们都在等着了。”
“下雨了。”许忌说。
“又不去球场，球馆不是开门了吗？高辰他们抢好地盘了。”陈子昂说。
今天约好的，陈子昂不知道许忌搞什么东西，他今天神经兮兮地，兴致也不怎么高，心里跟藏着什么事似的，但你要问吧，他又不说。
“我得回家，左玉不在这吗？”许忌推辞。
左玉不接这个单，双手交叉道：“哎哎哎，我今天可没跟人家约好，我也得回去。”
“操，你们怎么回事啊一个个。”陈子昂说：“尤其你，许忌，你回去干什么？家里又没人。”
许忌父母都在外地打工，他一个人在家，平时周末陈子昂他们会过去看看，到他家里，几个男生打打游戏什么的。
左玉已经拎着书包走了，临走前不忘记拍了拍许忌的肩膀，惹事道：“就是，也没女朋友。”
“你有？”许忌反击，左玉嘿嘿笑了一声，说没有，也就离开了。
许忌面对纠缠不休的陈子昂，说：“你找个人补上吧，我今天真有事，算我欠你人情。”
陈子昂“哎”了声，没留住人，许忌紧随左玉后面离开了。
他们面面相觑，也没办法，骂了一声乖乖回篮球馆去了。
许忌的确没正事，要是给他们知道自己的正事是跟踪沈奈生，不知道又会被喷成什么样，他也不是跟踪狂，他只是不放心而已。
被陈子昂耽误了一会，许忌没及时追上沈奈生，出来后已经看不见她人了，但他知道沈奈生回家的路线，那条路他许忌也走了无数次，一点也不陌生，许忌抄近道，在七分钟后看见了清瘦的背影。
沈奈生没走，正低着头系着鞋带，许忌觉得自己像个跟踪狂，不敢被发现，找个掩体挡住了自己。
前方的姑娘并没有意识到有人跟着自己。
这一天下来，足够许忌消化重生这条信息，可是当他看见沈奈生的背影时，他还是抑制不住那份汹涌的情感喷发，前世该经历的都经历了，他们互相了解，互相喜欢，心属对方，最后却落得阴阳两隔的下场，那不是许忌要的结局。
他也无法接受。
他现在多想冲出去告诉沈奈生，我回来了，我们可以好好在一起了，可他又不能那么做，矛盾复杂冲突的情绪让许忌暴躁。
他不是十七岁的少年人，他带着25岁的灵魂和记忆回来，不是让他肆无忌惮地，他有了顾忌，已经不能向当年那样，在全校面前检讨时，也不忘记向沈奈生表白。
是因为他的莽撞，间接害死了沈奈生。
他现在不奢求那么多了，他只要看着她这辈子平平安安，长命百岁就好。
他要她的青春没那么多疼痛，要她平安地度过这一年。
就这么跟着，许忌就跟着人到了家，沈奈生并没有发觉他的存在，推门走了进去，许忌现在进去看看，她的外婆应该一切安好吧？虽然不久后，她唯一的亲人也会离开她。
“许忌？”不远处传来女声。
许忌抬头，看见成群结队的女生，其中一个高挑的女孩正冲他招手，往他走来，不是别人，是韩婉。
许忌的眸子一下灰败了。
在片刻的低沉后，许忌的情绪又开始上涨，他现在17岁是不是？他可以肆无忌惮对待别人是不是？他当年和韩婉界限划得那么清，也没算计过她，看来他还是不够狠啊。
这次呢？还能让人为所欲为吗？
“韩婉，”许忌主动道，兴趣地看着她：“怎么没回家？”
“我们几个要去吃饭来着，正好碰见你，”韩婉回头对朋友说：“不好意思啊，你们去吧，我不去了。”
朋友们都知道她和许忌的猫腻，也就没强留，深意地看了眼二人，哄闹着离开了。
“不给她们一个理由？”许忌看着渐行渐远的女生们。
韩婉直白道：“你不就是那个理由？”
许忌回头看着她，多么真诚的目光，他以前还曾愧疚过，虽说他对韩婉一直不太来电，但就像别人说的，她喜欢自己那么多年，钟情于他，得不到回应也没有发脾气过，一直都是“不求回报的单恋”，角色扮得那么人畜无害，导致后面许忌对她放松了警惕，上了钩子，赔上了婚姻。
“那我可得招待好你了，”许忌说：“想去哪？”
韩婉说：“你定，跟你在一起，去哪都行。”
“真的？这么随着我呀。”许忌敲了敲脑袋，那做作的手法在十几岁做起来还算说得过去，没引起别人地怀疑，许忌说：“我想去打球，你陪我吗？”
“回学校？”韩婉问。
“桌球。”许忌说。
十分钟后，两人出现在学校附近那家台球馆里。
韩婉第一次过来，走廊里面黑乎乎地，她紧跟着许忌，在他后面小声低语，说的是慢点，她看不太清楚，许忌没停，依然按着自己的节奏往里面走，韩婉以为他是没听见。
终于穿过了走廊，里面就敞亮多了，许忌也不是手痒，他甚至很久没打过，已经快把规则忘干净了，但是对重生后的这些人来说，他昨天还泡过这里。
