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点小说 > 我失忆甩球跑后霸总火葬场了 > 第78章 落定

第78章 落定


在原辞声走向自己的不到十秒的时间里,  何惊年脑海中已经描摹无数种两人重逢后的情形。他不知道原辞声会怎么样,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样,应该对他说些什么,  做出怎样的表情。

        他一无所知,  大脑一片空白,  唯一尖锐的念头刺得胸口撕裂般的痛——

        他真的好想原辞声,  远比自己以为的更加思念他。

        “好久不见。”他听见自己说。

        “爸爸!”糕糕高兴得大叫,兴奋地扑进原辞声怀里。原辞声一把抱起女儿,  朝他露出温和的笑容,“好久不见。”

        “头发……”何惊年一开口,  发现自己喉咙沙哑得厉害,“你把头发剪掉了。”

        原辞声那头半长卷发被剪得很短,  全部整齐地梳向脑后,用发胶一丝不乱地固定住,露出雪白的高额头,生硬的、不近人情的美丽。

        又变成了自己刚重遇他时的样子,  何惊年想。其实原本也是因为自己喜欢摸他的头发,  他才把头发留长的。

        过了会儿,一位老人走了进来。一见到原辞声,  他就很激动地和他握手、拥抱。

        听导游的翻译,何惊年知道,  这位老人就是斯维特兰娜女士故交的侄子。当年,  他叔叔侥幸存活下来后,一直在打听斯维特兰娜女士的音讯。他想知道她是否还活着,  过得好不好。可惜直到老人去世,  这唯一的心愿都没能实现。

        “叔叔一辈子都没有再婚,有时候我们觉得他太孤单,  想劝他找一个伴侣,结果都被叔叔严厉地拒绝了。”

        “叔叔说,他曾和斯维特兰娜曾在上帝面前举行婚礼,上帝将他们结合在一起,从此再没有任何人能拆散他们。”

        “叔叔一生都活在对斯维特兰娜女士的思念之中,他每天要看斯维特兰娜的照片,对她说话,为她祈祷。逢人来看他,他也总要说起她。后来,我们简直分不清他到底活在现实,还是活在自己的梦里。”

        原辞声听着,用俄语回了句什么。

        何惊年轻声问导游:“他说了什么?”

        导游说:“他说,对有的人来说,活在自己梦里何尝不是一件幸福的事。”

        何惊年“嗯”了一声,没有说话。

        “叔叔临终前托付我,把他和斯维特兰娜结婚时拍的照片带来这里,让他在卡缅卡河静静流淌的声音中长眠。”老人拿出一个木盒,“还有,如果以后我们能有幸找到斯维特兰娜女士的后代,他希望能把这个交给对方。”

        木盒被打开,里面是一角已经泛黄发脆的白纱。

        “当年,两人已经做好了逃亡跋涉的准备。斯维特兰娜女士的娘家在仍忠于沙皇的海军中有关系,他们本来有机会一起坐船逃到中国。但是,我父亲和我爷爷都不同意,对许多军事贵族而言,武装抵抗是唯一的选择,他们坚持要我叔叔承担起世袭贵族军官的天职,参与白军针对新政权的战争。”

        “他们带走我叔叔的时候,我叔叔正和斯维特兰娜女士一起整理行囊。叔叔的理想是做一个诗人、作家,就像他们夫妻共同喜爱特洛伊茨基那样,他怎么可能愿意举起枪。在争执中,头纱被撕扯坏,叔叔就握着那一角碎片被带上了战场。”

        “流亡的路上,能带的东西少之又少,但两个人还是决定带上婚礼上的头纱,那是他们爱情的象征。然而那样的世界,就连一块薄纱也是容不下的。斯维特兰娜绝望地哭了,叔叔向她承诺,自己一定会找她,哪怕用两条腿走过西伯利亚,也会找到她。”

        原辞声捧着盒子,低声道:“很遗憾,他们直到生命最后一刻,都没能再见上一面。”

