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你让我觉得我很廉价
“我再给你买一台车吧，有台车去哪都方便。”封涧川问：“远哥，你喜欢什么牌子的车？”
“不用。”
张牧远并不打算在这座城市呆太久，原本也是要走的，现在得知封涧川活不了多长时间，在他死后，也会离开，用不着浪费这钱。
下了出租车，封涧川跟在张牧远身后回了家。
再次踏进这个房子，封涧川有一种想要哭的冲动，故地重游，真是太艰难了。
“小川，你坐沙发上歇着，我去给你倒一杯水。”
“好。”
封涧川靠在沙发上，看着家里的摆设之前没什么变化，就是原本属于他的那些东西全都不见了。
张牧远将倒好的水放在茶几上，问：“小川，中午想吃什么，我做给你？”
被张牧远这么关心的感觉真好，封涧川一颗心暖洋洋的，他站起来走到张牧远面前，拉起他的手，“远哥，过去的事——”
“以前的事不用提了。”张牧远打断封涧川的话，朝着他笑了笑：“开开心心过好以后的日子就行，有什么想吃的想玩的都和我说。”
被这么温柔对待，封涧川简直要美冒泡，他试探性道：“远哥，我能抱抱你吗？”
张牧远直接给封涧川了一个拥抱。
闻着张牧远身上散发出来的他熟悉的沐浴露味道，封涧川觉得这才叫活着，他将头靠在张牧远的肩膀上，蹭了蹭，声音透着鼻音，“远哥，你终于肯让我这么亲近你了，我有点想哭。”
张牧远想着他的病，拥抱他的力道大了些：“别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开心点。”
“嗯。”
中午张牧远亲自下厨做了两道封涧川喜欢吃的清淡的菜。
封涧川虽然没有肝癌，但这些日子一直吃不好睡不好，肠胃确实折腾够呛，今天是这十几天以来，第一次好好吃饭，太饿了，他大口大口吃着，只感觉今天的味道简直美味到了极点。
想着封涧川剩余不多的寿命，饭后，张牧远直接给肯德基店长打了电话，说以后兼职都不去了，那店长虽然很惋惜，但也没强留，只说以后有缺钱需要打零工的时候，还可以到店里找他。
下午，张牧远陪着封涧川看漫画。
封涧川的头枕在张牧远的腿上，一起看一本封涧川才从国外订阅回来的bl绘本。
看漫画的时候，封涧川每隔一段时间，便用手指一指自己的唇，然后满脸期待地看着张牧远。
张牧远弯下腰，在封涧川的唇上落下一吻。
封涧川扣住张牧远的后脑，加深了这个吻。
张牧远并不抗拒，配合着封涧川的动作，两人来来回回几次，封涧川渐渐不满足于和张牧远只是亲吻而已。
……
沙发不大，当两人深吻擦枪走火之际，bl漫画掉到了沙发下面，张牧远意识到封涧川想做什么的时候，按住了他的手：“你得养身体。”
“不要。”封涧川亲着张牧远的唇角，“远哥，这样我才会开心，我很想你。”
看着封涧川明显瘦削不少的脸，张牧远到底决定顺着他放纵，松开了他的手。
……
这一通折腾，张牧远很累。
封涧川却是非常满足。
当下，封涧川觉得自己这才彻底活了过来，今天过得这才叫日子，前些天他根本就是行尸走肉。
傍晚的时候，张牧远挣扎着从床上坐了起来。
躺在他身边的，封涧川诧异地看着他：“远哥，你干嘛去？”
“做饭。”
“点外卖就行了。”
“我想做饭给你吃。”张牧远想着医生交代过他，封涧川的病需要饮食清淡，外卖的饭菜为了保证口感味道总是重油重盐，太不健康。
张牧远下了床，腿接触地面的时候直发软。
封涧川见状，也不在床上躺着休息了，跟在张牧远身后下了床，陪着他一起去厨房忙活。
两人一起做饭，效率提高了很多。
很快，两菜一汤就做好。
张牧远发现吃饭的时候，封涧川总是盯着自己看，疑惑：“怎么了？”
“远哥，你的长相真是太对我胃口，越看你越觉得你长得好看。”
“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得到好看这样的评价。”张牧远笑了笑，道：“以前偶尔也有女生夸我长得帅，说我有男人味，我倒是好奇男人味是个什么东西。”
“我和那个女生英雄所见略同。”
说说笑笑吃完饭，封涧川自告奋勇系上围裙要去刷碗，被张牧远拒绝掉，他将封涧川撵回卧室，“以后厨房里的活都不用你干。”
“我想干。”
“用不着，赶紧回屋呆着。”
封涧川拗不过张牧远，在张牧远侧脸上亲了一口，然后回屋了，回到房间后，封涧川躺在床上，用枕头盖在头上，盖住他嘴角彻底藏不住的笑意。
好开心。
这才是他想要的日子。
他喜欢和张牧远这样生活。
