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学校
时光荏苒，转眼间半年过去了，垃圾场依旧是半死不活的样子。
年淼这半年里个子倒是窜了窜，虽然幅度不是很大，但依旧十分开心。
“好了！”宋云川拿着刻刀在门框上划了几下，并在旁边拿黑笔标注了厘米，这条划痕下还有好几条划痕，但是明显看出来增长速度不明显。
年淼可不管这些，长高就很好了，她在宋云川面前转了一圈，笑嘻嘻的问：“哥哥，我之前很长的裤子现在都是刚刚好了。”
这样的话是不是很快就可以长成大人，然后可以和胡燃哥哥一起帮哥哥的忙。哥哥每次回来身上都会带许多伤，最严重的一次身上的有野兽的抓痕，在家躺了整整一个周才好，连医生都骂他是蠢货，为了挣钱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
小姑娘的心情都是围绕着垃圾场转悠，她到现在都没想起以前的生气，有时候做噩梦也只是模模糊糊血腥的画面，但是他从来没有告诉过哥哥，想起张奶奶给她讲的童话故事，美丽善良的灰姑娘总是被继母虐待，她想自己肯定也是这样的情况。
像一只下水道的老鼠一样不被人待见。
“哥哥，你最近还要出去吗？”
宋云川：“不出去了，最近胡叔叔生病了，我等胡燃解决完家里的事情再出去。”
富贵险中求，最起码生活确实好了点，这样的话受的伤就有些不值一提。只不过为了让二人留在垃圾场，还给了王经理不少油水，他拿了甜头也闭了嘴。
一切都往好的方向走。
“小喵，你想不想去上学。”宋云川突然问。
年淼不知道哥哥问她这个干什么，但她还是遵从内心的点了点头，上学这件事情她听张奶奶念叨了好久，说小孩子应该要好好学习知识，所以有空闲时间就教她识字，不过奇怪的是这些字她居然都认识。
想起了张奶奶说她以前家庭的生活条件肯定比现在要好，但是如果是这样的话为什么要抛弃自己呢。
所以每次张奶奶说这个话题，她都不想听，张奶奶也看出了她不想提以前，也不怎么在她面前说了。
但是上学的话肯定是很想的，学习会知道很多知识，然后就会成为很厉害的人物，这样的话她就可以买一个大大的房子，哥哥和张奶奶还有垃圾场的大家都会过上好日子。
宋云川见她点头，这才放了心，他就怕小家伙抗拒上学。
“那你以后去附近的学校上学好不好，就在垃圾场几百米远的那个小学，哥哥上次带你出去玩，你还记得吗？”
年淼想了想，上次哥哥带自己出去的时候确实经过了一个小学，里面只有三层楼，但是学校里有很多和她一样大的小朋友玩耍。
宋云川低头整理着小姑娘有些乱糟糟的辫子，垃圾场所在的周围住的人是整个土曜星的贫民，王经理看着人模狗样，也挤不进上面的社会，还是得乖乖住在这片地方。
“那，那会不会要花很多钱啊？”年淼苦恼的皱着眉头，有些担心。
阳光从窗户照了进来，年淼的黑亮瞳孔亮晶晶的，透漏着孩童特有的天真无畏。
他状若轻松道：“没有哦，土曜星对这些都有补贴，鼓励像小喵一样大的小孩上学，所以收费都特别低。”
其实哪有这些，土曜星这些年一年不如一年了，制度福利也是拍马都赶不上其他星球。
年淼有些不信，“真的吗？”
“真的真的真的，哥哥还能骗你不成？”宋云川抿着嘴，紧紧盯着年淼，大有一种你不信我就撒泼打滚的气势。
最后的结果就是年淼背着个小小的新书包，穿着学校的校服被哥哥拉着走进了那个对年淼来说十分神秘的地方。
宋云川其实还是有些担心，这是小喵第一次离开垃圾场，也是第一次离开他身边，本来是想让她读小学，但是小喵说自己十二岁了，他深思熟虑还是让读了初中。
但是看着班级里一个个人高马大的初中生，身边的女孩还是一副孩童身形，他就有些后悔自己的决定。
他蹲下身子，紧紧抱了她一下，严肃道：“有人欺负你一定要告诉哥哥哦。”
班级里戴着黑框眼镜的老师见有人，于是停下了讲课声音，走了出来，看见来人，有些惊讶，但还是礼貌询问，“你们是？”
宋云川站起身，可能是面对老师天生的威慑，他显得有些拘谨，将校长开得条子递给她。“那个，是，是来上课的。”
班主任接过条子，讶异的挑了挑眉毛，道：“你要想好，就算毕了业像这种黑户是没有学籍的，只能算是旁听生。”
他早就做过了了解，于是也只是表示自己知道了。
她伸出手摸了摸年淼的头，“你以后喊我黄老师就好了，我是这个班的班主任，教语文的，以后要好好学习哦，不然辜负你哥哥花这么多心思将你送进来。”
年淼乖巧的喊了声黄老师。
黄老师对着宋云川笑了笑，“那你先回吧，将她交给我好了。”
宋云川有些不舍，一步三回头，直到年淼挥了挥手彻底跨进了班级才放心回了垃圾场。
班里大概有四十来个学生，里面放着很多木头桌子，墙上还挂着许多名人名言，班里的学生好奇的看着眼前被老师带进来的可爱女孩，静悄悄的空气让年淼有些紧张。
正巧这时老师递给她一只粉笔，笑着道：“可以将你的名字写在黑板上向同学们介绍一下自己吗？”
