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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五回 元帅择婿窦一虎 丁山误射薛仁贵


薛丁山去到寒江关,非但没请到樊梨花,反而挨了一顿军棍。薛丁山想上吊自尽,被伤天和害理救下,并给了他一匹马。薛丁山打马奔向白虎关。一路上,薛丁山思前想后,这真是乘兴而来,败兴而归。但这不能埋怨樊梨花,他回奔白虎关唐营之中来见殿下。

幼主殿下一听薛丁山回来了,就把薛丁山叫到殿上问道:“薛丁山,我命你下寒江关去请樊梨花,你把人请来了吗?”

薛丁山叩头说道:“殿下,小人到寒江关见到樊梨花了,可她不肯随我来。”

“为什么?”

“她朝我要殿下的圣旨。”

“你是怎么说的?”

“我说我没有呀。我一说没有,樊小姐就恼了,把我捆打了四十军棍,然后,就把我撵出来了。我无奈在关外松林内上吊,被他府内的二个更夫,一个叫伤天,一个叫害理所救,并治好我的棍伤,赠送银两马匹,我才得以回来。”

“噢?”幼主站起来了,用手戳指咬牙说道:“薛丁山,薛丁山!你这无用的东西!要圣旨,我要你干什么?派一个兵丁去也能把樊梨花调来,为什么叫你去呢?就凭你这个人,要想尽办法把樊梨花给我请来。樊梨花没有来说明你没有诚意。临走已讲明,你请来樊梨花是将功折罪,请不来是二罪归一。来呀!给我推出去杀!”薛丁山再说什么,幼主也不听了。

捆绑手上前就把薛丁山绑上,推到外边就地栽橛就给绑在了上面。

幼主还是说祝他九声大炮。众战将都吓傻了,一看幼主的脸绷得十分吓人,眼睛立起来了。大家谁也不敢说什么。要杀薛丁山的消息一会儿就传出去了。王妃柳氏听说儿子回来了,没等喘气的工夫就要宰了,这当妈的心都碎了。能不心疼吗?老太太跑到桩橛前抱住儿子又哭上了。

“儿啊!你怎么这么不听话呢?到了寒江关你应该哭诉前情,跪在地上别起来,什么时候我那媳妇饶了你,你再起来。你知道你犯了什么罪了?”

“唉!娘啊,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了。樊梨花是将我恨之入骨了。她也不容我说话呀!”

“不是人家不容你说话,你二路元帅的官丢了,可架子还在身上。所以,你不肯哀求我那好儿媳呀!”

窦仙童、薛金莲站在旁边也只好哭了。薛金莲说:“哥哥,临走时,怎么嘱咐你的?你怎么还是这样犟呢?”

“唉!妹妹,悔也不行了,就怨我的话没说到。这都怨我自己,现在说什么也晚了。母亲,我有几句话想跟你说,等我死后,娘跟殿下说明,你们就辞官回老家吧,把我父子的尸体带回中原,孩儿不能养老送终了,以后,你要多多保重贵体。”说到这里,薛丁山就泪如雨下了。

老太太一听这话,哭得就昏倒了。等老太太醒过来,薛丁山又看了看窦仙童、薛金莲说:“夫人、妹妹,我薛丁山对不起你们。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我只求你们回到家中替我尽孝,照顾好母亲,我纵死九泉,也不忘你们的大恩大德。”就在这个节骨眼上,猛然听到法场“叨、叨”炮声震响,丁山性命难保。

这时程咬金来到了,喊了一声:“刀下留人!”他走到近前用手一拍薛丁山肩膀,问:“怎么?爷们儿,你没把樊梨花请来?”

薛丁山抬头看了看说:“老千岁,我不是没去请,请不来有什么法子呢?”

“你怎么请不来?”

“老千岁,人家现在是威宁侯,又是寒江关的元帅,我是个小白丁,人家向我要圣旨和金牌,我有吗?你想想,我拿什么请呢?”

程咬金一听就把眼睛立起来了,把嘴一噘说道:“丁山,叫你去请樊梨花,要给你圣旨、金牌,还用你去干嘛?派一个兵丁去调不就调来了吗?人家叫你去请是让你去樊梨花那里好好道歉认错,不是让你当大爷去了!”

“老千岁,我给她赔了不是,可她,这……得了,我算认了。”

“你认什么了?”

“服法还不行吗?就弑父这一条罪状就够挨宰了。现在樊梨花在马上,我怎么做也不对,满身是嘴也说不清啊。死了倒也落个干净!”

