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0章 就算死在这里
病房内，苍白的脸，滑落血珠的手，还有她不顾一切的疯狂，看上去都是如此疯狂，连两人的沉默都像暴风雨后短暂的宁歇。
有人走到蜷缩起来的姑娘身边，遮住了光。
“栖栖。”
乔栖一顿，愣愣地抬头，“沐橙姐……”
能在她备受争议时还能早早来看她的只有兴欣，但叶修和陈果只是站在病房门口，不惊扰也不冒犯，远远地看着她，而打断她和喻文州，特地来到病床前的，是苏沐橙。
苏沐橙眼圈发红，浑身抖得厉害，她咬唇盯了她半晌，忽地高高扬起手，挥向乔栖。
“……！”
条件反射地，乔栖闭紧了眼睛。
然而预想的疼痛并没有袭来，只有风划过脸颊，疼得微乎其微，那只柔软白皙的手生生止在她脸颊边，许久，抚上了乔栖脸庞。
一滴，一滴。
有温热的液体不断淌下，落在膝盖上，落在脚背上。
乔栖一愣，反应过来后顿时睁大眼睛，“沐、沐橙姐……你怎么……”
“不可以说那种话……”
“不可以这么说……”苏沐橙眼里蓄满泪水，声音，还有抚在她脸颊上的双手都在颤抖，“你在说什么你知道吗？胃病不算什么？就算身体坏掉也无所谓？什么用往后去治病……你把自己当成什么了啊……”
为什么，自己明明说过的，会好好养她的，为什么她就是一点都没有想起来过呢？
苏沐橙的愤怒如此悲伤，让任何人都无法插嘴。
乔栖能理解她的愤怒，但此时不争她就真的没有机会了，她不能给喻文州和黄少天借此息事宁人的机会，只能别开视线，回避了苏沐橙，“我不想错过第十赛季的机会，不想错过的前辈们，我想打一次季后赛……”
“你一定要好好的……”苏沐橙好像并没有听进去，只是抚着她的脸，低低地重复道，“你要比任何人都好好地站在赛场上才行……”
“沐橙姐……”
住院的是乔栖，苏沐橙却哭得比她还要悲伤。
这是乔栖第一次看到苏沐橙这么难过，过去在嘉世经历了那么多，苏沐橙也从来没有服软过。
这个柔美的姑娘有自己的坚持自尊，不愿低头，不肯放弃，美得就像一株羽毛，看似轻飘飘的却坚定不移在纸张上书写自己的诗篇。
但现在，只是因为她住院，只是因为她没有好好珍惜自己，苏沐橙就脆弱得好像随时要破碎掉。
“比赛……”苏沐橙哑了嗓子，“和蓝雨比赛，和大家比赛，就真的有那么重要吗？比你的健康，比你的生命，比我们珍惜你的心意还要重要吗？”
“沐橙姐……”
“我不懂，我不懂啊……对我来说你就是比这些更重要啊！”苏沐橙拽着她的衣服，拽着那个不断下坠，向深海沉落的人，不顾一切呼唤着，“栖栖！栖栖！我想你好好活下去，好好做自己喜欢的事，不是职业选手也可以，不打荣耀也可以，不去竞争也无所谓，我可以养你照顾你，无论付出多少都可以……”
“只要你好好地，健康地活下去，无论多少场荣耀，大家都愿意陪你一起，赶不上的话就退役之后再打，再打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也无所谓……”
“我只是……”
“只是想你好好的啊……”
最后，那声嘶力竭的话语已经听不出原形了。
乔栖不知道自己穿着病服，坐在那里拼命恳求喻文州的样子，在外人看来，就像一缕魂魄，仅靠一抹执念弥留人间那般虚幻。
看到她的那一瞬间，苏沐橙就在害怕，害怕到双手发凉，害怕到回过神时，已经抓住了那件单薄的病服埋首在她肩头，低低啜泣。
