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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二回 少国公校场比武 展国舅报仇丧生


罗章和洪月娥两军阵金钗换玉坠,程通为媒订下婚约。之后洪月娥领兵回关,罗章和程通也回营缴令。二人进了帅帐,罗章的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程通看罗章的表情极不自然,便悄悄对他说:“大哥,把心放在肚子里,一切都有我兜着,说句最不好听的,元帅杀你,我替你去挨刀。”

罗章虽然喏喏连声,但心里还是平静不下来。二人上前拜见元帅,程通东张西望要找自己的爷爷。哎呀,真不凑巧,爷爷不在,可能回营歇息去了。

秦英见二人回来,心中高兴,问道:“罗先锋追赶敌将,胜负如何?”

罗章没有回答,眼睛一瞟程通,说道:“老兄弟,你来报报军情吧!”

程通一看爷爷不在,心中有些着慌,刚才讲的话也忘得一干二净了。他把嘴一撇,说道:“大哥,阵前一仗是你打的,还是由你来报吧!”

罗章一听,心里咯噔一下,心想:要坏!忙冲程通递了一个眼色,谁知程通一捂肚子,说道:“元帅,我要请个假!”

“什么事?”

“肚子痛,去拉屎!”

众将一听,全都笑了。秦英也无可奈何,只好说:“快去吧!”

程通借机溜走,只剩下罗章了。他心中七上八下,暗暗骂程通说了不算,不够朋友。

秦英觉得其中有文章:让罗章报军情,罗章却吞吞吐吐推着要程通报;可程通又借故溜了。他二人到底在捣什么鬼呢?便说道:“罗先锋,还是由你来报军情吧!”

罗章神情紧张,思绪翻腾,等着程通回来禀报是不可能了,事情已逼到自己头上,军情不能谎报,但招亲之事又实在难以启齿,而且说出来非挨刀不可,还是火烧眉毛先顾眼前吧!他只好说道:“在阵前我大战洪月娥,她战我不过,不逃进关,反向北而逃。她跑进一片松林,我认为其中有诈,她定是想败中取胜,不能上当,因此拨马回营,见元帅缴令。”

秦英说:“好,看来还是罗先锋武艺高强,智多才广。得胜回营,也立一功。回营歇息去吧,明日再战。”

罗章告辞元帅,回到自己寝帐。他为自己刚才撒谎而感到惭愧。他越想越生气,把程通恨透了:这小子太坏,逼得我在元帅面前假报军情,虽然搪塞了一时,但纸里包不住火,没有不透风的篱笆墙呀!这事若被元帅知道,一定得按军法从事。到那时,我的小命也保不住了!我得问问程通,非和他算帐不可!他走进寝室,气冲冲来到程通帐内,见程通不在,忙问守营军兵:“程将军呢?”

军兵回答道:“不知道。”

罗章见他神色不对,知道他不肯说实话,便怒喝一声:“他到底在哪儿?快说,不然,我可不客气了!”

军兵见罗章生气,只好说:“先锋,您如有事,我去给您报个信儿。”

“不必。你告诉我他在哪儿就行了。我们是兄弟,他要怪你,有我担承!”

军兵无可奈何,说道:“程将军在用饭呢。”

罗章急冲冲走进膳营,只见程通一个人正在自斟自饮,膳桌上放着一大碗炖牛肉,一只肥鸡,还有一大海碗三鲜汤和一大摞烙饼。

他是连吃带喝,自得其乐呀!罗章真想上去给他把饭桌搁了,可他又迟疑了:这样做未免过火,不近人情。他双眼瞪着程通,几乎要喷出火来。

程通一见罗章的神色,立即起身,笑眯眯地说:“大哥,你还没吃饭吧?请坐,一起吃点儿。”

“我不饿!”

“你吃什么啦?”

“我吃气就吃饱了。”

“大哥,你别吃气呀!吃气吃多了会得气鼓病,为什么生这样大的气呀?”

“。嚯,那罗章都快气疯了,问道:“程通,我们兄弟有没有交情?”

“有交情。”

“既然有交情,你为什么到节骨眼儿上把我撂下不管呢?”

