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鳕鱼狮子头
翌日。
叶雪宁迷迷糊糊醒了，下了床穿鞋的时候弄出了点动静，景桃景苑知她醒了就进殿服侍。
正在被景桃服侍着穿衣的叶雪宁打了个哈欠，“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娘娘，已经是巳时了。”景桃一边给她理顺袖子，一边笑着说道，“皇上吩咐了奴婢们让娘娘多睡会儿，说是娘娘昨夜辛苦。”
他若是不折腾便不辛苦了。
“嗯，去取笔墨纸砚过来，待会儿拟了食谱单子，你送去乐寿堂老佛爷那请她过目。”
洗漱打扮完毕，叶雪宁吃了点枣泥酥饼，有些甜，有着一股浓浓的枣味，叶雪宁喜欢枣泥酥饼外面那层中式油酥皮，脆脆的一捏就碎。
叶雪宁拟了整整108道菜的规格，都是按照平日里慈禧的用餐规格拟的，里面包括了翡翠凤豆花、鳕鱼狮子头、烧酿牛尾、黄焖通天翅等等菜色。
她确认了一遍之后才将单子递给景桃，“将单子送到乐寿堂老佛爷处。”
景桃接过单子，点头道，“是，娘娘。”
叶雪宁揉着太阳穴，真是绞尽脑汁才想出来这些东西，想必慈禧为了与哪些外国公使夫人搞好关系，也是费劲了心思。
午膳过后，寇连材来了宜芸馆，说是皇帝想念叶雪宁的冷饮，叶雪宁着景苑做了一份红石榴柠檬茶装进食盒提去了玉澜堂。
“玉儿怎的来了？”光绪倒是没想到叶雪宁会来，声音夹杂了些许温柔和惊喜。
原来不是你想让我来啊，敢情寇连材这个老东西又诓骗于她。
“寇公公说皇上想念臣妾做的冰茶，臣妾就提来了，皇上喝了好精神些。”
叶雪宁将食盒里的红石榴柠檬茶端了出来，放到皇帝面前的御案上。
这好像是她第一次来玉澜堂吧，与她想象中的不太一样，竟有些淡雅，倒不似慈禧的乐寿堂那般奢靡。
“过来。”皇帝伸了手，叶雪宁抬手轻轻搭进了他宽大的手掌里，感受到他的余温。
皇帝拉着她绕到御案里面，“到这来替朕磨墨，朕给你画一幅画。”
叶雪宁一笑，“皇上，臣妾今日可没有认真打扮，会不会影响皇上的发挥？”
“玉儿这是对自己没信心还是对朕不放心？”光绪眸色微闪，见她有些害羞地微垂着头，内心确实看着她难掩害羞的模样高兴。
叶雪宁心里轻轻哼了一声，我那不是对自己这脸不自信，我是怕你画出来个四不像！
“臣妾可不敢质疑皇上。”叶雪宁扶着御案上的砚台，将拿了墨靛轻轻地推了起来，墨慢慢地在砚台里晕开。
光绪低头瞧着那双白皙的纤纤玉手，不自觉地轻笑一声，心情都好了很多。
“皇上不若还是先把冰茶饮喝了？”叶雪宁出声提醒他，不想就这么浪费了这一杯夏日饮品。
皇帝没开口，就是默默地用勺子勺起来喝了几口，“你的心意，朕自当喝完。”
叶雪宁笑笑不说话，还真是无时无刻不在说些甜言蜜语。
叶雪宁低头磨墨，光绪的眼神一直放在她身上，看好一会儿才落笔描绘，叶雪宁起初被他盯的有些不好意思，后面便慢慢适应了。
画了一半，寇连材就进殿了，“皇上，梁康大人求见。”
“让他在外面等着。”光绪头都没抬一下，继续描绘着手里的丹青，神情异常专注。
叶雪宁眼神微愣，觉得这样不太好，便出声提醒她，“皇上，梁康大人或许有要紧事与皇上商量，臣妾还是先行告退为好。”
“不必。”光绪总算抬了头，朝寇连材道，“让他进来。”
梁康进殿也没想到皇后在这里，盯着看了好一会儿，接触到叶雪宁的目光才回过神来，自觉失礼，便垂下了头，跪地行礼，“臣参加皇上，皇后。”
“起来吧，有什么事就说吧。”
“皇上，这……”梁康将目光投到一旁杵着的皇后身上，似乎是她在这里有些东西不好当着她的面与皇帝商量。
该不会是要说一些朝政上的事情吧，她在这里似乎确实不太好，她想起历史上的珍妃就是插手朝政被慈禧知道了才获得个沉井的下场。
叶雪宁迟疑了片刻，将手里的墨靛轻轻放下，才欠身出声到，“皇上与梁康大人有事情，臣妾还是避一避吧。”
刚想走，却被光绪拉住了，“不必，你继续磨墨。”
叶雪宁安安静静地在一旁重新拿了墨磨起来，她动作很轻，试图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梁康，说吧，不必避讳皇后。”
“皇上，微臣回去想了许久，认为这白蚁侵蚀木头，若想让木头保存下来自然是需要些方法将白蚁去除。”
叶雪宁不动声色地挑了一下眉，随即又专注于手上磨的墨。
去白蚁保木头，只怕是这木头早已被白蚁侵蚀殆尽，只剩个空壳了。
