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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回 苏宝童刀伤薛礼 薛元帅魂游地府


书接上回,苏宝童大战锁阳城,连伤秦怀玉、尉迟兄弟三员大将,刀斩程万牛、王心溪和王心鹤,后薛仁贵亲自出马大战苏宝童。

苏宝童手持九耳八环大砍刀,往头上一挥,喊—一声:“薛仁贵,照我的刀罢!”这一挥刀,向仁贵头上砍将下来。仁贵把画杆方天戟望刀上一枭,刀反向苏宝童头上砍转过来。宝童称赞,果然名不虚传,这薛蛮子好厉害,立时冲锋过去,圈转马还,把刀挥起,望着仁贵又砍将过来。仁贵把刀枭在一边,来持戟望着苏宝童的前心刺将过来。宝童说声来得好,把大砍刀望画戟抬一抬,仁贵两臂振一振,说:“这狗蛮子抬得我戟,果有这本事。”但见二人大战:

棋逢敌手无高下,将遇良才各显能。一来一往莺转翅,一冲一撞凤翻身。刀来戟架叮当响,戟去刀迎放火星。八只马蹄分上下,四条膊子定输赢。你拿我,麒麟阁上标名姓;我拿你,逍遥楼上显威名。二人杀到四十回合,八十照面,并无高下。苏宝童好不厉害,把大砍刀一起,望仁贵劈面门,兜咽喉,两肋胸膛,分心就砍。薛仁贵哪里放在心上,把画杆戟紧一紧,前遮后拦,左钩右掠,逼开刀,架开刀,捧开刀,拦开刀,还转戟来,左插花,右插花,苏秦背剑,月内穿梭,双龙入海,二凤穿花,飕飕飕的发个不住。这苏宝童好不了当,抡动大砍刀,上护其身,下护其马,迎开戟,挡开戟,抬开戟,遮开戟。一连战到百二余合,总无胜败。直杀得,苏宝童吁吁喘气,马仰人翻,刀法甚乱;薛仁贵汗流浃背,两臂酸麻。

“呵唷,好厉害的番狗!”宝童道:“呵唷,好骁勇的薛蛮子!”二人又战起来了。这一个恨不得一戟挑倒了冲天塔,那一个恨不得一刀劈破了翠屏山。好不了当的相杀。只见:

阵面上杀气腾腾,不分南北;沙场上征云霭霭,莫辨东西。狂风四起,天地锁愁云,奔马扬尘,日月蔽光华。那二人胜比天神来下降,那二马好似饿虎下天台。两边鼙鼓似雷声,暮动旗幡起色云。炮响连天,吓得芸馆书房才子顿笔;呐喊齐声,惊得闺房凤阁佳人停针。正是铁将军遇石将军,杀得一百四十回合,原不分输赢。

又战了十合,杀得宝童气喘吁吁,马倦人乏,,汗流浃背,浑身酸麻,口称厉害,抵挡不住,回马就走。薛仁贵喝声:“哪里走!”随后赶来,天子在城头看见元帅得胜,十分喜悦,乃对徐茂公道:“军师你看王兄得胜,苏逆贼果然被他杀得大败。”薛仁贵见苏宝童败走,急于为三将报仇,催马追赶。

 话说苏宝童回头看见薛仁贵追上来,心中大悦,一连放出九口飞刀,直望薛仁贵头上杀将下来,此乃是苏宝童练就的九连环绝技!薛仁贵抬头一看,知是飞刀,觑的飞刀较近,左躲右闪,舞动手中画戟,共躲过拨落了八口飞刀,另外一口躲闪不及,正打在左肩头上,仁贵顿觉左肩一阵发麻,大叫一声,仰天一翻,跌下马来。唐将阵前诸将看见元帅落马,一齐上前抢了元帅,抬入城中。苏宝童后面追来,城中发起乱箭,扯起吊桥。宝童看见城中箭发如林,只得带了三军回营。

