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霁水再遇

羿羡之咧嘴一笑，说：“咱俩才认识几天，能有什么默契？”

        李沐白道：“那刚见面时的默契呢？”

        羿羡之听后翻个白眼，李沐白见状干脆利落的伸出双手，没好气道：“拿来！”

        羿羡之道：“什么？”

        李沐白道：“钱！”

        羿羡之一愣，随即从兜里掏出李沐白给他的钱，李沐白收了之后又伸出手，羿羡之道：“不是已经给你了吗？”

        李沐白道：“还有赢的钱。”

        羿羡之道：“那是我赢的！”

        李沐白道：“没有我给的本钱，你拿什么赢？”

        羿羡之道：“你这分明是耍赖！”

        李沐白道：“我管你怎么说，见者有份！”

        羿羡之无语，跟看白痴似的看向李沐白，之后还是从兜里掏出二百两银子，分了一半给李沐白。谁知李沐白收了银子揣进兜里后又伸手去拿羿羡之手里的银子，羿羡之连忙握紧双手往后一缩，严声阻止道：“你干什么？”

        李沐白则一手拉住他的手腕，一手去掰他的手指，咬牙切齿道：“你这一路吃的用的哪样不是我付的账？这是饭钱！”

        羿羡之听后一愣，手也一松，被李沐白掏去了所有银子。李沐白拿了银子还没完，转过身嘀嘀咕咕埋汰道：“你一个魔饿不死又冻不死，身上揣这么多银子干嘛？装富豪骗小姑娘吗？”

        羿羡之听得莫名其妙，大声骂道：“你脑子有病啊！”

        李沐白回头道：“我眼睛有病！”

        两人就这么边走边骂，骂了一路，直到羿羡之眼睁睁看着李沐白进了钱庄，将银子都存了进去。羿羡之也不知道自己哪儿来的气性，自李沐白出钱庄后就憋着不跟他说话，也不正眼看他，就跟被抢了糖果的跟屁虫似的，又生气又不肯离开，直到傍晚时分两人来到霁水有名的酒楼，李沐白点了一桌子好菜。

        羿羡之盯着那一盘盘香喷喷的菜，想吃又觉得没面子，挣扎许久之后终于一拍桌子，指着李沐白道：“要不是怕你死，我早走了！”

        李沐白白了他一眼，替他斟上一杯酒，羿羡之冷哼一声，也不多说，拿起筷子开始风卷残云。

        李沐白也不吃，就静静地看着他，见他吃的差不多了就问道：“吃完了？”

        羿羡之道：“你能少说点废话？”

        李沐白道：“吃完了就走，干活去。”

        羿羡之道：“你当我是驴啊？”

        李沐白道：“驴都比你聪明。”

        羿羡之深吸口气，低声骂道：“你瞅着哪天我把陆林亭逮你面前来，我看你俩谁吵得赢谁。”

        话是这么说，他还是乖乖跟在李沐白身后，随他上了霁水码头的一艘名为“清乐舫”画舫。

        这是一艘足有三层的大船，第一层摆满了桌椅，供客人宴饮，第二层和第三层则是装饰风雅的厢房。李沐白轻车熟路，花五十两银子包了一间三楼的厢房，在小二去唤姑娘时，他伸手一拍羿羡之的肩膀，说道：“跟我走。”随即用特殊的手法将隔板上的一块木板向上伸了一伸，露出一个黑色的按钮，他按下按钮，一道暗门也随之打开。

        两人进入暗门后一路向下，来到一间阴暗的房间，刚打开房门，浓重的潮湿霉味就扑面而来。羿羡之还没什么，李沐白被呛得一阵咳嗽。便在此时，黑暗中寒光一闪，一把匕首飞快地向李沐白刺来。

        李沐白立地不动，羿羡之则一手抓住行刺者的手腕，左腿上抬将其压得跪倒在地，问李沐白道：“你怎么知道这里有暗间？”

        李沐白没有搭话，折扇不停地在面前扇风。他点亮油灯，昏暗中看清了行刺者的脸。

        消瘦，颓废，失去光彩的眼眸中却有愤怒和忧伤的神色，他咬牙切齿地盯着李沐白，李沐白却毫不在意，反而说道：“别紧张，我是来山里看红花的，可去了趟花园，发现花匠已经死了。你既然在这里，想必也是红花的养护人了？”

        男子听李沐白如此说，顿时没了敌意，整个人如泄了气的糖人般瘫软在地，双手捧着脸嚎啕大哭。

        李沐白和羿羡之没有说话，就站在一旁静静等待，许久之后，那人才止住哭声，抽泣着站起身，对李沐白施礼道：“想必阁下便是父亲口中的公子了，在下无礼，让公子受惊了。”

        李沐白摇摇头，示意他坐下。男子本想拒绝，可刚站没多久，就觉得头晕地旋站立不住，羿羡之察觉他不对，双手压住他的肩膀让他坐下。坐下之后，李沐白便问他是谁，富贵赌坊是怎么回事，双龙帮又怎会被灭了。

