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我愿意迁就她
路一鸣走了一个多月了。王漫吃过晚饭，坐在门口的台阶上，曲着食指一下下抠着拇指的手指甲。家门前这条路，路边的那盏路灯，楼前的车库，是他曾经多次送她回家走过的地方，回忆里满满的都是笑和泪，掺杂着幸福快乐的味道。
环境依旧，不过人不同了。
杨明薇推门出来，坐在她旁边。问：“又想他了？”
王漫点点头，眼泪一滴滴掉在台阶上，晕染开来。
人道海水深，不抵相思半。
杨明薇心疼她，拍拍她肩膀，说：“你出去走一走，散散心，别总窝在家里，这样真的不行。去瑜伽馆出出汗也好，运动会产生内啡肽和多巴胺，也能让你快乐一点。”王漫被她说的哭笑不得。
杨明薇：“总之你不能这么过。不管小路在不在身边，回不回来，你都要有你自己的生活，还要过好你自己的生活。”
王漫沉思良久，说：“好，妈妈你放心吧。”
吃完了晚饭，看到王漫背着瑜伽包出门。王邦冲杨明薇竖起大拇指。
王漫推开瑜伽馆的大门走进前厅，前台便微笑着说：“姐，你有一段没来了。”王漫礼貌微笑回应：“是啊。”一旁沙发里坐着的石岩听见了熟悉的声音，他回头，看真的是王漫，兴奋的叫她名字。
王漫笑着走过去：“你怎么在这？”
石岩露出小虎牙：“我有朋友在这当私教。你在这练瑜伽？”
王漫点头。笑容不达眼底，不似从前眉欢眼笑，整个人给人一种哀伤的感觉。
石岩猜到几分，试探着问：“你的硬汉男友呢？”
王漫一惊，感叹他的敏锐。淡淡说：“分手了。”
石岩惊呼：“真的啊？”喜悦之情全写在脸上。
王漫气笑，无奈摇了摇头：“你这么高兴。”
他毫不避讳：“当然了，我还有机会吗？”
王漫无语叹口气，苦笑道：“算了吧。我……”
话还没说完被石岩打断：“不要说。我懂。”他拉着王漫手腕问：“想学自由搏击吗？”不等她回答，继续噼里啪啦的说：“失恋需要发泄。运动最好，会产生多巴胺，让你快乐，你练瑜伽不行，跟我学自由搏击吧。”边说边拉着王漫走。
王漫笑：“你是教小朋友的。我可不去。”
他又露出小虎牙：“小朋友能教，大朋友更没问题。你跟我走吧，先带你去个地方。”
石岩拉着王漫上车，带她来到一家搏击俱乐部。
搏击俱乐部在二楼，两人沿着楼梯上楼，石岩前面带路，他扭回头，兴奋对王漫说：“保准让你爽。”
王漫受不了他帅了吧唧的脸和朝气蓬勃的走路姿势，说出的话让人不忍怀疑他有别的意思。
石岩帮她挑了搏击手套，帮她戴上，感叹：“手好小。”
王漫嗤笑：“我严重怀疑你趁机占我便宜。”
石岩吐了吐舌头，说：“今天就是让你爽，等你决定要学，我再教你。”说完告诉她脱鞋，自己也利落的脱了鞋子，拉她上了拳台，王漫忍不住挺直脊背跟着。
石岩手里握着拳击挡板，没戴其他护具，上身前倾，含胸收腹，两脚左前右后斜开立姿势，微微低着头，表情镇定，看着王漫说：“来吧，把我当成你的前男友，想怎么打怎么打。”
王漫无耐一笑，问：“你都不带护具的啊？”
石岩轻嗤：“对付你用不着护具。”
王漫摇摇头，眼睛亮晶晶，说：“不行，我下不了手。”
石岩无可奈何，叹口气：“那你跟我来。”说完带着王漫来到一个吊式沙袋前，指着沙袋，咬着牙说：“这就是你那个前男友。狠狠的打他。开始。”
王漫笑笑出了一拳，接着又出了一拳，感觉还挺解气。
石岩鼓励她：“还可以用脚踢。”王漫笑笑，问：“你怎么比我还恨他。”
“夺妻之恨。”