乔栖向喻文州恳求着一个上场的机会。
苏沐橙也在向乔栖恳求着，求她好好珍惜自己。
“求你……”
“不要再让我担心了，好不好……”
苏沐橙好像失去了力量，抓着她的衣服，从环抱到跪坐在地上，执意抱着乔栖寻求答复。
那不顾一切，痛苦到失去理智，只有一线希望也不愿放过的卑微恳求，就好像她也曾失去过全部，就好像——
以前也这样失去过某个人。
“知道你住院的时候，我真的……连心脏都要吓停了……”泪水逐渐浸湿了乔栖的衣服，那声音也越来越小，“求你，栖栖……”
“不拿冠军也无所谓，不当职业选手也无所谓……”
“我只想要你好好的……”
“好好对待自己……”
“栖栖……”
那渐渐消失不见的声音，一点点沉没不见。
从拼命挣扎渴望生存到逐渐失去希望，到最后，只剩下一点点活着的本能，苏沐橙比乔栖更像一个溺水者。
平日的苏沐橙绝不会对叶修，对一个职业选手说什么不要冠军不当职业选手也无所谓。
她深深知道电竞对一个选手的重要性，也一直都尊重这片赛场，尊重，热爱，努力，她也曾赌上一切想要成为配得上这场荣耀的了不起的选手。
可刚刚摸着乔栖脸颊时，倒映在她眼里的，并不是一个职业选手。
而是她的家人。
“栖栖。”
“放过自己，好不好？”
又是一场喧嚣结束的尘埃落定。
曾经乔栖有那么几分不能理解被欲望迷昏了眼的人，罔顾他人劝阻，去做些明知不会有好事发生的事情，因为她是理智的，总是给自己留出冷静的空间。
可真到了如今，乔栖却觉得自己反而无法理解那些劝阻的人了。
明知道喻文州是想要她能恢复理智珍惜自己一点，明知道苏沐橙是关心则乱，想要她照顾好自己，乔栖怎么都找不回自己那强烈的共情能力。
她没有办法理解喻文州为什么宁可要实力不足的选手，也不要实力足够且胜负欲强烈的自己，她没有办法理解自己只是得了一点小病，为什么苏沐橙却这样痛苦。
她无法理解，无法共情，甚至隐隐觉得他们似乎也无法共情自己的痛苦。
乔栖亲眼看着叶修带苏沐橙先去缓缓，看着喻文州在长久的沉默后，对她说改天再来，看着黄少天欲言又止，将一柄被踩坏的纸伞放在她床头后，也跟着离开，再看着护士小心翼翼给自己换完吊瓶，像对待一个精神病患者，不敢过多招惹地匆匆离开。
一个接一个，乔栖坐在病床上，就像在看另一个世界的事情。
“那个……”
乔栖看向病房门口。
门口陈果正扶着门，神情难掩担心和犹豫，她既没办法插足苏沐橙与叶修那样的悲伤痛苦，也迟疑在苏沐橙之后，自己还能对乔栖说些什么。
乔栖看出她的尴尬，还拍拍病床边的椅子，“对不起，让果果姐看到这么难堪的样子，果果姐要不先在这里坐一下？”
“没有，当然没有！怎么会是难堪呢，我们大家关心你还来不及呢！”
“嗯，我知道。”
“……”
只是字面意义地知道“关心”两个字而已吧。
陈果犯着嘀咕坐到病床旁边的座椅上，小心地看看她，有点不知该说些什么，但陈果瞟见刚才黄少天放下的东西，试着问询：“那个是……纸伞吗？”
虽然被踩坏，但隐约还能看出形状。
“嗯，是千机伞，因为我喜欢千机伞嘛，”乔栖看看床头的纸伞，也有点感慨，“集训时沐橙姐给我叠了一个，后来被弄坏了，乐乐……张佳乐前辈为了赔礼道歉又叠了个新的送给我。”
“张佳乐还会做手工啊。”陈果有点惊讶。
“是啊，很了不起，我们队郑轩前辈也很擅长拼高达之类的，大概枪系选手有什么手工的加点吧。”