        老人摇摇头,拭去眼角的泪水。

        “叔叔告诉我们,年轻的时候他过得很幸福,他娶到了心爱的姑娘,生活富足优越,无忧无虑。因为太过幸福,他时常畏惧死亡,害怕离开这个世界,害怕与斯维特兰娜分离。可直到他们真的离散,他才明白,分离的只是肉体,斯维特兰娜会永远活在他的心中,永远都不会消失。”

        告别前,老人对他们说:“珍惜现在拥有的吧,在生离死别面前,你会发现一切都微不足道。”

        走出教堂的时候,何惊年和原辞声都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脚步。

        教堂里很暗,外面阳光又很灿烂,何惊年一时有点睁不开眼睛,手掌搭在眉骨,“真没想到会在这儿遇见你,你不是刚从俄罗斯离开吗?”

        “嗯,我是接到老人家的消息才折回来的。”原辞声道,“你和糕糕怎么会来这里?”

        “……旅游啊。”

        原辞声抓了抓他的短头发,“哦是。”

        有点男孩子气的动作,何惊年还是第一次看见,憨。

        “你还会在在俄罗斯待几天吗,还是马上要走了?”

        “我待会儿就要走了,今天下午的飞机。”

        “这样啊。我和糕糕还要在这儿玩两天,本来想着如果你有空,能一起陪陪孩子。”何惊年抓起糕糕的小圆手冲原辞声摇摇,“跟爸爸说再见。”

        糕糕撅起小嘴巴,不肯说再见,不肯让原辞声走。

        他们一起离开了苏兹达尔,回去的车程依然要五六个小时。在轻微颠簸中,何惊年困意上涌,慢慢闭上了眼睛。隐隐约约地,他感觉一只手轻轻揽住自己,让自己靠上他的肩膀。没有什么亲昵的意味,只是单纯地想让他睡得更舒服而已。

        何惊年没有动,放任自己一直靠在他身上。因为自己现在睡着了,睡着的人什么都不知道,所以什么都能被允许。

        送原辞声到机场,何惊年伸出手,在原辞声的手上轻轻握了一下。

        原辞声望向他,表情在夕阳的光里模糊得看不清。

        何惊年说:“谢谢你。”

        原辞声嗓音哑哑的,“谢我什么啊?”

        “没什么,就是想谢谢你。”何惊年抿了抿唇,“能遇见你我还是很高兴的。”

        原辞声沉默了一瞬,“我也是。”他转身朝安检口走去,半途,停下脚步,回过头,见何惊年还抱着糕糕站在那里,朝他挥了挥手,“你们回去吧。”

        何惊年听见了,但还是没动,抱着糕糕站在那里,直到原辞声的身影消失。

        一转眼,秋天到了。短暂得几乎感觉不到的秋天一溜过去,川源市寒冷又漫长的冬天又来临了。

        十二月。

        今年圣诞节,何惊年决定带着糕糕在沈家过。前段时间,糕糕一直是原辞声带着的,所以现在轮到他来带,似乎也是理所应当。

        他现在和原辞声养成了默契,两个人轮流带糕糕,在对方带孩子期间,另一方可以随时去探望,相处的时候礼貌又客气,宛然便是一对模范离异夫妻。

        圣诞节当天,沈棠风也赶回来了,看他一个人在组装圣诞树,就过来一起帮他。

        两个人一开始无话,何惊年也不知该说些说什么,他最近话越来越少,不管是对谁。他想起当年和沈棠风一起在美国过圣诞时的情形,恍如隔世。

        “年年,给。”

        何惊年正在往圣诞树上挂吊饰,伸手一接,是伯利恒之星。

        沈棠风微微一笑,“传统。”

