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崩溃
精神病院。
许靖深和宁彦均等人静静地听看守精神病院的警卫阐述昨天的情况。
“监控室的同事告诉我，昨天晚上凌晨三点左右，监控室的监控突然之间全部黑屏，他们刚开始以为是故障造成的，仔细清查了之后才发现是黑客所为，就当即报告队长封锁精神病院各个关口不让任何人出入，然后开始挨个检查每个精神病房的人，可这个时候已经迟了，颜玥已经不在病房里面了。”
“我们查了事发前一个小时的监控，在监控黑屏十分钟前有个精神医师进入了颜玥的病房，而且门口的出入记录仪显示，在监控黑屏大约五分钟后，他和另一个精神女医师离开了精神病院，我们调查后发现，这两个精神医师并不是我们院的人，真正的精神医师被绑在他们的家中，同时也被人拿走了他们工作的衣服和胸牌，对方就是通过他们的胸牌出入我们精神病院和带走颜玥的。”
“按理来说，看守精神病院的警卫应该都是认识每一位精神医师的，即使被人盗走了工作服和胸牌，也躲不过门口的警卫那一关。”许靖深皱着眉说道。
“许警官，你说的没错，每一位出入这里的精神医师都是需要经过门口的警卫核查的，但是昨晚出入的两个精神医师有特殊情况，他们两个本来就是一对夫妻，前几天不知道怎么的突然染上了某种奇怪的皮肤病，脸上都起了疹子，所以他们出入的时候都会戴着口罩，而且每天晚上都是他们两个值夜班，基本上是三点左右离开，时间对得上又戴着口罩，看守的警卫自然不会怀疑他们两个人，所以很轻松地就放他们离开了。”
“听你这么说，我有个问题，既然两个真正的精神医师被绑在家里面，那昨天晚上进去的应该只是那个男医师，可是出来的时候却多了一个人，即使是男医师的妻子，但之前没有过进入的记录，警卫不可能不会怀疑。”许靖深沉思道。
“许警官，昨天晚上进来的并非一个人，而是两个人。”
“两个人？”许靖深惊讶地说道。
“对，另外一个人现在就在精神病院被我同事看守着。我们审问过她，她的丈夫一年前因为精神病发作杀了他的邻居被关押到了这里，她的丈夫进来之后病情一直都不稳定，反反复复很多次，负责她丈夫的精神医师跟我说，他的妻子很可能是导致他发病的重要原因，所以她来这里屡次要求见她的丈夫我们都没有答应，这一次听说有人能带她进来，她就跟来了，没想到刚进来她就被敲晕绑在了厕所里面，后来是一位上厕所的工作人员发现了她。”
“她有见过那个带她进来的男子吗？”
“没有，据她的描述，之前那个男子都是通过短信跟她联系的，他们第一次见面是在精神病院附近，但是那个男子从一开始就戴着口罩，所以她从没有见过那个人的正脸，接触的时间也不长对他没多大印象，只记得那个男子很高很瘦。”
“跟她联系的号码查过了吗？”
“查过了，是个黑号。”
听完警卫的话，在场所有刑警都沉默了。
监控录像被黑、精神医师被绑、奇怪的皮肤病、精准的时机和周密的计划，都说明了这是一起蓄谋已久的事件，在场的不少人心中都有着一个疑惑，但没有人敢问出这个疑惑。
有的人偷偷瞥了许靖深一眼，许靖深面色如常、纹丝不动地坐着。
“我知道你们怀疑是我绑走了颜玥，但你们仔细想想，现在网络上关于我的舆论刚因为颜玥被捕的消息而有所平息，我绑走颜玥只会让目前的情况更加糟糕，这样做对我和颜玥孰利孰害你们心里还不清楚？”许靖深开口道。
不少人心里都疙瘩一下，赶紧低下头，慌乱地掩饰内心的窘迫与不自然。
“许队，我知道我心里面有这样的念头是对你的不尊重，但除了这个我实在找不到任何解释了，很多人应该都看出来了，这次越‘狱’，不仅需要周密细致的安排，还需要颜玥的配合，其中少了任何一点都不可能实现，能劝颜玥离开又有这样的能力的，除了许队，我实在想不到任何人了。”小周鼓起勇气看着许靖深说道。
“我知道因为我和颜玥的关系，现在向你们解释什么都显得苍白无力，但小李和小张以及钱主任都可以为我作证，我这几天在干什么他们三个都很清楚。我也很想知道颜玥是被谁带走了以及为什么会跟着那个男人离开，但事实是我真的不知道。”许靖深无奈地叹气道。
小周转头看向小李和小张，他们两个对小周点了点头，示意许靖深说的话是对的。
“许大哥，你找钱主任有什么事吗？”阮湘婷问道。
“因为一些私事。”
