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011
011
唯一把商寅送的糖果奖励给班里的学生，哪怕仅仅是一颗糖，他们也会表示感谢。
每天放学时，她一直留意崽妞有没有人来接，庆幸的是自那天后她奶奶意外的来得很早。
脸上也没有以往的阴郁和不情愿。
就是不知道商寅跟她说了什么。
之后的几天时间里，纪唯一一直在躲商寅，就连吃饭时间也刻意错开来。
奇怪的是这似乎已经成为了心理上的本能反应。
大课间时，她站在办公室门口，身体倚靠在门框上，怀里抱着抱着笔记本，热风迎面吹来，她微卷的长发来回波动。
纪唯一视线落在喧闹的操场上。
即使是燥热的天气，也影响不到这群内心向往自由的学生。
他们像小羊羔一样在操场上嬉戏。
唯一瞧见学生们追逐打闹，高年级的学生带着低年级的小朋友玩老鹰捉小鸡。
还有几个胆大的一窝蜂钻到体育办公室，再出来时，每个人手上满载而归。
支教老师们在办公室都闲不住，趁着课间组织学生玩游戏，一个个跑的大汗淋漓。
“哎呀，还有最后三课时教完，再复习一遍，就放暑假啦。”
纯嗯嗯刚备完课，腰酸的直不起来，她捶捶后背才稍微缓解些。
纪唯一闻声回过头表情复杂，满眼写着不可思议。她很久坐到纯嗯嗯旁边，“你们这么快的么？我们课本才学了五分之三……”
纯嗯嗯不以为然，“肯定要快啊，你想想看呢，原来一天不是数学就是语文，现在还又增加了新的课程，一天能有个两三节主课就不错了。”
“是啊，我们低年级的就剩两课了。”罗晓雨也跟着附和。“你还有这么多没学完，这学期结束前能补完么？”
纪唯一：“？？？唉。”
唯一感觉自己犯了非常严重的教学失误。
她是这学期插进来的老师，上一位离职教师教学的进度和纯嗯嗯他们差不多，纪唯一接手后，为了授课方式更清晰能懂，换了教学方式。
事实证明这样的方式效果很高，学生们理解能力变强，思维得到扩散，但她忽略了教学进度慢了。
纯嗯嗯拍拍她肩膀鼓励，“唯一啊，你得加把劲了！”
罗晓雨：“实在不行就占课呀？”
“占支教的课么？不行！你想想看人家大老远的来咱们这给学生上课。然后你还把课给占了，况且这么多课时没学完，一两节课能补完？占这么多，这不是把人家逼走的意思么。”
乐元午睡醒来就听他们争论，她这才一条条分析。
罗晓雨：“那咋办？”
旁边老教师见状，忍不住给纪唯一出主意，“那商老师的课总算可以吧？”
“这个可以有！”乐元赞同。“唯一，你跟商老师打声招呼就行，一般体育课也没什么事。”
纪唯一：“……”
唯一好为难，加快进度她怕很多学生记不住。
拖堂的话，拖再久也补不完，而且一下课学生的心思都飘到外面去了，哪有学习的念头。
支教老师的课又不能占。
现在只有体育课摆在她面前，要是其他老师还好，但他是商寅。
她躲还来不及的，现在居然被迫主动出击。
“暑假有什么计划么？”乐元提议，“都没什么打算，那就来参加我的婚礼啊？”
“哎呦，恭喜恭喜。”
“去啊，肯定得去。我们乐元老师结婚肯定要去。”
纯嗯嗯支着下巴问，“不介意给我和晓雨搞个伴娘当当吧？”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乐元比个ok的手势，见唯一埋头苦干，边翻书边写笔记，恨不得把书都吞了，还好她及时制止，“唯一暑假要回江宁么？”
纪唯一抬起头，“嗯。”
瞒着她爸来支教，暑假再不回去就露馅了。
老纪同事虽然宠她，但皮带抽人也可疼了。
“你们家在江宁真远呐。”
乐元有点失望。
“等我参加完你的婚礼再回去好了，又不急。”
“嘿嘿。那之后去江城找你玩哈，你可要尽地主之谊。”
“一定一定。”
—
下午上课时，她正犹豫该怎么跟商寅开口，毕竟老狐狸可是一点亏也不肯吃的。
四年级学生已经上完体育课回来了，上课铃声一响，纪唯一走进教室，里面乱哄哄的，纸飞机满天飞，还没从上节体育课回味过来。
唯一敲敲桌子提醒，“把语文书拿出来，要开始上课了。”
她从来不凶学生，对于哄闹的课堂，唯一也有技巧。用乐元的话来说，只要站在讲台上沉默五秒，所有人都会安静下来。
虽然这个年纪的他们正是玩闹的时候，但他们更懂得察言观色，及时自制。
纪唯一勾起唇角，微微一笑，“都准备好了嘛？”
“准备好啦！”
班里的小朋友们坐姿端正的双手放在桌面上，齐声开口。
纪唯一：“ok，上课！”
学生们都站起来了，那个应该喊起立的班长不在，桌子上摆着几支笔和杂乱的练习本。
“罗浩人呢？”唯一问。
罗浩同桌说，“老师，他上体育课摔倒了，还在商老师办公室里。”
