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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一回 国公法场打国舅 咬金逼君下赦旨


书接上回,洪山、洪海巡城之时在城外被罗章打伤,回到府后请来了妹妹洪月娥。  姑娘洪月娥一听说哥哥请她,赶紧就奔书房而来。来到书房一看:“怎么啦?二位哥哥,这是出什么事啦?”

“哎呀,妹妹呀,这也算是我兄妹有缘。还能见上一面,要不然的话,恐怕连面都见不着了。”

“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嗐,妹妹,别提了,我们巡城瞭哨,一出城。就碰见了一个年少的唐将。他也太厉害了,武艺十分高强。你看我肋下之伤,是他用缨子里的倒须钩,给划了这么大的一条口子,流了许多血,哎呀,这也太疼了。你二哥的后背,被他砸了一锏,差点没吐了血。”

洪月娥一听,可把她气坏了。只气得她柳眉倒竖,杏眼圆睁。这哥俩一看,妹妹生气了,气得她脸色都变了。两个人又添油加醋地说了许多更令她生气的话。

“妹妹,我俩被他战败的时候,还提到了你。我们说,别看我们哥俩败在你的手下,你等着,我们一会把我妹妹叫来,非把你治于死地不可。妹妹,你猜这小子说什么?哼,你说叫你妹妹来,她也得败在我的手下,你说这小子多能吹!”

“你们告诉我,他是谁呀?我非把他碎尸万段,好给你们报仇不可。”

“哼,你还要把人家碎尸万段?嘿嘿,恐怕呀,你还真的别去,去你恐怕还真不行!”

“哥哥,你怎么还长他人的威风,灭自己的锐气呢?”

“嗐,不是哥哥小瞧你呀,妹妹,你知道这个人多厉害呀?他可不是别人,是大唐征西三路帅的前部正印先锋官,此人姓罗,叫罗章!”

“啊,是谁?”

“罗章。”

“哪个罗章?”

“你瞧,罗章还哪个罗章,就一个呗,就是罗成的孙子,罗通的儿子。”

“噢,你们哥俩怎么会跟他相遇?”

“我没告诉你吗?我们出去巡城,他是巡营,我们就碰一块了。这个小子是窥视咱们的城池来了。所以,我们才问他,结果,就动起手来,怎奈他的枪法娴熟、武艺超群,战他不过,双双败下阵来。”

  “好吧,请二位哥哥好好地养伤,我还有好药,你们先吃下去。等明日,我出城,去会罗章,一定给你们报仇也就是了。”

“啊,明日,明日什么时候?”

“我得跟爹爹讨令,才能出马呀?”

“你讨令,那怎么行啊?爹爹也不会叫你出马!”

“为什么?”

“为什么,因为你是女的!”

“不会吧,我要讨令,爹爹怎么会不让我出马呢?二位哥哥都受了伤,其它战将能行吗?”

“嗐,父帅手下战将有几十员哪,一定要派别人出马,不会叫你去的。可就是不知道你是不是真心想给我们哥俩报仇?”

“那哥哥你就说吧,你说我该怎么做?”

“怎么做呀,我看这样,明日恐怕唐将会前来取关的。罗章说了要让咱们献关,给他们让路,如果,咱们要不献关,人家准来取关,非来讨敌叫阵不可!父帅要派人出马,你先带好丫鬟准备着,也出征就是了?”

“怎么,你叫我背着爹爹私自出征?那可不行。你们请放心,就甭管了,这个仇我一定要给你们报就是了。”

“好吧,你只要能给我们报仇,那就行。”这哥俩还真把妹妹的火给激起来了。其实这哥俩呀,心里还真佩服妹妹的本事,因为在高山随师学艺三年,武艺确实是高强。如果,不这样激她,她也不能出马。

洪月娥离了书房,就回了自己的绣楼。到了自己楼上,这一夜,她也没有睡好,辗转反侧,想了许多。她清晨早早的就起来了,命丫鬟把盔和甲胄包都预备停当,梳洗打扮已毕,顶盔贯甲,收拾个紧身利落,用罢战饭,带着丫鬟就直奔帅帐而来。

