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前夫
无名上神？！无名白了他一眼，从上古大荒至今，无邪就没这样恭敬又规矩地叫过自己的神名。
无名看向那口铜瓮，那瓮体的文字将他的思绪拉回到了大荒，大荒时代的蓝星因整体氧等元素的含有量，导致大气层又厚又密，紧紧裹着星体，天与地的距离也比现在小。如上古人族所记载的那般：天地混沌如鸡子。
她的飞行舱如石子射入白沫般的冲入大气层，划开那厚厚的混沌来到他的面前，她恭敬的抱着那小瓮，瓮里有他的复制灵魂，她遵循母星主神的旨意来到他的身边。
“这便是拓荒计划的最后一项，先知计划。”她告诉他，“把这个灵魂植入原人躯体中，让他带领他们面对自己的未来。这样母星人的基因便能真正的留在这颗星球，这个计划完成之后，我们就可以回母星养老了！”
“可我觉得这里也挺好，你如果在这里呆上段时间也会喜欢上这颗蓝星的。”他们有同样改造后的不朽身躯，他先于她来到蓝星，他喜欢这里。
“随你，你要呆在这里，那我们的家也就在这里，我无所谓。可我们至少要再回趟母星，完成我们的繁衍使命，你之前说走便走，都没来得及留管血。”她道。
“再说吧，我领你去看看，真正的繁衍应该是什么样的。”
他领着她到了当时最大的人族部落，刚好遇见人族首领依据星历推演出的吉日与其配偶行人礼之事。她将瓮打开，将里面的灵魂颗粒祭入了那古老又神圣的仪式中，他的复制灵魂将在那人首领配偶的子宫中苏醒。
再见他时，已经是十个月之后，她从没有见过自然分娩，在痛苦中降生的希望让全族膜拜，种族的延续与传承都化为一副娇小的血肉之躯。她抱起那新生的婴儿，那澄澈明亮的乌黑眼珠让她看见了极北之渊的静谧。她太喜欢这个人族的婴儿，忍不住在他额间轻吻了下，也就是这个吻，让跪伏在地的人们欢呼雀跃。
还在她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手里的婴儿便被人抱走，他们欢叫着将他高高的举过头顶，送上高台，举起尖利的祭祀刀划开了他的胸口，将那腥红的心头血撒上天空。那小小的婴儿还没有来得及叫唤，便如缕白绢般瘫软躺在祭台上，而那些人还在高歌舞蹈，如魔怔般的狂欢。
她被这突如其来的仪式搞惊吓到不知所措，那个孩子是她的任务，她的计划，她甚至还没看清他的长相就这样被杀掉了。
“为什么？”她问他。
他耸耸肩：“你不该对他表现出喜爱的态度，你在他们眼里就是神。凡神所爱，皆献予神。”
“为什么要他们献祭？你知道这是没有意义的。”她很生气，这真是意料之外的措手不及。
“这是他们的选择，他们选择用这样直接的方式向神表达诚意与信念。他们还是最原始的文明，你和他们中间隔了数个星系纪年，你不能要求他们现在就跟你的同步。”他解释道
“那我的任务又该怎么继续？这个先知计划还没开始就失败了？”她不满地叫嚷着。
……
无名看了眼喝着红茶的波波，唇角漾开了丝浅笑，她终于在这个人族的身躯上重生了，她的心愿算是完成了一半。
无名伸出手，掌上间出现了幻相，当时装着无邪灵魂的小瓮出现在那团神光中，那小瓮与眼前那个铜瓮的造型一致。
无名看着无邪道：“自从不周山被你带人搞塌，飞行器失去支撑，发生倾斜，从舱体中掉落了很多设备到大荒，那个装你灵魂的瓮也在灾难中失踪了。”当时遗失了很多东西，包括降魔杵。
无名想起那场终结大荒，改变历史的祸事，瞪着无邪恨道：“那时她为改变星球运行轨道，引月星作卫，借月星的引力拉升了天与地的距离，这股失控的能量导致月星解体，残渣碎块击入大荒，毁天灭地。天灾还是人祸，你告诉我。那场突变导致这颗蓝星含氧量骤降，地质突变，洪水肆虐千年，以至于那些体量巨大，强悍凶猛的兽族最终灭绝，大荒最终成为神话。”
无邪见他旧事重提，没好气的说道：“而人族恰好通过这场灾难，才真正觉醒，才真正强大，才真正的意识到命运的主宰是自己而非神！她没有错，我们为此也付出了代价。”
“你们付出了什么代价？反而是我，为了收拾残局，在这里守了十几万年。为了抵挡月星碎片撞击蓝星，我启动飞行器自航去撞击月星，毁掉飞行器便是断了我和她的回家之路。这些都是你的阴谋，你不就是为了她回不了母星吗！什么让人族觉醒，你少在这唱高调，你少一副道貌岸然的站在高处做姿态，你就是个小人，中山狼！你搞这么多事情，不过是为了得到她！”无名看向无邪的眼神变得鄙夷。
“你少在这儿歪曲事实！那是因为你反对她的提案，你固守陈规，不同意她改造蓝星以适应人族生存。我只是在帮她完成心愿而已。”无邪辩解着。
“你当时也还是个人，你不知道饭要一口一口吃的道理吗？”无名继续嚷道。
无邪抓住无名的手臂低声道：“你非得在她面前叽里呱啦的说这些吗，你是不是当棒槌当得太久没人陪你说话，你有倾诉症啊。”
波波见两人越扯越远，看样子又像要开打。连忙说道：“你们好好说话，别打架啊。”
无名道：“我们不动手，我们好好说。”
无邪也笑道：“我们换个地方，好好说道说道。”