“嘿嘿!”程咬金说:“你说的倒痛快,看来三言两语还说不透?你是茅房里的石头——又臭又硬。你等着。”他转身来见幼主。

幼主殿下正在生气,一听说程咬金来了,把他请进来说:“老千岁,你瞧,是你苦苦给他求的情,命他去请樊梨花,他没有请来。”

“殿下,那你就想把他杀了吗?”

“嗐,他也太气人了,不杀还留他何用?”

“不,杀不得。你问过他吗?是怎么没请来的呢?”

“他说了。”

“好吧,殿下你还得看在老臣的份上,不能杀他。你得这么办,这么办……”程咬金又在殿下耳边低语了几句。

“好,老千岁,还得听你的。”

“那你就把他死罪饶过,活罪不赦,罚他二下寒江关。头一次不是手提吉祥灯吗?这回给他个小桌,就罚他七步一拜,徒步走到寒江关。”

殿下一听,忙说:“好,就依你的。来呀,把薛丁山给我放回来!”

“是!”兵丁应道,把薛丁山就放回来了。他心里在想,放回来干什么呢?倒不如把我杀了好。不管怎样,先谢过殿下不杀之恩。

“薛丁山,不是我不杀你,是程老千岁为你求情,死罪饶过,活罪不赦。这回我罚你七步一拜二下寒江关。你要把樊梨花请出世,还是将功折罪;如果请不来,杀你二罪归一。听明白没有?下去吧!明日就动身。”殿下说完就走了。

薛丁山还跪在那里,心想,罚我七步一拜,哪怕三步一拜,可樊梨花不来,我有什么办法?我这不是白磕头吗?这时,程咬金走过来,对薛丁山说:“爷们儿,怎么了?梨花到底对你怎样?”

“看不出有半点儿情义。”

程咬金微微一笑,说道:“依老爷爷看来,梨花的态度要比你对人家强百倍。那两个更夫,一个叫伤天,一个叫害理,天下有这样叫名的吗?这二人分明是受梨花的差遣,暗指你对梨花的态度是伤天害理。自打你进了寒江关,直到把你赶出校场,一桩桩、一件件都是梨花巧妙安排的。目的就是要折腾折腾你,打打你的锐气。我看这对你就算仁至义尽,很够意思啦!你想,人家为了大唐,立下多大的功劳,放你三次,救你两次,还将你的父帅救活。你却恩将仇报,无缘无故连打带骂三次将人家休回娘家,任何人也承受不了哇,何况是个女流,这说明人家肚量大,有涵养,令人敬佩!”

薛丁山一听,到底是老国公见多识广,分析得透彻。人哪有叫“伤天”、“害理”这种名字的?人家与自己萍水相逢,怎能会又借马,又赠银?这八成是梨花所派。想到这里,心中的愁云逐渐消散了。

“老千岁,你刚才为我求情,殿下才把我死罪饶过,活罪不赦,罚我七步一拜还去请樊梨花。”

“我听见了。这不是殿下开恩吗?怎么?七步一拜你害怕了?”

薛丁山把手一摆说:“非也。老千岁,我年轻吃点儿苦不怕,怕只怕我请不来呀。”

“嘿嘿!丁山哪!看起来你这是嘴边没毛,办事不牢。这么办吧,你先回去给你母亲问问安。晚上你到我这儿住,咱爷俩说点儿贴心话。”

“好吧。”

薛丁山先回到母亲房中。老太太鼻涕一把泪一把地又是数落又是劝。

“孩子,你见到梨花要好话多说,赖话别讲。你不一定哪句话不对,得罪人家了,所以,人家不来。”

“母亲,人家就是怪我没有圣旨,打了我四十大棍。要不是碰上我爹爹手下的一个老兵,恐怕我就死到寒江关了。”

“唉!不管怎样,把你死罪饶了,活罪不赦。你想想,殿下还是为了你好,叫你们夫妻和睦

。这回你去了千千万万可要说好听的。”老太太一个劲地嘱咐儿子。薛丁山连连答应。这是顺者为孝,可心中的苦处说不出来。

薛丁山又到了窦仙童房中。窦仙童也在解劝:“你别着急,别上火,三妹妹梨花是通情达理之人,话说到了她会来的。”

“好吧,我这回一定跟她好好说一说。”

吃罢晚饭他来找程咬金。程咬金一见他很高兴地说:“来来,明日走时要带的东西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预备了一张吉祥桌,上边有蜡烛和香炉。我端着走,走七步趴地下磕一个头。能不能磕到寒江关也难说呀!”

“哎,别泄气。你要下决心把樊梨花一定请来。樊梨花纵有千条妙计,你薛丁山要有一定之规,那才是大丈夫所为。吃饭,吃过饭,咱爷俩再好好说说。丁山,我现在觉得你总认为有一肚子委屈,是不是?”