        男子听后又是一阵哀伤，过了一会方才缓缓道来：“我叫景詹束，是景老大的儿子，底下还有个妹妹，叫景佩兰，一年前嫁给了一个叫穆萧尹的人，也就是富贵赌坊现在的老板。”

        说到这里，李沐白下意识想到了白天见过的那名女子，随即便摇了摇头，继续听景詹束说。

        “穆萧尹本是跟了我们好几年的心腹，父亲和我对他都十分放心，后来他娶了家妹，我们就更把他当家人看待，毫无疑心，可谁知就是他，不仅在一月前帮派宴会的酒里下了毒，更联合虎王帮突然发难，对我们进行屠杀。父……父亲和诸位舵主就死在了宴会上，我也是靠着众人拼死相护才逃了出来。幸亏他下的不是必死的毒药，父亲又没将此处告知他，我才能苟延残喘到现在。”

        说到这里，景詹束想起死去的父亲和诸位叔伯，又想起不知生死的妹妹，忍不住再次落下泪来。

        李沐白本想问他虎王帮是什么来头，为何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接管他们的生意，可见景詹束的状态，也知道现在并不适合继续询问，便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抱歉，是我来晚了。这里不是久留之地，我先带你出去。”

        景詹束道：“多谢公子。家父还有些忠心的手下，当日宴会正在外执行任务，并没有回来，等我出去找到他们，定能扭转乾坤，把双龙帮的地盘都抢回来！”

        李沐白拍了拍他的肩，没有多说什么，只让羿羡之再施隐身术，带他们出去。

        羿羡之眉头一扬，对李沐白说道：“出去记得给工钱。”

        李沐白道：“赶紧的！”

        三人仗着隐身术，大摇大摆地在舫里走着，眼看再过一条通道就能走到门口出去，谁知刚进入通道，便听见一阵密集的铜铃声，原本空无一物的通道顿现出密密麻麻的红绳，红绳上缠着黄符，还挂着细小的铃铛。

        “啧，是三尺寒的拦贼网。”景詹束说道。

        彼时人、妖、魔共居一城，人族作为天生无法术的一方，总有吃亏的时候，比如被妖魔变出的假银子欺骗，或者被隐身的妖魔入室盗窃。这样的事情越来越多，而且屡禁不止，三尺寒便干脆做了两件法宝，第一是银碟，形似菜碟色如白银，只要把银钱放上去，就能分辨真假虚无；第二便是拦贼网，放置之后会自行隐身，若有妖魔经过，便会现身示警，并将妖魔困入网中。而且价格不贵，给钱就卖。

        清乐舫本是双龙帮的产业，当时并没有置办这些东西，没想到虎王帮竟然买来了。

        舫里客人听到铃铛骤响，吓得纷纷起身不知所措，便有店小二出来说让客人们先走，今日全当老板请客。客人们听后纷纷往舫外跑，留在舫上的虎王帮的打手们则拎着兵器提着狗血堵在两处通道口，对着空荡荡的通道大声吼叫，好似在给自己壮胆。

        羿羡之担心自己动手，会在打手身上留下气息，被蓟川柏等人发现，便一手拉着李沐白，一手拉着景詹束，说道：“闭上眼，我带你们冲出去。”

        拦贼网并不能困住羿羡之，可谁知他们刚冲到通道口，就刚好被泼来的狗血淋了一身，羿羡之忍不住破口大骂：“老子是魔，不是鬼！泼你大爷的黑狗血！”

        众人只听其音不见其人，都吓得一哆嗦，唯唯诺诺地缩到一旁，而在经过他们身旁时，羿羡之也察觉到他们身上异样的气息。不过他并没有管，拉着两人继续往门口跑去。岂料刚跑到门口，便和十几名女子撞上了，为首的女子带有金符，两者一撞之下，金符瞬间破了隐身术，三人暴露在众人面前。

        “景詹束！是景詹束！大家上啊！”有打手认出景詹束，纷纷拿起兵器向两人冲来。那十几名少女吓得哇哇大哭，听得羿羡之一阵烦躁，转头对打手们说道：“要不是魔不伤人的规矩，看我不打死你们！”说完也不顾其他，施展法术带众人离开。

        羿羡之按照景詹束的指引，来到城外的一个偏僻处，景詹束打开隐藏在草丛中的暗门，率先走了进去。

        下面是一间还算宽敞的地窖，景詹束见众人都下来了，关好暗门说道：“这里是双龙帮的秘密联络点，虎王帮的人应该不知道。”说完转头看向那十几名少女，疑惑道：“你们？”

        那些少女只顾着害怕哭泣，压根没听景詹束说话，只有一个身着绿裙的女子手持宝剑站在一旁，警惕地看着他们。李沐白和景詹束还没什么，羿羡之却是惊讶万分，因为这绿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有过一面之缘的昊昆国公主，万君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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