“唉呀,大哥,我实在憋不住了,再要不去茅房,非拉一裤子不可。等我拉完回帐要替大哥报军情,一看,元帅退帐,大家全散了,我只好回到自己帐内。我打算吃完之后,再去问问大哥如何报的军情。还没等我去,大哥就来了。你先坐下,我们边吃边说。看来大哥按我说的话报告了元帅,一定是元帅没怪罪,这可太好了!”

罗章忍不住了,大喝一声:“你住口!你从来不让人家开口,总是自己连珠炮似的说起来没完没了!”

“好,你就说吧,你想说多少就说多少!”

“程通,刚才你不是坑我吗!你跑了,我向元帅报军情,这招亲的事如何开口呀?只好谎报军情,说是得胜而归。你说说,让我瞪着眼睛说瞎话,我能好受吗?这不是你招惹的吗?”

“大哥,你可别这样耍脾气。你是大先锋,我也是堂堂押粮官,你求人帮忙,本当说几句好话,不应当比要帐还厉害。我交朋友是忠心赤胆,真要叫我过得去,我是刀山敢上,油锅敢跳;就是替你挨刀,也不叫苦!再说也挨不了刀。因为咱爷爷绝不会袖手旁观,看着不管。可是,你却如同茅房里的石头——又硬又臭!你不礼下于人,我也就不能管你那些事了。”

罗章一听,更来火了,怒道:“你既不管,为什么你硬要为我做主,逼着要我招亲?”

程通也来气了,说道:“你身为三军先锋,难道不知道军中十七条大律、五十四条大令吗?招亲犯了哪条,难道你不清楚?我能逼得了你吗?你跟谁讲谁也不会相信,只会笑掉大牙!”

罗章说不过程通,又不肯服软,气得直跺脚。程通扑哧一声又乐了,嬉皮笑脸地说:“大哥,你没事儿跺脚干什么?想入地是怎么着?”

罗章气极败坏地说:“你真是坑我、害我,还想气死我!你想逼着我给你作揖施礼说好话,妄想!你想在大庭广众之中要我出丑,也办不到!大丈夫敢做敢当,我的亲事不用你管,更不许你多问!”

他把话一话完,扭头就走了。

程通知道罗章是个要脸不要命的人,急忙叫道:“大哥,你站下,我和你还有话说!”

罗章头也不回,撤腿就走,程通还一个劲儿地喊:“大哥,别急,你的事我包下了!”

罗章远远听见,气得直翻白眼儿,回到自已寝帐,一夜翻来覆去,也没睡好。最后打定主意;宁可不娶洪月娥,也不求任何人,明天讨令出马找洪月娥拼命。我二人死一个,此事也就完了!

第二天,罗章风风火火地走进帅帐拜见元帅,讨令出马去战洪月娥。

秦英一见罗章满脸怒气,感到奇怪,觉得还不好多问,只好说:“罗先锋此去,须加小心,不可大意!”

罗章亮队出营,五百军兵压住阵脚。罗章催马来在阵前,高声大喊:“西凉兵士听了,要你家小姐洪月娥出关,就说我罗章要和她决一死战。”

工夫不大,城门大开,二百女兵左右一分,当中正是洪月娥。她的刀挂在得胜钩上,赤手空拳迎上罗章,满面春风,冲着他笑盈盈地说:“将军,我不是告诉你先别来讨阵,等我说服爹爹和兄长,一定出关给你们送信吗?你怎么今天就来了?我回关后,见他们仍然怒气不息,怨恨难平,因此,我没敢提献关投唐的事。望将军再等待两天!”

她说完,秋波频频投向罗章。她满怀内心的喜悦,等待着罗章的回答。可她见罗章并不开腔,忙又关切地说:“不知将军回去后跟秦元帅是否说起结亲之事?受到委屈没有?叫我好不惦念!”

她把话说完,可罗章仍目瞪口呆,一言不发。她急了,又问道:“将军你为何不说话呀?找我有什么事呀?”

