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

不远时就已经看到了家中的炊烟，虽然自己说过负责家中做饭一事，不过显然爹已经自己做饭了。

        “爹，我回来了。”柳殊意出声。

        “哎——今天还顺利吗？”柳岸的声音从厨房传来，不一会儿他就从厨房之中出来，看到柳殊意拿着好几个竹编，走上前去接过她手中的东西。一点也没在乎柳殊意花钱买了对于农村人而言完全没必要花钱的竹编。

        “顺利。”柳殊意对柳岸点了点头，她确是觉得顺利，至于仁善堂的经历，反正已经解决那就不算什么。不过就算真有什么解决不了的，她也不会和柳岸说。

        “顺利就好，顺利就好。”柳岸听到顺利就放下心来，说：“那我把这些竹编放到杂物间，你回房间休息一会，很快就可以吃饭了。”也不问葛根卖了多少银子，拿着竹编就转身去杂物间。

        柳殊意也没回房间，而是背着自己的背篓去了厨房。

        背篓放下，拿出买的糖和猪板油放在厨柜里放好。猪板油放久了不好，待会吃完饭就得把它炼成油。

        看了一眼饭桌，上面是水煮野菜和酸菜做汤，酸汤之中飘着些许的油花。厨房菜板上有几片已经洗净了的小白菜，白菜是自家后院种的，雪白的茎和浅绿色的叶沾着残留的水珠，显现出水灵灵的可爱和新鲜。

        柳殊意将袖子撸起，拿起菜刀切菜。她自认做菜上还算有天赋，但切菜这种事毕竟生疏，所以有点慢。她认真地切着手里的白菜，思考每一次的下刀位置，仔细将它们切成同样的大小。

        柳殊意先看一眼灶里的火，还行。将锅里剩余的微微冒泡的水用锅铲铲干净。剩余的水分蒸发，用锅铲从坛子取出适量的猪油，放入锅中。

        温度让固体的雪白色的猪油融化，发出轻微的滋滋声。

        柳殊意拿手在上方感受了一下温度，感觉应该差不多了。这是她和柳岸学的，不过没敢离得太近。

        拿出两根晒干了的辣椒，从中间掰开，放进锅中。等待辣椒被炝出香味，辣味差不多时，把装好在碗里的白菜拿过来，倒入锅中。

        “歘——”

        油和水的碰撞发出巨大的声响，不过柳殊意已经不是第一次做饭的新手了，提前遇见了这一切，冷静地拿起锅铲迅速翻炒。

        声音开始变小，高温中香味迸发，柳殊意认真盯着锅里的白菜，翻炒十几下后加入一点酱油和少量的盐又翻炒几下让调料充分混合，装盘盛出。

        白菜经过高温后仍旧保持着翠绿的颜色，莹莹热气带着猪油香与白菜清甜混合的香味，夹杂着一丝丝辣气。绿色和白色中有一抹红色点缀。

        柳殊意将清炒白菜放在饭桌之上，往锅中加了一瓢清水就着高温把锅给洗净，随后将水铲出。

        走到灶前将还在烧着的比较大一些的柴火用火钳捡出放在下面的灰烬之中，这样下次可以继续使用，这也是她从爹那儿学来的。

        柳岸放好东西，就看到柳殊意炒好了白菜又把柴火收好。柳岸有点不是滋味，他觉得柳殊意太过于懂事了，明明做了十七年的徐家大小姐，却从来没听过她的任何抱怨。

        柳岸尝一口这个小炒白菜，不得不夸赞一下殊意的手艺，火候掌握得刚刚好，白菜的清甜完美保留。明明刚学厨没多久，做的已经比他好吃太多了。自从白情离开，他已经很少吃到这么好吃的家常菜了。

        “爹，野葛卖了四两二百文。”柳殊意想留着钱做生意，她大可以和柳岸说只卖了二两银子，这是正常的价格，给自己留下二两银子。但她还是选择说出实话，如果柳岸要将银子拿回去，那她就当和他借的，以后加倍还给他。

        事实上，这野葛原本就是柳殊意自己发现的，她完全可以偷偷拿野葛去卖，可她还是告诉了柳岸，算是她对于柳岸的最后一次试探。

        “这么多吗？”柳岸倒是有点吃惊这个价格，这野葛就算年份确实不错，可这价格应该也不会这么高。

        “嗯。”柳殊意不知道为什么不想让人知道她和陆然过多的牵扯，潜意识让她离陆然远一些，矛盾的是她又做不到拿陆然当做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柳岸也没继续追问，他相信柳殊意。

        “这钱你自己拿着，多给自己买点东西，姑娘家怎么也得有几件好点的衣服和首饰。”柳岸看着柳殊意说。

        “爹。”柳殊意下定决心，还是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打算：“我想拿这笔钱做生意。”