结果,姑娘来得倒是挺早的,谁知她爹爹比她还早。怎么哪?老将军洪杰,头日晚上,见两个儿子都负了重伤,这老爷子也是一夜未眠哪!他暗自生气,心说,这大唐营也太不象话了,是什么样的小将,竟敢偷看我的城池,还把我的两个儿子全给打伤了。说什么,明日我也要亲自出马,非要会会唐将不可。所以,升帐并没有派将,只是把众将点齐,带领三千兵丁,放炮三声,城门大开,奔两军阵而来。小姐洪月娥等来到帐上就晚了,随后,也就跟着奔两军阵来了。

老将洪杰来到两军阵,把队伍列开。他抬头一望,只见唐营也出来一支人马,头前是先锋罗章,左有程通,右有尤志,也把队排开。

往两军阵一看,嗬,小将们也是头一次上阵,心里特别地高兴。程通在一旁就喊:“罗章哥哥,看见没有,为首者是员老将,不怕他,不怕他……”

罗章冲他一摆手,勒马停枪往对面细看,队伍中为首者是位老将军,但只见:

红铜盔,放光芒,霞光绕,亮堂堂。镶八宝,九秋霜,簪缨抹额顶门装。勒颔带,护耳项,不为好看避刀枪。红铜甲,穿身上,吞口兽,把嘴张。袢甲绦,勒胸膛,护心宝镜放毫光。素罗袍,团花放,龙闹海,蟒翻江。看腰中,钩环响,防身剑,三尺长。素征袍,分两旁,足下蹬,靴一双。坐下马,干草黄,咴咴暴叫似龙狂。板门刀,手中扬,大刀一摆闪金光。面上看,黄脸膛,慈眉善目心善良。三绺髯,颔下长,箭法高,刀法强。本领好,韬略广,堪称西凉英雄将。

别看这位老将,发似山头雪,鬓似九秋霜,却干巴巴的,一团好精神。一看他手中那口板门大刀,就知道份量很重,刀法一定不凡。

罗章往上一带马,只顾上下打量这位老将了。他早就被老将洪杰看见了,一瞧,嚯,这员小将长得也太漂亮了,怎见得,有赞为证:

  身高八尺开外,猿背蜂腰,扇子面的身材,面白如玉,两道剑眉直入天苍,一双大眼睛皂白分明,光彩四射;通官鼻梁,准头端正,大耳相称,四字阔口,唇似涂朱,牙排碎玉,天庭饱满,地额方圆,真是三山得配,五岳相停。头戴亮银麒麟盔,二龙斗宝,当中红缨高挑,飘洒脑后;盔的周围配着一圈儿素绒球,黑球撒白点,白球撒红点,颤顿巍巍;搂带四指宽,上边排满银钉,紧勒颔下;身披一件亮银打造的大叶鱼鳞甲,内衬征袍,上绣大朵牡丹花;护心宝镜亮如明月,耀人双眼,夺人二目。身后背八杆护背旗,白缎子镶边,上绣银龙,走的蓝火焰,银葫芦罩顶,绿穗低垂,蓝丝绳的绊甲绦,丝鸾带腰中紧系,一巴掌宽的亮银扣门,三环套月,紧煞衣扣,吞天兽口含玉钩,吞地兽口含银环,鱼褟尾三叠倒挂,两扇征裙双遮马面,蓝缎子当地儿,上绣海水江牙,红绸子挂里,密钉银钉,大红中衣,五彩云跟战靴,前边翻皮,后头亮掌,牢扎亮银十字镫,左肋弓,右肋走兽壶密排雕翎箭,腰悬宝剑,绿鲨鱼皮剑鞘,上嵌宝珠,金什件,金吞口,杏黄色的挽手,倒垂着二尺多长的大红灯笼穗儿,马鞍桥斜插银装锏;胯下白龙马,长有丈二,高有八尺,两眼放金光,四蹄翻波浪,站如雪一团,跑开一条线。此马非寻常,外号赛闪电;手端一杆五钩神飞亮银枪,真是气度轩昂,神采四溢,好不威风!

洪杰一看这员小将,不但长得英俊,也十分威武,便用刀尖一指,大声喝道:“呀呔!小娃娃,不要再往前伸驹,你是何人?”

罗章就把马带住了,反问道:“这位老将军,你是何人?快快报名来,我好让你在我的枪下做鬼!”