罗章来时,本打定主意,要割断红线,以死相拼,可一见到洪月娥,见到她那脉脉含情的样子,想起昨天她刀下留情之恩,便狠不下心来,心中七上八下,六神无主。他见姑娘追问很紧,口中不由结结巴巴地说:“这——这……”

姑娘一见罗章这样,明白了几分,便说:“你受委屈了?是不是秦元帅……”

罗章把牙一咬,双手一抖枪,说道:“你甭问了,还是看枪吧!”

罗章把枪举起,情知这要伤透姑娘的心,但也不顾这些了。他内心羞愧,枪歪斜地刺过去了。姑娘大吃一惊,急忙带马闪开,叫道:“将军,你要做什么?”

“我——我……”他说不下去了,一咬牙,又刺出第二枪。姑娘缩头俯身又躲开了。罗章一狠心,端枪又刺向姑娘。姑娘猛一带桃红马,蹿出好几丈远。

罗章连续刺了三枪,姑娘急忙摘刀,心中又怨又恨:你罗章太绝情、太狠心了!昨天还面带暖色、眼露柔光,今天却翻脸无情、狠下毒手,我岂能饶恕你?她怒视罗章,一见他神情麻木、两眼发直、双手发抖、枪杆乱晃,就知罗章是不得已而为之,不是出自内心,这里边有事儿。我得问个明白!想罢,她一提丝缰,拨马头向北驶去。

罗章见姑娘向昨天的松树林方向奔去,本想勒马不追,可怎样回营缴令呀?他硬着头皮追上去了,又到了松树林。洪月娥回马横刀,问道:“罗章,你要怎样?”

罗章无言以对,姑娘一挺胸,叫道:“你不是要刺我吗?就让你扎死我吧!”

罗章的手哆嗦着,猛一拧枪,向洪月娥刺去,开始劲还很冲,可到半截儿就停止了,两只胳膊就像抽筋似的,说什么也伸不出去了。洪月娥见罗章两眼含泪,满脸羞惭,心中明白了:罗章并非少情寡义之人,看来定有难言之隐,我得问个明白!她挂好绣绒刀,空手上前。罗章心乱如麻,也把大枪收了起来。洪月娥柔声问道:“将军,昨日承蒙应亲,为何一夜之间就变了卦,今天竟以兵戈相见,视我如仇敌?”

罗章鼓起勇气,横下一条心,说道;“小姐,你我昨日之事,就一刀两断吧!这金钗是你昨天给我的,应物归原主。”

他说完取出金钗,扔给了洪月娥。洪月娥接住金钗,犹如冷水浇头。她肝胆欲碎,泪水盈眶,只是由于紧咬银牙,泪水才没流下来。她声音颤抖,带着哭声,问道:“将军,这终身大事,岂能当成儿戏?你这样朝三暮四,反复无常,真叫我痛心疾首呀!我还有何脸面活在世上?不过,你要把缘由说清楚,不然,我死了也不会瞑目!”

说到这儿,洪月娥的眼泪再也止不住了,就像断了线的珍珠一般,流下香腮。

罗章见此情景,深觉内疚,马上一躬身,眼泪也止不住流了下来,说道:“小姐,别怪罗章无情。你也知道,临阵招亲,罪该问斩。昨日蒙你厚意,我本打算拼着一死将咱们的事如实禀告元帅,怎奈回营之后,累生周折,弄得我有口难张,才要与小姐一刀两断!”

洪月娥带着迷惑的神色,说:“将军,你羞于开口,情有可原。可昨天是程通为媒,他该向元帅声明此事的原委呀!”

“嗐,别提他了,没他还坏不了事呢!他昨天说得满好,可回去还没进营门就变卦了,到了帅帐,非但不向元帅禀明你我之事,反而借故溜之大吉,逃之夭夭。元帅面沉似水,再三追问我战场胜负之事,我无计可施,只好谎报说打败了小姐,他才停止追问,弄得我狼狈不堪。这都是让程通闹的。我恨不能揍他一顿,方解心头之恨!”