        何惊年颤了颤眼睫,然后也笑了。

        他把伯利恒之星放到了圣诞树的顶端。

        晚上,一家人围在餐桌边,快快乐乐地享用了一顿丰盛的大餐。

        用的都是一模一样、成套的餐具。

        再也不存在一套不一样的了。

        凌晨,何惊年走到窗边,庭院外的栅栏空空荡荡,没有人站在那里。

        每年圣诞,他心里都会想念廖夏,祝他生日快乐。神明的生日诞生了他的神明,他满心虔诚。但是,今天,他反复在想的只有一件事,原辞声又要一个人过生日了

        指针落在十二点整。

        黑沉沉的夜幕一下子亮了,一朵朵烟花砰然升空,“啪”地绽放,五光十色,斑斓绚丽。

        今夜,整个川源市,几乎都被烟花照亮。

        不远的人行道转角,原辞声正站在那里,他已经在那儿站了很久,烟火的光芒镀在他身上,宛若一座美丽的神的雕像。

        指尖在手机屏幕键入一行文字,删除,反复了几次,到底没有按下那个发送键。

        哪怕只是一句很简单的话:

        圣诞快乐,年年。

        和有没有勇气并没什么关系,只是他已经明白了所有,包括那天何惊年对自己说的“谢谢你”。

        何惊年说的“谢谢你”,是谢谢自己离开了他的世界,让他终于可以再也没有负担地生活。虽然会因为听到这样的话而感受到心痛,可是看见何惊年现在释然的样子,他也真的觉得非常幸福。

        唯一遗憾的,也只是再也不会有人对自己说一声“生日快乐”了。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地过去,好像一切终于进入正轨,都在向着好的、正确的、合理的方向发展。

        元宵节前,何惊年接到了原辞声打来的电话,说糕糕想他了,节日那天要不要来家里吃饭。这段时间正好轮到原辞声带孩子,他也几天没见到糕糕了,就一口答应了下来。

        睿山御庭在市郊,到了晚上人烟就比较稀少。何惊年走过一条僻静的路的时候,突然感觉背后有人在偷偷尾随自己。

        最近这段日子,他总感觉有人在暗中窥伺自己,怀疑是自己神经过敏也没太在意。谁知,就在他快抵达小区的时候,两个人冷不丁从绿化带里跳了出来,快速朝他移动过来。

        何惊年第一反应就是打电话报警,但那几个人动作更快,一见他掏出手机,立刻冲过来钳制住他的胳膊。不远处,一辆面包车的门被猛地打开,那两个人一左一右挟持他,拖拽着把他塞进了后面的车厢里。

        何惊年眼睛被绑了不透光的黑布,嘴巴也被塞住,看不见也喊不出声。他拼命挣扎,试图松开捆在身上的绳子,可根本无济于事,绳子捆得特别牢,左右两边还有人钳制住他的行动。显然,这伙人早有准备,一直等着适合下手的机会。

        面包车一路风驰电掣,差不多开了二十几分钟。停下后,何惊年被几个人推搡着架进了一个地方。他眼睛依旧被蒙着,鼻子里能闻到陈腐的灰尘味,耳朵里听见的那些人的说话声,有嗡嗡的回音,感觉是一个许久没人进入的特别空旷的地方。

        “终于来了。”有个人说话了。

        何惊年听着这声音觉得有点耳熟,一时又想不起来。就在这时,蒙在眼睛上的布被粗暴地扯下,视力一时没有恢复,眼前影影绰绰一片。

        “你还记得我吗?”

        那人走近了一些,何惊年眼珠颤抖起来,他做梦都没想到,绑架自己到这个废弃仓库里来的人,竟然是当初那个给他和原辞声酒里下药的圣衡董事李文华。

        “记性不错,看来你还记得我。”李文华冲他咧嘴一笑,露出两排被烟酒腐蚀的黑黄牙齿。

        在何惊年记忆里,这个男人好赖有一副西装革履的精英派头,谁知现在看上去竟比街头流浪汉还不如,枯瘦如柴,眼窝深陷,简直和一具行尸走肉没什么两样。

        “看到我很惊讶吗?”李文华阴恻恻地道。

        何惊年努力让自己语气平静,“你想干什么?”