再言天子在城上看见元帅落马,传旨鸣金收军,城上多加灰瓶炮石,弓弩矢箭,紧守城门。军士将元帅抬进帅府,安寝在床,衣甲卸下。此时薛仁贵昏迷不醒,只有一息。诸将忙到驾前奏知此事。这时,程咬金正哭他的儿子。听说元帅负伤败阵回来,把眼泪都吓没了。天子大慌,同了徐茂公、程咬金来看视。只见仁贵闭眼合口,面无血色,膊上伤痕四围发黑。徐茂公说道:“吾主有福,若是中了飞刀,尸首不能完全,此刀乃仙家之物,毒药炼成,与尉迟二位将军所中之毒相同,凡人若遇此刀,性命不保。今日元帅及二位将军受此还算上天有靠,不至伤命。但元帅中毒太深,伤势甚过二位将军”天子说:“现在薛王兄这么疼痛,凶多吉少的,可有何办法救命?。”龙泪滔滔。徐茂公说:“陛下不必悲伤,臣昨夜观天象,元帅与驸马、尉迟二位将军该当有些劫难,命是不绝的,少不得后来有救星,目下凶星照耀,不能顷刻除根,只怕要三番死去,七次还魂,须待三月灾满,自然病体脱了,救星到了。此乃毒气在心,必须割去皮肉,去此毒气,流出鲜血,方保无虞。”天子准奏,说:“先生所见不差。”即对仁贵道:“王兄养疾,徐先生为你医治,你须要忍其痛苦,莫要高声大叫,有伤原神。”薛仁贵说:“蒙万岁厚赐,虽死不辞,又蒙国公费心。”徐茂公说:“不敢,元帅且自宽心。”吩咐军土等人扶起中间,一人拿一把小刀在手,连忙将淤肉细细割去有二寸深,不见鲜血,都是淤黑的肉。圣上问为何不见血迹?徐茂公说:“此镖用七股毒药炼就,一进皮肤,吃尽了血,变成黑淤。必须割去一层,以痛而止,见血方能保命。”圣上道:“王兄如何当得起。”军师道:“不妨,决无妨害。”天子准信,叮咛再三,又是细细割去三层皮肉,方见鲜血流出来了。元帅大叫好疼痛,三翻四转,好不痛心,八个军人都扶不住了。徐茂公说:“元帅且定心忍痛,血不停的出来了。”薛仁贵就洋洋晕去,又醒转来,对徐茂公说:“先生如此,再禁不起了,负了圣上龙恩,碎身难报,如今恐要死了。”大喊一声,两足一直,呜呼哀哉,一命归天。圣上看见薛仁贵身死,大哭,对诸将说:“怎生解救?”徐茂公说:“圣上且宽心,他疼痛难忍,故而死去,少时即醒来了。”吩咐军士将丹药敷好伤痕,不可喧哗,请圣上回营,待他静养几天,少不得还阳活命,吩咐诸将小心看守。那周青等异姓骨肉,轮流通班伺候。天子无奈,同了军士回到宫中,日夜忧闷。

再言薛仁贵阴魂,渺渺茫茫,出了锁阳城。身上觉得爽快,似骑了乌龙靠雪山,手中持了方天画戟,把马一鞭,待去杀此苏贼,报此一镖之仇,大叫:蛮贼,快出来纳命!高声大骂,横冲直撞。杀到前边,抬头一看,见一座城池上写着阴阳界;只见牛头马面侍立两旁。望城中仔细一看,见城内阴风惨惨,怨雾腾腾,心中一想,此是阴间地府,我要杀苏贼,如何在这里,心中好不着急。带马忙寻旧路,只听得城中鼓震喧天,冲出一阵人马,为首一将大叫:“薛仁贵,你走往哪里去?还我命来!你当初征东,我在海中求你,你不肯放松,致我一命身亡。我已等久,各处寻你,屡遇不着,谁料今日在此相逢,你休想回去,决要报仇。”薛仁贵抬头一看,见此人青皮脸面,原来是盖苏文,说:“我道是谁,原来是你,不要走,本帅要取你命!”回转马来,说:“盖苏文你这狗蛮子,本领不堪,又犯天朝,自来送死,今日如何怨我,可晓得本帅厉害么?”盖苏文听了大怒,把赤铜大砍刀一起,说声“照刀罢”,劈面砍来。薛仁贵把手中画戟,噶喇一声响,架在一旁,向前心刺将过去。盖苏文把赤铜刀一抬,砍将过去,两下交锋有二十回合不见胜负。一连又战了十余合,盖苏文有些抵挡不住,刀渐渐松了。薛仁贵戟法甚高,紧紧刺将过来,盖苏文说声“不好”,把赤铜刀向戟上噶喇的略略一抬,险些跌下马来。薛仁贵抽出一条白虎鞭,喝声:“看鞭罢!”三尺长鞭手中量一量,倒有二丈白光,这青龙星见白虎鞭来得厉害,说声:“不好!”连忙闪躲,只见白虎在首上,映照一影,痛彻前心,红血一喷,把赤铜刀拖落地下,一纵马,飞跑回城中走避了。薛仁贵说:“狗蛮子哪里走!”随后追赶。盖苏文进了城,牛头马面把城门紧闭,军士也不见了。薛仁贵十分大怒,说道:“城上的人听了,快将盖苏文放出来,若不放出,本帅要攻城哩。”一声大叫,牛头马面忙下城来,开了城说:“将军,这里且不见什么盖苏文,不必在这里查察。”薛仁贵大怒,一戟刺死了牛头马面,进了那阴阳界,要寻盖苏文,却哪里寻得着。

