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伪善的面具
段尚依刚回到教室，就看见潘予汐在她自己座位上捣鼓着什么。
段尚依回到座位上，身子靠着椅子上，往后稍仰，想看看她在抽屉里藏了什么好东西。
然而潘予汐却全然没有看到她一样，一股脑儿地数着抽屉里的东西。
段尚依叹了一口气，一边轻轻敲了敲她的桌子，一边用着懒散的语气问着，“潘大小姐，你在干嘛？”
潘予汐一愣，猛地抬起头，便看见旁边的段尚依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看着她。
“啊…是…是咱们刚哥啊？”她结结巴巴地说着，这让段尚依更加好奇她刚才干的事情了。
潘予汐抿了抿嘴唇，撇了她一眼，凑到段尚依的耳边，似乎完全不想让第三个人知道，轻声说道：“我要给颜虚扬送糖。”
“哦。”段尚依冷淡地应道，潘予汐以为她早就猜到了，于是便没继续说下去。可两人还没沉默几秒，段尚依就蹦起来，“你又给他送东西？”
“嗯，怎么了？”
“没什么，你不觉得亏了吗？”段尚依小心翼翼地问着，她想起了上一次潘予汐给颜虚扬送果汁的场景，她亲眼看见颜虚扬把潘予汐送到手的果汁随手扔了。
“才不会呢！”潘予汐鼓着腮帮子，“给喜欢的人送东西还能被接受，没什么比这更开心了！”
段尚依眼神放空，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些许老父亲宠溺的语气应着：“是是是，你高兴就可以了，那再次祝你成功。”
“谢谢刚哥！”
段尚依叹了一口气，翻开桌上的书，“送东西被接受会高兴吗？呵，我在想什么啊？”她摇了摇头，提笔便开始写题。
上午第三节课下课铃一响，段尚依便伸了个懒腰，刚准备问潘予汐要不要出去玩，就发现旁边的人身体在不停地打着颤。
她摇了摇潘予汐的肩膀，“潘予汐，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肚子。”潘予汐抬起头，额上偶尔冒出几滴汗珠，段尚依垂眸看着她，一言不发。
潘予汐喘着粗气，扯了扯段尚依的衣角，“快死掉了……”
段尚依一听，二话不说直接起身冲出教室，直奔班主任的办公室。
“潘予汐身体有些不适，您能去看一眼吗？”
张焱老师抬起头来，看着明明还在喘着气，却用极其平静的语气询问他的段尚依，有些懵。
“哦……我去看看。”
段尚依明明是面无表情，但她走向教室的步伐却越来越快，张焱都有点茫然。当他赶到教室时，段尚依正低头看着潘予汐，用着与平常不同的温柔轻声问道：“你还行吗？”
“嗯……”
张焱见潘予汐脸上的表情越来越狰狞，才打定主意打电话给潘予汐的爸妈，要他们来接潘予汐回家。
潘予汐提着包准备要离开时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座位，似乎还惦记着抽屉里未送出去的糖果。
段尚依一下注意到她的目光所至，于是把身子侧向潘予汐的座位，带着几分忧伤的表情朝她挥了挥手，“拜拜！”
潘予汐撅着嘴撇了她一眼，便离开了教室。
“现在！”段尚依把两人的板凳连在一起，又把身子挪到两个板凳中间，“两个位子都是我的啦！”
坐在她后边的徐安一听，不禁嘲讽了几句，“喂！段尚依！还不得刚才你跑那么快！合着就是盼望着潘予汐走啊！”
“喂喂喂！我是无情，但不至于这么没人性啊！我是真担心她！”段尚依靠在椅子上，瞟了一眼潘予汐的抽屉，“咳，没能看到潘予汐送糖的情景，真是可惜啊！”
徐安翻了个白眼，“你的语气还能再贱些吗？”
段尚依呵呵笑了一下，又转过头去，面无表情地听着课。
段尚依转着手上的笔，双眼无神地看着摆在桌上的课本，突然想起刚才的跑出教室的一瞬间。
她心底知道，她的确没有那么真切地关心潘予汐。她只是想着人无论在哪里都会需要人际关系来获取利益。
第四节课刚结束，阮夏便一手拿着自己和段尚依的饭，一手拉着段尚依的手臂，疯了似的往外冲。