洪杰一听,怪可笑,小小年纪,还口气不小。他用手一捋胡须,大声说道:“小娃娃,你若问老夫名姓,是你稳坐鞍鞒听了,我就是镇守对松关的元帅,姓洪叫洪杰。昨夜偷看我们城池的莫非就是你吗?”

哼,罗章本来就不愿提起这件事。因为自己昨晚是私自出营。这老将刚一见面,就给揭盖了,他很是反感,便大声喊:“住口,是谁偷看你们的城池了?那是我巡营碰见你们巡城之将了。哼,那两个人,是纯粹的废物。”

“你不承认这也没关系,昨夜我的两命儿子均败在了你的手下。今日老夫我到阵前来会会你,那么,你就是罗章吧?”

“既知,你还何必多问哪?是你先锋老爷到了。”

“哈哈,小娃娃,你真是小马乍行闲路窄,大鹏展翅恨天低。你个黄毛尚未退,乳臭未干的小毛孩子,竟敢出此狂言,那就撒马近前来吧!”

两匹战马往上一撞,不等老将军动手,这罗章就先动手了,“唰”的一枪奔洪杰就刺下来了。

洪杰赶紧用刀接架,刚把枪头给拨出去,哪知罗章把枪一调个,这枪纂又到了。奔老将军的宫丸太阳穴就砸下来了。

“哎呀!”洪杰说,“好快的枪啊”。赶紧撤刀,“啪”往出一崩,把枪纂刚崩出去,阴阳把一调个,枪头往外一甩,奔老将的前胸就刺来了。

这一马三枪,那叫快呀!洪杰赶紧闪开,心说,哎呀,这真是后浪催前浪,一辈新人换旧人哪!可不能小瞧这个小娃娃,这枪招该有多快呀!多亏洪杰是久经沙场的老将,要换上别人,就这一马三枪,非得让他扎上不可!

等两匹马踅回来,再对面,老将洪杰可就动手了,摆大刀就奔罗章砍来。小罗章摆枪往外接架,两个人就杀在了一处。怎见得,有赞为证:

  两员将,各逞强,两匹马,似龙狂。狗撵兔,虎扑羊,抛妻子,闪爹娘。谁手迟,准开膛,立刻叫你上望乡。长枪一舞分心刺,大刀一摆奔顶梁。往日也见疆场战,不像今日这一场。

    罗章这枪,一点儿空都不给留,又急,又快,如怪蟒翻身,乌龙摆尾,怎见得,有赞为证:          

        一扎眉头二扎口,三扎前胸四扎肘。五扎金鸡头乱点,六扎怪蟒穿裆走。七扎双腿八扎马,九龙摆尾一抖手。十人遇上九人死,敌将遇上休要走!

老将洪杰心想,这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长出角来反怕羊啊,我不能跟他力敌,我要让他把劲使尽,然后再赢他。

小罗章可不管三七二十一,恨不能一枪把老将刺于马下,“啪啪啪”,像鸡啄碎米一般,正好二马镫韂相磨之刻,小罗章早已将枪交左手,用右手从背后抽出银装锏,奔老将背后砸来。这老将猝不及防,只听他“哎呀”了一声,战马往前一蹿,身子往前一哈,“唰”就把大刀往背后一背,这招叫二郎担山式。也就是这位老将吧,换上第二个,非得挨砸不可。结果,这一锏,就砸在老将的刀背上了,把洪杰给震了一下子。“嗒嗒嗒”这两匹战马就错过去了。

老将洪杰的马头,正冲着自己队伍方向跑了下去。就在这时,迎面跑出来一匹桃红马,马上端坐了员女将,只听她高声喊道:“父帅,你老人家休要惊慌,杀鸡焉用宰牛刀,女儿我愿赴其劳,你在后面给我观阵,瞧我的。”“唰”这马紧贴着洪杰的身边就跑过去了。

“啊!”老将想拦,也来不及了,战马已经跑了过去。

罗章的马是奔自己队伍跑下来的,还没等他把马踅回,后面观阵的程通就看见了。一看迎面撞上来一员女将,这功劳可不能全让罗章哥哥立了,我也得立一下战功了。他把马一提,大斧子一摆,迎着女将就上来了,他高声喊道:“罗章哥哥,你给我观敌瞭阵。这回,你瞧我的吧!”“哗”一催战马他就上去了。

罗章一看,哎哟,这不是抢功吗?他已经上去了,那也没办法呀。

程通马一到姑娘跟前,大斧子一举,奔着姑娘的脑袋就砍,说了声:“劈脑门!”把这姑娘吓了一跳,赶紧带马闪开了。

“哈哈,你还会躲呀?”程通说。多新鲜哪,这不躲,不就砍上了吗?

