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火药
山河社稷图内再一次迎来了黎明，从冥想中苏醒的波波沁润在晨曦之中，虚无之地中的亿万星群给予她的灵力都滋养着她的元神，每次从冥想中苏醒的她都会犹如焕然新生充满了活力。当她站在树巅俯视群山之时，总有种天地在她脚下的感觉，不过随即她便失笑的跳下高树，无邪才提醒过她不要冒出这种盲目自大的想法。
而接下来的实际操作课，操作的结果就是现实狠狠的教训了盲目自大的波波，当不知道是第几次被燃爆喷涌出的炉火燎了衣角、头发，脸颊的时候，她都想将那个炼丹的炉子扔进山崖。再看看和她一间炼丹室的微澜，那纹饰古朴的炼丹炉里，突突的窜出淡蓝色的可爱火苗，那冒出来的白色蒸汽带着丹药特有的醇厚香味缭绕满室。
“到底是那步不对了？”波波气恼地将药书翻看，看到自己选择的丹药方子，仔细琢磨了起来。“是不是矿石不纯啊？”她拿起玄瑛给她的硝石凑在在鼻尖，发现并没有什么异常。在房间另一角的守着炼丹炉的微澜正捧着本药学书看的专心致志，丝毫没被波波的言行影响，身边的桌案上摆着厚厚的炼丹过程观察记录表和一支已经用到一半的炭笔。
炼丹也是需要极大耐心与一丝不苟的严谨态度，按照配方，剂量，步骤得出的结果不一定颗完美的丹药，比如从波波炼丹炉中喷薄而出焰火，而微澜对于药学的热忱和态度也真让同期学员们刮目相看。
波波不想再勉强，也怕自己弄得惊天动地会打扰了同室的微澜，便将脸简单清洗后打算寻颗高树安心冥想。刚走到院子里，便看见萧朔寒坐在石凳上，看着一颗乌灰泛白的石头发愣。
她走过去坐在他身旁的石凳上问道：“萧皇子，你在看什么了？”
“钨铁！泽浣仙尊在教授我们战器课的时候，我背过兵器图鉴，神族有很多兵器都是用这种材料制成的。用纯钨锻造的箭矢可以穿透钢铁，如果力量足够，甚至可以直接刺破城门战甲。”萧朔寒仍旧盯着那坨灰白色的坚硬石块，“如果人也能像神那样掌控万物之力”他突然像回神了般闭上嘴，不敢再说下去。如果人生出了想要代神的心，那么便是全族的灭亡。这块钨铁是他去矿物原料室挑选炼丹材料时，在一个角落里发现的，当看到石块下的名片上写着钨铁矿这三个字的时候，内心的激动压抑不住。
“那要先通晓万物之理，萧皇子，你可知这钨铁我也见过。”波波笑道。
萧朔寒听罢将目光转向她，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你如何见过，这种矿产连王朝工部文献都没有记录过。”
“我真见过，想我之前游历人间，到了滦州一代，有原民炸山取矿。这石头都是连片夹藏在山坳里面，会泛着幽蓝色的光泽。当地人把它叫重石。”波波拿起那块石头，颠了颠重量，“就是它了，体积小，重量大。”
“怎么可能？民间禁止冶矿，你说的若是真的，那我回去要彻查清楚。”
波波听他这么一说，想了想那已经是二百多年前的事情，那时的凡间应该不是萧皇天下吧。对了，那时人间群雄割据，一团乱麻。
“呵呵，那不是近百年的事情，我记得那时候人间挺乱的。”波波讪笑的说着，又将石块交给了萧朔寒。
萧朔寒神色复杂的看着眼前这位少女，他知道她所言非虚：“可泽浣仙尊说要淬炼这种矿石，需要天火，你口中的当地人开采它们做什么？”
“这我就不清楚了，我只记得当时人们吃不饱饭，有些身材高大，身穿斗篷的神秘人会每月来买他们开采的重石原料。他们给的都是大金块，就是金矿，简直豪横。”波波笑道，“可那地方挺苦的，炸山也经常出事故，我也没呆多久便走了。”
“想你个姑娘在乱世中漂泊也够辛苦的，等结业后你可以随我去东京，天天好吃好喝，随意消遣玩乐。我们是同期，我是不会让你吃苦的。”萧朔寒想让她仔细回想当时采矿的事情，想不动声色的邀她去人间效力。
“好啊，到时候我和歇雨几个都去，你可要好生招待，我们是不会客气的！”波波笑道。
“你们在干什么？怎么不去炼丹房？”
两人说笑间，无涯的声音传了过来。萧朔寒连忙拿起钨铁石，朝炼丹房走去说道：“我去取材料，我这就去炼丹。”
无涯看着他一副心虚败逃得模样，狐疑的望着波波问道：“他吃错药啦，我很可怕吗？”
波波白了他一眼说道：“你不可怕，你就是一脚能把门踹烂，一手能把妞甩翻。”她心想，那天在花楼他那副样子不可怕吗？！
无涯：“看不出来你记忆力还挺好，干嘛不去炼丹房？”
波波抬抬被火燎过的袖子，又昂起下巴给他看被火燎伤的脸颊：“我想先个保命。”
“这么难？”无涯看见那烧出黑洞的袖口，“早让你去北冥渊，你偏不去。这些课都是我大哥给你定制的，谁知道他怎么想的，像是要把你培养成复合型全才一样。修战门便修战门，修药门才考核炼丹，说实话我到现在都不会开药炉！”