叶雪宁听了许久，这两人似乎都在讲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内里叶雪宁也能听得出来个七七八八。
无非是想要变法维新，只是估计是梁康顾及她在这里，便都是说些语言艺术，不过她是谁，就算没全懂，可到底也是知道一些的。
“玉儿可是有想法？不如与朕说说。”
叶雪宁停下磨墨的手，欠身道，“臣妾愚钝，不知道皇上在说什么。”
废话，知道也不能随便就参与进去啊，以前是珍妃，现在轮到她了，若是让慈禧知道了去，沉井的就是她叶雪宁了。
总之，先装傻，若是对方是开玩笑的也就罢了，若不是，也先找个理由把自己待会儿要说的话摘干净些。
光绪轻笑一声，“你放心，此刻殿内只有你与朕两个人，就算是你说了什么，别人也不会知道。”
叶雪宁怎么觉得他这是在试探她呢，且不说光绪是不是一直对原主保留一定的怀疑，就算没有也不可能就这样让她参与吧。
更何况原主真的有可能就是慈禧派来的一个监视皇帝的人。
平日里对她再好也与存着怀疑没有冲突，特别是参与朝政讨论这种事情。
“玉儿聪慧，自然是能够听懂梁康说的话，你若是不愿意说，朕，不勉强你。”
虽然嘴上说着不勉强，可眼神却没有从她身上移开，逼的叶雪宁说出话来，“皇上，臣妾那都是些浅薄的东西，皇上也只当是听个笑话，不要嘲笑臣妾便是。”
“那要看看玉儿说的是什么样的话了，若是浅薄朕自当是把它当玩笑看。”
“臣妾虽然不懂朝政，却也觉得自己的东西不能贱卖出去，何况是如国土这般珍贵的东西。”
叶雪宁悄悄地观察皇帝脸色，见他没有生气便继续道，“这虽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但是也不能直接羊入虎口啊，再者一山不容二虎，两个老虎不对付自然不会帮衬对方，依臣妾看，这卖地合邦属实不妥。”
光绪听了哈哈大笑起来，“那玉儿以为如何？”
“咱们不能做羊，那自然就是让别人做羊咱们做虎，虎既要吃羊，自然就不能对羊抱着它会自动送入虎口中的幻想，这羊是坚决不会有自动入虎口的想法的。”
“另外，臣妾在吃美食的时候，什么好吃便把什么往嘴里送，当然啦，不好吃的臣妾就会将它们挑出来免得坏了胃口，不好的东西自然不能留着碍眼了。”
“皇上以为臣妾说的这玩笑如何？”
…………
从玉澜堂出来的时候，叶雪宁都还没能平静下来，景苑扶着她走回宜芸馆。
路上见她脸色不太对，内心有些着急，“娘娘可是身体不适，奴婢去请个太医过来给娘娘把把脉。”
“无事，只是在屋内待久了有些闷，快走吧。”叶雪宁摇了头，快步走了。
———
又过了两日，到了慈禧宴请外国公使夫人的日子。
慈禧带着叶雪宁和公主接见这些外国夫人，与她们握手，一个一个地问着一些简单问题，来多久了、喜不喜欢这里等等，不失了礼数。
慈禧陪着她们会谈，跟他们闲聊、茶叙、游园，但是没有与他们一起用膳。
而是将这招待这些夫人们用餐的事情交给了叶雪宁和固伦荣寿公主。
叶雪宁和公主到餐厅后，由于叶雪宁第一次做这种事情，公主则带着她一块儿致辞，然后才落座开始用餐，每人有自己的碗筷，而不是把菜摆在中央大家都可以夹。
叶雪宁这一次上的都是中餐，菜色不仅色香味俱佳，而且赏心悦目，再加上精美的盘子，雪白的象牙筷子。
这些外国公使夫人们交流用的都是英语，得亏了叶雪宁读书的时候这英语不算差，不然这沟通都成了障碍了。
公主坐在她旁边，给她一一介绍了这些公使夫人，“那是美国大使康格夫人和西班牙大使卡瑟夫人、葡萄牙大使阿美搭夫人，她们都是常客了，皇额娘宴请过她们很多次。”
叶雪宁倒是了解过一些，知道这些夫人们经常在宴会上看上些珍贵的物品，甚至有偷偷顺走的。
一开始这些公使夫人对于中餐都非常稀奇，但是吃到最后，她们便有了意见。
在下面小声讨论起来，觉着菜色太油了，而且用的调味料有些重了不是她们喜欢的，她们们吃蔬菜，往往就是在热水中烫一下，趁着新鲜劲儿就可以入口了，不像中餐还加入了各种重口味的调味料。
叶雪宁内心轻轻啧了一声，脸上挂着职业假笑出声到，“中餐扒、炸、炒、熘、烧等兼备，讲究色香味俱全，在尽量保留食物原有的品质外，让食物具有更多的佳味，这是中餐菜系文化的瑰宝和最高境界，这都是我们的一片心意。”
真是不懂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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