  程通这一斧走空了,赶紧把斧子一调个,照姑娘的面门一杵,说:“小鬼剔牙!”  姑娘赶紧用刀往外磕架,心说,这叫什么招数啊?打仗,哪还有剔牙的?又把他的斧纂给磕了出去。

程通这斧纂,又被磕出去了。他将大斧端平,对准姑娘的耳朵砍去,说了声:“掏耳朵!”

姑娘一听,哎哟,这叫什么斧招啊?怎么还有劈脑门、小鬼剔牙、掏耳朵。姑娘赶紧来了个缩颈藏头式,这斧子从上面就过去了。

“哎哟,掏高了,再矮点就好了。”程通自言自语道。姑娘又抹马回来,说了声:“别动!”

程通就把马带住了,忙问道:“怎么?怕了?”

“谁怕你了?我问问你叫什么名字?你这斧招是跟谁学的呀?”

“啊,你问这个呀,告诉你,我的名姓可大着哪?你得在马鞍鞒上坐稳,可别害怕。”便说:“我姓程叫程通,要是提起我爷爷来,那是高山点灯名头大,大海栽花有根底,想当初,我爷爷在瓦岗山还坐过几年皇上哪,谁不知道程咬金哪?”

“哦,你是老程家的后代呀?你这斧招,是你爷爷教给你的吧?”

“对了,这回,你就知道我的厉害了吧?”

“你厉害什么呀?你是一个无名之辈,进前来!”

两个人又各自撒马战到一处。程通还是那三招,什么劈脑门,挖眼,掏耳朵。洪月娥说:“你怎么就这三招啊?”

“谁说的?我是马前三斧,马后三斧,马左三斧,马右三斧,马上马下三斧,一共是一百零三斧。”心说,刨去一百就剩这三斧。

“原来,你就会这三斧,真是个无能之辈。”

    程通心想坏了,这三斧,人家已经知道了,得了,我还剩最后一招,再试试吧!当二马又镫韂相磨时,程通用斧纂照姑娘的后腰眼,就杵了下去。把姑娘吓下一跳,因她没有提防啊!她赶紧一歪身子,这一斧子正杵到马鞍上了,把这匹马,震了一下。

程通这一斧子没杵上,心说,坏了,我这三斧加一杵都未能取胜,再战下去,我非得送死不可,得了,说了声:“回头见吧!”他扬鞭打马就败下去了。

这时,罗章在后边看得是非常清楚的。一看对面来的这员女将,长得相貌十分俊美。只见她:

面如傅粉红杏,泛出桃花春色,两道秀眉碧绿,一双凤眼澄清,鼻若悬胆,口似红樱,牙排碎玉,耳如明月坠金环,细腰乍臂,双肩抱拢,体态妖娆。头戴凤凰亮银盔,身披素玉亮银甲,外罩暗龙白花朱雀袍,腰束八宝玲珑带,左挂凤尾朱雀鞭,常伴落日宝雕弓,右边琅琊穿云箭,下穿中衣粉红色,足蹬紫气霜雪靴。坐骑一匹桃红马,手端一口绣绒刀。果然倾城国色,端的闭月羞花之容,沉鱼落雁之貌。好似月里嫦娥下降,犹如昭君出塞模样。

罗章一看这员女将,长得真美,心中暗自称赞。心说,我这个兄弟,真正是废物。这回就得瞧我的了,他一提战马,就冲上来了。

洪月娥被程通气得“呼哧,呼哧”直喘,恨不得再碰上一将,上去一刀砍他马下,方解心头之恨。可她猛然抬头一瞧,打唐营队伍中,又闯出一骑白龙马,马上端坐一员小将军,长得五官端正。姑娘在马上就是一愣。哟,这是谁呀?哦,忽然想起来了,就是他,方才将我父帅战败,他定是那个先锋官罗章吧?姑娘一边想,两只眼睛上上下下地打量着罗章。她就忘了这是两军阵,正在交锋。

她把个罗章看得直发毛,心说,嗯,她干嘛这么样瞧我呀?他用枪尖一指,说:“呔,对面这员女将,你干嘛这样瞅我呀?”