“枪系……”
陈果忍不住又瞟了眼坏掉的千机伞，“这个，为什么又坏了啊……？”
“被踩坏了吧，应该说它到现在才被踩坏才让我比较惊讶，”乔栖苦笑，“每次我要出什么事前，这个小纸伞都会突然掉出口袋去，被踩坏才是正常结局，能坚持到现在还挺不可思议的。”
“听上去有点邪乎，但好像是个很厉害的护身符嘛！”
“不过说是这么说，”乔栖揉揉后脑勺，也有点无奈，“其实也就比我出事早那么几分钟几秒钟，最多能提醒一下就在我身边的人，没什么大作用，张新杰前辈还吐槽说既然这个东西能预知的话，为什么不能更早一些提醒，等要出事再蹦出来，根本没什么意义。”
“但也聊胜于无嘛，”陈果也有这样的护身符，打从心底觉得这是个好东西，“它是真的在保护你啊。”
“果果姐也这么觉得？”
“当然！你想想，这不就像知道你要出事，匆匆想要救人，却忘了自己是个纸伞，只能掉在地上，等着有人发现你的异状吗？”陈果说完也笑自己，“不过这么想也太傻气了点。”
“说不定真像果果姐所说呢。”乔栖含笑注视那柄纸伞。
说实话，现在任何人来到她身边鼓励她，或许都比不上这把纸伞的关心方式更让她安心。
如今执意想要回到赛场消减痛苦的自己，并不想听到任何关心劝阻的话语，也没指望能获得多少支持，只是像这样安安静静陪在自己身边的，已经是她所望所求了。
乔栖看着千机伞，话语放得很轻，“那里面有沐橙姐的祝福，沐橙姐似乎从来都只想陪在我身边，作为家人和我一起好好生活下去，所以……队长的话我还能坚持自己，沐橙姐哭成那样，我就一句拒绝都说不出口了。”
“还是想拒绝的啊……”陈果无奈。
“毕竟我现在也没有退路了嘛。”
“就算有，你也不会用吧。”
“嗯，应该说我还比较怕队长把我往退路上推呢。”
陈果觉得她和刚才相比，就像失去氧气后的蓝色低温火焰，安静微弱地燃烧，没有那么暴烈炽热，却也在灼烤着她自己。
陈果不禁道：“栖栖你……变化真大啊。”
陈果看着她，雪白的病房就像某一日夜晚的落雪，让她很是感慨，“你第一次来兴欣的时候还特别小心地问我能不能收留你，说什么门外的叶修叔叔跟你讲的可以来这里，小心又惶恐不安，好像我是什么洪水猛兽一样。”
叶修叔叔。这个久违的称呼让乔栖笑容里多了几分真切的开心，“因为那时候我真的害怕被赶出去嘛…”
“是啊，我还记得那个时候你还跟我说，跟叶修打荣耀特别开心，你就坐在吸烟区成天跟他打网游，扯都扯不开你。”
“因为那时候很久没人和我一起打荣耀了，而且我感觉得到叶修真的很喜欢荣耀，不是一个区也还是会很开心。”
“对对对你那时一说起叶修荣耀就老是笑着的，比去游乐场的小孩还开心，嘴角咧到耳朵上，叶修说东你就连北字都不会写了，搞得我都不好意思让你别跟他混在一起了。”
“也、也没有那么夸张吧……”乔栖有种被挖黑历史的不好意思感，但那也一定是相当怀念，相当温暖的黑历史吧。
但陈果这样说完，再看如今的乔栖，不禁也放柔了表情，“没想到一转眼都两年了……”
“是呀，两年啦。”乔栖说。
“那个时候，你每天跟叶修那么开心的样子……我怎么都无法想象两年后，你会……”
这两年间，陈果见乔栖的次数没有那么多，所以每次见面乔栖的变化都会被放大。
在她看来，那个时候，只是因为和叶修一起玩网游就那么开心的女孩，如今却只是为了打荣耀，打职业赛就把自己变成了这副模样。