张牧远收拾完厨房，回到卧室，封涧川已经恢复如常。
张牧远一上床，封涧川就立马凑过去，和他挨的紧紧的，胳膊搭在他的腰上，张牧远被勒的就快要喘不过气来：“稍微松开一点。”
封涧川拒绝：“不要。”
张牧远无奈只能由着他。
下午运动太激烈，封涧川搂着张牧远很快就睡着了，张牧远却怎么也睡不着，他能感受得到搂着他的封涧川比之前瘦了整整一大圈。
这肝癌这么厉害，能让他消瘦到如此地步。
一想到封涧川没多久活头，张牧远就很难过，和生死比起来，那些算计和设计，好像也没那么好计较了。
想着此时此刻搂着自己的人那么快就要彻底死去，再也不会说话，再也没有温度，张牧远就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就算得知自己是封涧川试验品3号的时候，张牧远都没有掉一滴眼泪，此时此刻，在一片夜色中、在封涧川温热的怀抱里，张牧远枕头湿了很大一片。
……
第二天早晨醒来，封涧川只感觉神清气爽，就是摸了摸床边，没有摸到人，而是空床的时候，封涧川一下子睡意全无，吓得直接坐了起来。
远哥呢？
又走了？
封涧川连忙下床，走出卧室，看见厨房里正在忙碌做早餐的张牧远，他的一颗心才放松下来。
他走进厨房，从后面环抱张牧远的腰：“这才几点？你这么早就起来做饭？”
张牧远侧过脸，在封涧川的脸颊上亲了一下，道：“时间是有点早，你回去再睡个回笼觉。”
“哎？远哥，你眼睛怎么肿了？”封涧川这才留意到。
张牧远轻描淡写：“昨天临睡觉前水喝多了，没事，估计今晚再睡一觉就下去了。”
“你昨晚临睡前喝了很多水吗？我怎么没看见？”
“在厨房收拾厨房时候喝的。”
封涧川直觉张牧远在说谎，因为他的眼神很闪躲。
张牧远并不是一个很会说谎的人，封涧川和他一起生活了将近5年，从来没见过他说谎过。
“你回屋睡回笼觉去，别耽误我做饭，快回去。”
“哦，好。”
封涧川回到房间，然后就看见床上张牧远枕头上被浸湿的那一大块，张牧远昨晚哭了，得到这个结论，封涧川有些不舒服，他隐隐后悔自己不该和张牧远说他得了肝癌，这病快死了太严重了。
当时张牧远一直不理他，顾青河一提议，他病急乱投医，想着只要张牧远能理他用什么办法都行，当下看着这枕头上一大片湿了的印迹，封涧川觉得自己这次大概玩过了。
做好早饭，张牧远进屋，见封涧川正看着他的枕头，连忙走过去，将枕头拿走，塞进柜子里，道：“有什么好看的，赶紧下来吃饭。”
饭桌上，见封涧川几次欲言又止，张牧远率先开口：“有什么事你就说。”
“远哥，你喜欢我吗？”
“喜欢。”
得到毫无犹豫的肯定，封涧川开心之余，松了一口气，接着问：“我就是好奇，你喜欢我，为什么还想摆脱我？为什么不理我？若不是我得了重病，我感觉你这辈子都不会再理我了。”
“说这些做什么，你放心，我会陪你走到头，不会丢下你，当然，如果你不需要我陪，我也不会打扰你。”张牧远并不想提之前的事，和一个病号计较那么多也太不善良了，“以前的事情别想了。”
“远哥，这是我一个心结，你和我说说。”
张牧远抬头看着封涧川，想了一会儿组织了一下语言，道：“封涧川，既然你想知道我就和你说说，你若是不爱听也不用太往心里去。”
“好，远哥，你说。”
“小川，你对于我从头到尾全都是欺骗，你虚构了我们两个人认识的场景、相爱的场景、为了让我相信你，你和我说了很多遍你喜欢我，你爱我，可这些全都是假的，你对我没有一句真话、没有一点真感情、你对我说的谎太多了，哪怕后来你找我，不管你对我说什么，无论你再说多少遍你喜欢我你爱我，我都无法相信，我觉得你还是把我当小白鼠4、5、6、7、8号，为完成我不能理解的试验目的。”
“对我来说感情之中的信任非常重要，我没有办法相信你，也就没办法继续和你在一起，这是其一。”
“其二。”张牧远道：“在你面前，我就是一个傻子，你像上帝一样操控着我的情绪，咱俩从认识到亲吻、到我对你动心、到上床，所有的一切全都是在你的计划之内，你把每一步都算计的很好，我的每一次心动、每一次主动，都在你的计划之中，你暗搓搓地观察着我的情绪我的反应，我在你面前是一个透明人都是次要的，更主要的是，你把我玩弄于你的手掌心，你对我没有一点点对平等恋人的尊重，你让我觉得很可怕，你让我觉得我很廉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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