王漫笑着说：“去”。
王漫对着沙袋，拳打脚踢、脚踢拳打。
石岩一边纠正她的姿势，一边鼓励。“手腕要直，拳背与前臂成一条直线。”“对对，就这样，你很有天赋。”“不要耸肩。”“含唇闭齿。”“稍微低点头。”“对对对，你太棒了。”
也许是教小朋友的原因，石岩特别会鼓励。王漫在他的鼓励下接连出拳。没一会儿，就没劲了。石岩鼓励她：“加油，你可以喊出来。”
王漫在他的指导下每次出拳和踢腿都大喊一声，呼喊和怒喝以及连续的动作，让她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终于筋疲力尽的倒在地上。
石岩哈哈大笑，拿了瓶苏打水递给她，俩人坐在地上，石岩打开和她碰了一下杯，王漫笑说：“幼稚。”
石岩问：“你就说爽不爽？”
王漫喘着气，笑：“还挺爽的。”
他喝一口苏打水，长舒了一口气，怅怅不乐道：“我这么好你为什么就不喜欢我呢？”
王漫被他逗笑，也长叹一口气：“喜欢没有什么理由吧。”
王漫说：“不过我挺喜欢搏击，下周来跟你学吧。”
石岩说：“好啊。买卖不成情意在。”
“去！”
俩人约定了时间。王漫背着包回家了，走在回家的路上觉得神清气爽，王漫暗自低笑：运动果然能带来快乐。
时光如梭，四季更迭。
这一年的年底，路一鸣给王漫汇了四百万过来。收到钱的王漫浑身发抖，第一反应就是路一鸣这个王八蛋是要和自己两清了？想到这些，手脚冰冷。她气呼呼的赶到young，把卡摔在摔在屈帅帅面前，说：“路一鸣把钱汇过来了。是不是你和他说的？”
屈帅帅无奈的笑了，吊儿郎当：“我的大小姐啊，我借钱的时候都没说，我犯得着吗？”
王漫怒道：“一点信用没有，枉我和你这么多年的朋友。”
屈帅帅听她这么说也急了，急头白脸道：“怎么呢？我借给你钱还借出愁来了。还要和我断交啊？”
王漫觉得她和路一鸣之间唯一的线也断了，心里难过不安，胡搅蛮缠：“断就断。不是你说的是谁说的？”
屈帅帅脾气上来也不管不顾了：“我的大小姐，我看有些事不得不让你知道，要不然你还长不大。这事肯定是程昱那孙子说的呗，你以为豪车被砸是谁干的，就是程昱找人做的。路一鸣为了你，你爸为了你，我为了你，谁也没跟你说，怕你心里承受不住。你就是从小到大被保护的太好了，大家给你惯得。小到一个驾校考试，都得你爸打招呼。你不是十八、十九，别总把幼稚当单纯可爱。”
屈帅帅这一番话信息量太大，她一时反应不过来，如受到电击一般，呆愣愣的戳在那。
屈帅帅口快一时爽，他舌尖舔舔嘴角，不自在的说：“小漫，我话说重了，你别往心里去。不管是谁告诉他的，他走之前就知道了。我想他就是为这事走的。”
王漫已经听不清他说什么，耳朵里面轰轰作响，像几列火车轰轰开过。好半天，她转身出去，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攥在她的心脏上，不停碾压，让她无法呼吸，忘了流泪和哭泣。
王漫从来没想过路一鸣为自己做了这么多，她总是在撒娇、任性、给他甩脸子，让他哄、让他疼。甚至误解他，还让他一遍遍说：“我错了，对不起。”他对谁漫不经心，却总是对自己很温柔。他无条件爱着她，真诚又热烈，深情且专一。
王漫很想现在就到他身边去，可是他还爱自己吗？说了那么狠的话，说自己不欠他的。就是欠他啊，欠的太多了，还不完了啊。怎么办啊！
王漫蹲在地上大哭起来。
除夕夜，路一鸣一家围坐在餐桌旁吃饭。