        “放心,只要你乖乖听话,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李文华蹲下来,从皱巴巴的烟盒里摸出一根咬在嘴里,点了,深吸一口,刺鼻的烟味弥漫开来。“冤有头债有主,我也活不了多久了,临了到头只打算跟一个人讨债。”

        何惊年盯着他,“你不会是想利用我去找原辞声吧。”

        李文华掐灭烟头,脚尖重重一碾,“待会儿我把手机给你,该跟他说什么,你自己心里有数。”

        何惊年不答,笑了一声。

        李文华抬起头,“你笑什么?”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白辛苦一场,有点可怜。”何惊年讥嘲道,“我跟原辞声早就分了,你觉得原辞声那种人,可能因为你一通电话就赶过来么?”

        “你当我傻子呢?”李文华恶狠狠地龇了龇牙,“那家伙虽然是个冷血的畜生,但瞎子都看得出来,他对你从一开始就不一样,巴巴儿地用他妈留给他的鸽血红来讨好你。”

        “那是以前。我们现在一刀两断再无瓜葛,对他而言,我已经不存在任何价值。”何惊年一字一句道,“没有价值就是垃圾,原辞声会怎么对待垃圾,我想你比我清楚。”

        “你……!”李文华苍黑的脸上闪现过一丝狰狞,随即森冷一笑,“好啊,那就让我们看看结果到底怎么样。”

        他示意手下的一个男人用何惊年的手机,拨通了原辞声的电话,电话几乎立刻被接通。免提的外放声扩大了原辞声的声音,回荡在死寂的废弃仓库。

        “年年,你怎么还没到?你现在在哪里,需要我去接你吗?”

        “原董,是我,你李叔叔。”李文华悠悠吐出一个烟圈。

        电话那头骤然沉寂,尔后原辞声的声音再次响起,无机质的冷酷,浑不似人类。

        “我猜你接下来会对我说,何惊年现在在你的手里,我必须一个人来到你的指定地点,不能带人也不许报警,对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李文华爆发出一阵尖笑,“不愧是原董,沟通效率一如既往的高。需要我让何惊年说几句话让你听听吗?你也好彻底安心。”

        “你敢动他试试。”

        “我当然敢!事到如今我还有什么好怕的!”李文华走到何惊年旁边,一把揪住他后脑勺的头发,往下重重一按,“快说!求这个畜生快来救你,现在只有他能救你。他如果不来,我就把你送给我那两个兄弟。反正他们在抓你来的时候就对你很感兴趣了,原辞声敢不来,你就替他还债,等我兄弟在你身上爽够本了……”

        李文华嘿嘿一笑,抽出匕首在他脸颊上拍了拍,“你也不想第二天新闻都是自己赤身裸体的悲惨死状,是吧?”

        皮肤上传来锋刃冰冷的触感,何惊年知道,只要李文华稍微一用力,就能立刻割开自己脖子上的动脉血管。

        “说啊!”李文华逐渐失去耐性,刀刃一动,皮肉立刻被划出一道血口,温热的鲜血细密渗出,淌了半脖子。

        “原辞声。”何惊年终于开口了。

        “年年你不要怕,我马上过来,你不会有事的,不要怕……我现在就来救你!”

        还是第一次听见原辞声慌乱到语无伦次的声音,何惊年想着,深呼吸了一下,很快速又很大声地、几乎用快吼出来的声音,大叫:“你报警……快报警,别听他的千万别来!他就是想报仇,要跟你同归于尽,你来了一定会死!”