“啊!”姑娘一下子猛醒过来,心说,我这是在想什么呀?这是打仗啊,赶紧带马擎刀问道:“来将,我要没说错的话,大概你是先锋官罗章吧?”

“哼,不错,正是你家先锋老爷。怎么,你既知道是先锋老爷到了,还不赶快扔刀下马归降?我这枪下,还能留下你的性命。”

“哟,你说的倒挺轻松的,刚见面,还没有知道你的武艺如何,就叫我下马归降,你好大的口气,你就撒马进前来,姑娘我要看看你的枪法如何?”

“哦,要和我动手比试。可惜,你是个女孩子家,我就把你赢了,我也不光彩。自古道,这好男不跟女斗么?”

哎哟,可把姑娘气坏了,怒道:“小小的年纪,你跟谁学的这些俏皮话呀?”“唰”就把大刀一摆,要砍罗章。

“哎,等等,等等,我得先问问你是何人,通上名来?”

  一问姑娘是谁?洪月娥就想起来了,两个哥哥是败在他的手下,刚才我父帅也败在他的手下,今日,我要替兄报仇。便说:“我叫洪月娥。刚才那位老将军是我家父帅,不该我讲,他叫洪杰。”

“哟,闹了半天你们是一家子,昨日晚上,我一阵就战败了你的两个哥哥,你的父帅刚才也败在我的手下,你今日前来,不也是白搭吗?”

“你少出狂言大话,是你休走,接刀!”姑娘举刀便砍。罗章根本就没把姑娘放在心上,认为她是个女孩子家,能有什么能耐?所以,就把自己的枪招施展开了,枪枪下去不留情。

姑娘一边接架,一边存心观察他的武艺,心说,哎呀,老罗家的枪招,还真是名不虚传。这姑娘一边战着,一边想,想了许多许多,只是摆着刀,磕枪,架枪,封枪,很少还手进招,战了十几个照面,没分输赢胜败。

罗章胜她心切,劲都用在枪上,“啪啪啪啪”,这枪招是快如流星,疾如闪电,扎向姑娘。自己也看出来,这位姑娘身手不凡,武艺高强,虽然,她很少还手进招,但自己的枪,也是扎不上她。

洪月娥不愿意和罗章恋战,因为自己是女的,战时间长了,准会吃亏,所以,她一边战着,带马就往下撤。可罗章不知是计呀?见她往下撤,他就步步紧追。战有二十余个回合,两匹马已经跑出来,离两军阵好远了。姑娘又虚晃了一刀,这战马又败下去了。她还不往城里跑,而是落荒而去。

罗章仍是紧追不舍,后面观阵的程通一琢磨,便悄悄地跟了下去。姑娘打马在头前跑,罗章催马在后边追,跑到前边很远的一个小山湾,姑娘就把马带住了,回头对罗章说:“呔,罗章,刚才姑娘没把你置于马下,看见没有,这回我给你找了个好地方,这就是你的葬身之所。”

“哼!”罗章一听,“你少说大话,给我找个葬身之所?不定是咱们两个谁的葬身之所呢?”他根本就不服气,撒马摆枪上来了,又和姑娘战在一起。这姑娘的刀招就不像刚才在两军阵那样了,这刀招可就紧上来了。姑娘把刀招这么一变,罗章才觉得人家的刀法娴熟,十分厉害。赶紧用枪往外接架,还手可就少了。哎哟,心说,好厉害的丫头,刚才在两军阵前没怎么还手,这回怎么倒厉害起来了?结果,两个人来来往往,又杀了十几个回合。坏了,这姑娘早就把罗章的枪招看得很清楚,已经看出他的弱点之处。所以,罗章越来越觉得有些慌张了。

这姑娘找了个空隙,趁二马镫韂相磨之时,“啪!”一刀纂奔罗章拦腰就抽下来了。此时,罗章再想招架,可就来不及了,在马上一闭眼,心说,坏了!这一刀纂,要是抽上,非抽个腰骨折不可。他哪知,这姑娘并没有使劲抽他,而是往下压他,说了声:“你给我下去吧!”

