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9章 求你
我都做了什么啊……
乔栖捂住脸，认真想想自己这种在还没确定关系的情况下，强吻别人的行为已经算骚扰吧，虽然她自己也是个被同性姐姐强吻过的。
虽然是一时冲动，但也太不负责任了点。
因为叶秋说得那么认真，气氛又到了那里，她实在说不出口自己有男友这种事，这个世界上出轨的男男女女就是这样被蛊惑的吧——
天，她已经开始理解出轨者的想法了！
乔栖痛苦得捶捶脑袋，试图把理智敲回来，这个下次再解释也无所谓，重要的是之后她被亲得七荤八素，连自己的电脑大事都抛之脑后了，认真想想，叶秋哥可是最可能帮自己搞来一台电脑的人呀……
但想到叶秋眼底的黑眼圈，乔栖还是叹了口气，算了，就算他在这里她也说不出口。
还是自己想办法吧。
蓝雨房间里倒是有笔记本，但不算外接键盘，单说鼠标，登录器，游戏卡，要搞这么一堆东西也已经很麻烦了。
如果利用“住院需要有人去帮忙打包行李”，她倒是也可以找个女选手去帮她拿过来，但她认识的同性队员，好像没有一个是会帮自己做这种事的在，真是为难啊……
结果，她只能继续在这里纸上谈兵了。
乔栖盯着那已经罗列了两三条的战术体系，思如泉涌，只要她能解决蓝雨现在战术上的漏洞，或者完善体系方面的问题，经理他们也一定会重新考虑让她归队的事。
不，不仅仅局限于蓝雨，分析其他队伍可能的变化体系也可以，术士、剑客、骑士、驱魔师、神枪手、狂剑士……二十四职业在脑海中轮转，乔栖在纸上圈起了数种六人阵容。
如果蓝雨将来要提拔那位驱魔师选手，或许也可以融入原本的体系，比如说，不是拿驱魔师代替核心，而是代替气功师，驱魔师符咒上的延迟伤害完全可以用来逆风翻盘，成就新一代关键先生啊，除此以外，还有小卢前辈被换下场的场合，如果有骑士在前排，那后排再多一个元素法师或枪炮师也一定可行，骑士主动进攻技能不多，完全解决了流云经常与团队脱节的问题。而小卢前辈在的情况，或许将李远前辈的召唤师位置从团队末位改为中心比较好，这样的话，无论是后排索克萨尔还是夜雨声烦都能及时支援到，但这也对全局意识和操作的要求很高，李远前辈会很为难吧。
还有，她的定位，如果让神枪手上场，稍微再将流云的装备变换一下防御力会更好，或者她来做个支援型神枪手或许也会很有趣，术士的话，作用还是支援队……
“叩叩。”
“请进！”
乔栖抓紧画完了一条线，抬头看见人，瞬间眼前一亮，“队长，少天前辈，你们来了呀！刚好，我今天又想了很多新的打法，队长你看，我觉得这个下赛季我们可以——”
“乔栖……”
喻文州和黄少天担心的眼神让乔栖止住了动作。
这是她醒来后第一次与他们见面，他们却完全没被她乐观的心态感染到，反而更加担忧心疼了。
那个眼神……就像在问她，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乔栖停住手。
那张勾画了不知多少次的纸举在半空，许久，又坚持地举向喻文州，乔栖怀着一丝希望请求道：“至少，先看一看，好吗？”
套着病号服的姑娘，看上去更加弱不禁风了。
喻文州盯着那张纸，就像盯着炸弹一样谨慎，久久没有动作。
倒是旁边黄少天忍了又忍，先一步抢走拍在了喻文州怀里，还在强词夺理：“先看看又怎么了，要真的不好，你再点出来，乔妹子也不可能被你打击到从这里跳下去啊！”
乔栖一怔，笑容甜甜的，“谢谢你少天前辈。”
黄少天耸耸肩，笑容也很是无奈。
他扭头看回喻文州，板着脸扬扬下巴，示意他赶紧看。
“……我知道了。”
喻文州叹了口气，真是败给他们了。
喻文州接过她递来的几张纸一行行读过去。
a4纸上，简易地图，圈起的职业部署，特点，优势与劣势，还有适合什么情况的备注，每一点都写得整齐规矩，就像他曾给过她的那本蓝雨笔记一样规整。