“将军,你乃是个大丈夫,对婚事不好开口,可也不应该谎报军情啊!唐营中不是有个老国公程咬金吗?将军应该找他老人家想个办法,你不该讨令出营,要与奴家决战。你这样做,固然可以免了临阵招亲之罪,可你为我想过没有,我还有何脸面活在世上?我已看出将军的意思,是想让奴家一死,你就可以万事大吉了。”

罗章连忙摆手道:“不见得非小姐你死不可,你我二人,或是你死,或是我亡,只是如此,事情才能了结!”

洪月娥听他这么一说,顿时泪如雨下,眨眼之间洒满前胸。她哽咽道:“将军,你可死不得,你乃千顷地里的一棵苗,是你罗门的独根。罗家世代忠良,一门忠厚。你若一死,即便不是我杀的,也变成我杀的了。我岂能落这个千载骂名?看来只有我死在将军面前了,这样既能保住罗家的香火,也不丢将军的面子,岂不两全其美?将军,你只要记住,我洪月娥为你而死,我在九泉之下也就心满意足了。我们来世再见吧!”

洪月娥已泣不成声,她揣起金钗,右手伸向左肋,按绷簧,转蛤蟆口,唰的一下,抽出了宝剑,寒光闪闪、冷气森森。罗章吓得魂不附体了,慌忙纵身下马,一个箭步窜到洪月娥面前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连声喊道:“洪小姐快快撒手,这万万使不得!”

洪月娥见罗章拉住了自己的手腕,顿时满脸通红,低声叫道:“罗将军……”

罗章一听洪月娥娇滴滴的声音,再看她脸色绯红,两眼紧瞅着他的手,才如梦方醒,知道自己失态了。不料,他一松手,洪月娥也撒手了,仓啷一声,手中的宝剑掉在地上。

洪月娥擦干了脸上的泪水,说道:“将军,奴家自幼离开父母上山学艺,艺满辞别恩师回到对松关,虽不愿保西凉王,但又别无良策,无路可走,只好随父守在对松关。自从与将军第一次见面后,就终日心烦意乱,好不容易在昨日与将军定婚,方觉得终身有靠。谁知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只恨自已命薄。方才此举,并非怒恨将军,而是想成全将军,也不枉我们结识一场!”

洪月娥这披肝沥胆的诉说,使罗章感动万分,也痛苦万分。他一咬牙根,猛一挥手,深情地说道:“小姐,你的深情厚意,我罗章心领了,这事由我而起,我只有一死,以报小姐之情!”他把话说完,俯身去捡洪月娥掉在地上的宝剑。洪月娥吓得魂飞天外,也不顾什么男女有别、授受不亲了。她飞快从马上跳下来,一把抓住罗章的手腕,苦苦地劝道,“将军,你千万不可轻生。你如一死,奴家怎能独活在世上?”

二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四目含泪,相对哽咽,半晌也说不出话来。

就在这节骨眼上,又跟昨天一样,松林中又有人搭话了:“我看你们俩就别演戏了,像你们这样拉拉扯扯的,你难舍,我难离的,能死得了人吗?”

这几句话可把二人吓得不轻,两个人的手顿时分开了,定睛一看,还是那个招人恨的赤虎程通。洪月娥一看是他,不由火从心头起,恶从胆边生,从罗章手里夺过宝剑,直奔程通杀去。

程通一见,扭头就跑,边跑边喊:“嫂子你且莫生气,先别动手,听我说一句话!”

洪月娥怒不可遏,说道:“杀了你,再让你说!”

“杀了我,我还能说话吗?你听我说,如果你觉得我说话没理,再杀我不迟!”

洪月娥怒道:“快快讲来!如再敢花言巧语,我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嫂嫂,这事一句半句说不清楚,你耐下性子听我说明白,行不行?”

罗章恨透了程通,听他絮絮叨叨的,跑过来举拳就要打他,程通一溜烟躲到洪月娥身后去了,边跑边说:“大哥,这是何苦呢!连嫂子都要听我讲明,你倒一点儿兄弟之情都没有了!这可倒好,你二人跑到这里,一个要自刎,一个要自尽,要死要活地闹了半天,可见了我,谁也不想死了,气全冲我来了!还没过门,小两口却要打媒人,哥哥要打兄弟,嫂子要杀小叔子,这算什么英雄?”