罗章还挺听话的,下去就下去,从马上就“咕噜”下来了,来个倒栽葱,“咕咚”一声,就掉下马去。这罗章一落马,因为自己年轻,身体比较灵便,想要爬起来。只要能爬起来,我把枪捡起,再纵身上马。因为,两匹马错镫跑过去,不等这姑娘的马回来,我又上了,他心中是这么想的。哪知道,他一掉下来,还没等爬起来哪,洪月娥的马,“唰”就回来了,将大刀举起,喊了一声:“别动。”这刀锃明瓦亮,就奔罗章砍下来了。罗章一看,这回算玩完了,那就等死吧!

结果,姑娘的刀并没有往下落,将刀擎住,喊道:“罗章,你睁开眼!”

罗章两眼紧闭,光等死了,半晌没有动静,一听姑娘喊,让他睁眼,他这才把眼睁开。啊!一看,好家伙,亮晶晶,冷森森的大刀就在脖子后头放着哪,只要姑娘往下一推,这脑袋可就没了。说罗章不害怕,那是瞎话,吓得他三魂七魄,剩下二魂五魄了。心说,这姑娘怎没杀我呀?还让我睁眼。哦,临死的时候,还叫我睁开眼看看死呀!你可真够损的。

“哎,你你你,你这是做什么?要杀为何你不杀?你,你还让我睁眼干什么?”

“罗章啊,你看见没,我这锃明瓦亮的大刀,就在你脖子后头哪,只要我把手往下一推,你这脑袋就搬了家啦!”

“那,那你就快动手吧!”

“哼,我要一动手,你可就死了,这先锋官,你也就做不成了,你就再也不能立功了。我问问你,你是愿意死,还是愿意活呀?你要愿意死,我就宰了你;你要是愿意活么——”“哎,愿意活又该怎么样?”

“你要愿意活,我可以饶你不死,把你饶了啊。”

“那,那你就把我饶了吧!”

“你说得倒挺容易,哪有这么便宜的,我饶了你倒行,但,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你就说吧!”

“罗章啊,你们不就要取我们的对松关,想从我们这里过吗?”

“啊,对呀!就是想从你们这关路过,因为你们不能让过,才打起来的么?”

“罗章,你们既要想从我们这里路过,为什么不派人到城里与我家父帅讲和,你们要把此事说清楚,那该有多好啊?你为什么偷看我们的城池,并把我的两个哥哥打伤,才引起今日这场厮杀。我的心要是稍一狠哪,你的脑袋可就搬家了。挺好的事,你就没办好,这回,要叫我饶了你也行,你得答应我个条件,第一,你得回去告诉你们元帅,让你们元帅派人进城来说和。你懂吗?”

“嗯,说和?噢,我明白了,就是不让我们攻你们的对松关了?让我们元帅派人进关,找你父帅求和,从你们这对松关过,对不对?”

  “对。”

“哼,求和?能求得了吗?两国争战,只有相杀而无相敬。我们再说好听的,你父帅能把关让了吗?这事根本不可能,你也不用骗我,我们元帅也不能答应,这事不能成。”

“我说能成。为什么说能成哪?这不是还有我吗?”

“有你?你能干什么?”

“干什么?你要能答应我件事。我回去之后,由我去劝我的父帅,让我爹爹和我哥哥献关,归降你们大唐,你们不就从这过去了吗?”

“你说话能算数吗?”

“怎么不算数呢?可有一件,你真糊涂,我回去劝我父兄归降你们,我凭什么呀?”

“这,这我哪知道啊?”

“我想先投唐找个依靠,再深劝父兄。”

“好哇,大唐将军全可做小姐的依靠,准能保你全家平安无事,还能加官晋爵。”

“要我投唐,除非我和将军你……”姑娘说到这里,臊得面红过耳,再也说不下去了。

罗章忙问:“小姐,你和我应当怎样?”