“严重么？”
纪唯一心里咯噔一下。
“出血了。”
“你们先预习下一新课，我过去看看，很快回来。”
纪唯一嘱咐完匆匆离开，穿过操场小跑进体育办公室，就见商寅蹲在地上，手上的纱布被他扯的凌乱不堪。
地上还有红药水和棉签，唯一记得这些都是他之前去镇上买的。
最先看到她的是罗浩，委屈巴巴的坐在凳子上，抬头唤了句，“纪老师。”
商寅闻声抬头，一抹身影慌忙冲进来，由于速度快了些，额前有几丝刘海微微上扬，露出她好看的眉。淡绿色的长袖衬衫第一颗扣子松动了，稍有动作便不停抖动。
就不知道买件新衣服么？
他抬头对上纪唯一的视线，想到这几天对她避而不见，又突然的出现，内心深处地喜悦很快被他压制下来，商寅语气淡淡，“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
唯一越过他，单手捂着肚子喘气，弯下腰问罗浩。“怎么摔的啊？”
他伤在左腿膝盖上，伤口周围是干涸的血迹，血是止住了，但蹭到地面上的划痕让人心疼。
好在操场用的塑胶跑道，这要是磕在水泥地上，就真说不准了。
罗浩心虚的看了看商寅，头低的更深了。
“你自己承认还是我来说？”商寅问，他把红色药水盖子拧开，再用棉签沾了少许。
罗浩小手纠缠在一起，只好老实承认，“和同学追逐大闹，不小心摔得。”
纪唯一叹了口气，拿过商寅手里的棉签，“我来吧。”
原以为老师会因为自己调皮，然后劈头盖脸的骂上几句活该，
现在不仅商老师没有，纪老师反倒帮他处理伤口。
体育老师虽然平时上课冷巴巴的，瞧着不好相处，但他知道自己磕倒后，将他带到办公室处理伤口。
对于小罗浩来说，商老师一点也没有看上去那么坏。
就像纪老师说的，人不可貌相。
那是因为纪唯一原话：人不可貌相，（心里）排除姓商的。
商寅不语，自己把纱布扯了一截出来。
“夏天不用裹纱布，会发炎。”纪唯一提醒，刚要涂药，就见罗浩小脸皱在一起，她安慰，“这个药水不痛的，商老师胳膊受伤后涂了药一点感觉都没呢。”
罗浩不信，看看体育老师。
好奇宝宝的视线太灼热，商寅黑着脸，默默把衣袖扒开，露出他前几天的铁丝划痕，现在只剩下几条结痂。
“纪老师怎么知道商老师涂了不痛？”
好奇宝宝发来疑问。
唯一刚要讲解可以从人物面部表情来发现，就听商寅直言，“因为是纪老师上的药。”
纪唯一：“……”
她就是担心小孩子多想，这才极力解释，“商老师伤的是胳膊，自己不方便。”
“嘿嘿。”
小机灵鬼嘿嘿干笑两声，这笑声不怀好意，满眼事情并不简单的神情。
“你现在是笑得开心了，一会我要打电话给你家长好好沟通下了。”
“啊？不要啊！”罗浩仰天咆哮。
果然，谁都受不了告家长的苦。
“不要怎么不注意安全？在学校受了伤，我不能知情不报。”纪唯一边上药边口头教育，“除了你还有谁？几个人？看来我得给你们开一堂安全教育课了。”
“老师你平常课都不够用还要拖堂，哪有时间给我们开安全教育课呀？”
纪唯一一听，正题不就来了么，她看向商寅，脸上随即歉意起来，“商老师，您看……要不多给几节课呗？”
商寅想都没想：“不行。”
“……”
纪唯一细想，是她不够真诚么？要不送点礼客气客气？
果然想占商寅的课没那么容易。
“老师不要啊，我们保证体育课不闹了！”
“抗议无效。”
她梳理着接下来要跟商寅的说辞，表情凝重。
就听体育老师开口提醒，“现在不是上课时间么？你没课？”
“对对对。”
他给唯一提了醒，纪唯一把药收好，递给商寅，语重心长道：“商老师，我还会回来找你的！”
“……好。”
头一次见占课这么锲而不舍的，也第一次见纪唯一主动找他，这种感觉很受用，他唇角勾着笑意，“那我等你。”
纪唯一率先走出去，教室里没有老师看着，她比较着急。
罗浩很快双脚着地。虽然膝盖处隐隐作痛，但并不影响他正常走路。
他这边一把抱住商寅大腿，暗戳戳的打着哑语告诉商老师，“老师你是我们班的希望，你不可以倒！坚持就是胜利！我们全班二十八人都是你的后盾，别怕！”
商寅想把这粘人的小朋友踢开，再不松手给他腿部当挂件？
他清清嗓子，“我尽力。”
“加油加油加油！”罗浩给他加油打气，随后小跑出去，叫住唯一，“老师，我跟你一起回去上课。”
纪唯一回来掺着他，“你可以吗？要不休息一会？”
“可以！”
“好。很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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