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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二回 秦汉玄武关成亲 薛礼白虎关兴兵


薛仁贵误中杨藩奸计,被困夹虎沟。众兵将突围不出,人困马乏,就地休息。尽管这时已是后半夜,冷风习习,寒意袭人,可大家因为过度疲乏,仍然睡得昏昏沉沉,有的甚至发出如雷似的鼾声。窦一虎可没睡,他在周围来回巡视,手持黄金盘龙棍,随时准备保护元帅。

薛仁贵虽然异常疲劳,他翻来覆去仍然睡不着。他面对天空的繁星、斑驳的树影,心中真是思绪起伏,万分难过。心中暗念:“蛟龙出水被虾戏,虎落平川被犬欺;得食狸猫欢似虎,落地凤凰不如鸡!”

就在这时,远处忽传来唰唰的脚步声和嗒嗒的马蹄声。不一会儿,山沟前后,灯笼火把照得通明,只听西凉士兵高喊:“杀呀,别让唐兵跑啦!”

“杨元帅有令,要生擒薛仁贵!”

薛仁贵一翻身站了起来,众兵将也一哄而起,睡意全都消失了。元帅传令:“准备杀敌!”

这时,西凉兵将已经冲了上来,为首的正是杨藩。他骑在火云兽上,大声传令:“谁拿住薛仁贵,官上加官,赏黄金千两;谁若放走薛仁贵,定斩不饶!”常言道:兵将听令草随风,明知是死也得从。西凉兵将个个奋勇当先,杀向唐军兵将。顿时,夹虎沟乱成一片,杀声震天。

薛仁贵手摆方天画戟率领大家突围,窦一虎抡起黄金盘龙棍,鞍前马后,寸步不离元帅。双方混战在一起,唐军舍生忘死,杀出一条出路,冲上一座小山头。此山只有一条路,山上影影绰绰似乎有一座小庙。薛仁贵也顾不得许多了,带领众兵将往小山上跑去。

杨藩扬鞭哈哈大笑,说道:“薛礼,你们是往绝境上逃,看来是插翅难飞了。本帅不和你们战,困也要把你们困死!”

原来杨藩自薛仁贵带人败进山后,便派人在山里打探,得知薛仁贵兵败在夹虎沟内,粮尽水绝,便立即点兵来到夹虎沟,打算杀唐兵一个措手不及。现在又看薛仁贵逃上白虎山,便更为得意。他知道此山三面无路,只一条小道,只要调兵守住,唐军就休想下来。再准备两门青衣大炮,炮口直冲山上,只要唐兵往下冲,就开炮,管叫唐兵一个也逃不了。

书中交代,此山怪石嶙峋,当中有块巨石,形似一头噬人的凶猛白虎,因而得名为“白虎山”。山道十分陡峻,很不好走。窦一虎拉着马,随薛仁贵上了山,对他说:“元帅暂且到庙中歇息一会吧!”所剩的几百兵将,守在半山腰,没有上来。元帅望着残存的人马,心乱如麻,只好由窦一虎搀着,来到庙门外。只见这庙年久失修,已经破烂不堪,门框上还挂了一块匾,上书“白虎庙”三字,经过多年风吹日晒雨淋,字迹已模糊不清。真是——破庙残缺断香头,无人还愿把神求,飞禽野兽绕山走,鸟鸣喳喳似诉愁。风吹小树如悲泣,神仙到此不停留,落叶败茎铺地厚,闲花野藤爬墙头。

窦一虎将元帅的战马拴在庙外的一棵树上,扶元帅来到大殿,只见神像残缺不全,破供桌上一无所有,尘土有一寸厚。窦一虎将尘土掸去,扶元帅坐在供桌上,取出皮葫芦让元帅喝了两口,剩下的水窦一虎还是没舍得喝,又保存起来。片刻过后,他说:“元帅,看来我们得设法杀下山去。在这里用不了几天,就得困死。”

元帅长叹一声,说道:“一虎,我知道此地不好,但是无路可走,只好如此。现在,我们没吃没喝体力不佳,就是冲下山去,也是寡不敌众,难以突围。除非来了救兵,才可逃得活命!”

窦一虎闻言,不假思索说道:“元帅,我随恩师练就一身步下功夫,可以施展陆地飞腾,蹿高蹦远,滚脊爬坡,请令下山回营报信,不知元帅意下如何?”

