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您配这个发型真的非常好看！”理发学徒掀开禁锢住大法师的布，语气里充满恭维，“这让您的美貌更上一层楼！”
“我敢说，就算是光明教廷的圣子都没有您纯洁美丽！”理发学徒把布收起来，然后朝伊修兰奇摊开手掌，“我想您的这份美丽至少值10个银币的小费！”
理发学徒目光炯炯的盯着伊修兰奇，表达的意思已经非常明显。
一个银币就能在酒馆买到最好的酒，10个银币简直是漫天要价！理发学徒看到伊修兰奇的长相气质不俗，身上穿着的还是洛伦兹的校服，附近的人都知道，洛伦兹的学生都是些有神奇魔法力量的贵族子弟。因此他也打算狠狠地宰伊修兰奇一笔。
10个银币对于一个大法师来说很少，即使伊修兰奇从未热衷于赚取财富，在过往的两百年里也有了不少的积蓄。
可是10个银币绝对不是理发应该给的小费数量！伊修兰奇的手指攥紧。
如果是原来的自己，秉持着少与人交流少惹事的社恐原则，绝对会直接把10个银币给到面前这个人的手上。
我该怎么做？伊修兰奇咽下一口口水。
“不行，我只能给你5个银币……”伊修兰奇在沉默的时间里想了很多理由，他甚至能从200年前的历史故事里找出关于不能给剩下的五个银币的依据，他还想到了如果对方坚持要10个银币他该怎么做。
可没想到理发学徒根本没有给他谈论理由的机会，而是面露喜色非常爽快地说：
“您真慷慨，谢谢您的小费!”
伊修兰奇把5枚银币的小费放入理发学徒的手中。
“还有一银币的理发费用噢！您在我们店享受到的都是最——高规格的服务呢！”理发学徒满怀期待地再次朝他伸出了手。
伊修兰奇晕晕乎乎地走出店铺，虽然他第一次砍价成功了，但总觉得自己好像还是亏了。
他用手拨弄了一下自己面前的头发，说实话，明亮广阔的视野让他很不习惯，如果遵从内心的话，他现在就想回到自己的小岛上。
但伊修兰奇还是鼓起勇气走进了小酒馆，穿越沸腾的酒气和嘈杂的人声，穿过醉意浮现的脸庞和不太明亮的暖黄色灯光，在酒桌的尽头找到了陆忘言和弗纳尔。
弗纳尔正摇着头说：“兄弟，虽然是第一次见你，但我真的觉得你可以当我的好兄弟，你说这话就没意思了！”
“我请你喝！你别担心！这酒不烈，喝不醉的！”
另一个陌生男子则面露无奈地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腕。
陆忘言眼尖，在伊修兰奇还没有正式走到的时候就发现了他。陆忘言挂上让女孩们神魂颠倒的笑容盯着伊修兰奇。
“晚上好，伊……兰奇同学！您今天看起来真好看！”陆忘言脸颊上点缀着红晕，不知道是害羞还是酒意上头。
伊修兰奇突然就高兴了起来，来自陆忘言的夸赞让他觉得自己所做的一系列努力都是值得的。
“我在路口尽头的理发店理了发，我还和店员砍价，省下了一笔钱。”伊修兰奇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淡淡的，不显露出自己内心尾巴摇来摇去的得意姿态。
“好厉害！”陆忘言无条件地崇拜着。
“哇！！！”反应更大的是弗纳尔，他才看到伊修兰奇过来，惊得酒杯都掉在了桌子上。
“太帅了兰奇！”弗纳尔兴奋极了，“你这发型哪里做的，我做了也会这么帅吗？”
“是伊……是兰奇同学本来就好看！”陆忘言无情地打破弗纳尔的幻想。
“对了，还没给你介绍，那边那位是我们在酒馆里新交的朋友，他叫帕德里克。”陆忘言指了指坐在里面看起来很为难的男子。
帕德里克听到了陆忘言的话，抬起头来，露出了一个礼貌的微笑，说：“你好，我叫帕德里克？刚才听他们说，你是叫兰奇对吗？”
伊修兰奇点头，说：“是的，你好。”
他眼一扫，看到了帕德里克的手腕上有一行模糊不清的黑色符号，他大概明白为什么帕德里克看起来那么为难了。
但弗纳尔一无所知，还是拉着帕德里克的肩膀和他称兄道弟，妄图拉近两人的距离，都被帕德里克委婉地躲开了。
“您要喝什么？”陆忘言拉拉伊修兰奇的衣角，眼睛里闪动着难言的光芒，“他家的麦芽酒很好喝。”
伊修兰奇并不擅长喝酒，他只喝过故乡里父母酿造的果酒。但现在，他没有办法拒绝陆忘言的推荐。
“一杯麦芽酒。”伊修兰奇对酒馆女仆说。
“也再给我来一杯。”帕德里克礼貌地示意。
“你居然还能喝！你真的好厉害！”弗纳尔无脑夸夸。
