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他们的初见
瑶姬一顿操作猛如虎，往他鼻下一探。
呼——
好在，气儿还有！
“破系统出品的灵草还算是药到病除嘛。”
云光辇中，瑶姬随手挑起少年颊边一缕青丝在指尖绕圈把弄，嘴上挑衅系统。
系统日常气极，“系统出品必属精品！我才不和宿主一样，背地里有一万个心眼子！”
精光一闪，瑶姬指尖便捏了一枚红色丹丸。
“哦，那这个杏隐果有什么效用？”
“杏隐果，服之可”骤顿，“切，宿主这么能耐，自己琢磨去吧！”
“呦，涨脾气了？”
“哼！宝贝还不一定是你的呢，小白脸要是跑路，本系统就收回奖励。”
云光辇在云层间穿行，微风穿过薄如蝉翼的细羽纱，杨柳拂面落在瑶姬脸上。
她摩挲丹丸的朱红果皮，感应到其中蕴涵着比玉英灵草更加浓烈的元力。
耸肩笑了笑，瑶姬将丹丸暂且收入金镯。
暮色渐落，鬼蜮里炙烈的鳌日卸下热气，躲入了青峦身后，血月自天际遥遥初升，一抹血色引来刺骨的寒凉。
一直在指尖盘玩的青丝滑润腻手。
青丝的主人却显然睡得不安稳。
这位骨肉匀停、白肤胜雪的少年因药力缘故仍未苏醒。
他浅淡的呼吸，轻柔绵长，一身红衣早已破败不堪，像被人暴虐的撕成一道道碎片在衣摆拖挂着，青峰般的眉拢起一道道山峦，两手环抱胸前，缩在辇内一角防备十足。
瑶姬端看良久，似想到什么，兀自笑了：
“他们都管这样的画面叫这什么来着？”
“易碎感美男？”
她掸去他发间的枯草，手指轻飘飘抚上他的眉心。
“小小年纪的，梦里真不知在愁什么？”
此刻，裴慈浑身经脉骨骼全面打开，如干涸的黄土地渴望雨水般吮吸，玉英灵草的仙韵流窜，法诀明明历历，涌入心田识海。
他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月狐族大小姐瑶姬的时候——
彼时他未满百岁，尚且未遇到如今身为天帝的陆霞元君，也还未被赐名裴慈。
尚且只是无名无姓、无父无母下仙门最底层的一个小乞儿，任人暴凌鞭挞，毫无反抗之力。
上仙门是神尊古族，下仙门是无有依仗的散神小仙，身份的鸿沟犹如云泥之别，下仙门生来就注定是上仙门的奴仆。
他生来就在仙界，却似是永生沉寂在地狱。
所幸，有只小黄狗陪伴长大，拾荒、讨饭相依为命。
终有一日，他趁守门仙官不注意钻进了渡仙船的甲板下，抱着小黄狗误打误撞闯入了上仙门。
上仙门的洞府仙山都华贵仙灵，他从未修习过仙法，第一次感悟如此充沛的仙韵，只觉得经脉滚烫体内充盈，处处皆是玄渺与空冥。
他游荡在仙云间乐此不疲，夜里有花香明月，白天有仙音细细，他与小黄狗踩着影子作伴。饮露水、摘仙果，简直是如临梦境。
他自以为终于可以永诀于下仙门中的为人殴打、辱骂、唾弃的岁月。
不知过了多久，当他抱着小黄狗，再一次拨开一片仙云，他发现自己置身于一座座林立的仙府之中，假山深沉，流水馨香，他自知误闯了上仙的仙府。
转身，一不小心便在抄手长廊里撞到了几位青衣小郎。
“哪里来的小乞儿？”
“还有只脏狗！”
小郎君们的额间都有一方浅白的狐尾印记，他便是再无知也认得出，这是上仙门九重天上连天帝都敬畏三分的月狐族的专属图腾印记。
“必是妄生海畔掌船的那老倌儿，又贪杯误事，才让下仙门的这些杂种们混了进来！”
“来人！快将这两个东西丢出去——”
他们高声宣令。
几位仙使闻声踏云而来，抄起宴上撤下的空果盘，抬起扫帚，便要提将他去司天府问罪。
“私闯上仙门，按例需沉入妄生海底三百年，日日受浪打石击，天针刺骨之痛。”
他闻言扑通便跪下，涕泗横流，浑身发颤。
开口便是求饶，“仙君在上，饶命饶命！”
一整套动作熟练到刻进骨子里，彼时，他身为乞儿，殊不知尊严风骨为何物，总有惯常的卑微，只要装得瑟瑟可怜，偶尔还有机会能唤起某些人的悲悯。
“瑶姬小姐百岁诞辰，若冲撞了前来道贺的诸山仙上，凭你？岂能担待得起！”
一顿拳脚落在他身上，竟有一种久违的熟悉，他习惯性地将小黄狗护进怀里。
他与阿黄是天生的同类，好像自存于世间起就理应忍受唾弃和□□，习以为常，一日一日并不觉得屈辱。
直到他改头换面，成为上仙门炙手可热的司法天君，他仍旧记得那一刻。
他护着阿黄自雷霆般的拳脚中堪堪抬首——
那位诞辰的主人乘着仙气斐然的鸾舆泠泠而来，碧玉的抄手长廊那一端仙雾弥漫，他丹田处恍惚间感受到了力量的热流涌动，那是强大仙法的威压。
紫雾千条，红霓滚涌。
仙韵烟云中，一件茶白的大氅衬着容貌似玉般矜贵的娇女郎，鞋缀明珠，身披锦袍，仿若天生带着闪闪金光莅临到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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