他追赶有数里,远远听得吆喝之声,只得走向前边,抬头一看,见一所巍巍大殿,上面匾额上写着森罗殿三个大字。薛仁贵心中一想,森罗殿是阎君所居。不用管问阎君,只寻盖苏文便了。忙来到殿下。只见阎君正坐在殿上判断人间善恶。那崔判官立在东边,下面是那夜叉小鬼牛头马面,阶墀底下,跪着许多人犯,披枷带锁,实是可怜,都是生前造孽,忤逆不孝,瞒天昧地,使用低银,奸盗邪淫,不公不法之徒。正在那里发落这些人犯,亦有打的夹的,只听得叫苦连天。薛仁贵在大殿上看见,暗想说:生前原要做好人,死后免得地狱之苦。见发落已定,正要上前去问。

阎罗王抬头见了薛仁贵,说:“将军哪里人,因何到此,愿闻其详。”薛仁贵说:“阎君你不知,本帅住在山西绛州龙门县,姓薛名礼,字仁贵。蒙贞观天子赐封跨海征东,救驾有功,封平辽王之职。今奉旨征西,来到锁阳城,逆贼苏宝童,用杀伤我邦三员大将,圣上大怒,命本帅擒拿苏贼,不料中了飞镖,故此追杀苏贼,不想错走了路途,谁知遇着盖苏文,方才与他大战,他败走退入阴阳界关,我随后追来,却无形无影无踪,所以来到宝殿。相烦与我拿那盖苏文,本帅好复旨。”阎王听了,开言说:“薛大人不知端的,盖苏文是上天青龙星降下来的,该有这番杀戮,即今阴间,这阴阳簿上,没有他的名姓。得罪了。”薛仁贵大怒说:“阎君不必瞒,他死故多年,转世投胎,岂有不知么?说什么簿上无名,不是阴司该管,这些胡说。快快放出万事全休,若再藏瞒躲匿,本帅就要动手了。”阎君说:“将军息怒。”吩咐判官,取阴阳簿过来,送与薛大人看。那判官领命,忙将簿子送薛大人,接来一看,从头到尾,果然没有姓盖的名字。

薛仁贵说:“方才与他大战,追入至此,难道说不在这里?此话难信。”阎君说:“将军但知其一,不知其二,本阴司这里铁面无私,判断人间善恶,岂能徇私将人藏匿,欺骗大人?委实其人不在这里,大人可速回。”薛仁贵说:“他既然簿上无名,要此簿子何用?将火焚了罢!”阎君听说,遍身冷汗出透,上前拿住道:“这使不得,本阴司奉玉帝敕旨,掌管阴阳簿子,一日一夜,万死万生,生前行善造恶,俱在此簿子上,将军若然毁了,世人善恶不能明白,上不能复旨天庭,下不能发落酆都地狱罪犯,由此皆判断不得,逆犯天条,罪该不赦。大人还要三思。”薛仁贵说:“既然不容我毁阴阳簿子,请还我盖苏文,吾就不毁了。”阎君听了,呵呵笑道:“大人,你既然要看这不难,同你到孽镜台前,一看就明白了。但是还有一说,只宜远观,不宜近观。大人阳寿来终,还要为朝廷建功立业,复还阳世。”薛仁贵说:“承命。”阎王出殿,上马同了仁贵来到孽镜台前。转轮大王吩咐鬼卒,把关门开了,请大人观看。