姑娘低垂着脑袋,刚要张口,又把嘴闭上了。罗章急着问:“小姐,你快说呀,到底应当怎样?”

罗章越问,洪月娥还越不出口。一个着急,一个害羞,二人如同泥塑木雕一样。

就在这时,松林里有人高声叫道:“罗大哥,你个傻小子,还问什么?连我都听明白了,洪小姐要给你做媳妇儿!”

噌,从林中跳出一人,正是赤虎程通。洪月娥本来脸就红了,这一下子红得变成大红柿了!只觉得嗓子眼儿冒烟,脸皮儿发烧。她一侧身,将脸紧贴在马鞍上面,用两手把耳根子捂上了。嚯,她把脸藏得也真严实!

罗章也愣住了,忙说:“老兄弟,你们什么时候来的?尽胡说些什么!”

罗章暗想:他要是刚来,那可真谢天谢地了,我和姑娘的说的话他就没听见;他要是来半天了,那就得坏事。这小子嘴可没有把门的,他回营后又准得胡言乱语,瞎编一套……

程通十分得意地说:“我们来了好半天了。大哥,你若是长毛比猴还精,现在怎么变呆了?她想找个靠山,你们老罗家是个名门,开国元勋,世袭国公,这不正好吗?洪小姐自己做媒,这脸也够大的了,你还愣装不懂,这不是诚心给人家难看吗?人家想给你做媳妇儿!”

程通把话一挑明,罗章也闹了个大红脸,忙说:“又胡说八道,真岂有此理!”

程通不理罗章,只管说道:“大哥,看来你还不愿意?人家一箭没伤你,这不是心里有你吗?说实话,你们俩一前一后跑出阵外,我就知道准有好戏看,赶紧纵马跟在你们身后,好戏都看了二九一十八出了。洪小姐的武艺,你口上不服,心里也得服。她如投了大唐,我们又添了一位女英雄。征西去白虎山救殿下,那不是马到成功吗?收将强于胜敌,这可是大功一件哪!大哥,你又娶媳妇儿,又立功,这便宜事儿都让你占了,到哪儿去找呀?”

“胡说!”

“我一句也没胡说,全是正理儿。如果大哥真是不愿意,我可早就愿意了!”

洪月娥虽然脸伏在马鞍上,可程通、罗章的对话,她一句也没落下,全听见了,她一听程通最后那句话,气往上冲,一扭脸,说道:“程通,真可恶!”

程通哈哈大笑,说道:“哟,假装害臊,偷着听话!得了,洪小姐快把身子转过来吧。刚才我说话,可没说让你给我做媳妇儿,我是说我真愿意让你给我做嫂嫂。虽然我程家在长安也是出名挂号,在天子面前说一不二的主,可你找靠山不能上我这儿靠,谁让老程家没有美男子呢?一辈比一辈长得丑,我这份尊容就更别提了!”

洪月娥听完,哭笑不得,说道:“程通,你别耍贫嘴了!”

“我耍贫嘴?我说的都是实话。洪小姐,你嘴硬,你心口不一!你昨天骂罗章,今天骂罗章,可见了罗章的面,你从心眼里喜欢罗章!你怎么不说话?我的话没有说错吧?你口口声声,说替父兄报仇,我看,这仇就一笔勾销吧!我砍了你三斧子也不白砍,今天给你们当大红媒!”

洪月娥带忧带喜,半信半疑,说道:“你这小小年纪,怎能做此大事?”

“哎呀呀,你比我大几岁?怎么就忙着找女婿呢?兴你找女婿,就不兴我当媒人?告诉你吧,做媒可是我老程家的门风。我爷爷程咬金没少干这事儿,那可真是保一个成一个。你没亲眼看见,难道没听见说过吗?西凉有好几个女将,都嫁给我们唐将了。不提别人,就说寒江关的樊梨花吧。她看上我哥哥薛丁山,亲口许亲,可我哥哥不答应。樊小姐就找我爷爷了。我爷爷胆大过人,舍生忘死进关提亲。樊小姐的父亲樊洪不知好歹,不答应这门亲事,还要把我爷爷绑起来杀了。可我爷爷毫无惧色,眼看就要开刀了,樊小姐不干了,救了我爷爷,倒反寒江关,最后,还是许配我哥哥薛了山了。我爷爷最爱当媒人,在长安,差不多的亲友的女儿成亲,都是我爷爷的大媒。这份儿祖业我得继承。洪小姐你想想,我二哥秦英是征西的三路元帅,大哥罗章是征西的先锋,我是他们的老兄弟,能当不好这个大红媒吗?我们结拜弟兄共十三人,我是最小的一个。别看我最小,在他们面前要说一句话,真是板上钉钉。再说,亲事无媒事难成,我如不出头替你们说话,我大哥脸皮儿最薄,他回营见元帅能当面说出此事吗?只有我出面说话最合适。洪小姐,你说呢?”