古早战术的衍生打法，现有战术体系的完善方式，下赛季融入新声代后的敌队规划，还有，下赛季蓝雨最适合的阵容，甚至是蓝雨未来合适的核心体系……
有一部分确实是纸上谈兵，但同样也有相当一部分具有高度可行性，更有与喻文州的构想高度重合的战术。
这仅仅不到四张纸的价值，可以说远远胜过乔栖给蓝雨带来的商业损失——她确实为了能归队，拼命绞尽脑汁了。
在离开赛场的半年内，仍然能保持高度的战术意识，甚至发挥到这个地步……
果然，乔栖和梦之队那几个少年一样，是名副其实的天才。
如果将这几张纸带去蓝雨，或许管理层真的会重新考虑让她回到主队吧。
这么想着，认真读完最后一张，喻文州放下那几张纸，缓缓倒扣在小桌板上，声音平静，“我读完了，确实很了不起的成果，里面有很多有趣的设计，这两年间，你真的成长了很多，乔栖。”
乔栖和黄少天均是面上一喜，“那……”
“但抱歉。”
从天堂打入地狱，也不过是一个转折词罢了。
喻文州俯下身，按着那几张纸深深注视乔栖，“抱歉，如果只是这样的话，我仍然不会同意你归队的。”
“为……”乔栖的声音不自觉地颤抖，“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乔栖紧紧抓着被单，试图探究那双眼里的情绪，“确实、确实我现在暂时住院了，但医生说只是肠胃不好，使用电脑也不会对病情有任何影响，甚至半个月就可以出院，我现在已经在乖乖治疗，可以打荣耀，可以设计出不输给职业战队的战术体系，为什么……为什么，即使这样也不能给我一次机会呢？队长？”
越说越无法控制情绪。
刺耳得好像病房墙壁都在震颤。
黄少天看着她手背上的针眼都渗出了血珠，张了张口，竟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他从来没见过这样如同走火入魔一般的乔栖。
喻文州却很清楚这一切都是因自己而起。
乔栖一直都是这样，一旦被灌输爱意，就会十倍百倍奉还。
这样的她，在得知被周围人隐瞒了一切，被大半个联盟用心照顾时，就像一株平凡生长的花突然被倒入过量的养分，并不会生长得更好，只会因为无法正常吸收，无法承担这份过量的爱意，直接崩溃掉。
但她还在想要回应，想要回报为自己付出的蓝雨，想要作为一个正常的职业选手回到赛场。
真是……乖过头了。
喻文州越是明了这件事，越是难以开口，喉咙都是滚在刀尖上的晦涩沙哑。
“确实，你的这些设计很了不起。”
喻文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保持平静的，却又不得不继续讲下去，“但无论这些打法有多么有价值，那也并不能证明你个人在赛场上的意义。”
乔栖脑袋已经乱得无法理解这句话了，“什么意思？这些是我想出来的，这样不够吗？这些都是我为蓝雨——”
“你不觉得，”喻文州打断了她，眼神平静得像一面镜子，“你不觉得，比起让一个身体不适、声名狼籍、经验不足的选手亲自上场，直接收购想法本身，对蓝雨来说更加划算吗？”
“！！！”
“队长？！”
黄少天倒抽一口凉气，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队长、队长你在说什么啊？收购？收购乔妹子设计的想法？你明知道她做这些是为了什么吧？！还有什么叫划算，什么叫声名，什么叫经验啊！蓝雨在乎的是这些吗？！我们要的是乔妹子这个人好不好，你到底懂不懂啊，你说话啊队长！”
说到最后，黄少天已经拎住了喻文州的领子，试图把他摇醒。
可喻文州一句话都没有回应他，只是沉沉地注视黄少天，还有黄少天身后的姑娘。
不知什么时候，乔栖已经抱起自己那几张皱巴巴的白纸，缩在离他最远的墙角，如遇鬼怪那样目无焦距，徒增恐惧颤抖，“不行……这是我的东西……不能给别人……”