二位同上楼中,开了南窗,又是一个天地。分明是中原世界,桃红柳绿,锦绣江山,好看不过。阎王说:“你这边尊府见了么?”薛仁贵仔细一看,果然一些也不差,但见平辽王府里面二位夫人,愁容满面,坐在那里。旁边薛金莲,手内拈着一本兵书在那里。薛仁贵看这光景,放声大哭:“我想二位夫人,满心终日望我得胜班师,谁想受许多磨折,今落在阴司,你如何晓得?”阎君说,再随我到这里来。吩咐开了西窗,便请薛大人望西一观沙漠之地,说:“就是当今圣主了。”薛仁贵抬头一看,果然是锁阳城,见万岁愁容默默,军师徐茂公、鲁国公程咬金亦默默立在旁边。主帅营中寂寞无声,只见床上睡着一人,薛仁贵大惊,问阎君道:“本帅营中床上睡一死尸,究是什么人?”阎君说:“难道你忘了本来面目?睡的死尸,就是将军阳世。”薛仁贵道:“原来就是我,这般说起来,我身已脱凡尘,不能再回阳世了。我想,圣上如今休想朝会了。”乃号啕大哭。阎君说:“大人且免愁烦,方才本阴司说你阳寿未终,即送大人还归旧路。”薛仁贵忽然醒悟,说:“方才冒犯龙颜,请受薛礼一拜。”阎大王连忙扶起,说:“何出此言?大小不来责备就好了。”仁贵满面羞愧,开言相求:“望阎君放我还阳,保主征西,灭那苏贼,但不知程少国公和姜家二位总兵如今在哪里,待我会他一会,可使得么?”阎君说:“这不能,天数已定,寿命已终,如今已上天庭去了,待本阴司开了东窗你看。”薛仁贵抬头一看,见楼台有数丈高,中间悬一面大镜子,上面写着“孽镜台”三字,望着镜子里面看去,别有一天世界,龙台。凤阁,神鹤神鹿成群。内里亦有牛头马面判官小鬼在那里。看到半边,好作怪,囚车里内坐着一位将军,饿得犹如骷髅,脚镣手铐锁在那里。薛仁贵问道:“老大人,此人犯何罪,受此禁锁?”阎君说:“大人你今到本阴司寻人,就是他,今日此人当面,还来问我是何人。”薛仁贵道:“如此说来,这就是盖苏文。他为何这般光景?我明明与他交战,何等威势,如今弄得这样形容。”阎君说:“大人与他交战的,原非盖苏文,乃是大人被苏宝同飞镖所伤,疼痛难忍,真魂出现,梦游地府,转念死人,一霎时间即就来了,并非盖苏文来索命,这是大人的记心。”薛仁贵说:“原来如此。”又道:“老大人,这盖苏文犯丁何罪,在囚笼里受苦?”阎君说:“阴间判断,决无徇情。当初未遇大人之时,受奸臣张士贵之陷,探取地穴,金龙柱上用九条火链锁住的就是他。既大人怀恻隐之心,将他释放,来投阳世,他若改过自新,其罪即无了。不想他逆天行事,好杀生灵,伤害百姓,致死数十万人性命。虽蒙大人除却了他,他的罪过太重,虽是青龙下降,合当受此磨难,要等他罪孽完满,才放上天去归位。”薛仁贵想道:生前作恶,阴司察断明白,断断躲不过去。如今为人,必要正直无私。

又问阎君说:“但不知我后来结局如何?伏乞阎君指示。”阎君道:“大人你平生正直,三年天牢,不忘圣恩,并无怨心,扶助紫微圣主,打成唐朝天下,并无罪孽,你何必心慌。”薛仁贵说:“虽是如此,究竟后来如何?”阎君说:“既然如此,开了北窗与你看就明白了。”吩咐鬼役开了北窗。鬼役听令,忙开了北窗,对薛仁贵说:“一生结局,都在里面。”薛仁贵抬头一看,全然不解,只见一座关头,高有数丈,十分坚固,刀枪剑戟如林,关前三个大字,写着白虎关。只见关中冲出一骑马,为首一将,生得凶恶,身长丈二,青面獠牙,赤发红眉,眼如铜铃,坐下一匹金猊狮,手持三尖两刃刀,直冲到阵前来了。一员大将,银甲银盔,手持画杆方天戟与他交战,那白袍将军被杀败,只见顶上一只白额猛虎张牙舞爪,随着将军一路赶上来。旁边又赶出一位少年将军,浑身结束,年纪只有十六七岁光景,坐下一匹腾云马,手搭狼牙箭,扳满强弓,只听得飕的一声弓弦响,一箭正射中这猛虎,片刻不见了白虎。前面将军跌下马来,霎时飞沙走石,关前昏暗。少停一刻,天光明亮,只见仙童玉女,长幡皂盖,引了中箭穿白的将军上了马,送上天庭,冉冉而走。又见年少将军号啕大哭,一员女将,十分美貌,手舞九凤朝阳刀,接住恶将大战,不上十个回合,那恶将抵敌不住,被女将斩下马来,片时又不见了。薛仁贵看见,全然不知是何缘故,忙问阎君说:“老大人,这内中景界,全然不解,请详示。”阎君说:“此将名叫杨藩,有万夫不当之勇,乃是上界披头五鬼临凡。大人若遇此人,须要小心。”薛仁贵道:“关中赶出这一位青面獠牙使三尖两刃刀的,想是杨藩了。”阎君道:“然也。”

不知后面还有何景象,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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