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元妃
申时，瑶华宫。
“皇上到！”
黄卿辞折着两枝梅花正要回宫，却老远见着了漫天雪色里明黄色的轿撵，便急忙拉着钰漱钰遥又跑回了倚梅园。
黄玥辞正端坐在宫里等着出去给自己折梅花的黄卿辞归来，却不想等来了皇上。赶忙起身准备迎礼，却被赶来的燕南尘制止：“玥儿怀着身孕，不必如此多礼。”
二人走至殿内，钰沁赶忙唤人在偏殿传膳。
殿内，赵远近轻手放置好茶叶便退下了。
燕南尘推了推那茶叶，柔声对黄玥辞道：“朕念得你素来爱吃些稀奇古怪的好茶。巧着近日，朕得了几钱江南上来的好茶，尝着不错，便将那这个好的挑了，送来与你解解馋。”
黄玥辞笑着应下，巧笑嫣然美目溢笑，不似凡间烟火人。
“不过，”燕南尘刮了刮鼻子黄玥辞的巧鼻，笑道：“玥儿可不应似从往那般，吃起来了便没完没了的，对身子可得仔细着些。”
“臣妾自然都供着腹中的小顽皮，不然，皇上定要责问臣妾了。”黄玥辞虽是盈盈的笑着，可眼中却无几分波澜。
“既玥儿无事，那朕便走了，上书房那有些折子朕得去瞧瞧了。”燕南尘也不在意，东西到了便要走。黄玥辞怀着身子，自己若不多关心一二，只怕明日母后那便要多挨几句。
黄玥辞也不挽留任燕南尘离去，只恭声道：“臣妾恭送皇上。”
钰沁在偏殿备好膳食，却见燕南尘离去，不由得心生疑惑望向黄玥辞。
黄玥辞接住了钰漱的小眼神转入偏殿，笑骂钰沁道：“傻钰沁啊，你还不了解咱们这个皇上吗。对贵妃痴情真情的要死，却始终被那权利算计绊住脚。如今无非就是我怀着身子，否则，哪里能得那金贵的脚踏进这瑶华宫的宫门一步。”
不理桌上添好的膳食，黄玥辞坐在软榻上，吩咐钰沁用那茶叶给自己冲一盏茶，又叫人添了道鸭子汤，吃着些藕糕等着黄卿辞。
倚梅园。
“……呼……”钰遥缓下来不禁疑惑问道，“小主，您又跑回这园子里是做何啊？”
瞧着钰漱也有赞同的意思，黄卿辞一人一枝梅花敲了敲头，道：“你俩那小眼珠子，瞧得见那明黄黄的哪里不是皇上。皇上应是到姐姐那，我这时去又算得何，夺人恩宠实为不诚之举。不如回这园子里来，再精挑细选些。”
见钰漱板着脸折花，钰遥也似懂非懂地看着自己，黄卿辞干脆丢下俩人去了梅园深处。
待钰遥告知钰漱时，钰漱也只是叹道：“罢了，咱们便由着小姐去，反正有着大小姐在，小姐的日子也差不到哪去。”
梅园中还有着前几夜里下的雪，黄卿辞瞧着一枝更胜一枝，在里头挑的不亦乐乎。
待折下眼前几枝上好红梅，黄卿辞眼前便映入一抹鹅黄素白的身影。
此人身着月灰短棉披，三千青丝被一系红绳中来干练的梳进一处，不着宫饰，几丝长短不一的碎发随着微风扬起，纤纤素手正抚弄着手边几枝梅头。虽观不清面容，却知其周身自带虚无缭绕之漠烟在侧，是为天上竹册在列之仙。
黄卿辞倒不知这园中尚有他人，还是如此仙姿之人。心中不愿生事，转步正欲离去，却被一道欢快的声音止住了脚步：“阿月！”
那声音愈来愈近，黄卿辞缓过神来加快步子，谁知眼前映出只拨开梅枝的手，再抬眼，便撞见了个眼角明媚之人，俩人一时怔住，黄卿辞赶忙后退行礼，却被那人扶起，那人半天支支吾吾，好一会方憋出来：“妹妹如此佳人，姐姐……”
那人一席莲子鲛青宫裙，身着淡色鹤灰棉披，面若荔肉，唇红如朱。平常宫妃发髻，头上簪着些许粽叶簪花，手中折着自己尚未碰见的纯红梅花，一愣一愣的，娇憨可爱。
“轻儿，何事如此烦叨……”
黄卿辞琢磨着这俩人一前一后，右边又是成群的梅树，便干脆屈身往左，行了宫礼请了安，只等有人打发自己离去。
“瑶华宫里的黄贵人……”左边明媚的声音传来，似乎是跑进了园中赏梅的人，听其又道，“阿月，她便应是玥儿的嫡妹。”
“似是如此，抬起头来叫本宫瞧瞧。”温婉的声音传入黄卿辞的耳梢，气度清冷之人声音竟是温柔婉婷，不由得便遵照之言，抬头垂眸。
“当真了！当真了！是有几分玥儿入宫时那青涩的模样！阿月，你当真是好福气，我去找了便被知人家出去了。你这赏会梅便迎来了，当真好福气！”何归轻虽是咋咋呼呼的，在这档子事上倒是不马虎，放下手中红梅便迎上抓着了黄卿辞的手，差些便吓得黄卿辞心肝跳出来。