        一声闷响。

        他被恼怒至极的李文华重重踹了一脚,整个人直接从椅子上滚了下去,重重摔在坚硬的水磨石地面上。视线一阵阵发黑,他感觉肩膀、后背和小腹又接连被踢了几脚,痛得浑身骨架像要散掉。

        还没等何惊年一口呼吸缓上来,几只手抓住了他身上的衣服,开始胡乱撕扯。何惊年恶心得头皮都炸了,忍着剧痛拼命挣扎,狼狈的样子引得那两个男人哈哈大笑起来。

        “行了,急什么。”李文华发话了,“等我让那畜生血债血偿,你们想怎么玩儿都行。”

        那两个男人总算暂时放了他一码。何惊年双手被捆着,蜷缩在地上不停地大喘气,喉咙里血腥味弥漫,内脏翻江倒海,像错位了一样。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李文华时不时看表,发出不耐烦的骂声。

        “哥,那小子不会不来了吧?”一个男人问道。

        “不来?不来就先杀了地上这个。”李文华摆弄着手里的刀子,“大不了我亲自去找他,反正我也没几天活头了,舍上这条命拖着他一起死,也是笔划算买卖。”

        “那种畜生活在世上也只会害人。”一个男人咬牙切齿道,“当年,他一上任就搞什么肃清,害得我们多少人丢了饭碗。那么多人去苦苦求他,不他都全然无动于衷。”

        另一个男人也恨得牙痒痒。

        “他就是个不管别人死活的冷血畜生,和他爸一模一样。要不怎么说父子一脉呢?他妈就是受不了他和他爸才选择去死,谁能忍受自己被老畜生强娶,整天还要面对自己被迫生的小畜生呢?”

        “如果不是因为你们自己犯错违规,他又怎么会开除你们?”一直静静缩在角落的何惊年突然说话了。“他和他父亲不一样,你们没资格这样说他。”

        几个男人尽皆一愣,没想到都这种时候了,何惊年不仅不哭不闹不求饶,竟然还想着帮原辞声说话。

        李文华狠狠揪住何惊年衣领,“那畜生血债累累,活活害死我爸和我老婆!如果不是他,我爸怎么会被刺激得重病不起?我老婆有什么错?我当初那么求他了,可他还是苦苦相逼。我老婆为了替我还债,她……她白天到处打工奔波,晚上还要照顾我爸,结果因为太累了神志恍惚,车朝她开过来都没意识到。我家破人亡,不都是他害的吗!”

        “你的家人明明都是你自己害的,跟原辞声没一点关系!”何惊年瞪着他,“是你滥用职权,也是你陷害我们,所有的错都是你一个人犯下的,你的家人却为你的错付出了代价!”

        “你闭嘴!”李文华把他往地上重重一掼,飞起一脚愤怒地踹在他肩膀。“果然是一个被窝睡不出两种人,你也是个没心肝的畜生,和原辞声没什么两样!你他妈老实点,再敢多说一句,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

        何惊年痛得眼冒金星,死咬着嘴唇,一声不吭。见他这副神情,李文华恼怒更甚,刚想叫上手下两个男人一起殴打他泄愤,仓库大门忽然传来“哐哐哐”的撞击声,打雷般震耳欲聋。

        “来得还挺快。”李文华冷笑一声,匕首尖一晃,抵上何惊年脖子上的大动脉。

        “你们去开门。”他命令道。如果原辞声敢多带一个人进来,他分分钟就能先送他老婆下地狱。

        两个男人答应着,一人握了把刀,谨慎地朝仓库大门移动。

        “哐!哐!哐!哐!”

        两扇金属大门持续传来巨响,门上挂着的巨大的铁锁,因外力冲击不断晃荡,砸在门上。

        见到这幅情景,两个男人吞了口唾沫,握着刀的手也不由紧了紧。这动静是一个人能弄出来的吗?原辞声不会带了一群人过来吧?他真不怕老婆没命啊?

        “哐——!”

        大门又发出一声耳膜都震碎的巨响,那把沉重的大铁锁竟应声而崩,“咚”地砸在地上。

        下一秒,大门被人一脚踹开,夜色疯狂涌入,勾勒出一个黑沉沉的身影。

        俩男人都愣住了,傻眼了,大脑宕机。原辞声竟然硬生生把大门给踢开了?那上面挂的可是货真价实的大铁锁啊,砸人脑袋都能砸开瓢了!

        “傻啦?”李文华一声咆哮,“弄他啊!”