        重农抑商一直是历代皇帝稳定天下的政策，商人有钱但地位不算高。当朝皇帝登基以来，不断推出新政策，鼓励商业的发展。女子如今也可以像男子一般上学堂做生意，当初诏令颁布，全国引起轩然大波。即使有皇家诏令，真正去做的人实在寥寥无几。她突然有点紧张，父亲会同意她的决定吗？

        “行啊，不过你的银子够吗？要不爹再给你点。”柳岸点头同意，随即思考他可以再拿出几两银子给柳殊意，家中还是要留些银子应急用。

        柳殊意不是没有想过柳岸会同意她做生意，只是真正听到时内心还是忍不住震颤，摇了摇头说：“够用的。”第一次对柳岸露出来自心底的明媚的笑：“谢谢爹。”

        “你是我的女儿啊。”言下之意是不需要感谢他。

        “想好要做什么生意了吗？”柳岸有点好奇。

        “想好了，做桃花饼和五彩饭。过段时间就是百花节，我会在百花节出摊。”柳殊意坦白自己的计划。

        “桃花饼？像桂花糕这样的吗？五彩饭我从未听过。”柳岸这下是真好奇了。

        “不太一样，这是我从一个西南边陲之地的花大婶那学的。”柳殊意道。

        徐家作为一个经商世家，慈善是他们提升口碑名誉的必要手段，她作为徐家大小姐自然是要出面操持。在一次外出施粥时，她救了一个病重的大婶，原本就是为了徐家的名誉才救的花大婶，两人之间原本不会有更多的交集。

        可花大婶对她感恩万分，给她送了鲜花饼。她看着这没见过的鲜花饼才知道原来花大婶不是这的人，来自遥远的西南边陲，一路找寻自己被拐卖的孩子来到的江洲，或许是因为那时她对情亲的渴望，她和花大婶相处了一段时间，也发动不少人去帮她寻找儿子，可惜一直没有音讯。她也从花大婶这学到了鲜花饼的做法，还知道了很多花在西南之地都是食物，这五彩饭也是从她那儿学的。

        花大婶在病好以后又踏上了寻找孩子的路途，她暗自祈祷花大婶可以找回自己的孩子。她没有挽留，许下承诺，若是没找到孩子，可以回来找她，心灵或许破碎不堪，可她至少可以给她一个身躯的庇护之地。

        也不知道花大婶现在怎么样了。想到这的柳殊意心头出现些许怅然。不过她又想，曾经可望不可求的情亲对于现在的她而言好像变得触手可及。

        听完这个故事的柳岸唏嘘不已，感叹道：“可怜天下父母心。希望老天真的让他们有朝一日可以重逢。”

        “嗯。”

        柳岸看着兴致有点低落的柳殊意，转移了话题，说道：“不过这做糕点光知道怎么做可不行，还是得提前试试比较稳妥。”

        “我明天早上就进山去摘些桃花和去找可以染色的植物。桃花花瓣需要提前用糖腌渍，其他染色的植物虽然找不全五个颜色，不过应该还是能找到一些。”柳殊意言语之中满是自信。

        柳岸看着焕发出明亮光芒的柳殊意，想起他曾经就是被自信明媚的白情吸引，这是我们的女儿啊，白情。

        柳殊意感到自己身上无形的枷锁不经意间好像剥落了一层。

        吃完饭，柳殊意开始升灶火。现在要熬猪油，柳岸把猪板油拿去用水洗干净。

        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熬猪油，只好给柳岸打下手。

        火已经生好，柳岸也拿着洗好的猪板油走了进来。

        柳岸将猪板油切成小块，切完往锅里倒了些水，又把切好的猪板油放进锅里，说：“锅里放小半碗水，这样待会出油快，冷水下锅才行。”

        柳岸说：“等水慢慢烧没了，油就开始出来了。炼油需要花谢时间，爹来就行，要不要先回去睡？”

        柳殊意摇摇头，她不困。

        慢慢地，油香味飘了出来。小块小块猪板油也开始缩小身躯，柳岸拿着锅铲不断翻动，说：“这时候要慢慢翻着，避免粘锅。”又加入提前准备好的姜块和葱段，提醒柳殊意：“站远一点，这油温度高，烫着就不好了。这加姜葱可以让油更香。”

        柳殊意听话地往后站站。

        待里面的油渣开始变得金黄后，柳岸点了点头说：“这样就差不多了，炸太久油渣糊了会变苦。”说完拿出筷子把葱姜夹出来放进碗里，再拿竹制漏勺将油渣捞入一个小罐子里，“这油渣可以留着和青菜一块炒。”

        又把家里的油坛子拿过来，把油一点一点地装进坛子里，过程非常小心，一点也没洒。将坛子盖好盖子，“等温度下来以后就会凝固变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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