“嗨,我有什么委屈呀?弑父、休妻这罪过,够我担一辈子的了。”

“不,我不是说这些,是说你有好些事情没想通。丁山,有这么一句话,光棍怕调个儿,理怕翻身,人要办事总得翻翻手心,还得掉过来看看手背,你过得去也得让人家过得去。丁山呀,你是刚出茅庐,可以说你年轻见识短。你是认为樊梨花嫁给你了,就得听你摆布,人家是女流之辈,她为你……”

“行啦,行啦,老千岁别往下说了。又是为我,现在也为我,甭说了。”

“樊梨花是什么样的女子,你是清楚的。人家长得丑吗?武艺差吗?样样都在你之上,你为什么瞧不起人家?这里边是不是有别的原因?”

薛丁山把头一抬说:“老千岁,别的是什么呢?”

“什么?你是男子大丈夫,你心高气傲瞧不起人家。到了寒江关,如何能说服樊梨花,并能把她请来,就全靠你自己了。好汉生在嘴上,好马生在腿上。不是叫你去胡说八道,是叫你要倾肺腑之言。你只有用诚心才能换回樊梨花对你的真意。她才会跟你来的。懂吗?”

“老爷爷,你说的对,我一定把她请来。”

“这就对了,至于你如何去请,怎么才能让樊梨花认为你是真心诚意,那就在你了。”这爷俩谈得一宿没睡。

第二日,东方发白,薛丁山就起来了,洗了脸,吃罢了早饭,还是青衣小帽,准备了一个小吉祥桌。上面摆着两个小蜡扦,当中放一个小香炉。走七步跪下磕一个头,这可耽误了好长时间。开始磕还有点晕头转向,磕过十几日以后,似乎习惯了,便紧着赶,一点也不敢偷懒。这日,他来到了寒江关,就到城外了,他心里特别高兴,认为有盼头了,又七步一拜地往城里走去。

有的老百姓看见了,议论着说:“看这个小伙子,走七步就把桌子放下,就跪地磕一个头,这是干什么呢?”

“你不知道,这是拜庙的。”

“噢,拜庙的?”

“什么拜庙的,这一定是为父母许下什么愿了,这是上庙还愿的。”真是说什么的都有。

眼看快到帅府辕门了,薛丁山的心就呼呼地跳起来了。帅府门三尺禁地,能不能让我七步一拜磕进去呢?一旦不让我进去,我用何言答对呢?

正好,他刚拜完起来,一看自己正对着帅府辕门。一看辕门大开,门前一个人也没有,特别肃静,门旁挂着一大串白白的纸,墙上还贴一张白纸条,这可叫他吃惊非小。这叫挑新纸,是谁死了呢?薛丁山心想:八成是邹老夫人死了,过去就听说她老人家为女儿之事终日操劳,积劳成疾。果真如此,只怕梨花暂时不能去白虎关了,怎么样也得把丧事办完才能去,这如何是好?

他正想得出神,突然从门里走出一人。原来这人正是上两次和他打交道的门官。那门官抬头一看,一眼就认出了薛丁山,冲他喊道:“喂,姓薛的,你怎么又来啦?”

薛丁山一听,心中老大不痛快,就说道:“姓薛的也是你喊的吗?我上次来请你家元帅,她没跟我走,我才又来了。如果这次她还不随我走,说不定我还得来几趟,直到她随我走,才能了事!”

门官说:“只怕你这次来了,就再不来了。我家元帅,她死啦!”听了这句话,薛丁山如当头挨了一闷棍,哎呀一声,摔倒在地,昏死过去。

那门官一看,也急坏啦!说:“你这不是婆媳妇打幡——凑热闹吗?快来人哪,这儿挺了一个!”这一声喊,叫出来不少家人,一通忙活,好不容易才把薛丁山叫醒。他睁开眼睛,放声痛哭。众人左劝右劝,薛丁山才停止哭声,说道:“请诸位通禀一下老夫人,就说我薛丁山来参灵吊孝。”

大家把薛丁山让进门房,说:“你稍等片刻,待我们报与老夫人知道。”

一个家人来到后堂参见邹老夫人:“禀老夫人,外边薛丁山要参灵吊孝。”

邹老夫人说:“他对我的女儿并无半点儿情义,干嘛还来吊孝?分明是猫哭耗子——假慈悲。”老夫人接着长叹一声:“不管人家是真是假,既然来了,就让他进来吧!”