许忌来这里，目的不在球，在人。
“呦，许忌。”就这一声出现了，球台边四个男生站着，手持球杆的李延正向二人打着招呼。
当看见李延的时候，韩婉脸色一变。
李延当然也注意到了她，跟许忌打完招呼冲韩婉抬了抬手，韩婉并不理睬他，跟着许忌说：“他怎么在这啊。”
许忌无辜道：“嗯？谁啊？”
韩婉撇了撇嘴：“没事。”
许忌不知道李延对自己的心思，当下里韩婉也没法说，李延还在场呢。
有人自觉地给许忌让球杆，许忌摆手说不玩，其他人调侃他，许忌不乐意听，也就提着球杆来了一发，很糗，没进。
“这球都不进，你眼睛没事吧？”男生说，许忌的朋友哪儿都是，同年级的，低年级的，高年级的，他们都是这一片的，在这个地方生长，就算是没说过话的，也都是认识的。
“好久没打了。”许忌掂了掂球杆。
“你胡扯什么，昨天不还和高辰来过？”他们拆穿。
许忌百口莫辩，他现在带着的是25岁的记忆，他道：“找个台阶下不行？”
其他人笑。
李延倒是一直没说话，几个人看见韩婉，知情者都选择沉默，无视韩婉，毕竟李延都不说什么，他们也不好多说，而韩婉默默地站在许忌旁边，看他打球，她并不感兴趣。
李延也看出韩婉不是很想搭理他，他也没有热脸贴冷屁股，这么多人在，他要面子，也就转过身，把视线投在台球上了。
“许忌，你们班那个新来的你熟吗？”你看，沈奈生有多火，私底下关于她的谈论许忌光听都快听得耳朵起茧子了。
“不熟。”许忌一杆把球送进洞口，手感稍微回来了一点，他拿枪粉擦了擦杆头。
陈复站在一边看着球子说：“她是真漂亮，昨天抱本子的时候，从咱们班走，我看见了正脸。”
陈复的位置在窗口，昨天那一幕他至今回味起来也充满了余香，小姑娘的长发散发的香味似乎还在，他是魔怔了，其实他并没有闻到什么。
“咱们班新来的两个也不错，不过没那么正。”陈复说：“你不知道，你们班新来的那个最近名声很响。”
“我知道。”许忌想不知道都不行，身边无人见了不说。
“沈奈生吗？”韩婉在一边问。
陈复说：“嗯，应该是。”
许忌看着韩婉：“你觉得呢？”
韩婉摸了摸鼻子：“我觉得……还好吧，没别人说的那么夸张，她个子不高，也就一米六几。”
“小小的也可爱，一下抱住，跑都跑不了的那种。”陈复玩笑道。
韩婉说：“低级趣味。”
陈复和韩婉都很熟了，拜李延所赐，他道：“是是是，我低级趣味。”
陈复的脸色有些差劲，许忌却不帮着韩婉解释，而是微不可察地笑了一声，他专心致志地玩着台球，几个男生把韩婉晾在一边。
中场休息的时候，李延还是没忍住，说要去买两瓶水，问谁要，只有陈复答应了一句，其他人都不需要。
李延买了两瓶水，当陈复看到的时候就明白了，人哪是自己渴了，人是上赶着献殷勤呢，李延扔给陈复一瓶水，另一瓶递给了韩婉，没给自己买。
韩婉接了过来，说了声：“谢谢。”
李延说：“无聊的话到那边坐一会。”
韩婉说嗯。
两人走了过去。
陈复看着许忌说：“你是故意的吧？”
许忌靠着台球桌抽烟，“怎么说？”
陈复也摸了一根烟出来，两人背对着李延和韩婉，声音压得也低，“带她过来，给李延制造机会？”
“就不能我自己玩？”许忌说。
陈复笑了声，“好了你。”
许忌也觉得很无趣，当年他给他们制造过机会，他也向韩婉说过，李延对她是真心的，可是韩婉看不上李延，那么婚后呢？二人背着自己滚床单，一场比一场香艳，又怎么说呢？
不能说许忌眼光不好，这个时候的韩婉是真的看不上李延啊，排斥都很明显，他许忌要怎么才能算到他们俩日后会有一腿呢？
所以人啊，真是变幻莫测。
陈复认定了许忌是给李延制造机会，他打死也想不到，许忌真的只是想自己玩，他许忌不是圣人，给背叛自己的人伸出援手，他可坏了，忘了吗？
对，他们应该想不起来，想不起他许忌要算计别人的理由。
毕竟那是发生在25岁后的事情，不是十几岁的少年能够揣摩到的。
许忌回头，看着韩婉，韩婉正好看着他，韩婉对他笑，可许忌没有，他的表情可谓是玩性大发。
就这样，笑得再好看一点，以后哭的时候，就能更惨一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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