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脸的纪凌
灵力测试仍在继续，纪凌下来后，又有一位女娃娃上了摘星台。
小少年回到了老槐树底下，江宴欢正在等他。
这里绿荫蔽日，不用受炎炎烈日的灼烧，是个清爽凉快的好地方。若不是因为地势较低，站在这里看不到摘星台上的人，早就被其他人给霸占了。
倒是便宜了纪凌和江宴欢这两个人。
“……纪兄，”江宴欢目光复杂地看着慢步朝自己走来的小家伙，小心翼翼的语气里夹带着担忧。“那个……你没事吧？”
小胖子本来以为，自己的天赋已经够差了，却没想到老天爷体恤他一个人孤单，又给他强塞了一个落难兄弟。
天生灵力一级……说是天赋差已经是好听的了。要是说得难听一些，就是个修行废柴，连灵核都不知道能不能凝出来的那种。
苍冥山立派千年，能够通过新弟子考核，而天生灵力等级却低成这般的弟子，不是没有过，但最后的结局无一不是归于平凡，成为一个碌碌无为的普通人。
江宴欢十分担心纪凌会因此而受到打击，从此一蹶不振。
纪凌摇摇头，自顾自地在树荫下倚着树干盘腿坐下，无视从各个地方不断聚集而来的打量目光，一只手拖着下巴，睫毛微垂，若有所思。
根据眼下的情况来看，上辈子自己所经历的一切，虽然因为违反了天地法则而这一世有所变动，但大致的轨迹是没有改变的。
按照上一世的记忆，在他测完灵力等级后，毫无意外地被弟子们扣上了“废柴”的名号。虽然小孩子只是心气高，说话口无遮拦，对他也没什么明显的歧视和鄙夷，但纪凌还是因为此事而深受打击。
可想而知，在如此特殊的情况下，一向受人尊崇与敬仰的洛仙师，突然毫无征兆地收了一个“废柴”当徒弟，可想而知这在当时引起了怎样大的风波，洛颜又在众目睽睽下面对着怎样大的压力。
纪凌闭上眼，双目一黑，耳边仿佛就响起了上辈子同门看向自己时疑惑不解的眼神，和对师尊“慧眼不识珠”的猜测质疑。
就仿佛是洁白无瑕的夜明珠，因为他这个来路不明的弟子，生平第一次蒙了尘。
这种情况，纪凌不想，也不愿再看到第二次。
他这副落寞的模样，江宴欢还以为是因为被打击坏了，不免忧心忡忡起来。
他左思右想，希望能从嘴里蹦出几句安慰人多话。奈何年龄小，读的书也不多，绞尽脑汁费劲想了大半天，也只能把先前纪凌安慰自己的话，原封不动地给还回去：
“纪兄，别难过。天生灵力等级的高低并不能决定一切。若是肯刻苦努力，即使天生灵力只有一级，日后也能有所作为。反之，就算天生灵力满级，也难有出息。”
纪凌：“……”
他慢慢转头盯着他，皮笑肉不笑道：“你哪只眼睛看见我难过了？”
江宴欢诧异：“啊？你都不说话，可不就是难过吗？”
“没有的事。”纪凌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漫不经心道。“我只是在想，要是一会儿卿寒长老看上了我，一心要收我为徒，该怎么去回避同门羡慕嫉妒恨的眼神。”
江宴欢：“……”
过了好一会儿，小胖子才艰难咽下一口唾沫，支支吾吾道：“不得不说，纪兄，你其实……”
挺不要脸的。
哪怕是把卿寒长老换成他舅舅，小胖子都不会这么无言。
“新弟子灵力测试结束，请所有新弟子前往摘星堂，准备拜师。”
摘星台上的中年男人不紧不慢地用扩音术告知所有人。
江宴欢眨了眨眼，忽然笑了起来，看向一旁的“落难兄弟”，挺仗义地说：“走吧纪兄，别因为这个小插曲影响了心情，该去摘星堂了。到时候我把你推给我舅舅，等你进了行云阁，就跟我是同门了。我舅舅他肯定有办法让你变强。”
出人意料的是，纪凌却没有回应他，而是独自一人，逆着离开的人群，再一次踏上了摘星台的台阶。
长老阁。
“……话说，你既然来都来了，何不顺便收个徒弟？”红衣女子轻轻摇着羽扇，在准备离开阁楼前，随口提了一句。“你那后山种了那么多草药，一个人怎么照顾得过来？有个徒弟，也好歹有个帮手。”
她只是开个玩笑，谁都知道洛颜不会把这句话当真，笑笑也就过去了。
然而，洛颜却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慢慢说道：“是有这个打算……”
几乎在一瞬间，所有长老都停下了脚步，目光诧异地看着她。
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紫衣少妇最是高兴，欣喜道：“卿寒，你决定要收徒弟了？”
“再看看吧，”洛颜长睫微垂，漫不经心道。“有合眼缘的就收，没有就算了。”
她这话没有给一个肯定的答案，而且意思表达得很明确：最多只收一个。而且也没有说明到底要不要收。
然而，洛颜肯松口，就足以令所有人诧异万分了。
“哎呦，今儿是个什么日子？连我们洛阁主都愿意收小弟子了。”红衣女子娇笑，笑声宛若夜莺一般的娇脆动听。“莫不是，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
“卿寒是瞧上那个盛衍了？”竹衣女子也开口笑道。“那孩子天赋不错，人生得俊俏，品行也端正，你要是真愿意教，那他可就是真的前途无量了。”
“还有叶纤染，风向晚，南琴薰……他们都是些修行的好苗子。一会儿我帮你把他们领出来，你仔细瞧瞧哪个合眼缘……诶，那小子怎么又上去了？”
闻言，长老们纷纷再次把目光转向摘星台。
洛颜目光一凝，也随他们看的方向望去。
一个衣着破烂的小少年，站在摘星台的正中央。虽然穿的衣裳破旧又寒酸，连鞋也没穿，小脸蛋却是十分白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灵动又清澈，面对着高大的中年男人，微微一笑，开口询问道：
“问机长老，请问，我可以再试一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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