家人忙出去传话,让薛丁山进府。薛丁山心急如焚,问明灵棚所在,就直奔后院而去。

薛丁山来到灵棚外一看,怎见得,有赞为证:举目抬头看分明,对面闪出一灵棚。白毡铺地遮尘土,灵棚显得冷清清。雪花雪柳两边摆,旗罗伞盖分西东,金桥银桥纸糊就,玉女金童桥上伴。金童扛幡探火脑,玉女掌宝带笑容。二目相视爱火燃,纸糊人儿也多情。八仙桌子当中放,上边点着照尸灯,大小八件衬蜜果,打狗棒摆正当中。白孝帘银钩倒挂,有对挽联写得清,上联写:有山有水无人管,下联配:落花落叶泪伤情。横批写:呜呼哀哉四个字,当中停着柏木棺。当中停着棺椁,灵牌上写着“樊梨花之位”。薛丁山不看则罢,一看不由悲从心中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大声哭道:“梨花,我的夫人,你死得好惨哪!我二人虽有夫妻之名,尚无夫妻之情。你在九泉之下放心长眠吧,我一定替你孝顺老母,来弥补我的过失。”

这时,樊梨花的影像一幕幕闪现在他的眼前。是她,在两军阵前,三次把他打落马下,含羞带愧,以身相许。是她,不顾个人安危,两次从龙潭虎穴中把他救了出来,血染征袍。可自己却翻脸无情,恩将仇报。这次又由于自己来此搬兵,触怒于她,使她命丧九泉。一想到此,他涕泪涟涟,号啕大哭。

邹老夫人这时也来到灵棚前,薛丁山“噗嗵”一声跪在地上,两只手往前爬扶着,拿膝盖当脚走,爬到老太太跟前,叫了一声岳母,就昏过去了。

等薛丁山缓醒过来,老太太用一个手指指着他说:“你这个小冤家!还有脸再来寒江关,你干嘛来啦?我的女儿这条命就丧在你的手中了,你给我女儿偿命!你拿命来!”她一伸手,就举起了拐杖,“啪!”地一声就朝丁山打了下去。

薛丁山连躲也没躲,把脑袋往前一低,把后脊背就亮出来了,那意思是你打吧。老太太一拐杖就打上来了。但是老太太那么大年纪了,能有多大劲呢,丁山也没觉怎么疼。忙说:“岳母,你打吧,你多打几下,你心里也能痛快一些,好好出出气吧!”

老太太听他这么一说,拐杖“嘡啷”一声扔了,便嚎啕大哭起来。旁边的丫鬟、婆子也跟着一起哭了起来。薛丁山更是哭得伤心至极,邹老夫人便令人将他搀扶至自己房中。薛丁山仍是不停地哭泣,哭得是一阵冷,一阵热,一阵昏,一阵明。昏上来如深更半夜伸手不见五指,明上来如正当午点燃万盏明灯,热上来周围全都是烟和火,冷上来似腊月天披上寒霜。他哭了一阵又一阵,使得邹老夫人也跟着哭了起来。

过了半天,邹老夫人停止啼哭,安慰薛丁山道:“丁山哪,人死不能复生。她已经死了,算她福小命薄,享受不了荣华富贵,是个穷命的丫头。你三番两次将他休回娘家,她也挺过来了,没闹灾,没闹病。如今你回心转意了,她却突然得病身亡。这只能怨她的命不济呀,丁山,我看你还是想开点儿吧!”

薛丁山一听,更感动得失声痛哭。老太太不但没有责备我,反如此安慰我,真是通情达理的老人家呀!他忙跪在邹老夫人面前,说道:“娘啊,我对不起梨花,如今她既已去世,我就是您的亲生儿子,我一定好好孝顺您老人家。皇天在上,决不食言!”

邹氏听他说话出于至诚,也很感动,说道:“若能如此,我儿在九泉之下,也会瞑目了。”

薛丁山问道:“不知老娘让梨花何时入土?能否多停几日!”

“本打算三天就出丧,怎奈她的两个嫂子都舍不得她,哀求我多停几日,老身就答应了。到底哪天安葬,尚未定下来。你有什么事吗?”

“娘啊,孩儿此次是奉太子旨意来请梨花,可没想到她竟走得这么急!孩儿认为,决不可马马虎虎地让她走。我要赶回白虎关大营,奏请太子殿下,传旨将梨花金顶玉葬,并加追封,这样我的心还可稍安一些。”

“太子若是不准呢?”

“老娘尽管放心,梨花对殿下有救命之恩,定能恩准;万一不准,我也要马上赶回来,要亲自将梨花安葬入土,表达我们夫妻之情。”

“丁山,不必了,这样来来去去太麻烦了,岂不误了军机大事?”

“娘啊,我有负梨花,欠了她还不完的债,良心有愧。若不如此,我的心会更加不安。我意已决,您就等我几天吧!请娘多多保重,二位嫂嫂多多辛苦了!”

薛丁山说罢,辞别岳母、嫂嫂等人,出府飞身上马,回转白虎关。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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