元帅说:“好虽然好。但是路上危险,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叫本帅怎能安心!”

“元帅尽可放心,我定能设法出山,回营报信。说句丧气的话,即使出了差错,也算报答元帅之恩,为大唐尽忠,死而无怨!”

元帅一听,热泪纵横,拉住窦一虎的手,说道:“一虎呀,自你在本帅帐下听令,立下了汗马功劳;你为人忠厚,胜过我的亲生儿子,今天的事只得全仗你啦!”

窦一虎感动万分,说道:“元帅,我就是粉身碎骨,也要搬来救兵,现在乘夜色浓重,不见人影,我就动身吧!”

元帅忙说:“且慢,本帅还有一事要对你讲。”

“元帅有何吩咐,尽管说。末将遵命就是。”“本帅知道你喜欢金莲,程老千岁也曾跟我提起,只是军务太多,无暇谈起。现在本帅是死是活还不可知,这事就不能不说了。不知你意下如何,如果你不中意,就算本帅失言了。”

窦一虎欣喜万分,扑通一声跪在元帅面前,说道:“父帅,蒙您看得起我,请受我一拜。您精神很好,决不会出任何意外。望父帅多多保重,孩儿定回营搬来大军,救父帅回营!”

薛仁贵一听,心头上一块石头落了地,欣喜自己得了个佳婿,急忙抽出身上宝剑。窦一虎吓了一跳,忙上前拦阻:“父帅,您要干什么?”

“一虎,你不必担心,我岂能自寻短见?”

只见他用剑割下一块白袍,再将它平放在供桌上。又咬破食指,写下了几行血字:“柳氏贤妻,我已将金莲许配一虎,望贤妻切记,不可违背。”

薛仁贵写完,将血书交与窦一虎,嘱咐道:“你回到大营,如自己不好开口,可拜托老国公为你提亲。”

窦一虎接过血书,感动得热泪直流。他把血书放进内衣兜里,将皮葫芦交给元帅,说道:“父帅,我这就走了,您千万珍重!”

窦一虎深深给元帅施礼,转身对几位兵将说:“众位,请保护好我父帅,我定搬来救兵。”

“窦将军放心去吧,只要我们在,定保元帅安然无恙。”众兵将说。

“众位,我去了,请保重。”窦一虎拿起黄金盘龙棍,就要起身。

“回来!”

窦一虎一听元帅叫他,忙转身问道:“父帅还有何吩咐?”

“一虎,你果真到了唐营搬请救兵,无论谁都可以,就是不用丁山这畜生!”

“请父帅放心,孩儿牢记就是了。”

窦一虎二次向元帅施礼,又要告辞,元帅仍然依依不舍,说道:“一虎,你要好好照顾你自己,只怕你我今日一别,很难见面了。”

“父帅何出此言,吉人自有天相,我回营搬来救兵,定来营救父帅,务请多多保重!”俩人情意缠绵,难舍难分。窦一虎狠心一扭头,提棍出庙,往山下走去。

再说唐营之内,薛仁贵被困在白虎山,程咬金几次派兵将攻取,都没攻上山去。可把程咬金急坏了。怎么办呢?常言说的好,朝中不可一日无君,营中不可一时无帅。何况,又正是对敌打仗之时,元帅被困,何以了得!程咬金急忙请柳银环和众将来到大帐,商量营救元帅之策。柳银环听到丈夫被困,生死未卜,不由痛哭起来。众将焦急万分,一个个摩拳擦掌,说道:“请老国公快快拿个主意,我们就是跟杨藩拼个鱼死网破,也要救出元帅!”