洪月娥听程通说完,觉得言之有理,也顾不得害羞了,大着胆,红着脸,用手一指罗章:“你问他吧!”

程通说:“大哥,我方才说的话你可听清?”

“兄弟,这可不是儿戏呀!”

“谁跟你闹着玩呀?我虽然喜欢开玩笑,可从来不耽误正事。人家洪小姐人品超群,武艺出众,万里挑一,难道你真不动心?再说,你应下这门亲事,也是给洪家投唐打开了大门,你还推脱什么?听我的没错!”

他说着说着,一把将罗章的佩剑抢过来,又用力将剑把上的白玉坠和灯笼穗儿揪了下来,喊道:“洪小姐,你也拿出一件信物,这门亲事就定下来了。”

洪月娥赶忙从头上摘下金钗,递给程通。程通收下金钗,递给洪月娥玉坠儿,笑嘻嘻地说道:“好,这叫金钗换玉坠,玉女配金童!”

洪月娥接过玉坠儿,一阵热浪涌上心头,非常高兴。暗想:这个丑小子还真会办事,今天如没有他,定亲这事儿绝不会办得这样利索。此事已妥,我该走了。她飞身上马,对二人一施礼,说道:“在这儿不宜耽搁太久,我要回关了!”

程通说:“嫂子,你放心回关,一定要跟洪老将军多说好话,求他关降唐!”

“我定千方百计说服我父兄,这两天你们不用去讨阵,等我回音!”

洪月娥高兴地一拍马,马如飞似箭向对松关驰去。程通、罗章望着她远去的背影,直到消失。程通不禁啧啧称赞道:“多好的一个姑娘!”

他忙把金钗交给罗章,罗章把金钗翻来覆去地看个没完。他半喜半忧,叹了一口气,说道:“老兄弟,这临阵招亲可是死罪呀!咱二人回营见元帅如何交代呢?你这事儿办得也太鲁莽了!”

“大哥,你说有罪,我说有功。这事儿你不必为难,都交给我办好了!”

“你说得轻巧,这是违犯军规呀!”

“回营后见元帅由我来报,我怎么说,你怎么听,保你无罪,还要在功劳簿上记你头功呢!”

“好,此事全都拜托你了。”

“你就等洪小姐献关投唐,和她拜花堂吧!”

二人各自上马,一同回营。罗章对程通放心不下,他知道程通是属孙猴子的,一会儿一变,说话没准,别看他刚才说得挺好,备不住到了大营就不是他了!罗章又叮嘱道:“老兄弟,你要说到哪儿做到哪儿。这亲事可是你给我定的呀!”

“哎呀,你这么讲可不对劲儿。你如真不愿意,为什么我跟姑娘提亲时你不拦呢?信物都交到你手了,这会儿怎么又不认帐了呢?现在掉脑袋也得认可!”

“得啦,好兄弟,见到元帅由你来说,到时你可别变卦呀!话得斟酌着说,千万别乱来!”

“大哥,你我多年在一起,你怎么对我还不相信?这样问话岂不小看于我?如果你对我说话不放心,那回去后你自已缴令,愿意怎么讲就怎么讲!元帅问到我头上,我就说追你们二人没追上,转了个大弯儿就回来了。”

“别这样!还是你替大哥说为好,我怎么好开口呀!”

“我说你不是不放心吗?”

“好好好,我放心还不行吗!”

三人回到大营。这时,双方的人马都回去了。秦英回营后,坐立不安,只怕罗大哥有个三长两短。突然。有人来报:罗先锋和程将军回营缴令。秦英立即吩咐他们进帐。

未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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