洪月娥喝道:“又来你那套油嘴滑舌了,没有人听你那些!快说,你为何要言而无信?”

“嗐,真是那句话,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你二人是不是商量好了,怎么全都埋怨我呢?其实,我只是恨我大哥太狂了。这是他求我的事,可弄来弄去,好像是我求他似的,这不是把事弄颠倒了吗?又不是我娶媳妇儿!为了憋憋他,我才借故溜出帅帐。其实呢,只要大哥一求我,说几句好话,我就会替他回报元帅,岂不顺顺当当过去了吗?哪知我大哥万事不求人,宁愿假报军情,撇了嫂子不要,也不求我,并把我臭骂一顿,我这不是憋气带窝火吗?我要不是冲着嫂嫂你,就会袖手旁观,隔岸观火,看你们怎么个结局,看大哥玩命能玩到什么时候!”

罗章这个贵公子,一向心高气傲,哪受得了程通这样的数说?只气得浑身发抖,挥拳又要打他。

程通喊道:“大哥,你还这么大的火气,难道你要吃了我?你向我说一个‘求’字,也不会矮多少。你总不能举着拳头瞪着眼让我为你办事吧!其实,说一千,道一万,你们这事还得我办!”

罗章气冲冲地说道:“用不着你管,我自己拼着一死去回禀元帅,随他处置!”

洪月娥不放心,说道:“将军,奴家和你生死在一起,豁出性命,我与将军同进唐营请罪!”

程通一撇嘴,说道:“嫂子一去,我大哥更会臊得说不出口了,只会弄巧成拙。依小弟之见,嫂子你先回关,好好劝劝你的父帅和兄长,让他们献关降唐。这是件大事,要想方设法办好。我随大哥回营,先不见元帅,去找我爷爷。有我爷爷,就是天大的事,也会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咱们三日以后,由我大哥到关前等你。在这三日内,嫂子最好把献关之事办妥,尽量做到三全其美!”

程通就这么嫂子长、嫂子短,一口一个嫂子,把个洪月娥都叫得腾云驾雾了。她一琢磨,也只能照程通说的去办,便点头道:“就依你的主意,如果三日内我不能说服我的父兄,我就讨令出关,咱们来个明战暗合计,我要倒卖高关。”

程通连连称赞,说:“好,就这么办。看来嫂子的决心下定了!”

洪月娥见程通神采飞扬,笑容满面,便说:“我是横下心了,决不反悔,可你这次回营,别再说了不算,难为你大哥了!”

程通收起笑容,说道:“嗬,还没过门儿呢,就这么向着我大哥,对我总是不依不饶,我这是图什么呢?忙活半天还落埋怨!”

洪月娥见他变脸,忙赔笑道:“多辛苦你了,我先谢谢你!”

程通把眼一瞪,说:“别谢了,别一谢再谢黄了。”

洪月娥一看他软硬不吃,不好再开口,只好痴痴地望着罗章。罗章也两眼瞅着洪月娥,四目相对,默默无声。

还是罗章先开口了:“洪小姐,今天我实在对不起你,请谅。你还是先回去吧,三日后我们再见。”

洪月娥听了这话,就像喝了甜水似的。她飞身上马,说道:“那我就先走了,将军保重!”

她刚要走,忽听罗章轻声呼喊:“洪小姐,洪小姐!”她连忙一回头,罗章欲言不语,呆呆地站着。

她柔声说道:“将军,你我三日后就见面了,有话到时再说吧!”

她打马要走,又听罗章急匆匆地喊道:“小姐,小姐!”她勒住坐骑,回眸一望,罗章还是在那儿站着,目瞪口呆。

洪月娥见他依依不舍,不禁问道:“将军,还有什么事儿,你快和我说呀!”

罗章满面通红,憋了半天,才吞吞吐吐地说:“小姐,那金钗……”

洪月娥顿时明白了,罗章还真对我一往情深,不忘信物呢!她连忙掏出金钗,递与罗章。罗章如获至宝,把它在怀里。洪月娥冲他含情一笑,驰马而去。

他二人这样三叫三应,程通乐得哈哈大笑,说道:“大哥,今天我可是看得清清楚楚,是你自己找上人家的!其实,这样的姑娘谁见了都会动心的,大哥你真是艳福不浅呀!”