“喂喂喂！”段尚依显然还没有反应过来，“你要带着我和我的饭去哪啊？”
“先跑，待会解释。”阮夏一个劲的往前冲，段尚依有点担心自己的中饭，便从她手里一把抢过自己的餐盒。
“差点儿泼了！”段尚依拿着饭盒跟在她身后，阮夏无奈地摇了摇头，“大哥！快点！不然来不及了！”
段尚依抬眸望她，欲言又止，只好加快了脚步。
她跟着阮夏走到了“心灵氧吧”——学校的小花园。
心灵氧吧在二楼的平台上，也在老师们办公室的旁边。这里摆着几个椅子和遮阳篷可以供人休息，坐在椅子上抬头看便能看到三楼、四楼走廊上的情况。
现在“心灵氧吧”只有她们两人，倒是很清静。
“你把拉这来吃饭？”段尚依刚端着餐盒坐下，便打开盖子，扫了一眼，“学校的饭菜也…能吃就行吧……”
“你是不是蠢啊？”阮夏也打开了餐盒，丝毫没有在意今天学校的饭菜是什么，只是一个劲地笑段尚依：“不来这吃饭，她又会缠着我们，倒时候，你甩都甩不掉！”
段尚依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哦！阮夏你真是个天才啊！”段尚依夹了一块肉塞进嘴里，“要是宋恬发现我们在这里怎么办？”
“大不了去西边篮球场那边的石桌吃！”阮夏得意地笑了笑，“她总不能为了找我们，满学校跑吧！”
“嗯嗯嗯。”段尚依只是点点头，然后把嘴里的食物咽下去。
沉默了几秒，段尚依忍不住问：“所以，她为什么要缠着我们？”
阮夏盖上了餐盒，伸了个懒腰，有点无奈：“她啊，觉得自己没朋友呗！她估计现在也不知道大家为什么讨厌她。”
又沉默了一下，段尚依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你知道的，我这个人，未知全貌，不予评价，所以，如果你不说清楚，我始终会保持中立的态度。”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她在巴结我啊？”段尚依抿了抿嘴唇，又补充道，“在我考前四名、当上副班长之前，她对我可没这么上心。”
阮夏趴在桌子上，抬眸望着嘴角微微上扬的段尚依，“有道理，对了，你在班上跟谁都关系好，不管是男生还是女生都愿意聊！”
段尚依点点头，“不过，重点是她为什么不受大家欢迎？”
“她啊，告诉你个瓜，我跟她不是同一个初中的吗？分班考试后不是有几天假吗？我跟她回去看老师，结果和老师聚餐的时候，她坐在她初中喜欢的人的对面，不停地给那个男生抛媚眼，对了，下午几个人打球的时候，她还给那个男生送水！”阮夏的情绪有些激动，停顿了几秒，又清了清嗓子，补充道，“重点是，那个男生都有女朋友了，她知道这件事还在打球结束后给他表白！”
听到这个，段尚依脸上的表情有些狰狞。猛地咳嗽了几声：“她有什么毛病？”
“你知道她和邵汶的事吗？”阮夏又提了一嘴，这又勾起了段尚依的好奇心。
“她跟我说，邵汶总是骚扰她，上课还摸她大腿。”阮夏的嘴角微微抽着，她好像觉得说这件事有点恶心。
“所以呢？”段尚依满脸厌恶地看着她。
“邵汶前段时间给她表白，她拒绝了。”阮夏直起腰来，“你猜，后来怎么了？”
“嗯？”
“她说她喜欢上邵汶了，上课的时候给邵汶表白了，但邵汶拒绝了。”
“咳！”段尚依又咳了一下，不禁翻了个白眼，“哇，真的没有一个正常的事情啊！”
段尚依听不下去了，她觉得再听下去，不仅仅是刚吃完的午饭会吐出来，自己的三观也会碎一地的。
“我三叉神经有点疼。”段尚依整个人瘫在椅子上，嘴里不停地念叨着“有点反胃”。
她抬眸望向远方，正好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在楼梯间里。
是谢缙。
她直起腰来，目光紧紧跟随着谢缙，从二楼到三楼，移都移不开。
与此同时，从楼梯间传来了两人的对话。
“程屿岸！你他妈再说一句？”谢缙在楼梯间对着另一个人喊着。