陈果看着乔栖身上薄到透光的病服，看她虽然长了不少却乱到无心打理的头发，刚刚乔栖恳求喻文州的模样历历在目，与过去截然不同的落差变化，让陈果看着看着就红了眼眶。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陈果喃喃自语起来，“早知道这样，当初就算用绳子绑着也要让你跟我在一起，都怪叶修，非让你去打什么职业……”
她开始埋怨起来，却越说越难过，带上了哭腔。
如果不去打职业，乔栖就还是那样有点小心翼翼，一遇到开心的事情就会笑容甜甜地说好话，像是任何事情在她看来都是可以好转的模样。
如果不去打职业，乔栖就不会坐在医院里，不会饱受舆论压力，不会连打荣耀，都要付出至此。
如果不去打职业，乔栖会过得多好呀……
“果、果果姐，你别哭呀，我又没什么大事…”
乔栖觉得自己罪大恶极，短短半个小时竟然惹哭了两个从来不轻易掉眼泪的女孩子，赶忙道：“可能看起来我过得不太好，但对我自己来说，进入职业真的是个好事，就算是现在我也很感谢叶修的，没有他，我也不会认识沐橙姐他们了，对吧？”
“栖栖……”陈果看上去更加难过了。
“不过，虽然很感谢现在的生活，”乔栖无奈，“我还是会坚持下去继续想办法回去赛场吧，还是要让沐橙姐难过了，这点要麻烦果果姐帮我劝说沐橙姐了……”
“她一定还会来劝你的，她比谁都不想看到你伤害自己。”
“也算不上伤害自己吧，她关心我我理解，但……”
“不，栖栖你可能不知道，沐橙她……”陈果说到一半又卡了壳，回头确认没有门口人后才长叹一口气，“虽然不该我来说，但那两人估计都不会主动告诉你，真是急死我了……就是说，其实沐橙那么担心你是有原因的。”
乔栖茫然：“原因？”
“其实、其实，她有个哥哥，你知道吗？”
“哥哥……”
乔栖有印象，就是在苏沐橙高烧不退时，她怎么打电话都接不通的那个人。
“我也不太清楚具体的，只是去扫墓时他们跟我讲过，”陈果顿了顿，“她哥哥……叫苏沐秋，在苏沐橙小时候，出了车祸，据叶修说是送到医院抢救无效才……”
原来是这样。
乔栖捏着下巴沉吟了一下，结合至今为止的所有疑点，很快猜出了七八成，“她哥哥也打荣耀？”
“嗯……听说就是在要成为职业选手时出的事……”陈果说着又看了看她那把千机伞，“千机伞，还有沐雨橙风，一叶之秋的却邪都是苏沐秋做的，听说是一个银武大神，还是一个枪系大神，魏琛说当时在网游里，还是个精通所有枪系的顶级大神。”
难怪有时她会觉得叶修看君莫笑好像十分感慨，难怪陶轩对苏沐橙家人的事避讳不谈，难怪第一次见沐橙姐时，她说她喜欢千机伞，苏沐橙会看上去那么开心。
难怪，苏沐橙会那么害怕她的不管不顾。
还有她说自己喜欢枪系的事，还有集训时那盘番茄炒蛋不符合自己口味的味道，或许，也是因为苏沐秋……
所有迷惑都得到解释，乔栖也反省自己，当时说想要成为苏沐橙家人的决定实在是草率了。
陈果看乔栖舒展了一些眉头，忍不住补充：“当、当然，我知道用她哥哥的事劝你有点太卑鄙了，但我也不想看到沐橙那么伤心，我也希望栖栖你能过得更好一些，伤害自己的身体真的不值得啊……”
“嗯，我知道。”乔栖笑了笑。
陈果觉得乔栖的笑容真的越来越像喻文州了，洞悉对一切，总是带着几分了然的笑，但始终对自己的坚持坦然又真诚。
