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卖了
在肯德基做了一天兼职的张牧远托着疲惫的身子往楼上走，走到家门口的时候，看见家门口站着一个人。
一个略微眼熟的男人。
封涧川的好友——顾青河。
顾青河一看见张牧远就朝着他笑了笑：“你好。”
“我对封涧川的事情不感兴趣，你不要和我说，我和你也不是什么朋友，咱俩也没什么可说的。”张牧远一看见顾青河就觉得他是为了封涧川来的，一边说话，张牧远一边用钥匙将房门打开。
在顾青河要跟着进门的时候，张牧远直接将门关上。
在张牧远看来，骗他这事，顾青河根本就是和封涧川狼狈为奸，顾青河这人也不是什么好鸟。
将顾青河关在门外。
吃了一个闭门羹的顾青河哭笑不得，他总算知道封涧川那个家伙明明已经在楼下了还不肯进来的原因。
封涧川是一个蛮自傲的人，吃多了闭门羹，自尊上实在受不了了。
顾青河在门口敲了敲门。
没人开门。
又敲了敲。
还是没人开门。
顾青河无奈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想了想，直接下楼，走出单元门，朝着站在楼头抽烟的封涧川走过去。
封涧川满脸期待。
顾青河拍了拍封涧川的肩膀，道：“他不想和我说话，并且把我关在了门外。走吧。”
封涧川脸上的期待变成了失落，他朝着楼上张牧远家亮着的窗户看了一眼，扯了扯嘴角，竟是有点像要哭了。
这还是顾青河第一次看封涧川这样，一时不知该如何安慰是好，想了想道：“你觉得和你在一起那四年多，他真的喜欢上你了吗？”
“当然。”这点自信封涧川还是有的，张牧远若是不喜欢上他，一个大直男怎么可能愿意雌伏身下。
“那你觉得他现在对你还有感情吗？”
封涧川不知道。
最近他在张牧远这儿吃的软钉子实在太多了。
看着封涧川迷茫的神色，顾青河道：“我给你出一个主意，可以试试他对你还有没有感情。”
“什么？”
“你去制作一份假的病例，最好是绝症的病例，放在张牧远家门口，他若是喜欢你，不可能连你得了绝症都不去看你一眼。”顾青河提议。
封涧川现在面对张牧远颇有些手足无措，只要有任何希望，他都会想要试一试。
……
第二天张牧远出门的时候，看见了门口放着一个文件袋。
文件袋上写着“张牧远亲启”五个大字。
张牧远打开文件袋，一摞病治从里面漏了出来，他越看脸色脸色越沉，直到看见治疗结论：封涧川，肝癌晚期，还有6-12个月。
看清这行字的时候，张牧远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一黑，靠在墙上很久才稍稍缓了过来，他安慰自己：这肯定是封涧川搞的假把戏，这肯定是假的，自己不要上当。
如此安慰自己，张牧远才稍稍缓了一口气，然后继续往肯德基去做临时工。
他在肯德基一天做满12个小时，才100多块钱，店长留他做长期工，张牧远都拒绝了，他本就只是想找一份工作消磨时间，等着身份证办好。
今天店长发现张牧远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总是三番五次出错，把1号桌的薯条放到了11号桌上，有客人要吸管，他给端去了汉堡，等等。
店长实在看不过去了，走到张牧远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远哥，你是不是家里有事？你要是有事，你今天先回去处理家事？”
张牧远也知道今天自己状态实在差劲，道：“不好意思，店长，我确实有点事，我可能今天没有办法工作了。”
“没事。”
和店长告别之后，张牧远失魂落魄地走在街上。
一会儿觉得这个病治肯定是假的。
毕竟对于他来说，封涧川就是一个大骗子。
而且之前，封涧川看上去身体也没什么问题。
一会儿又觉得或许这个病治是真的。
难道昨晚顾青河来找自己就是想和自己谈，封涧川得了肝癌晚期的事？
……
尽管不想和封涧川继续恋人关系，但一想到封涧川还有不到一年寿命，张牧远就万分难过。
两种想法在张牧远脑海中打架。
一种说：他是个骗子，不要上当。
另一种说：他要死了，你都不去看看他吗？
从街头走到街尾，张牧远抬手拦下一辆出租车，报上了那个病例上医院的名字，等张牧远认清自己在做什么的时候，他已经从护士处打听到了封涧川的病房。