罗章也不理他,目送洪月娥的倩影消失在烟尘中,如有所失,对程通说:“老兄弟,咱们回去吧。这事全靠你了,我求你啦!”

程通一听这个“求”字,哈哈大笑,说:“大哥,你早说这个‘求’字,不就万事大吉吗?哪能弄得嫂子和你都哭鼻子?好了,小弟为朋友两肋插刀,生死不顾,你就放心好啦!”

二人驰马回营,打算回营直接去找程咬金,不料,在营门口有一旗牌官正在等候他们。旗牌官看见二人回来,连忙说道:“元帅有令,让二位将军回营后马上进帅帐,元帅正在等候你们。”

程通一听,知道准有事,忙说:“我先有事要见我爷爷,然后再去见元帅!”

那旗牌官说:“程将军,这是军令,不许违抗!”

二人见摆脱不开,只好硬着头皮来到帅帐,元帅秦英面沉似水,一言不发。罗章向前禀道:“禀元帅,末将回营缴令。”

秦英豹眼圆睁,那锋利的眼光射向罗章,喝道:“罗章,你回来了?”

“回来了。”

“你干的好事!”他用力一拍桌案,大声叫道:“来人呀,把罗章绑出去开刀问斩!”

两旁的捆绑手答应一声,走向前来就要绑罗章。程通急了,心说:“二哥是怎么啦?我二人刚进大营,他也不问情由,就要杀人!”他连忙叫道:“我和先锋同路回营,你要杀先锋,杀不杀我呀?”

“你甭着急,少不了你的份!”

“我二人刚进帅帐,你也不问青红皂白,开口就杀人,恐怕于理不合吧!”

秦英吼道:“不用问!等我杀完再问!”

“脑袋都搬家了,你问鬼去!”

“我杀了罗章,可以问你!”

“问我什么?”

“问你为什么在林边硬给罗章做媒?”

程通一听就愣了,闹了半天,这事全让二哥知道了。这是何人给他当耳目神呢?

原来,今日罗章刚一讨令出营,秦英见他神色有异,就派了一个旗牌官,叫他暗暗跟随罗章,查看他的动静。在阵上,那旗牌官无法靠近,等洪月娥、罗章二人到了密林边,他才偷偷躲进松林偷听。后来,程通从林中跳了出来,把他吓了一身冷汗,幸好没有被程通发现。等洪月娥一离开,那旗牌官便飞马驰回中,把在林中所见所闻全报了秦英。秦英一听,不由气往上升,火冒三丈。心说:好你个罗章,十三位少国公数你最大,可你却不把我这个元帅放在眼里,愣敢临阵招亲!你娶了别人。还情有可原,为什么偏偏看上这西凉女将。程通这小子还偏偏要替他二人撮合,真是胆大包天!虽说我兄弟十三人情如手足,可他二人犯下军规,我作为三军主帅,怎能徇私枉

法?只能依法办事!于是,秦英命旗牌伫立营门,等候二人归来。所以,罗章、程通一进营门,就被传进帅帐。

程通知道秦英已知此事,忙高声叫道:“元帅,罗大哥与洪月娥乃天生一对,我做媒有何过错?”

“唗,你怂恿罗章临阵招亲,还要强词夺理?来呀,把程通给我拉下去,重打八十军棍!”

程通一听,立时傻眼了。他气极败坏地说:“你倚仗坐了帅位,任意胡来。也别打我了,我情愿陪罗大哥一同挨刀,也尝尝刀砍脖子是什么滋味!”

秦英一见程通顶撞他,怒火上升,心说:好你个程通,竟敢眼空四海,目中无人,我得狠狠教训教训你!就依着你,把你绑赴法场,即便不杀你,也得吓唬吓唬你,煞煞你的威风!想罢,喝道:“你以为我不敢杀你吗?来呀,把罗章、程通二人拉出去,一起杀!”