妗月笑着上前，拨来何归轻勤快的手，对黄卿辞道：“我二人与阿姊都是有几分交情的，你见着了亦不必多礼。她是我宫中的才人何氏归轻，性子是活泼过了些，你只瞧在她贴心，给她分薄面子，不多与她计较，她便自有些好东西寻与你看。”
闻言，何归轻虽是嘟着嘴不满妗月在小妹妹前揭底，却还是对黄卿辞欢喜的紧，笑意满当地像看星星似的对着黄卿辞，一片赤诚。
黄卿辞心中明知何常在虽是个不露心计的，可眼前这位娘娘倒是不藏，便又退，行了宫礼方改口道：“嫔妾贵人黄氏，见过元妃娘娘，见过何才人，愿……”
“不必不必！方叮嘱过你了，你便又如此。”
黄卿辞正迎着妗月的试探，只想着卖乖不愿树敌，毕竟如今自己的一言一行，不知何时便会冠到黄玥辞头上。
妗月也正精着神，生怕黄卿辞是个性子不好的，害了自己周遭的姐妹。
俩人的较劲却叫何归轻冷不丁地打断，又叫何归轻占据了眉眼，拉去折花点梅的，弄的俩人谁都没脾性。
过了几刻，待钰漱钰遥寻来，黄卿辞才被放了去。
走在路上，黄卿辞瞧着俩人加上自己手中满满当当的红梅，既叹气又笑。心中认了二人对自己是没坏心眼的，舒畅地回了宫。
到了宫中，黄卿辞吩咐人把红梅插上，解了披风便随黄玥辞一同落座。
好一顿膳食吃了，又同望着冷风说了会小话，二人商讨着明日太后那的觐见，共盖着婢子嫌冷给披上的厚被子，对月而眠。
倚梅园。
妗月与何归轻目送着黄卿辞离去，俩人也领着些捧花的奴婢，往回朝阳宫的路上走。路上经过忘忧宫，二人还与盛萚离说了些话。
瞧着着红墙绿头白地，妗月有些恋家的伤感在喉，眼中正晶莹，却又叫何归轻把那些不痛快吸了去。
只见何归轻不顾婢子阻拦，将梅枝折下些小树头别在鬓发上，欢笑着问周遭如何。
察觉到妗月看自己，便又折下株梅花上前，小心翼翼地别在妗月的鬓角。
妗月也不恼，看着，由着何归轻胡闹，心中熄灭的冷炭也被温暖的光亮重新点燃。
奴婢们在身后跟着，时不时便要上前停下，供着何归轻胡闹，一会别在衣领一会别在鬓发，仿佛心中活力永不消殆，领着一众欢声笑语的回了朝阳宫。
忘忧宫。
叶子回了漪兰殿拿来手炉放到盛萚离手中，扶着盛萚离摇摇欲坠的身子默言。
盛萚离瞧着那些身影渐行渐远，眼中惘然，口中不禁喃喃道：“宫墙本为无情泥土筑成，中人却未必句句冷言。有道是，日久见人心。春去秋来，夏至冬飘，望月而眠，睹物思人，对酒言欢，好不快活。”
叶子欲言又止，口中的话转了几个弯刚出头，就又被盛萚离笑着堵了回去：“小叶儿，回吧。本宫瞧着，瞧够了。咱们去食些前日，咳咳，前日从秋桐那拿来的八珍糕……”
“是，婢子瞧着安嫔娘娘八珍糕的手艺绝伦，自然能养着主子的身子。明日婢子再去取些，想来主子身子必定愈来愈好。”
“秋桐从往，咳咳，逢人便拉着尝她的那些养生糕点，如今，你倒真成人家的忠客了……”
“只要主子身子好了，婢子再如何都不要紧！”
“……咳咳咳……咳咳咳……”
“主子！”
“……咳咳，无，无碍……”
“如此种种，若皆可被慧嫔娘娘撺掇成无碍，那嫔妾手中的八珍糕又当被冠以何名！”
盛萚离也不转身，抓着叶子一步一步地走，对捧着八珍糕的方晚娇和云意视若无睹。
方晚娇也来劲了，夺过云意手中的上前堵住二人，想扔给叶子一走了之。
可看见盛萚离眼中戏谑的意味，只翻了白眼将糕点都给了候着的云意，解下自己身上的棉披系到盛萚离身上，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留下云意这木讷的丫头左右张望，不知该跟着何方。
盛萚离也不慌，悠悠地递给云意一个安抚的眼神，叫她先把糕点当进漪兰殿。云意离去，又朝叶子投去不怀好意的意味，叶子心领神会。
待方晚娇走进转角，叶子快步行至离殿门几步之遥，装作惊声大喊道：“娘娘！娘娘您可别吓唬婢子啊！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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