他在封涧川病房门口犹豫了一会儿，抬手敲了敲病房门。
“进来，咳咳咳！”是封涧川的声音，很虚弱。
张牧远走了进去，站在门口就看见封涧川穿着病号服躺在床上。
也不过十来天没见，封涧川整个人瘦了整整一圈，原本光芒四射的男人，此时此刻脸色苍白、唇无血色，整个人病怏怏的。
看清楚封涧川的模样，再一想到他得了肝癌晚期，寿命没多久，张牧远眼眶倏一下子就红了。
封涧川这些日子想张牧远想的实在疯魔，一直吃不好睡不好，萎靡不振，整个人肉眼可见的瘦下去，外加上为了营造“肝癌”晚期的虚弱模样，他从昨晚到现在一粒饭没吃、一口水没喝。
封涧川又困又饿，这虚弱惨瘦的样子，并不完全是装的。
当封涧川看见张牧远推门进来的那一瞬间，他觉得这一切都值了，只要远哥愿意主动理他，哪怕他再饿个几天，他都愿意。
封涧川挣扎着从病床上坐起来，看向张牧远时候，嘴唇微微发抖：“远哥、远哥，”说着，他要下床。
张牧远见状连忙走过去，扶住他，把他重新搀扶到床上，“你好好靠在床上，别乱动。”
封涧川靠坐在床上，看向张牧远，朝着他勉强露出个笑意。
实在太饿了，封涧川露出这笑都提不起力气来。
这在张牧远眼中，分明是他虚弱到了笑都费劲的地步，张牧远想不通，明明之前还活蹦乱跳的那么一个人，怎么才十几天没见面就肝癌晚期、怎么就要死了？他还这么年轻，还有大好的前途，怎么就要死了呢？
一想到这里，张牧远眼眶泛红。
“远哥，你怎么了？”封涧川看着张牧远泛红的眼眶，心疼之余还有一丝得意。
——远哥还是在乎我的。
“没事。”张牧远长出一口气，平复自己的情绪，而后道：“医生怎么说？”
“医生说，”封涧川想着之前了解过的材料，道：“让我多吃易消化的水果、蔬菜类的食物。忌吃油腻、肉类食物。还说让我保持良好的心情。”
“你爸妈怎么没过来？”张牧远问。
“我没告诉他们。”封涧川声音虚弱，“他们年龄大了，我不想让他们担心。”
“这种大事应该和他们说。”
“再晚一些时间吧。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也好。”张牧远的嗓音也沙哑了起来。
房间里沉默了一会儿。
封涧川尝试着去握了一下张牧远的手。
张牧远想要将自己的手从封涧川手心里抽出来，但在看见封涧川虚弱又哀求的眼神时，心软了。
——他就快要死了啊。
封涧川很满意张牧远没有将他的手抽回去，不由洋洋得意若是早知道这招有用，早点用这招就好了。
“远哥，我不想住在医院，我不喜欢医院里的消毒水味，我可以……和你回家住吗？”封涧川有气无力地说到。
“我需要问一下医生。”
封涧川点了点头：“好。”
张牧远走出了封涧川所住的病房，来到了住院部主治医生办公室，具体打听了一下封涧川的病情，结果越听医生介绍肝癌晚期的症状、张牧远便越难受，最后他问：“封涧川现在的情况，可以回家吗？”
医生道：“他的病情很严重，已经没有什么治疗的必要，回家好吃好喝养着吧。他有什么遗愿就尽可能的满足他。”
“……好。”
张牧远走出医生办公室，情绪彻底崩掉，他怕自己在封涧川面前表现出来再影响封涧川的心情，干脆去卫生间呆了好一会儿，自来水哗哗流淌的声音压制住了他发出的声音。
十五分钟过去了，从卫生间出来的张牧远脸上都是水痕。
他走进封涧川病房的时候，脸上已经看不出情绪崩溃过的痕迹，他来到封涧川床前，道：“小川，我问过医生了，医生说你目前情况挺好的，没什么大事，不需要继续住院，咱们收拾东西回家。”
“好。”
医院里封涧川的东西并不多。
张牧远一个人就收拾了。
封涧川是想着帮忙的，可奈张牧远不用他动手，外加上他现在饿到头晕眼花却是提不起力气，便乖乖坐在床沿上看着张牧远忙活。
封涧川被张牧远扶着走出了医院，拦下了一辆出租车，报上了张牧远家的地址。
坐在出租车里，封涧川问：“远哥，你车呢？”
“卖了。”
上次他准备离开这座城市，便把他一直开着的那辆车卖了。
车本身就不是什么大牌子，又是好几手的车，有人要，随便给他一点钱，张牧远就给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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