在太微宫无事的无邪此刻正坐在幻化镜前看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心想自己还不是因为不了解她的特长才全面撒网，重点培养。刚开始是想发掘她修行潜能，才逐一尝试，现在嘛，无邪就想波波多冥想，多淬炼元神，早日入神，早日成婚。
山河社稷图内的波波一脸鄙夷的看着无涯道：“少尊，你有空的时候还是多读点书。修战门也需要旁类知识支撑的，即便不能学贯所有仙门神职，至少可以修身养性啊。不然那些凡间美妞儿再不顺眼也犯不着您出手甩人啊！”说着波波起身朝院外走去。
无涯对着她背影喊道：“那件事你能不能不提了。”
“不能，好不容易抓你个小把柄，该你被我嘲笑一辈子。”波波朗声笑道。
“你去哪？”
“找颗树，冥想！”波波今天真没再打算开炉子炼丹。
在幻化镜前面的无邪看见弟弟一副吃瘪的样子就觉得好笑，他也时常告诫无涯要多看书，戒骄戒躁，所以对波波的说法很是赞同。想到她说的即便不能学贯全能，也要有全方面的知识支撑。便侧头对一旁同样看的津津有味的仙鹤阿炳说道：“你看我媳妇境界多高，天生的神命！”
阿炳发出声鹤鸣点点头。玄瑛也只能给他们讲讲理论知识，与波波同一炼丹室的微澜看上去有些天赋与造诣，就叫他帮帮媳妇呗。无邪随即给玄瑛一个指示，丹药考核按照每个炼丹室为单位，学员相互试吃对方炼制的丹药。媳妇有难，他理应想办法帮她。
果然，第二天，玄瑛宣布考核标准后，微澜看着被火燎破衣裳的波波就着急，想着自己居然要试吃她炼制的丹药就一脑门的冷汗。下课休息时间都在追着波波，监督她背药理知识和炼丹技法，炼制的时候更是不敢耽误每一步骤都盯着指导。守药炉的时候也是两头兼顾，搞得波波多不好意思的帮他打下手，炼丹室的所有杂事都被她包了。
“波波，你别小看炼丹了，这是个极考验毅力与细致的学问。你少做那些杂事，有时间多背背书。”
“波波，你又想跑到哪里去偷懒，回来守药炉。”
“波波，这本书一到三十页的重点我都给你勾出来了，要背下来，我晚上要抽的。”
“波波，步骤你都记住了吗？到考试的时候，你可千万别搞错了，你可千万千万要炼出颗能吃的药丸，我替我子孙后代谢你留命之恩！”
轰隆~~~巨响后的浓烟中，微澜和波波跑出了炼丹室。
“波波，祖宗，你去申请不考核吧，炼丹炉有什么错，在它们几百年的生命里，帮助我们炼制出了多少救命的丹药，你大手一挥，我都不知道你往里面丢了些什么，就这样炸没了！你别考核了，我谢你不杀之恩~~~~”
每天，微澜在崩溃的边缘，追着波波逼着她把整个炼丹的过程铭记在心。而在微澜歇斯底里的说教传遍整个药王洞的时候，大家都知道波波丹药没炼出几颗，炉子倒是炸掉了几鼎。
在中午出图休息的时候，波波干紧回房间换了身衣服，又用布袋装了几套衣服备用。
在大家一起用餐的时候，萧朔寒坐在波波身边问道：“听说你又把炼丹炉给炸了？”
“嗯啊，微澜不是快气疯了吗，他说那些炉子最少都有好几百年历史，山河社稷图里我毁坏了什么东西，图外世界对应的物件也会损毁。他要我结业后去崆峒山，赔人家道观几鼎炼丹炉了。我还在想到时候我上哪儿去搞有几百年的炼丹炉赔他们了！”波波咬着肉都不香了，几百年历史的炼丹炉，她怎么赔了？
“这还不简单，人间事人间管，到时候我让父皇下旨给抬升他们为皇家道观作为补偿，拨款阔建御赐道场。不然你到哪里去找几百年的炼丹炉赔给他们？！”萧朔寒轻描淡写的说道。
波波听罢如见救星：“你说的是真的？”
“那还能有假，我们是同期，理应互相帮助！”萧朔寒心想话说到这份上了，下面的就简单了。
正想着一旁的风歇雨冷冷道：“无事献殷勤，你怕是有什么事儿想麻烦波波吧！”
萧朔寒心想，忘了这还有个她了，他尬笑的端起碗往嘴里扒了几口饭。波波却没有半点生气的意思反而笑道：“有事儿直说，我们是同期，理应互相帮助！”
萧朔寒见她爽快便也不客气地说道：“也不是特别大的事儿，你不是炸了几个炼丹炉吗，能不能把你炼制时的原材料配方给我一个，我研究研究。能把那么厚的青铜炉炸没了，这威力该用到正道上。”
听他这样讲，隔壁桌的微澜、霁悟和惊风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所以你铺垫了许多，就是为了嘲笑我？”波波听着旁边的笑声不爽的说道。
“你们别笑！”萧朔寒指着隔壁那桌说道，“你们知道什么，波波炼的也是种丹药，能把火的威力发挥到极致的药，叫火药！”呵斥完那三个，他又扭头对波波说道：“他们不懂你这番操作的重要性，你回头写给我啊！”他想着，能把厚实的青铜器炸碎，碎片还能直插墙壁，这等威力不可小视。如果能用于战场，光是那冲天的架势便可威慑敌人。
波波想赶紧结束这个话题，连忙点头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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