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先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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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雨如晦。
闪电划过天空，刺目的白光，照亮了这个凌乱不堪的世界。
江浔撑着伞，沉默地走到墓碑面前，在那道消瘦的身影旁缓缓蹲下。
“都过去了，”她说，“我们都要节哀。”
“节哀？！”跪在地上的女生猛然回头，苍白的脸上已满是泪水。她恨恨地看着眼前的人，说出的话字字泣血：“江浔，是你害了他们！！”
女生从原地站起，似乎无动于衷。
她藏在身后的右手上，一道血痕是那样触目惊心。
“江晰……”
“滚！”
江浔握着伞的手紧了紧。半晌，她将手中的伞放下，转身走进了茫茫雨幕之中。
女生在她身后嘶声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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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江家的断壁残垣中走出来，江浔茫然地望向天空，雨水浸湿了她的全身。
她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因为一周前病毒爆发，所以到处都是一派荒凉的景象。
现在该去哪儿呢？
江浔不知道。
因为从她醒来的那天起，她就已经是江家的一员了。
丧尸的低吼声此起彼伏，伴随着的还有幸存者的尖叫。
江浔忽然觉得丢下江晰是一个不明智的选择。她急忙赶回江家，那儿早已没有江晰的身影。
她松了口气，随便找了个安全的地方过夜。
她躺在地面上，无神的双眼，一瞬不瞬地盯着天花板。
她想，江家夫妇去世，她应当伤心的。
可是……
她抬手捂在心脏的位置。
——那是一种空空荡荡的感觉。
她没有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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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世初期，这座城市里还有大量的幸存者。
江浔刚从一家食品店里出来，就看见一个眉眼精致的少年，正拿着枪扫射丧尸。
末世时期，手里有枪的，只能是官方的人。
她无语地看了片刻，正欲离开，少年的声音远远地传了过来。
“那个谁，你被丧尸感染了吧？”
江浔的脚步顿了一下。片刻后她转身，面无表情地看了过去。
少年走到她身旁，看见她右手上的血痕，嗤笑着拍了拍她的肩。
“是灾祸还是机遇呢？”
他呢喃，不知是说给谁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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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见到少年，是在基地里。
少年显然没料到江浔能活着到基地。他吹了个口哨，很欠扁地向她打了声招呼：“没死啊？觉醒的什么异能？”
江浔没有回答他，只是微微垂眸。
她不是人类，不会觉醒异能也不会变异。
少年只当她是不肯说，倒也没有再问。远远地有人喊他的名字，他应了一声，就飞快地过去了。
不知道为什么，江浔下意识地记住了他的名字——
季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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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引是为数不多的异能者，而且是杀伤力最大的雷系异能。
因此，官方的人对他格外看重。
“江浔，季引出任务去了，我临时有事，你能不能帮忙接应他？”
远远地有一道男音传来。
江浔身穿白色大褂，医用口罩半挂在耳上，显然刚从实验室出来。
闻言，她顺着声音看去，见是季引身边的人，顿了一下，点头应了句好。
——如今她加入了官方队伍，是研制病毒疫苗的一线人员。
与季引，早就不是初见那般生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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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浔没料到事情会落到这般境地。
身边人脑袋枕在她肩上，狭窄的黑暗中，丧尸的咆哮声此起彼伏。
他们被包围了。
季引从晕眩感中挣脱出来，昏昏沉沉间，靠在了江浔怀里：“我们就要死了。”
“不会。”江浔声音很低。
季引停顿两秒，听不见江浔的心跳声，声音闷闷的：“你不是人吧？”
江浔：“我不是。”
“难怪你不会被丧尸感染，”季引喃喃，“丧尸进化了，可惜我们俩谁也没办法把消息传出去。”
江浔低头看他：“你相信我吗？”