程咬金还从未遇到过这种事情呢。他如果当个先锋官、押粮官还凑合,要统率三军那可难了!到这节骨眼上,程咬金真是急得一筹莫展。程咬金说:“我等自随元帅征西以来,所向披靡,还没有如此败过。虽然营中能人不少,但都不是杨藩的对手。我过去还不懂什么叫发愁,今天可愁得不知如何是好了。”

姜须说:“老国公休得着急,等我进山去打听消息,再作道理。”

程咬金无奈,只好依允。可姜须在山外探寻了一夜,也没找到一条能绕进山的路。转眼就是第二天,天刚蒙蒙亮,突听军兵来报:“窦将军回来了,现到帐外。”

秦汉、姜须急忙迎出门外,只见窦一虎趴在营门外,满脸是血,浑身带伤,手握盘龙棍不放,已不省人事。二人忙将他抬进大营,请来大夫医治。大夫经过诊断,方知他身上的伤,不是划伤,就是碰伤,全没伤到要害处,只因劳累过度,才昏迷不醒。身上的伤估计是爬山越岭,从山崖上往下滚造成的。大夫给他灌了几口水,服了稳心丹,又灌下人参汤。大家都围着他,呼唤着他的名字。

开始,窦一虎仍然处在昏迷状态中,口中还喃喃说道:“父帅,请放心,我一定能出去!”过了好一会儿,窦一虎在众人的呼唤声中慢慢苏醒过来,他微睁双眼,见薛金莲和众将全站在他面前,薛金莲和窦仙童都泣不成声。他才知道自己已回到大营,心中一高兴,一骨碌就坐了起来。

程咬金忙说:“一虎,你好些了吗?先别动!”

“我没病!”

“那你身上怎么都是伤?”

窦一虎这才把随元帅进了山口,到了夹虎沟之后遭到袭击,上白虎山的事说了一遍,最后说:“我们到白虎山被围,元帅叫我回来搬兵,以便里应外合,打败杨藩。我自小跟恩师学的艺,这回全用上了。我由后山跳下山崖,正好挂在一棵树上,便用爬城索溜下来,滚下了山。这身上的伤全是摔的、碰的。刚下了山,又碰上西凉兵将,凭我手中的黄金盘龙棍,总算杀出重围,回到大营了。我现在身体没有什么事儿,你们还是快想办法救元帅吧。如今山中既没吃,又没喝,再要迟延,恐怕就来不及了。”

柳银环听后很受感动,说道:“一虎,你辛苦了,真谢谢你呀!”

程咬金说:“一虎本来就是一个不错的孩子,除了个儿矮一点儿,哪儿也不比别人差!”

窦一虎一听,忙对程咬金说:“老爷爷,有一件事,我还得跟你说。”

“有事就快说吧!”

窦一虎掏出元帅给他的血书,递给了程咬金。程咬金一看,惊道:“这不是血书吗?”

窦一虎说:“正是。这是元帅在我临走时,用宝剑割下一块征袍,咬破食指写成的。”

柳银环在一旁看见了血书,眼泪顿时像断了线的珍珠不停地流下,她不知丈夫出了什么意外。程咬金也感到很纳闷,但他斗大的字,不认识半筐,忙说:“一虎,你念给老爷爷听听。”

“老爷爷,还是叫别人念吧!”

程咬金忙对薛金莲说:“金莲,你快念念!”

薛金莲也不知爹爹为何要写血书,忙接过打开一看,不由满面通红,怎么也开不了口,窦一虎的眼光也正紧紧看着她。

柳银环不知出了什么事,忙催促道:“金莲,快念呀,到底出了什么事儿?”

薛金莲眼珠一转,说道:“血字模糊,女儿看不下来,还是让别人念吧!”

程咬金生气道:“一封血书,能把咱们难住!姜须,你念给我听听!”

姜须接过血书一看,高兴得眉飞色舞,嚷道:“这可是天大的好事!”

程咬金急了,骂道:“浑小子,大家都快急死了,你还不快念?”

姜须说:“血书上写的是,元帅做主,把金莲姐姐许配给一虎哥哥,并告诉元帅夫人,不准违背。”

程咬金高兴地说:“元帅真有眼力,这个姻缘可是天作之合,也了却老夫一桩心事。”

柳银环心中的一块石头也落了地,说道:“既然是元帅做主,我哪有违抗之理!不知金莲的心意如何?”大家的眼睛都看着薛金莲,窦一虎目光一动不动,直瞅着薛金莲。

薛金莲性格直爽,落落大方。虽然窦一虎身材不高,但薛金莲觉得他英武、热情,并不计较他的长相。她听了母亲的话后,用亲切的眼光瞟了一下窦一虎,表达了她无限柔情。然后说道:“既然父帅做主,我从命就是了。只是父帅被敌人围困,眼下要全力营救父帅,完婚之事以后再说吧。”

窦一虎连忙说:“妹妹之言,正合我意,就是你不提起,我也是要说的!”大家都很高兴,赞扬他们二人通情达理。

程咬金说:“我们还是合计一下怎样搭救元帅吧。我看,把丁山放出来,让他去戴罪立功!”