帕德里克朝他看了一眼，然后叹了口气，勉强地说：“因为我有种不好的预感，如果我今天不能喝醉的话，可能没有办法走出这间酒馆。”
“那我陪你喝！我可是千杯不倒！”弗纳尔抓住机会，开始吹牛。
“你手上的？你能看见？”伊修兰奇突然说。
帕德里克愣了一下，旋即说：“是的，我能看见。”
弗纳尔一脸懵：“你手上有什么？你们在说什么？”
没有人回答他，于是弗纳尔又撞了撞坐在他旁边的陆忘言：“陆忘言，你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吗”
陆忘言已经在没有人关注的角落偷偷喝完了一整杯酒，趴在桌子上看着麦芽酒的杯子发出奇怪的嘿嘿傻笑。
“你是洛伦兹的学生吗？”伊修兰奇问他。
“不，我没有魔法天赋。”帕德里克说，“能看见这个是因为有些其他的辅助罢了。”
伊修兰奇注视着帕德里克的眼睛，对方的身上完全没有魔力流动过的痕迹，但那双眼睛却有着强大且杂驳的魔力在流动着，这是很不寻常的。电光火石之间，伊修兰奇想到了一个答案。
“你是不是目盲？”伊修兰奇轻声问。
帕德里克那双眼睛充满光泽与神采，半点也看不出来瞎子的模样。
“是的。”他仰头喝下一大口酒，几滴酒液洒在了桌子上。
弗纳尔终于能听懂了，他震惊地看看帕德里克，又看看伊修兰奇。
“你是瞎子？不可能……你明明看得见！不对，你是怎么知道的？？？等等，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弗纳尔抱着脑袋，看起来这份复杂的思考让他痛苦。
“我在一次意外中失去了视力，一直靠家中亲人为我的眼睛灌输魔法才能看见。”帕德里克的指尖抚摸过自己的眼睛，“每隔一段时间，他们都会来为我的眼睛补充魔力。”
弗纳尔一听，立刻放弃思考凑上去压低声音说：“帕德里克，我也可以为你补充魔力，我偷偷告诉你，其实我们三个都是魔法师！”
“我看得出来。”帕德里克微笑着往旁边挪了挪，“这双由魔力灌注的双眼自然也分辨得出魔力的流动。”
“谢谢你的好意，我的眼睛里魔力充足，暂时不需要补充。”帕德里克说，“不过我确实有一件事想要拜托你。”
“都是朋友嘛！你直说就行！”弗纳尔拍着胸脯。
“你能把这个收回去吗？”帕德里克伸出手腕，“我来这里是为了找我的亲人，不过我暂时联系不上对方，如果真的喝醉了，会比较麻烦。”
弗纳尔盯着帕德里克白净的手腕，眉头紧拧，端详片刻后说：
“你的手腕，真白？”
帕德里克唰得收回手，说：“抱歉，没什么。”
麦芽酒上了。穿着围裙的酒馆女仆把两杯麦芽酒分别摆在帕德里克和伊修兰奇面前。
伊修兰奇浅尝一口，辛辣的酒味让他没有办法继续。不过想起陆忘言的赞誉，他又尝了一大口，这次抓到了一点点浓醇的香味。
“告诉我嘛！”弗纳尔表演了一个猛男撒娇。
“你的家人们没有告诉过你吗？你是个言灵天赋者。”帕德里克无奈地说，“简单来说，就是你在无意识中给我下了言灵。”
“言灵？怎么回事，听起来好酷！”弗纳尔的脑子一下子接受到这么生猛的信息有些转不过来，“那我该怎么收回来？”
“言灵，服从我的召唤！回来吧！”弗纳尔指着帕德里克，大声朗诵。
静默，静默。
什么也没有发生。
“你看都看不见，何谈掌控它呢？”伊修兰奇叹了口气，被酒意熏着的伊修兰奇明显话多了一些。
“那我该怎么做？”弗纳尔虚心求教。
“帮他把酒账结了吧，看起来他还得很多杯酒。”伊修兰奇提议。
弗纳尔正非常凡尔赛地向帕德里克为自己非凡的天赋道歉，伊修兰奇感觉有一只手在桌子底下抓住了自己手腕。这只手是谁的很好猜。
伊修兰奇看到坐在自己对面的陆忘言抬起眼，看起来醉得不轻。伊修兰奇确认了一下桌上的酒杯，发现陆忘言只喝了那么一杯麦芽酒。
“伊……兰奇大人……”陆忘言的语气像化开的糖，甜蜜粘腻。
“我好难受……唔……”那个笑容才存在了两秒就突然消失了。
“我想吐……”陆忘言的眼睛里闪动着泪花，桌子下的手不安分地拉着伊修兰奇的手摇了摇。
伊修兰奇没说话，只是眨眨眼，回握住陆忘言的手。从掌心传递过去的风轻柔地涌进陆忘言的身体，为他驱散着酒意。
陆忘言面上的红在一点点回落，耳尖却像将要爆发的火山一样逐渐滚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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