“能不能告诉我们？”
“不能，现在还不是时候。”许靖深摇头道。
“许队，你总说不是时候，那到底什么时候你才能告诉我们？我实在想不明白是什么事情可以让你一再隐瞒，有什么难题大家可以一起解决啊，你是不相信我们？你这样下去，只会离我们越来越远，你不是常教育我说，刑侦部所有人都要拧成一条心才可能侦破难案吗？你这样又算是什么？”宁彦均站起来生气地说道。
“我先去颜玥住的病房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许靖深看都没有看宁彦均一眼，留下一句话就转身离开了。
宁彦均眼神复杂地看着许靖深离开的背影。
颜玥被关进精神病院以来，刚开始两天许靖深一直把他一个人关在家里面不来警局也不去查案，大家都以为颜玥关进精神病院的事情给他造成了很大的打击。可是当许靖深离开家以后就变得特别奇怪，行踪也神神秘秘的，总是私下找小李和小张办一些事情，具体是什么也不肯告诉他们，总是说保密也不允许小李和小张告诉他们，长时间的隐瞒让刑侦部的人对许靖深颇有怨言，许靖深之前从来没有这样过，现在又出了颜玥这档事，所以众人难免会怀疑到许靖深的身上。
阮湘婷豁地站起来追上了许靖深，从后面抓住了许靖深的肩膀。
“许大哥。”
“湘婷，有事吗？”许靖深转头看向阮湘婷。
“许大哥，虽然不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重要的事情不能告诉我们，但我想提醒你一下，现在刑侦部里很多人对你最近的所作所为都有意见，凡事都要有个限度，过了这个限度就会适得其反，只要你愿意跟我们说，我们都会用尽全力帮你的，我们都是一起奋战了这么久的战友，不是吗？”阮湘婷认真地看着许靖深说道。
“湘婷，我做事自有分寸的。”许靖深笑着点头道。
许靖深转身离开了，阮湘婷又叫住了许靖深。
“许大哥，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选择无条件地相信你。”
“湘婷，谢谢你。”
许靖深来到了颜玥之前住的精神病房，慢慢坐到颜玥的病床上，闭上眼睛想象颜玥在这里生活过的场景，许久之后才睁开双眼，已是眼眶通红，手指轻轻地抚过病床上的白色床单，上面仿佛还残留着颜玥熟悉的气息。
颜玥，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你不顾一起地离开精神病院？你现在在哪？
我真的很想你。
手机突然响了一声，许靖深从裤兜里拿出了手机，滑了一下屏幕，有一条新短信，来信人是颜玥，许靖深点开了它。
“许靖深，你恐怕永远也不会想到，杀死颜玥父母的真正凶手会是你父亲许霖，现在颜玥已经死了，颜玥下不去手的事情就由我来完成，许霖十多年前欠下的债是时候偿还了。”
许靖深刚看到这条短信的时候手差点一抖将手机摔在了地上，转而惊恐地睁大了眼睛，飞一般冲出病房，嘴里不断呢喃着不可能，失去颜玥的恐慌感一点点爬上了许靖深的心头。
“许队！”
走在走廊上准备回警局的几位刑警看到了许靖深脸色大变、惊慌失措的模样不由一惊，想拉住许靖深问发生了什么事，可是他们的手还没抓住许靖深的手臂就被许靖深甩开了，转眼间许靖深已经冲下了楼，启动了他的车，快速开走了，其余人也察觉到了不对劲，赶快跟上去。
许靖深的车疾驰在马路上，周遭的景物都成了一片模糊的虚影。
许靖深的脑海里突然浮现起小时候的一个画面。
许靖深拉住了许霖的手，不解地看着他。
“爸爸，你为什么老是对颜玥凶巴巴的？”
每当许靖深问这个问题的时候，许霖的眸总是又深又沉，就像大雨将至前的海面，看似水波不惊实则暗潮汹涌。
“靖深，是你看错了，爸爸没有对颜玥凶。”许霖老是跟许靖深这样解释道。
之前小时候的许靖深虽然嘴上点头，其实心里面一直都觉得许霖在说谎。随着年龄越来越大，许靖深也慢慢地接受了许霖对颜玥不好的事实，更加决定加倍地对颜玥好。
现在所有的疑惑都清晰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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