“什么？”
一支透明针管从袖中显出：“用你的雷，炸开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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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引好多天没见到江浔。
当初他们制造了一场药剂雨，好不容易才脱离包围圈，回到基地。
官方对丧尸进化的事非常重视，于是没休息几天，江浔就又一头埋进了实验室。
毕竟丧尸和病毒方面，最了解的人是她。
“季引，今天还在等江浔呐？”少年嬉笑着走来。
季引一把推开他，眉梢微挑：“你不是出任务去了吗？”
“是啊，”少年懒洋洋的，“营救了几个幸存者，其中一个的血还能救命。”
季引立刻懂他的意思：“抑制还是杀死？”
“杀死。”
季引没再说话。
拥有能阻止人类变成丧尸的血——末世时期，这个人肯定遭殃。
江浔不知何时走了出来：“人叫什么名字？”
少年脸上扬起一抹灿烂的笑：“江浔姐！说起来，那人和你还挺有缘呢。”
“因为她叫——”
“江晰。”
江浔指尖无意识地紧了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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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仓库里，少女身下全是蜿蜒的血迹。
“别过来！”
对面那人挑眉笑了：“小妹妹，基地里谁都知道你的血可以救命，我取一点怎么了？”
江晰坐在地上，因为失血过多，脸色苍白得吓人。
自从知道她的血可以救命，虽然有官方拦着，但还是有不少人来找她麻烦！
她的血都快被抽干了……
胡思乱想间，对面那人已经抓住她的手臂。
江晰无力地闭上眼。
就在针管即将扎下之际——
“住手。”
冷漠至极的嗓音，在江晰听来却如同天籁一般。她急忙看过去，一句“救我”却卡在了喉咙里。
来的人是……江浔？
手持针管的男人转过身，看见江浔和她身后的季引，不禁愣了一下，转而神情戒备。
“原来是‘先卑’的人……怎么，两位要阻止我救人吗？”
他多少忌惮着季引的雷系异能，说话还算客气。
江晰神色颇为复杂。
组织“先卑”，是末世里的一个传奇。
它拯救过成千上万幸存者的生命，就连她自己，也是为“先卑”的人所救。
季引听出男人话语里的讽刺，正要开口，却被一旁的江浔按下。
他垂眸看了江浔一眼。
后者注视着对面那人，神情一如既往的冷静。
“我会研制出解药，”江浔担保，“所以现在，立刻给我放开她。”
男人气笑了：“江小姐，口说无凭，有谁会相信你？”
“我信。”
男人的声音戛然而止。
季引缓缓握住江浔的手，神色温柔。
“只要是她说的，我全都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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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浔真的研制出了解药。
病毒不再对人类构成威胁，就在基地上下一片欢腾的时候，江浔和季引不见了。
没有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只有江晰，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握紧了手中的十字架。
——我一直想告诉你，江伯父和江伯母的死，是有原因的。
——应该说，早在病毒爆发前，他们就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我没有心，是被研发出来，专门应对末世的。
——为了给我录入信息，他们必须死。
十字架是她父母留给她的遗物。
这是她父母的选择，她没有办法再怨恨江浔。
“江小晰，你肯定知道他们俩去哪了是不是？”
少年嬉笑的声音传来，江晰抬头，撞见慕知带着笑的眉眼，心跳仿佛漏了半拍。
从丧尸手中救下她的少年，像阳光一样耀眼。
她……大约永远忘不了获救那天，他问她“还能不能走”时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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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引和江浔正满世界地救人。
遇见幸存者，病毒解药像不要钱似的扔着玩儿。
如果有胆子大的丧尸，当着他们的面袭击人，要么就是被季引的雷劈死，要么就是被江浔……切片。
你可能问切片做什么？
——用来做研究。
大约是两人太凶残，到后来，有了灵智的丧尸们都不敢主动招惹他们。
毕竟当丧尸也是很难的好伐！
江晰和慕知偷偷溜出来见过他们一次。
本意是撒个狗粮，恶心下两人，没想到自己被恶心得不行。
后来就改成了网络联系。
然而江晰和慕知不知道的是，他们来撒狗粮当天晚上，江浔见识到了什么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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