“行，请吧。”无名指着穹顶中央的那块草场说道。
“走啊。”无邪脱掉外袍交给波波道：“你在这里等我们，不要过来。”
“别打架啊。”波波收好他外袍说道。
无名又从一旁的树屋中端出些茶果，放在桌上道：“武力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我和他都是文明人，你放心。再吃些东西，几句话就谈完了。”
无邪随着无名来到那开阔的草场，见无名祭出番幻相，那幻相中两人正在友好交谈。这番幻相是给远处的波波看的。
无邪见他也脱去了外套，退后一步道：“你还真想打啊。”
“你连外套都脱了，我也不能败你的兴致啊。”无名活动了下手腕，脚腕。
“那先说好，别打脸啊，打脸算犯规！”说话间，一拳落在他腹部，可首先叫呼痛的人却是无名，他恼道：“你是木头桩子吗？你不会躲吗？”
无邪反手扣住他手腕，抬膝抵在无名的膝盖窝处将他压跪在身下道：“有意思吗，上次没被揍痛啊！”
“上次也是我揍你，揍得揍的多！”无名反手抓住无邪的后衣领，将他甩翻在地。
“争这些有意义吗，你不痛吗？”他捂着自己摔疼的屁股说道。
这两个智障，明明打对方，自己身体也会感到痛，可还是像两个自由搏击者开始攻击对方脖颈下的部分。
半晌后，两人倒在草坪上，喘着气看着穹顶外飘荡的雪花。无名从怀里掏出个银色金属薄片，递给无邪道：“拿去！”
无邪接过一看上面刻着两个母星文字。“什么东西？”
“她的铭牌，上面刻着的是她的名字。那瓮是仿造她的灵魂瓮制成的。上面的铭文为聚魂咒，也能起到集聚戾气怨力的作用。有点类似降魔杵的作用，之前女魃在三界查降魔杵，感应到了三股呼应的能量，那三股能量在神域方向时断时聚。当初那些旧神为了研究母星文化，应该是把降魔杵拆解了。”无名边说边双手作拳向着空气挥动了两下，有些不甘心。
无邪听罢，指腹轻轻拂过铭牌，这便是她曾经的名字。
无名继续说道：“这是母星的东西，里面有来自母星的能量，它可以感应到降魔杵。找到降魔杵，让它在这里镇守洪荒戾气，我才能离开不周山。当年旧事，我也要找人说道，说道。”
“不周山倒下之后，上古妖兽大多灭绝。妖族重创，剩下的多为战斗中下的小型兽族。也就是没了那些体量庞大的妖族威胁，人族才能跻身三界之内，才敢自称万物之灵长。我现在身虽是新神之躯，但魂魄有可能已经被人暗中堪舆查出。他们匿藏在九州，约我做番决断。”无邪冷笑道。
“这么多年是该做个决断，让你决断的是妖族还是神族？”无名道。
无邪摇摇头：“不知道。”
“笨蛋！别人都找到你了，可你连他们底细都还没摸清楚，真够笨的！”无名讥讽道。
“是啊，我就是个笨蛋！”无邪无奈的说道。
“滚去查，你不是神族太子吗，手里就没点儿人？”无名恨他这副模样。
无邪坐起身摊开手掌递到他面前道：“你知道现在天庭的诸神有多少支脉流派吗？十个手指头都数不过来，你知道我和我那天君父亲在天庭干得最多的事儿就是平衡各方势力，就是维护天界稳定啊。你还特么以为在大荒吗？就妖族，神兽，人族和你。”他坐起身，便要告辞走人。
“等等！”无名叫住他。
“什么事？”
“下次再来别再带她来了，存心膈应我吗？”无名指着坐在树屋底下吃茶果的波波道。
无邪望了眼波波，睨着他道：“怎么就膈应你了，之前你跟她也没什么关系啊。”
“我们是系统优选的育后关系，在母星就是夫妻关系。怎么就叫没关系，下次再带她来，我还得打你。”无名嚷道。
“是，你们的关系仅限于刺破手指头，献两滴血的关系。”无邪讽刺地笑了笑。
“跟你说了也白说，你这个庸人也不懂，除了基因而外还有契合的灵魂。”无名也站起身，拍拍身上的草屑，捡起外套穿好。
“我带她来，为的是想让她接触下曾经，看能不能唤醒她的元神。只有她苏醒了还愿意留在我身边，才算是真正愿意做我的妻子。”他才会真正的安心。
“那要是她不愿意呢？要是她想跟我回母星呢？”无名冷道。
无邪呼口气，正色道：“那我尊重她的选择。”她会想跟你回母星才怪，要是她想回母星，就不会为了与母星断联而改变蓝星的轨道，甚至不惜撞毁飞行器也要引月星来牵引蓝星离开旧轨道。斩断那条回家之路，是她的选择。
波波看到无邪和无名一前一后走了过来，便将外袍递给无邪，瞟到他裤脚撕破了道口子，再看无名走路的姿势也有些扭捏，就知道他们到底还是打了架，合着那两个和气交谈的人影都是做给她看的。
她也不说破便随着无邪一起向外面走去，无名在两人身后客气道：“慢走不送，下次再聊啊！今天聊的挺高兴的啊！”
无邪也附和道：“嗯，下次再聊。”
“聊的挺高兴的？”波波问道。
无邪将那厚披风又裹在她身上，点点头。
“你们能聊得来也挺好，就是有些费裤子。”
波波挽起他，两人出了穹顶，依偎着走在风雪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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