        两人这才反应过来,一人一边去踢原辞声的腿弯。两个男人都是虎背熊腰的体型,虽然没原辞声高,但明显壮了一圈不止。相形之下,原辞声被钳制在中间,简直显得弱不禁风。

        下个瞬间,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甚至都没来得及眨眼的时候,原辞声伸出手,以电光火石之势一把扣住其中一人的手腕,狠狠反手一拧——

        “啊——!”那人爆发出一声痛彻心扉的惨叫,混合着骨头断裂的声音,在空旷的仓库里回荡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声响。

        尔后,只见那人腾空飞起,跟一袋米似的,被原辞声后空甩到了另一个已经吓呆的男人身上。在那男人被砸倒在地的刹那,原辞声一脚踩上他的肩膀,重重一碾,将他的关节也卸了下来。

        一切都发生得太过突然,区区数秒时间,原辞声眼睛都不眨地就解决了两个手持凶器的壮汉,李文华做梦都没想到。

        在他印象里,原辞声是个出门连鞋底都不沾灰尘的大少爷,永远打扮得端庄漂亮,衣服上不能有一丝褶皱,就像一只名贵又傲慢的波斯猫。那双戴着阿耳戈斯的手,顶多承受一支签字笔的重量。

        他从来没想到原辞声竟然会打人,还这么能打。那架势根本就不像人,活脱脱一只急红了眼的疯狗。

        疯狗中的疯狗。

        李文华本来做好了同归于尽的打算,可现在,他竟然怕了,抖了,拿刀的手也不稳了。

        他还没从震惊中回神,原辞声已然冲了过来,手一晃,银光一闪,李文华都没看清发生了什么,痛觉倒先炸了开来。

        “哐当”一声,抵着何惊年脖子的匕首掉在地上。李文华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右手手腕已然被刀刃贯穿,鲜血淌满了整条手臂。

        “啊啊啊啊——”他不由自主地跪倒下去,抓着自己的手臂,痛楚难当地惨叫起来。

        原辞声抬起腿,一脚踩上李文华那只布满鲜血的手,然后提起他的脑袋,一拳一拳地挥了下去。

        李文华不住哀嚎,想逃又逃不掉,浑身抽搐挣扎。与他撕心裂肺的叫声所形成的对比的,是原辞声那张无情无绪的面孔。消失了所有情绪,没有表情,就像戴了一张人偶假面,两个眼睛空洞洞的,陷成黑坑。

        不再像个人。这样的原辞声身上,只有野兽般的暴虐。

        直到他用那双沾满鲜血,把何惊年从地上抱起来,那双暗沉得宛若非人之物的眼睛,才逐渐透进了一丝清醒的光。

        何惊年蜷缩在他怀里,抬眼看向他。他的脸上还残留着暴戾疯狂的残影,比吃人的野兽还可怕。但何惊年不怕。何惊年把脸贴上他胸膛,小声地哭了起来。

        原辞声慌乱得不行,腿肚子都发软。

        “好了没事了,警察和我的人都在外面。你再坚持一下,我马上送你去医院。”

        何惊年揪着他的衣襟,哭着说:“让你一个人来你还真一个人来啊?你是不是以为自己很能打啊?你是电视剧看多了还小说看多了啊?你万一出点什么事我怎么办啊?”

        原辞声结巴了一下,“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对不起啊,谁要听你说对不起啊!”何惊年锤了一下他的肩膀,慢慢搂住他脖子,小声哭道,“我恨死你了。”

        他似乎听见原辞声笑了一声,然后想要对自己说些什么。可下个瞬间,原辞声的表情凝固了。

        他看见,本来死狗一样倒在地上的一个男人,忽然动弹了一下,不要命地朝他们合身扑了过来。他左手握着一把匕首,尖刃正对着自己。

        本该,刺中自己的。

        但原辞声及时转过身子挡住了自己,所以,那柄匕首,直直地捅进了他的后背。

        心脏的位置。


  (https://www.2mcnxs.com/html/book/25722/25722253/31676768.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www.2mcnxs.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2mcn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