“我骂的就是你。”突然一个有些冷淡的声音传入她的耳朵，她抬起眼来，望着站在谢缙对面的少年。少年身材修长，比谢缙高了整整一个头，身着白色的短袖，虽然距离有点远而看不清他的脸，但从她的角度还是能看到他的大半张侧脸，高高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银丝边眼镜，下颚弧线硬朗，慵懒又随意的笑容挂在脸上，如同春雪过后的清风拂过，但似乎又莫名透着一丝阴狠。
远远站着，比起谢缙的嚣张跋扈，他有着少年少有的成熟。
但她的目光终究还是落回了谢缙身上。
谢缙昂着头，满脸不屑地望着他。
“怎么，不服？”程屿岸讥笑着。然而下一秒，脸上的笑容淡然无存，他大步走向谢缙，似乎要把谢缙打一顿。
段尚依微皱着眉头，紧紧地盯着他。
程屿岸顺势撇过头看向楼下，两人的视线对上，他的眼神意味不明，倒是段尚依，眼里满是敌意。
程屿岸稍愣了一下，忍不住笑了笑，温柔地注视她，他微微挑了一下眉。还没等段尚依反应过来，他就冲向谢缙，一把搂住谢缙的脖子，似乎说着什么，但段尚依只听见谢缙的惨叫声。
“被我发现了呢……果然，她喜欢谢缙啊……”程屿岸带着不怀好意的笑看着谢缙。
然而，下一秒，谢缙便骂骂咧咧地被程屿岸带着走。
“你他妈有病吗？程屿岸！”
“什么鬼？”段尚依有些茫然。
“怎么了？”阮夏也抬头去看，可什么也看不到了。
“我问你，如果你在意的人，但你看见你在意的人却跟男生搂搂抱抱，你会怎么办？”
阮夏愣了半天，苦笑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算了，我们走吧，快打铃了。”段尚依话音刚落，铃声就就响了起来，两人也没有再待下去的理由，只好一同回到教室里午休。
段尚依伸了个懒腰，她刚把作业写完，准备好好休息一下，就听见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她扭头一看，阮夏和徐安还有几个女生在她座位后边围成一个圈，似乎在讨论什么八卦。
段尚依侧着身子，把手放在耳边，做出收音器的造型，企图想听到什么八卦。
“我早就讨厌她了，之前我跟她一同当生物课代表的时候，她就爱抢风头，明明我们一起收的作业，她还故意跟老师说她一个人收的！”徐安有些气愤地说着。
段尚依似乎猜到了她们在讨论什么，但她不想再听了，毕竟目前为止的消息已经让她对宋恬有些反感了，再听下去也改变不了什么。
“刚哥，她要是再缠着你，你就直接跟她撕破脸！”徐安把段尚依拉到跟前来，还想嘱咐她几句，段尚依就挣脱开来，拍了拍肩上的不存在的灰尘，嘴角微微上扬，“放心，她不管用什么方式来击垮我，我都不会吃亏。”
“如果，她对谢缙下手呢？”阮夏在一旁嗤笑道，她见段尚依眼神变得有些冷漠，立马补充道，“应该不会吧，毕竟她都不认识谢缙！”
“无所谓……”段尚依沉默不语，只是转过身去，倒头就睡。
段尚依的心情似乎有点复杂，她明明不在意别人的任何事情，但一想到宋恬会从谢缙那下手，她的注意力便开始涣散。
体育课的时候，她本想打会儿羽毛球，但她走向体育器材室的前几分钟就看见刚才体育器材室出来的宋恬和邵汶手里拿着羽毛球拍。
“不是吧，他们两真是一伙的？”段尚依嘴角一抽，现在，她连打羽毛球的心情也没有了。
“你之前都不打羽毛球的，今天怎么想打了？”邵汶边挥舞着手上的球拍，边望向站在旁边的宋恬。
“段尚依之前不是打羽毛球吗？怎么，她可以，我就不行？”宋恬冷淡地应着。
她知道邵汶打羽毛球很厉害，所以只要段尚依过来打羽毛球，她就能让段尚依一分都拿不到。
可她似乎失算了，已经上课好几分钟，她根本没有看见段尚依的身影。
然而，在宋恬打羽毛球的时候，段尚依正坐在食堂里吹着空调。
“段尚依，你今天不打羽毛球？”徐安低着头看着手机，时不时抬眸看一眼坐在旁边的段尚依。
“天太热了，打不动。”段尚依趴在桌上，扭了扭手腕，在食堂里虽然可以陪着徐安刷抖音，但一节课的时间都过了半个小时了，她开始觉得有些无聊了，“喂，我能动手打她吗？”