路菲这一年被他折磨的已经无法甜甜的叫出“哥”了。她披头散发的坐在餐桌旁，徐露看了她几眼，问：“大过年的你能不能收拾一下。”
她嘟着嘴：“妈，我今早照镜子看，我都长鱼尾纹了。我哥这一年都不把我当人看。”
路一鸣嗤笑一声：“那你是什么？”
“是驴，你把我当驴使唤呢。”
徐露脚在餐桌下踢了路菲一下，路菲脑子里缺根筋：“妈，你踢我干什么，本来就是。”说完又噘着嘴，看了路远山一眼嘟囔：“我也不想管公司，好烦啊。”因为底气不足，后面几个字音量降低，像蚊虫嗡嗡。
路远山还是听见了，啪的一声把筷子摔在桌上，火冒三丈：“大过年的找不自在，我是为了谁，一个一个都不想管公司，我捐给慈善机构好了。”
路一鸣像是没听见一样，继续夹菜吃饭。
徐露赶紧起身，一下一下拍着路远山的后背，说：“算了算了，大过年的。不要吵，你血压又要高了。”说完看了着路一鸣和路菲说：“你俩别总惹爸爸生气。”
路菲不敢再说话。路一鸣趴了几口饭，撂下一句“我吃饱了”就上楼了。
路远山吃过饭，到路一鸣房间。
路一鸣正躺床上转魔方，看见他来了，不亲不热的打了个招呼：“爸。”
路远山坐在椅子上，慈爱的问：“这一年在公司觉得怎么样？”
“挺好。”
路远山对儿子这一年的表现很满意，他沉稳大气，工作上认真努力。他说：“你这一年来做的很好，爸爸很欣慰，那么多年你在外面飘爸爸心里有愧，没想到你成长的这么好。我还是那句话，路菲做到什么样都无所谓，你是我儿子，这个家早晚要交给你。”
路远山打出亲情牌。路一鸣丝毫不含糊，果断的说：“家交给我可以，走到哪我都是您儿子，养老送终我不能不管，公司你就别交给我了，最多两年路菲也能做好了。”
路远山被他几句话气的两手打颤，问：“你还要走？那姑娘给你灌什么迷魂汤了。”想想气不过，又忍不住挖苦他：“合着你是跑我这来打工挣钱来了。”
路一鸣眼神坦荡荡，说：“您也可以这么想，毕竟您这挣的多。”
路远山恨不得给他一巴掌能解气。但之前一巴掌已经打走了十年，心里总觉得愧对儿子。现在他也不敢动手，酝酿半天，语气又软了下来：“你就这么恨我？”
路一鸣看他被气得脸色发紫又不忍发作的样子，鬓间白发在灯光下刺眼，他说：“爸，我喜欢王漫，这辈子就想跟她在一起，我不明白你既然觉得亏欠我怎么就不能成全我呢。您的公司，您的心血，您自己喜欢就好。可是我不喜欢，为什么一定要逼着我做我不喜欢的事，我不高兴你就开心了呗。”
路远山：“你以为那姑娘还能一直等着你。她要是喜欢你早随着你来了。”
路一鸣不悦，蹙着眉说：“她来不来是她的事。我愿意做什么是我的事，这就是我和你的区别，我愿意迁就她，而你只会让别人迁就你。这就是我妈为什么会抑郁的原因。”
路远山被他说的哑口无言。
路一鸣：“记得我们说好的就行，我会记得我说的，你也别反悔。”
路远山无耐的叹了口气，说：“随你吧。”
路一鸣颓然坐在躺到床上，床头柜上放着王漫留下的魔方。他拿到手里转了几下，眼前浮现出她扭魔方时的样子，微微撅着嘴，认真又专注。他翘了翘嘴角，转了半天才完成了一面，忽然觉得没劲透了，想到她心里就呼呼刮大风。他把魔方扔在枕边，手臂放在额头上，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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