如果被买走的话，她作为选手的价值就真的一点都不剩了。
那之后，她会被作为助教，被作为赛训组这样的位置被重新考虑，再也回不去赛场了。
这样的未来让乔栖不寒而栗，抱得更紧了，“不可以……我不会卖给蓝雨的，绝对不会……”
“乔妹子……”
她下意识去抚摸揉弄那几张纸的动作，快把黄少天的心脏给揉碎了。
“你、你别怕啊乔妹子！”黄少天一万个不愿意她这样看自己，却连触碰乔栖都怕把她碰碎了，“我就算现在把队长绑架也肯定不会让他去撺掇蓝雨这么做的，蓝雨也不可能抛弃你啊，你和小卢可是我们十年难得一见的优秀后辈，我们哪可能因为这种事就放弃你，队长就是、就是想要你好好照顾自己身体，吓唬吓唬你而已，你别害怕好不好啊乔妹子……”
“我知道……”
乔栖浑身发冷，低头抱紧怀里最后的浮木，每一句话都像呛在水里那样模糊发颤，“队长说得是对的，我确实声名狼籍，经验不足，也没有管理好身体，选择去中考最后却落得这样的下场，基本都是我的自作自受……”
“不是，是我们让你去考试的啊，怎么就都是你的错了，你现在好好养病就是最正确的决定，第十一赛季第十二赛季也不晚啊！”
“那就，晚了啊……”
“第十赛季结束后，前辈就要退役了，”乔栖扯扯嘴角，执拗地望向两人，“还有叶修，还有乐乐前辈，还有魏琛前辈，韩文清前辈他们，谁也不能保证他们不会在这个冬休期就离开赛场，对不对？”
“这个……”
黄少天确实无法反驳，这些确实是随时可能退役消失的人，尤其魏琛当年离开时，他自己的情绪也不比现在的乔栖好多少。
黄少天非常理解她想要追上那些人的心情。
“我的荣耀就是在这么多人的帮助下，才能成长到今天这一步的。”
她垂下头，如同在教堂赎罪那样恨不得连心脏都挖出来给自己的神看，求得一份原谅。
“我是因为他们，因为少天前辈，因为队长，才觉得职业赛原来这么有趣，才觉得考试怎么样都无所谓，我只想要留在这个赛场上和前辈们在一起的，可好不容易走到现在这一步，我却连几场真正的职业比赛都还没和他们一起打过……”
“我……不甘心……”
“我不甘心……”
“知道蓝雨输的时候，我那时就已经痛苦得快要死掉了，如果得一两个胃病就能和前辈们一起拿到冠军，就算死在这里都无所谓……”
“我已经不想坐在场下了啊！”
每一句话，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拼命汲取氧气的鱼，那本能的卑微祈求，让黄少天和喻文州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就算努力过后只能惨败在赛场上也无所谓，就算身体就这么坏掉也可以，我还有时间可以赌……”
“只要能不再眼睁睁看着前辈们落败什么都做不了，只要能回到赛场上，经验差我也可以用努力弥补，声名狼籍我会用成绩来挽回，身体也总有一天会痊愈的！你们也说过吧，我还年轻，还有未来很多时间，我可以拼命十年，再用几十年来养病！但要是错过现在，我一定会后悔的……”
“我想要回去赛场，一定要回去……”
“不管付出多少都可以！”
“拜托你！队长！”
“拜托你……”
那正在痛哭着的灵魂，就这样跪坐在两人面前，颤抖着弯下背脊，深深低下头。
她现在拼命抱紧的，不是价值连城的战术设计，而是她与无数选手相遇后，那共同度过的，如同宝石一样宝贵又绚丽的时间。
“求你……”
“拜托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吧……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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