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32章
唐淑晨沿街边走，心思黯然。
一阵寒风吹过，没觉得冷。
她拨了拨头发，仰头望天。
今夜无云，星光灿烂。
有个歌儿怎么唱的来着？
“啦啦啦啦啦，天空中繁星点点，心里面有些思念，思念着你的脸……”
唐淑晨猛一跺脚，呸，谁思念了？
想了想，哼起另一首：“啦啦啦手牵手一步两步三步四步望着天，看星星一颗两颗三颗四颗连成线，背对背，默默许下心愿，看远方的星，如果听得见，它一定，实、现。”
停顿片刻，她叹气。
自言自语道：“不可能听见嘛，星星没耳朵啊，周杰伦不是我说你，写这歌词儿的时候，你喝了多少啊？”
说人喝多少，她自己倒呕了呕，捂着嘴一阵恶心，跟着天旋地转，脑袋晕得厉害。
就近在路边坐下，缓了缓。
大概十多分钟，眩晕停止，胃里却丝丝拉拉疼，有种烧灼感。
她拍拍胸口，又觉得口渴，进了一家7-11。
拿了一瓶姜枣茶和一个三明治。
结账的时候，遇见邝什酩在款台排队。
没等唐淑晨掏出手机，邝什酩已经一起付了钱。
递东西给她时，有些诧异，他闻到她身上有酒味。
喝了些热饮料，唐淑晨感觉胃舒服多了，不过头还是有点晕乎乎的。
邝什酩在对面吃着泡面，没和她说什么。
她打开手机前置，看自己脸红没红。
又点开浏览器，打字搜索“如何快速醒酒”、“酒后胃痛怎么回事”、“一杯玛格丽特的酒精含量是”……
还没翻到有用的信息，邝什酩开口：“淑晨，你最近还做不做兼职？”
“？”唐淑晨从手机上抬起脸，唔一声，“快期末了，最近都没什么时间。”
他点点头：“也是，下学期有好的机会，我再推荐给你。”
哇，也太好了吧，真是个大好人。
她不由得在心里感叹。
唐淑晨：“好啊好啊，谢谢老板。”
声音听着积极性都更高了。
这声“老板”叫的邝什酩有些不好意思。
虽然之前，她也这么叫过几次，但他还是不太习惯。
加上，她脸颊透出些淡淡的粉色，过于……可爱了些。
难道是醉了？
邝什酩清了清嗓子：“淑晨，你……”
压眉想了想，用拇指指着后背的货架，问了别的：“要不要再吃点儿其他的东西？”
唐淑晨摇摇头，拿起桌面的饮料，对他淡淡一笑。
“谢谢款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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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边，邝什酩送唐淑晨回家。
两人走到路口，站停。
十字路口，人行道对面，指示灯发着嘟嘟嘟地声音。
闪着绿光。
变红。
又变绿。
一直望着那略显科幻的灯光，唐淑晨忘了此时应该要过马路。
邝什酩见她有些愣神，唤道：“淑晨，走了。”
“？”她回到当下，“哦”了一声。
迈开脚步。
不知道是不是酒精的关系，走着走着，唐淑晨忽地感觉红绿灯好像对她眨了下眼睛。
她甩甩头，看看路灯，它又眨了一下！
不敢置信地揉揉自己的眼睛，她又仰头，看看天空。
月亮也是，星星也是。
全都好像一双双正望向她的眼睛！
倏地，一个念头从唐淑晨脑中闪过。
似一道闪电划破暗夜，击中嘈杂闹市，瞬间炸裂，满地火花。
她头皮发麻，如梦初醒般彻悟。
“原来不只是我在看它们，它们也在看我啊。”
不禁继续喃喃自语：
“我走过的每条街，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已经在默默地看着我了，天桥、街灯、路牌，树木、花草、山海，日月、星河、人间……一切，都是我的观众。”
“……爱情故事，”她垂下眼帘，又抬起，“微不足道，罢了。”
“？”邝什酩在一旁听得模糊，“你说什么，淑晨？”
内心情绪不断积累，此刻已达饱满。
唐淑晨突然调高声调，发表起醉后演讲：“大自然才是我人生最资深的观众！我要拍纪录片，风光纪录片！为这世界上众多无言的观众发声，记录它们的美！”
慷慨陈词，热血沸腾，激昂之情溢于言表，只顾振臂高呼。
一时，没站稳，踉跄了几步。
邝什酩在旁看得莫名其妙，见状，立即迎上前扶住她。
唐淑晨抬头，如孩子般对他憨憨一笑。
原来她醉了是这样啊。
见她醉得可爱，邝什酩垂眼看她，笑而不语。
不远处，陈萧刚追上来，正喘着粗气。
眼前两人亲密的背影，令他那颗急躁的心，逐渐冷静，直至落寞。
他转身，一人离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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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醒酒。
唐淑晨回顾了一遍昨晚戏剧性的转折，掀起被子第一件事——打开笔记本电脑，将那个言情故事细纲扔进了回收站。
自从删掉那个104kb的文档，她感觉自己的心灵仿佛洗了个久违的热水澡。
不仅神清气爽，而且充满活力。
一口气儿剪十小时片子，那都不费劲儿。
和陈萧虽没有刻意保持距离，但非必要的情况下，只剩他们两人时，她都尽量单独行动，不和他掺和。
陈萧问她：“去不去吃饭？”
她恨不得吃两碟炒面，却说：“不饿。”
陈萧问她：“大排档宵夜？”
她电话里吸着泡面，说：“减肥。”
总之，尽量不给自己当他观众的任何机会。