旁边几个人沉默了一会儿，一齐扭过头盯着她，段尚依似乎察觉到了她们异样的眼光，只好摆了摆手，“好啦，开玩笑的，我才不会打人啦！”
她们一听，这才舒了一口气。
徐安摇了摇头，“不能动手哦！不然吃亏的是我们。”
段尚依点点头，可没过一会儿，她就受不了了，“真是无聊死了，我干吗要因为她受这种气？打球去了！”
话音刚落，徐安就看见一道黑影冲出食堂，“她怎么这么聒噪？”
段尚依一路小跑，刚要到羽毛球场，一个高大的身影就拦在她面前。
“刚哥，来斗牛吧！”话音刚落，冉麟便把刚才还抱在怀里的篮球举在她的头顶。
“我想打羽毛球来着……”段尚依刚想绕路走，可冉麟人高马大，往旁边挪了一小步，便又把段尚依拦住了。
“刚哥，你忘了你之前答应我什么？”冉麟把球举到她的面前，“刚哥，不会不守信用吧？”
段尚依嘴角一抽，小声嘀咕着，“这家伙记性真好啊……”
段尚依也拗不过他，只好接受他的要求。两个人一前一后站在三分线上，段尚依朝冉麟瞟了一眼，他正兴奋不已，完全没有注意她那有些茫然的眼神。
说实话，段尚依有些年头没有打过篮球比赛了，一直以来都是投篮加技巧的机械训练，所以她现在完全没有底。
“段尚依，先传给我啊！洗球啊！”冉麟似乎对她一动不动地情况感到惊奇。
段尚依抿了抿嘴唇，“嗯……”
她轻轻一抛，球到了冉麟手上，冉麟又传给她，她刚想传回去，就被冉麟制止了，“刚哥，打不打的！”
段尚依咬着牙尴尬地笑了笑，深吸一口气，再一次凭着身体记忆，转身，带球过人，刚想来个三步上篮，冉麟便一步从她身后跨过来，腾空一跃，一个漂亮的盖帽，篮球重重地砸在地上，还弹了几下。
段尚依站在篮筐地下，这家伙真是手下不留情啊……
段尚依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手表，还有两分钟就下课了。
她熟练地运着球，冉麟冲上来拦她，手臂伸展开来，和两堵墙一样，完美地拦住了她的进球路线。
段尚依想用身体去撞他，可还没反应过来，手上的球就被冉麟抢去，他朝前迈了几步，奋力一跃，重重的扣了下去。
“厉害啊！冉麟！你是要把学校的篮筐扣爆吗？”旁边的几个男生都围了过来，各个跃跃跃欲试的模样。
“刚哥，行不行啊！”段尚依的旁边却传来了几声嘘声。
段尚依叹了一口气，扶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看了一一眼手表，还有半分钟，要想赢，就得远距离投篮。
三分球。段尚依想赌这一把。
她后撤了一步，冉麟立马知道她想直接投篮，于是冲了过来，可惜段尚依抢先一步，腾空一跃，球从她手里抛出，“嗖”的一声，漂亮的三分球，下课铃声也响了起来，球咣当砸下来，落在地上弹了几下，滚到了冉麟脚步。
不仅是旁边围观的人群，连段尚依自己都愣了半天，“进了？”
“我操！刚哥牛逼！”
“不愧是刚哥！”
段尚依咧着嘴笑了笑，刚转过身炫耀这一刻，就看见谢缙走到操场上来，她便瞬间冷静下来，闭上了嘴，可旁边的季云宸和冉麟根本控制不住，一个劲地拍着她的肩膀，还不停地叫唤着，“牛啊！”
段尚依只好尴尬地笑着，扭头一看，谢缙走远了。
明明投进了，但却有些失落是怎么回事？段尚依皱着眉头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心里一空。
“挺厉害的啊，还会打篮球吗？”程屿岸站在篮球架旁，听着冉麟在旁边不停地叫喊着。
程屿岸嘴角微微上扬，他觉得有点意外，他怎么都不会想到，这个长相平平的女生却有着过人之处。
“所以，到底为什么看上谢狗啊……”程屿岸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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