帐中众小将一听,可吓坏了,一齐上前说道:“元帅息怒,眼下正值用人之际,果真杀了先锋和程将军,只会使西凉高兴,于我军不利。”

秦英正色说道:“众位弟兄请起,非是我不念兄弟之情,怎奈军令如山,我若徇私舞弊,何以服众?罗章昨日临阵招亲,已犯军法;回营后又隐匿不报,谎报军情;今日在阵上又与洪月娥私下言和,依依不舍。似他这样色迷心窍,明知故犯,只能开刀问斩。我主意已定,你们就不要为他讲情了。”

就这么几句话,把罗章说得无地自容,恨不能钻到地缝儿里去。他也不等捆绑手推他,自己快步走出大帐。程通一看罗章走了,高声喊道:“大哥,你等等我!”

他三步两步跟了出来,对罗章说:“大哥,你看我够朋友吧!”

罗章回头说道:“兄弟,你也没犯死罪,何苦跟我凑这个热闹!”

程通一本正经地说:“大哥说的哪里话?咱弟兄在一起,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愿同年同月同日死。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这才算是真交情!”

二人被绑在辕门外,程通对四名刀斧手说:“呔,你们四个别在那儿傻站着,听我吩咐。你们俩去磨刀,别让那钝刀锯脖子,免得我二人临死还活受罪;你呢,赶快去给我爷爷送个信,让他快来搭救我们;剩下一个留着看我们!”

这四名刀斧手也知道今日杀人可比不得往日,元帅可能是在气头上,万一我们真把二人杀了,元帅一旦醒悟过来,准得拿我们撤气,何苦放着河水不洗船呢?于是,四人喏喏连声,按照程通的吩咐去办。

那两个刀斧手正在霍霍磨刀,程通又来事了,冲他们叫道:“这刀你们知道怎么磨吗?”

“知道。您不是吩咐把刀磨得快快的,免得杀的时候活受罪吗?”

“嗐,你们俩怎么死脑瓜筋呢!我告诉你们,磨刀得立着磨!”

“哎呀,那两面岂不都成了刀背?”

“那就对了。我们哥儿俩一对冤枉,死不瞑目,死的时候也不愿那么痛快!”

罗章虽然准备引颈就戮,但他思绪万千,想起平日疼爱自己的奶奶、母亲,在盼望自己早日平安归来;还有那对松关的洪月娥,和自己一见钟情,以身相许,正盼望三日后再见面,可自己却立刻就要命赴阴曹,一了百了啦!他见程通还是那样从容镇静,嬉笑耍闹,气得扭头直瞪他。

程通嬉皮笑脸地说:“大哥,你那脑袋怎么扭也看不见洪月娥了。可怜我那没过门的嫂子,竟成望门寡了!”

罗章一听,更加烦躁,说道:“程通,快快闭嘴!说这些有啥用!”

程通还是乐呵呵地说:“大哥别生那么大的气,脑袋掉了不过是脖子上长个疤!”

就在这时,头一声追魂炮惊天动地地响了,程通仍然面不改色,谈笑自若。罗章望着云天,心中不由悲叹起来:奶奶呀,母亲呀,你们知道孩儿被杀的消息,千万要多多保重,不要过于悲伤;孩儿在九泉之下保你们健康长寿,无祸无灾……

他正想着,第二声追魂炮又响了,他不由地又想起洪月娥;我的妻呀,你我千里姻缘一线牵,你对我的情意,我来世都不能忘,愿我们黄泉之下再相见吧!

这时,程通也有点儿慌神了,他东张西望,望眼欲穿,可就是不见爷爷的身影,心说:爷爷,你再晚来一会儿,你孙子的命就没了,老程家可就断了香火啦!

第三声追魂炮又响了,罗章、程通二人一听,心全凉了。那两个刀斧手哆哆嗦嗦地举起鬼头刀站在他们身边,说道:“二位少国公,我们俩身不由己,多有得罪了!”

程通心想:这回吃啥也不香了,就是爷爷来也不赶趟儿了,

他把心一横,也豁出去了,说道:“少罗嗦,利索点吧!”

“利索不了啦!这两面都是刀背,不定得锯多半天呢!”

未知二人性命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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