窦一虎说:“如今营中只有丁山能战杨藩,别人恐怕不行。只是我在白虎庙与父帅告别时,他再三嘱咐,不准放丁山!”

程咬金说:“火烧眉毛,先顾眼前,到各关去调将也来不及了。放丁山的事,我做主了。如果元帅出山后见怪,我顶着。按丁山这小子办的事,早就该杀头。可现在不放他,又有谁能战杨藩呢?我这是以社稷为重啊!”

众将说:“老国公言之有理。军中不可一日无帅,还是请老国公暂掌兵权吧。”

程咬金说:“也好。一虎先到后营歇息。”

程咬金决定派秦汉直奔朱雀关,在监中见到了薛丁山。一看薛丁山比原来瘦多了,也显得老多了。秦汉说:“你怎么变成这样了,这真像送子娘娘抱兔子——不是孩子样了。”

薛丁山一看,是秦汉来了,忙问:“原来是秦汉,你干什么来了?”

“快,快,快跟我走吧!两军阵前天都塌了!”秦汉说。

“什么?”

秦汉就把两军阵前的情况,如此这般地讲述了一遍。当听秦汉讲到薛仁贵被困白虎山时,薛丁山脑瓜子“嗡”地一声,忙说:“哼,几日没到两军阵,砖头瓦块要成精!杨藩就这么厉害,竟然把我爹困起来了。好!咱们快走。”

薛丁山跟着秦汉离了朱雀关,过了玄武关,就来到了白虎关外的大唐营中。他给程咬金一施礼,程咬金指点说:“丁山呀,丁山,这事怨谁呢?不就怨你小子吗?你成心不叫你爹爹省心,不让大唐营取胜。这要不是你休樊梨花,你说,你好端端地在营中呆着,开兵打仗你爹爹也省心,哪能出这事呀?这回可好了,你想法儿吧。去吧,先到后边看看你母亲去吧。”

薛丁山到后帐见到了母亲,给老人家见过礼。老太太见了薛丁山是又气又疼,疼的是儿子被押监中弄成这个模样,气的是要不是你,你爹爹也不会被困在白虎山上。

“娘,事到如今,你也就不必埋怨儿了。”老太太想,可也是呀!埋怨半天又有什么用呢?

“孩子,你这次回来了,你可要集中精力,到两军阵前取胜,把你爹爹救出来。”

“娘,你放心吧,明日孩儿就去,一定要把我爹救回来。”

到了第二日,薛丁山跟程咬金商量好了,把大营安排完毕。窦一虎、秦汉、程咬金给丁山做后队人马,丁山带一万名兵丁做头队。这时,帐下众将都想前去搭救元帅,纷纷上前讨令出战,程咬金说:“我们不能全去,得防备西凉偷营。仙童、金莲等人守住大营,其余将官随我前往。”

正在这时,军兵来报:“外边杨藩又来讨阵,口口声声要二路元帅出马。说什么二路元帅如再不出马,他就要杀进大营,斩尽杀绝。”

薛丁山闻听,怒发冲冠,火撞顶梁,骂道:“这杨藩欺人太甚,真气死我也!”

他急忙顶盔挂甲,从得胜钩上摘下双翅玲珑戟,飞身上马,程咬金命人大开营门,放炮三声,薛丁山一马当先冲出营门。西凉前来讨阵的果然是杨凡。他认为薛仁贵已是瓮中之鳖,单等唐军饿得爬不起来,就可以生擒了。所以他在白虎山布置好人马,又命何奎把守山口,自己就回到白虎关,摆酒庆贺。几盏酒下肚,他又想起樊梨花被薛丁山夺去之事。这夺妻之恨,如何才能报呢?他酒也不喝了,饭也不吃了,领兵五百,出营讨阵,单讨薛丁山出马。

过不多时,唐营营门大开,冲出大队人马,真是人似猛虎,马似蛟龙,五色大旗迎风飘扬,四杆认标旗上字迹清楚,上写:宝马玲珑世无双,忠心耿耿保大唐。扫除狼烟灭敌寇,武艺绝伦美名扬。