年底课不多了，她也没闲着。
研究起以前根本不感兴趣的纪录片。
从弗拉哈迪的《北方的纳努克》、伊文思的《桥》、格里尔逊的《漂网渔船》，到bbc的《蓝色星球》、tv的《航拍中国》、《本草中国》、国家地理的《超级城市》系列……
无论新旧内外、流行小众，能找到的，尽量逐个看过去。
每每看过一部，被画面内容震撼的同时，又不禁再感叹一次：
纪录片可比故事片还难拍啊。
“我太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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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圣诞那晚，南薇携移动硬盘赶去计算机院，拜会北乐仁。
黑漫漫夜，北乐仁不甘寂寞，那刻正在外，欲挟友饮酒。
两人相遇，叙过寒温，择店而坐。
双方就ae作业的得分与彼此的合作关系进行了深入、友好的会谈，并在次日，取得了丰硕、可喜的成果。
遂于元旦小长假前夜，邀唐淑晨晚上五点小聚，赴两人重归于好之宴。
唐淑晨带了贺礼风风火火地去了。
推开包间门，发现庆杏也在。
庆杏笑眯眯地叫一声“学姐”，唐淑晨点点头。
合理，人家哥哥请客嘛。
她便转过去跟那对分分合合的小情侣互相调侃了一番。
出去洗手的时候，碰见刚进来的陈萧。
也合理，人家哥哥嘛。
唐淑晨落下眼睛，侧身走过去。
不想却被他直接挡住。
她转向另一边，他又跟过去堵住。
她抬头看他，他略疑惑地说：“我怎么……感觉你最近总躲着我？”
唐淑晨心想，你感觉还挺准确。
“我，哪儿，得罪你了？”他问。
唐淑晨低头，瞥见他手里单支玫瑰花，大头朝下拿着，说：“快点儿进去吧，花儿都要谢了。”
陈萧噗嗤一笑，看着她背影摇了摇头，推门进去。
“哥哥，”庆杏指着自己旁边的座位，“这边。”
南薇从手机上抬起头，颇为意外：“你怎么来了？我没请你啊。”
陈萧瞟一眼庆杏，直接绕过去，坐到南薇边上，拍着她肩膀对北乐仁说：“兄弟，辛苦了。”
说着，把玫瑰花递了过去。
北乐仁含笑，接过花，默默点了点头。
“嘿——”南薇这暴脾气，扒拉开肩上的手，掐着腰说，“你哪边儿的？是不是娘家人儿啊？”
“你不是没请我么，”陈萧嘿嘿笑，“再说，都是自己人，分什么。”
“哎呀，哥哥你说什么呢？”
嗲嗲的声音传到耳边，见庆杏在斜对面做娇羞状，南薇回头就甩了陈萧一眼。
“那边去，这是淑淑的座位，没看她衣服在这儿吗？”
陈萧耸肩，晃到庆杏边上就坐，脱了厚外套，内里只穿件大圆领白t恤，显得他脖子更长，也显得他衣领处露出来的那根异色线头更加明显。
庆杏眼快，从包里取出指甲剪，尤为体贴地靠过去帮他修剪，陈萧感觉到一侧头，下巴就贴到了她的脸颊上。
这个时候，唐淑晨推门进来，刚好见到这一幕。
吃醋？
久经沙场了，不至于。
但，难免觉得这趟，自己来的多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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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扭的一顿饭吃完，南薇拉着唐淑晨要去看电影。
唐淑晨本想回家的，可想起喜欢的那位导演最近好像有新作上映，也就答应下来。
到了顶楼电影院，电梯门一打开，就瞧见一个高挑的人站在那，还有些眼熟。
唐淑晨一时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走近了，那人却转过身来。
竟然是他。
“唐淑晨？”
身材高挑的男子，颜值也很出众。
南薇抻了抻唐淑晨的衣角，压低声音好奇地问：“你认识？谁啊？”
“陈左师兄！”
唐淑晨还没开口，庆杏从后面迎上来招呼：“好巧啊！”
说着绕到唐淑晨身边，轻轻撞了她一下，“是吧，学姐？”
见陈左看到自己表情诧异，唐淑晨“嗯”了声，心里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
南薇还在她边上窸窸窣窣，她简短说了原委，南薇才一脸意味深长的“哦”了一下，走去看拍片表。
转个身的工夫，南薇捧着手机过来，“淑淑，我们看搞笑片好不好？你偶像那个文艺片好像很无聊诶。”
唐淑晨笑：“我想看看它到底有多无聊。”
“不是吧你，比搞笑片贵十块钱呢。”
“好办啊，你们看搞笑的，我去看无聊的。”
“你是嫌你的孤独等级不够高吗？今天跨年耶，就不要耍任性啦，一个人看那么无聊的电影多惨啊。”
“……”
唐淑晨无语：“哪儿惨了？”
“或许，你介意我一起吗？”一个温柔的声音轻轻地加入了对话，“我已经，买好了两张。”
陈左指了指订单页面，尴尬地笑着。
唐淑晨这时可以确定，他之前并不知情。
刚才看到她和南薇出来，他也很意外，但见了从后面过来的庆杏，脸上却没有那种表情。
那就没必要误伤了。
唐淑晨对他笑了笑，说：“不介意，走吧。”
剩下的四个人，表情各异地目送着这两人，走进了观影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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