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chapter3
管家通报之后，陈辰连忙出来迎接他们宋家父子：“宋司令，今天怎么有空带着儿子来我们府上做客啊？”
宋牧宇笑笑，从家丁手里拿过花瓶递给他：“陈辰，这个给你，拿好了。”
陈辰受宠若惊，“你不是不愿意卖给我的吗，这怎么亲自给我送上门来了？”
“我儿子不是把你们家的花瓶打碎了吗，理应再赔你一个。”
陈辰佯装愠怒：“都说了不用赔，咱俩这交情，谁跟谁啊！”
宋牧宇笑道：“行了，拿都拿来了，好好收着吧。”
陈辰再三询问：“宋司令，你确定给我了？你们家夫人不是一直将它视为珍宝吗，你不怕你夫人生气了？”
“你觉得我夫人要是不同意我敢把它带出来？”宋牧宇说，“这个就是我夫人让我带过来的，平常我都不敢碰好吧，这花瓶再珍贵，哪儿有我儿子珍贵呀。”
陈辰爱不释手的拿着花瓶，满目含情的细细打量着它，仿佛在透过花瓶看别的什么。
宋牧宇忍不住打断他：“陈辰，差不多行了啊，别再看了，你还不请我们进去？”
“瞧我这记性，快请进。”
陈予意最后进客厅，对陈辰行礼：“父亲。”
陈辰盯着他看了好长的一段时间，眸底有淡淡的嫌弃。
宋牧宇见他愣着，催促道：“老陈，你想什么呢，快让孩子坐下吧。”
陈辰淡淡的说：“坐吧。”
陈辰坐在椅子上，看着手中的花瓶，眼睛里满满的眷恋：“这个花瓶——真美啊。”
宋牧宇坐在他旁边，笑道：“老陈啊，这花瓶可是我二十年前在上海花高价买的。那个时候我才十七八岁，还没参军呢，刚和淑婕成婚便去了上海，偶然遇见了上海滩最著名的歌女何天小姐。”
“这个何天背后好像还有一个大老板，跟你一样，也姓陈，好像是做码头生意的。这个何天小姐，最爱的就是花瓶，这个花瓶还是她亲手上的色呢。”
陈辰轻柔的抚摸着花瓶上面的花纹，勾起一抹甜甜的笑容：“这些我知道，宋司令，这花瓶还有个名字呢。”
“有吗？我怎么不知道？”
陈辰笑了笑：“有的，只是何天小姐从来没有对外公布过而已。这花瓶名为摘星，好听吧？”
“摘星？”宋牧宇咀嚼着这两个字，妄图揣测这个名字的含义，道：“手可摘星辰？”
陈予意与宋祁枫对视一眼，前者神情冷漠，暗含讥讽；后者紧皱眉头，不敢吭声。
大夫人走进来：“老爷，菜好了。”
陈辰理都没理她，只顾着看这个花瓶。
宋牧宇起身：“既然你们要开饭了，我也没有必要叨扰你们了。祁枫，我们回家吧。”
陈辰放下花瓶：“宋司令，留下一起吃个饭吧。”
宋牧宇摇摇头：“不必了，我夫人还在家里等着我呢，先走了。”
“那我就不送了。”
宋牧宇和宋祁枫刚出门，大夫人便让管家将菜都摆在桌子上。
陈辰今天心情好，难得没有在吃饭前对饭菜挑三拣四。
大夫人出声问：“老爷，这花瓶挺好看的，是宋司令送的吗？”
陈辰头也不抬：“对。”
“还是放在以前的地方吗？”
陈辰抬起头，对大夫人怒目而视：“你敢碰它你试试！”
大夫人吓得瑟缩了一下：“我就是问问而已，老爷别生气……”
陈予意嗤笑：“不过是一个花瓶而已，何必这么上心呢。”
陈辰眯起双眼：“这是我的阿良亲手描摹的，自然比你们这群凡夫俗子要高贵的多。警告你们，少管闲事。”
陈家二小姐陈宣楹道：“不过是一个歌女罢了，又怎能与我们相提并论呢。”
“闭上你的嘴吃饭！”
大夫人也用手肘捣了一下陈宣楹，低声说了一句，陈宣楹不情不愿的夹了口菜吃饭。
陈辰冷笑，对大夫人说道：“不要以为你用那种下三滥的手段怀了我的孩子我就会对你好一些，告诉你，你这样只会让我更恶心。”
陈宣楹啪的放下筷子，“不吃滚出去，在这里冲我娘撒气算什么本事！”
陈辰笑道：“求之不得。”
大夫人刚想挽留他就被他一眼瞪了回去，陈辰冷言冷语：“你们的这些下三滥的招数，真是把我恶心烂了。陈府的三个孩子，我一个都不会认。我这一辈子只认阿良生的孩子，那就是陈忻宁。”
陈家难得的一次良好氛围也被破坏掉了，陈辰小心翼翼的拿起花瓶出了陈府，连头也没回过一次。
八月的上阳县，换了一个新的县长，名叫谢观亭，是保安司令宋牧宇手把手教的小徒弟。
谢观亭上任的第一天，便听取宋牧宇的意见，给上阳县有头有脸的那几户大人家发了请帖，在谢府里大摆筵席。
陈予意格格不入的坐在酒席上，看着旁边吃的正欢的宋祁枫，问：“你怎么不在你爹那桌吃？”
宋祁枫将嘴里的食物咽下去，说道：“那桌都是一些政治、军事上的大人物，谈论的那些我听了不合适。再说了，在那里我吃也吃不痛快。”