旗下蹿出宝马玉麒麟,马上坐着一员威风凛凛、容光焕发的俊美小将,只见他面如玉盘,眉清目秀,鼻如玉柱,口似涂朱,大耳朝怀。太岁盔,锁子天王甲,乾坤袍半披半挂,左肋昆仑宝剑,双足利水穿云靴,壶中穿云箭,袋中玄天弓,后背玄武鞭,手端双翅玲珑戟,真似天神临凡,又似玉童再生。真把杨凡看愣了。他心想:我见过唐朝多少名将,会过各方多少英雄,还未见过这样俊俏出奇的人物。莫非他就是薛丁山不成?一想起薛丁山,他就气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手摆金针蛤蟆槊,厉声喝道:“来将通名受死!”

薛丁山一打量来将:盔明甲亮,胯下宝马,手执金针蛤蟆槊,生得三分像人,七分像鬼,便说道:“我乃二路元帅薛丁山。你是何人?”

杨藩一听,果直是薛丁山,气得直翻白眼,说道:“我乃白虎关兵马元帅杨藩。自从你们来犯白虎关,本帅每天讨阵要你,都不见你的鬼影,你躲到哪里去了?今天没想到你敢上阵讨死!说什么你是二路元帅,竟在西凉胡作胡为,霸占有夫之妇。今天本帅定要雪这夺妻之恨,不杀你薛丁山,誓不为人!”

薛丁山怒道:“杨藩,本帅乃堂堂大丈夫,岂能占有夫之妇?像你这样的丑鬼,樊梨花岂能嫁你?是她倒反寒江关,投了大唐,说她并未嫁于你,本帅才收了她。如今你竟敢辱骂本帅,我岂能饶你?这两天,你下毒手杀害我大唐不少兵将,还把我父帅围困山中。今日定送你上西天,方解我心头之恨!”

薛丁山说罢,摆动双翅玲珑戟,奔杨凡刺去;杨凡挥起金针蛤蟆槊,急架相迎。杨凡似饿狼,两眼冒绿光;薛丁山似猛虎,二目如明灯。真是两匹宝马咴咴叫,玲珑戟对蛤蟆槊;槊碰戟,火星闪,戟碰槊,金星冒;两边将士齐叫好,战鼓咚咚猛劲敲。

二人战了百余合,难分胜负。杨藩心想,要想战胜薛丁山可太不容易了,不如也把他引进白虎山。他正在思忖时,薛丁山猛地抽出玄武鞭,二马一错镫,他把戟交左手,乘杨藩正在分神,狠狠地给他一回马鞭,这鞭打得既准又狠,正打中杨藩后背,只打得甲叶哗哗乱响。杨凡“哎呀”一声,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发黑,胸口发烧,嗓子眼儿发咸,大嘴一张,喷出一道血柱儿,说一声“好厉害”,急忙拨马带兵败下。

杨藩虽然挨了一鞭,但他神志清醒。他并不往关内逃跑,却奔白虎山跑去。他还想要把薛丁山也引进白虎山,报这一鞭之仇。他以为薛丁山救父心切,一定会来追赶。

果然不出所料,薛丁山一心救父,也未思索,一马当先,就追了下来。程咬金、姜须等人也跟随其后,带着一万人马追来,一直追到白虎山的山口外。到了白虎山一看,山并不算高,但四面八方都有敌兵把守,各个山口早已把礌石、滚木预备好了。

就是说,你只要往山上一攻,山上就看见你了。你从山下往上瞧不见人家,你只要往上一爬,到半山坡的时候,人家会喊,山下有奸细!打!一排滚木十二根,那玩艺儿顺山道滚下来,人要碰上那还能活得了吗?不管你连人带马总要砸成肉浆。还有礌石从山上往下掀,“咕噜噜”就飞下来了。薛丁山攻了两次也没攻上去,还损兵折将不少。

程咬金后队人马赶到,一看丁山两次也没攻上去,秦汉、窦一虎就说了:“嗐!我们俩攻了半日也没攻上去,这可怎么办呢?”