果然，即使知道这一切，乔栖还是加了一个“但是”。
“虽然我不认识苏沐秋，但是我觉得，如果他坐在这里的是他，如果是他躺在医院里，看叶修和苏沐橙在赛场上努力，一定也会和我一样吧。”
“我住院后，每次拿手机看蓝雨之前的比赛，都会觉得——”
“就算死在这里，也比只能被人劝着鼓励着，坐在一边看他们比赛什么也做不了，要好上一万倍。”
乔栖咬字清晰地坦诚道。
陈果握在膝盖上的手渐渐收紧，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很奇怪，明明她也不认识苏沐秋，却觉得乔栖说得没错。
或许是因为，她见到的职业选手都是这样的吧。
明明年纪不小却还坚持回到赛场的魏琛，明明被嘉世那样对待却不减对职业追求的叶修，还有受伤也没荒废过荣耀的孙哲平，倔在热爱上的唐柔，拼命努力的乔一帆……
他们都是这样的。
现在的乔栖也是。
——自己劝不了乔栖的。
陈果意识到了这件事，也十分难过自己身为朋友，却不能为乔栖和苏沐橙做点什么。
“但果果姐，我真的很开心你愿意告诉我这些，”乔栖还是能这么敏锐地察觉到陈果的情绪变化，从床头的慰问品中拿了三颗糖握入陈果手中，笑了笑，“虽然没有人告诉过我，但我猜，那个假的职业选手群，果果姐也参与了吧，谢谢你呀。”
陈果攥着三颗糖，面对乔栖的笑容什么也说不出口。
她变化这么大，变成了两年前陈果无法想象的样子，可又似乎还是那个会攥着几块钱，来问她，能不能给叶修一杯热水的乔栖。
最终聊到再无话题时，陈果才走出病房，看到门口不知站了多久的叶修和苏沐橙，很是不好意思：“抱歉，我会不会多此一举了……”
苏沐橙红着眼眶摇摇头，表示真的没关系，叶修笑容也很无奈，都默许了陈果告诉乔栖这一切，“这样都劝不住她，说明真的没辙了。”
陈果不禁问：“你不去说点什么吗？”
叶修说：“沐橙和文州都不行，我去能管用？”
“万一呢？”
“劝住了，她也不会更好受的。”
“……”
“她那是心病。”
没错。
就像她自己说的，只是坐在医院里就已经如此痛苦，要是所有希望都给她掐死掉，那才真的不知道她会做什么了。
心病解不开，耐心治好了胃病又有什么用呢。
病房门隔绝了两个世界，隔绝了不同的心境，叶修看得如此明白，乔栖也很清楚叶修为什么不来劝自己。
她看向那还能看出鞋印的纸伞，被子下的手悄悄按紧胃部，扯扯嘴角，“叶修没进来也好，不然绝对瞒不过去了呀……还好今天不太疼，这不会也是你保佑的吧？”
窗外夏日的风吹得纸伞向后滑了不少。
即使说千机伞是苏沐秋做的，乔栖也不觉得这个护身符能是苏沐秋保佑自己，他们非亲非故也不认识彼此，不好好保护沐橙姐，跑来庇护她干什么呀？
所以，乔栖更愿意相信是苏沐橙和张佳乐对自己寄托的强烈心愿，让它有了一点护身符的作用。
但这也不过是一厢情愿的迷信罢了，真要那么神奇，她更希望它快给自己搞一台电脑来挽救自己的比赛状态。
乔栖盯着那把纸伞，出神地喃喃自语，“当务之急是想出怎么说服还没有来的人，然后就是电脑……必须要有一台电脑才行……”
“这个时候，谁会愿意帮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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