宋祁枫说完，偏下头去问陈向晚有没有什么想吃的菜。
陈向晚小声说了一句，宋祁枫便将那盘离她较远的那道菜端到她面前。
陈宣楹看着宋祁枫对陈向晚的温柔，将指尖狠狠的掐进掌心里，铁青着脸在心里暗骂陈向晚。
陈予意自觉无趣，起身离席。
赵溪躲在谢府门口的草丛里，注视着大门，见陈予意从大门出来越走越近，便悄悄绕到陈予意的身后，冲过去吓了他一跳。
陈予意转过头来，语气不善：“你干嘛吓唬人？”
“开个玩笑嘛，别生气啊。”赵溪说，“哎，你不在里面吃饭跑出来干什么啊？”
陈予意拽住她的胳膊将她拽到面前来，闷声说道：“吃饱了，想出来看看你。”
赵溪垂下眼睑，任由他抓着自己的胳膊不放。
“赵溪，你怎么不在家吃饭？”
“跟我来。”
陈予意松开她，跟在她身后，轻声问：“去哪？”
赵溪不悦的回过头来，说：“陈予意，你哪儿来的那么多废话？跟着我走便是了，干嘛问东问西的。”
“什么时候，开始不叫三哥了？”
赵溪停下脚步，转过头来，眼睛里满满的疑惑：“不是你不喜欢我叫你三个吗，怎么如今倒问起我来了？”
“谁说我不喜欢了。”
赵溪勾起嘴角，手不老实的捏上他的脸颊，“原来你喜欢啊，三哥不是陈向晚对你的独特称呼吗？怎么，你现在舍得我喊了？”
陈予意移开视线，手轻轻拍了拍她在自己脸上作乱的手，说：“你跟陈向晚不一样。”
赵溪笑道：“那你倒是说说，怎么个不一样法？”
陈予意不说话。
陈予意看她委屈巴巴的将手拿开，气鼓鼓的大步往前走，连忙追上去：“你生气了？”
“没有啊。”
“陈向晚是我的家里人，按照辈分她就应该喊我三哥。”
赵溪转过身来：“奥，我明白了，你这是拿我当外人啊。”她佯装头疼的扶额，“哎，多情总被无情恼啊。”
说完，又往前走去。
陈予意站在原地，仔细的琢磨她刚才那句话。
赵溪走了两步又回头：“陈予意，你傻站在那儿干嘛呢？还不快跟上！”
陈予意嘴角上扬，快步跟上去。
到了商业街，陈予意冷漠的看着周围热闹的人群，问：“带我来这干吗？”
赵溪停在一家戏楼门前，说：“听说昨天来了一个唱戏唱得特别好的戏子，我今天带你来长长见识。”
陈予意神情冷冽：“我不想去。”
“为什么啊？”
“陈某并非寻花问柳之徒，断然不会来戏楼这种地方，更不会结识戏子这种无聊的人。”
赵溪不解：“戏子怎么了，陈予意，你不能带有偏见的看任何人。”
“戏子天生就是低贱。”
陈予意不知道他自己在说这戏楼里的戏子，还是在说上海滩的歌女何天。
赵溪扬起巴掌打了他一耳光：“你不去就不去，干嘛这么说人家啊！人家又没怎么招惹你！”随后嘟嘟囔囔的说道：“戏子还懂得礼义廉耻呢，你看看你，懂什么呀！”
陈予意摸了摸微微发烫脸颊，“赵溪，你打我。”
“那又如何？说出这样混蛋的话，你该打。”
陈予意冷笑一声：“我该打。”
陈予意拂袖而去。
赵溪冷哼一声，也没去戏楼，径直回了家。
陈予意回到家便把自己关在卧室里，任谁叫也不出去。
陈宣楹一脚踢开门，“陈予意，出来吃晚饭！”
“我不吃。”
“得，你在屋里饿死吧。”
陈予意丝毫不在乎，直直的坐在椅子上，手里还拿了一本书。
陈宣楹气的走过去，一把抽出他手中的书，“我让你去吃饭，你听不见吗！”
陈予意抬起头，冷声说道：“我说过了，我不吃。”
“爱吃不吃，谁给你惯的这些臭毛病！呸！”陈宣楹骂骂咧咧的出了卧室的门，砰的一声将门甩上。
陈予意抬眸看着窗外渐渐下沉的夕阳，冷声说了一句：“我该打，我混蛋，那又如何？”
一本书从窗户里丢进来，在屋里就可以听到陈宣楹的喊声：“把饭菜给屋里的那位老爷端过去，别回头把他饿死了！”
旁边的管家毕恭毕敬的说道：“是，二小姐。”
饭菜被端进来，陈予意依旧一点胃口都没有，他呆呆的望着火烛，吟了一句他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看到的诗。
“红颜未老恩先断，斜倚薰笼坐到明……”
陈予意拿起筷子，夹了口菜，过了许久才淡淡的说了一句：“太咸了。”
门外的大夫人悄悄问陈宣楹：“予意这是怎么了？”
陈宣楹不屑的“切”了一声，“谁知道他又怎么了，整日疯疯癫癫的，我懒得理他！”
大夫人嗔怪道：“宣楹，你瞎说什么呢，怎么能这么说你弟弟呢。”
“哼，弟弟？我没这弟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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