“老千岁,你看这么办、这么办,好不好?”丁山说。

“当然是好。那你可得多加小心呀!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你就放心吧,我一定能干成。”

“那好,你要多加小心,前敌之事你就交给我吧!”程咬金带领人马在前边大张旗鼓地让兵丁们摇旗呐喊:“冲啊!杀呀!”其实,没等上边放箭,他就带兵丁下来了,这样可避免伤亡一些兵将,只是虚张声势地在前边攻山。

薛丁山带着秦汉、窦一虎和五百名兵丁从后边山道绕过去了。白天不行,等到晚上,他们顺着一个难以爬上的石崖悄悄地摸上去,敌人借着天险,没有在这里布兵,他们万没料到唐兵会从这里上去。

眼看天光要亮了,秦汉头一个爬上了山顶,观察了一会,不见有什么动静,才朝后边一摆手,窦一虎也跟着上来了,接着薛丁山和兵丁也都上来了。这里正是白虎山的后山,既肃静又偏僻。

薛丁山就又率兵丁往前悄悄走,突然,就在前边不远处的一片树林里,出来了许多只斑斓猛虎。哎呀!薛丁山感到十分奇怪,这是老虎窝吗?还是碰上老虎群了?只听这群猛虎“嗷嗷”怪叫,就奔他们扑来了。

兵丁们一看到这么一群猛虎,都吓坏了,想抹头跑,薛丁山大喊一声:“别动!都把弓箭准备好!古语说,神鬼都怕恶人,你们怕什么?不就是老虎嘛,放箭!”

兵丁们一想,是呀,我们都带着弓箭呢,个个都取出了弓箭,“啪啪啪”万箭齐发射了过去。说来也奇怪,开始这些老虎往前扑得很猛,后来一看弓箭射过来了,都扭头就跑,而且还都把前蹄抬起来了。这下倒使薛丁山一愣,“啊!这一定是假虎。老虎怎么前腿起来走路呢?这是人装的。追!”

众人也都看出破绽来了,一阵冲杀,有跑得慢的就被他们置于死地,等来到跟前一看,果然是人装的。接着又碰上一拨,刚把这拨打退,就又上来一拨,唐兵是见虎就杀,这些虎一看被人家识破了,所以,就扭头没命地跑。薛丁山和兵丁们便举弓一阵猛射。

再讲他们正追着,就见前边有一座庙,这庙门关着。正好一个装扮老虎的家伙向庙门冲去,到这儿一看庙门关着,他的爪子按了一下,回头一看,见唐兵就上来了。

丁山看这小子想推门进庙,说什么也不能让他跑了,一伸手就从走兽壶中拽出一支箭来。丁山心中也是一慌,他本想取一支狼牙箭,结果错摸了一支连珠箭,这是师父赠送之宝物,与其它箭不一样,这箭又沉,箭尖又细。他把箭搭到弓上,双膀一用力“啪”这箭就离弦了。本意是射这只虎,结果,这只假老虎推门没推开,等他掉脸一看箭来了,“啊!”他一害怕,往旁边一闪身,就扑倒在地了。

说来也巧,这是不巧不成书。正在这时,庙门开了,里边这人刚把门一开,这支箭射过来了,这箭不偏不倚正好射在开门人的哽嗓咽喉。只听“噗嗵”一声,像半块碑一样栽倒在地。等丁山他们上去一看,啊!把薛丁山吓得像木雕泥塑一般。

后边的兵丁也上来了,窦一虎、秦汉也上来了,忙问:“怎么回事?嗯?啊!”他们一瞧也都吓傻了。怎么回事呢?这山叫白虎山,这庙叫白虎山神庙。刚才咽喉中箭栽倒的不是别人,正是兵马大元帅,平辽王白袍薛仁贵。

原来薛仁贵被困在高山上,几日的光景人没有饱饭,马也得不到饱草。他几日往

山下冲杀,但终因人单势孤,单丝不成线,孤树不成林,怎么能冲杀出去呢?几次败回,薛仁贵都是在这庙中歇息,饿了就挖点儿草根吃。

在他被困的第二日晚上,他把庙门插上,坐着歇着,马在院井当中。这日晚上战马“唏溜溜”怪叫,薛仁贵心说,这马是饿了,人都饿了,马能不饿吗?他过去一看,拴在戟上的马来回转,用前蹄刨着地。看见薛仁贵来了,它用脑袋往薛仁贵身上蹭。这说明这匹马在跟主人笑。有这么一句话,“马笑唇,狗笑尾”。这马跟主人亲近就把嘴翻起来“吐吐吐”打响鼻,再就是用脑袋往人身上蹭。这说明是跟你亲近。当然再老实的马冲你一掉屁股,你得赶快跑。狗笑尾,狗要跟你亲近,见到你尾巴就来回摇,这是跟人亲近哩。