年淼有些脸红，她点点头，小手接过粉笔，在黑板上一笔一划的写上了三个字，‘宋喵喵’。
写完后她将粉笔放在讲台上，鼓起勇气大声自我介绍，声音还带着奶音，“我叫宋喵喵，今年十二岁半，很高兴来到这个班级和大家成为同学，希望，希望以后，以后能和大家好好相处，成为朋友。”
啊啊啊啊，烦死了，明明都和哥哥说好自己一定不会紧张的，结果还是结结巴巴的卡壳了。
她都不敢抬头，生怕低下的同学嘲笑她。
好在他们只是愣了几秒，很快给面子的鼓掌。
年淼悄悄松了口气，紧接着老师就让她坐到最后一排空着的位置。
她看了眼，同桌是个寸头小男孩，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她有些害怕，但还是捏紧小书包走了过去，课堂很快有条不紊的继续开始。年淼有些坐立难安，想着自己要不要和同桌打声招呼什么的。
“那个，你好啊，我叫宋喵喵，你叫什么啊？”
周乘看着自己这个新同桌瘦小的身板，心里一个恶劣的想法就涌现了出来。
“我叫周乘，你家住在哪啊，怎么突然转到这个学校了？”
年淼见同桌理了理自己，十分开心，“我家在垃圾场，我是第一次来上学。”
如此灿烂的小脸让周乘愣了一下，但随即注意力都被垃圾场这三个字吸引了过去，他勾起一抹微笑，那个恶劣的想法瞬间有了具体计划。
他没接话，只是趴在桌子上仿佛睡了过去，年淼也不敢打扰，一心一意专心听课。
下课铃响，老师刚刚出了门，周乘猛地起身，椅子被推开和地面摩擦发生了刺耳的声音，瞬间吸引了在场的注目。
年淼有些被吓到，抬头看着他不明所以。
周乘却指着年淼大声嚷嚷，“她是垃圾场来的人！”
教室一片哗然。
小声的议论慢慢变成大声讥笑，嘲讽的话语像刺针一样往年淼耳朵里扎，年淼生气的站起身，狠狠推开面前的男孩，脸涨红道：“垃圾场来的怎么了？又不管你的事。”
周乘有些不敢置信自己被一个看起来这么弱的女孩子推倒，他跌坐在凳子上，觉得有些被挑衅，握住拳头就想挥过去。
年淼吓得闭住眼睛，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来临，原来是老师进了门，周乘若无其事的坐回位置，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一样打开书。
“那位同学，你是新来的吗？为什么不坐下上课？”
年淼想告诉考试，但是腿被旁边的人狠狠踢了一脚，她只好咬牙忍住眼泪，慢慢坐下。
“我告诉你，别想告诉老师，不然老师请家长就有你好看。”
年淼心微微一动，想了许久还是打算不告诉老师，不是畏惧周乘，而是她害怕给哥哥添麻烦，哥哥要是知道了，肯定会非常生气。
她的两条小辫子非常听话的躺在肩膀两侧，哥哥很喜欢给她编这个，说很适合她，所以今天上学特意选了这个哥哥觉得最可爱的发型。
谁能想到小辫子也吸引了周乘。
他料想年淼软弱可欺，肯定不会告诉老师，垃圾人就要有好好待在垃圾场的觉悟，来学校凑什么热闹。
周乘见老师背过学生写板书，他不动声色的拿出笔盒的小剪子，趁年淼低头写字的时候利落的剪下一截头发。
栗色发丝像羽毛一样落在地上，周乘没忍住笑出了声音，但是想到还在课堂上，很快止住了笑容，咬唇憋着。
脸憋得有些发红，没长开的小鼻子小眼睛挤在一起，年淼发誓没见过这么丑陋的人。
周围的同学早就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但是想到周乘说自己检测过百分之九十九会分化为哨兵，成为上层人物脱离这个社会，犹豫了下还是当做没看见，像他们这样生活在贫民区的人早就会察言观色，知道什么是该说的，什么是不该说的，什么时候需要看见，什么时候需要没看见，早就有了定论。
年淼拿笔的手有些抖。
从醒来之后一直被哥哥捧在手心上，一直被周围的人照顾着，哪里经历过这样的事情。
忍住，忍住，年淼告诉自己，但看着地上一堆刺眼的发丝，甚至发尾上还绑着哥哥买的小猫皮筋。
她的忍耐好像突然没了必要。
但是好像也没那么生气了。
年淼冷冷的站了起来，惊动了老师和同学。
“这位同学，你想干什么？”老师有些惊讶的问。
年淼没有回答，而是将头转向周乘的方向。
下一秒，她将手里厚厚的《曜星算数》狠狠的朝那张丑陋的脸上砸了过去。
“啊！”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教室。
书从那张脸上落了下来。
周乘眼角红肿，鼻血顺着下巴滴落，瞬间染红了浅色衣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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