薛仁贵一看马就觉得它反常,站也站不住了,他心里很纳闷。结果不一会儿,这马“噗哧”往后一坐,卧下了,起了几下,都没起来,七窍流血,这匹宝马就死了。这可把薛仁贵心疼坏了,上前抱住马头晃了好大一阵儿,看这马已经没救了,白袍薛仁贵也就放声地哭了。

想起这匹马,自从到了薛仁贵的手中,立下多少奇功,七日七夜跨过东洋大海。那是张环定下断海之计,征东打了胜仗,人马都在三江越虎城,张环在狮子口拐走一千五百条大战船。要回奔西京杀死幼主殿下,他要篡位登基。薛仁贵就乘这匹宝马追了七日七夜,才立了奇功,救了驾。

这匹马与别的马匹不一样,在马的七寸底下有一个苹果大小的疙瘩。在旱地打仗看不出是什么东西,可到海里一见水,那个玩艺儿就张开了,象两个肉碗似的分为左右,从里边“噗啦”散出的毛有一尺多长,把马蹄子托起来一样,在水中如履平地一般。

这匹马驮着自己南征北战,不知立过多少功劳,想不到今日在白虎山却连累带饿死了,薛仁贵能不心疼吗?哎呀!莫非该我薛仁贵命绝于此吗?唉!哭也没有用,这时看天光已亮,他想趁此时冲一下。便前去拿自己的戟,原来戟是插在地上拴马的。结果他一拔没拔起来,是戟扎的太深了,还是自己没劲了?他使足劲往外一拔,只听“咔嚓”一声,薛仁贵可傻眼了,怎么?戟尖折断了。

做武将的最忌讳折了兵器和死了战马,这对薛仁贵是最大的打击。当时,薛仁贵“噔噔噔”倒退了几步,一屁股就坐在地上了,想打仗没马又没有得手的兵器,这可怎么办呢?天灭我也。他正走来走去,想自己一生还没栽过这么大的跟头,他心里又挂念营中之事。唐营谁管呢?程老千岁又怎么样呢?

他不由回忆自己的一生,真是戎马倥偬,备尝艰苦。妻室儿女,分离时多,相见时少。想起柳银环、樊金定对自己的一片深情,自己对她们深感内疚。儿子薛丁山,现在还被自己关在牢营里。平日很少和他谈心,总是一味责备,缺乏真挚的骨肉之情。女儿薛金莲,是她掌上明珠,一天不见她就心驰神牵,现在她不见父亲回来,定会涕泪涟涟,愁眉不展。还有薛景山,这个从小就离开自己的可怜孩子,自己还没有好好和他交谈过……

他知道,自己已走到了人生的尽头,但他觉得,自己的一生还是没有白过的,总算建功立业了。恍惚之中,他依稀看见周青、周文、周武等人在向他招手:“大哥,你我兄弟,虽不同生,但愿同死,我们一起走吧!”他连忙大叫:“兄弟,兄弟!”哪有周青等人的身影?他一想起自己的结拜弟兄,便心如刀绞。二十年来,自己和他们情如骨肉,祸福与共,经过多少艰难险阻,冲破多少恶风巨浪,现在他们都离开了人世,怎不叫人悲痛欲绝?

就在这时,只听外边一阵大乱,似乎有喊杀之声。突然看到有人推庙门,是不是敌人杀上来了?细听又不像,所以,他要开门观瞧,就在这节骨眼上,一支箭射过来,正中他的咽喉,他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就中箭身亡了。

薛丁山一下子扑在爹爹怀里就哭喊起来:“爹爹呀!爹爹!”喊着,喊着他就昏过去了。窦一虎、秦汉过去把他扶了起来,一看二路元帅哭成这样,赶忙撅叫捶砸,薛丁山才缓醒过来。

未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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