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家乡的春节
这个男人很奇怪，在T台上冷峻，在采访的时候又有些恰到好处的羞涩感，看着她矛盾不已。然而恰恰是这样的一个交织着矛盾感的男人，却又意外地吸引着她。
以前云曦觉得追星简直就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天天对着爱豆想入非非更是可笑至极。
她从没有想到自己竟然有一天也干了这种事，当她开始意识过来的时候，手机里已经是一大堆人家的照片和视频了。
可悲啊，云小曦，你竟然也有今天！
她脑子里不禁用秦若的声音吐槽了自己一句，要是让闺蜜知道，她肯定要被狠狠打脸。不因为别的，就因为她曾经吐槽秦若吐槽的太狠了。
想当年秦若迷影帝关飞扬迷地无法自拔的时候，她可是妙语连珠，毒舌到了秦若准备在她身上亲自实践撕嘴大招的程度。
虽说秦若本来就是个暴脾气……动辄就威胁要撕嘴，可到底也没真对她下过手。
云曦抱着手机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等到她的意识回笼的时候，手机在她心口捂地暖暖地，时间停留在六点十分。
揉揉眼睛，云曦轻巧地起身，把手机塞到随身的小包里，带着洗面奶和面霜去了洗漱间。
她没想到这么早洗漱间已经有人在刷牙了，定睛一看，恰好是她上铺的一位大叔，正刷牙刷地满嘴白沫子。
云曦露出一个笑容算是打个了招呼，然后拿出自己苦修多年的战斗功夫，迅速搞定了洗脸刷牙和擦护肤霜的一系列动作。
不为别的，只因洗漱间就在厕所外，环绕浮动的异味实在是太一言难尽了。
大叔脸搓到一半，就看着云曦收拾东西微笑走人，愣了楞神，继续擦脸。长这么好看的姑娘洗漱动作还能这么麻利的，他出门这么多回还真就只见过这一次。
云曦回去之后，别的铺的人还没有起身，她看了一眼窗外微亮的晨曦，在窗口惬意地伸了个懒腰。
火车已经行至海拔较高的地带，暖气供应系统启动，车厢中的温度很是适宜，云曦脱掉了外套，只穿了打底裙裤和贴身的毛衣，换上随身携带的拖鞋后，就在床上做了一组晨间静态拉伸。
她柔软的身体轻盈地舒展开来，头靠在叠的整整齐齐的被子上，像一只栖息在湖面上的天鹅。
许毅忍不住又偷偷拍了几张她的照片，这才磨磨蹭蹭下了床。其他的三人也陆续起床，去了洗漱间。
昨晚那个总是输牌的女生最后一个回来，看到已经梳洗完毕，做完拉伸正在安静地吃早餐的云曦，忍不住道：“哎呦，起的真够早的呀，妆都画好了！啧啧，这手脚，真是麻利。”
云曦听她语气酸薄怪异，但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她早上见过的那个大叔就笑呵呵地接话道：“可不是，这小姑娘洗脸是真的快，没见她怎么拾掇就白白净净的。不像我家那婆娘早上起来光涂脂抹粉就得耗费大半钟头。年轻就是好啊，天生丽质。”
刚才说话的女生本想讽刺云曦一大早起来化妆的心机，但被这大叔一搅和，顿时语塞，只好呵呵了两声上了铺。
云曦心底忍不住为大叔鼓掌，但是面上还是礼貌地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把自己的随身行李规整到身边，检查了一下有无遗漏，然后就塞上耳机静静等着火车到站。待到广播中播报到站信息的时候，云曦背上双肩背，拖着行李箱，顺着过道就准备下车。
那个叫做许毅的男生殷勤地想帮她拿行李，云曦客气地拒绝了。
许毅看上去有些失望，见云曦要下车，情急之下直接开口管她索要联系方式。
云曦摆摆手，打了个哈哈就迅速下了车，随人流消失在了出站口。
在人头熙熙攘攘的车站，云曦看到了一年未见的父亲。他正在人群中目光略带焦灼地寻找自己。
云曦开心地叫了一声，然后拖着行李箱一路小跑到了他身边。看到父亲的黑发里又新添了几许白丝，云曦眼眶忍不住微微发酸，抱了一下之后，就撒娇要亲亲。
严肃的云父被闹地面皮上有点发红，但还是没禁得住闺女折腾在脸上被香了个正着，有些无奈地摇摇头，宠溺地弹了云曦一个脑崩儿。
云曦俏皮地吐吐舌头，亲密地挽着他的手，高兴地像个没长大的小丫头。
小的时候云曦还有些惧怕父亲的严格，但随着年纪渐长，她发现父亲就是个嘴硬的纸老虎，于是可劲儿地撒娇卖萌，父女俩原本有些疏离的关系也迅速地回暖起来。
云曦的家乡春节期间还没有完全实施禁止燃放烟花爆竹的规定，因此在这个边陲的小城里，处处还可听到爆竹炸裂的声响，还闻得到空气中辛辣浓烈的烟火气息。
除夕夜的那天，云曦跟着父亲在奶奶家过了年。奶奶已经过了九十大寿，因为上学没有赶上寿宴，所以云曦特意在家里又补做了两颗寿桃，连同自己写的祝寿词一起带给老人家做了寿礼。
因为父母离婚很早，父亲又忙着乐团演出的事在各地奔波，她从小便养在奶奶身边。
祖孙两人感情深厚，云曦那点调制精油药油的手艺也是习自老人之手。
云曦的小姑因为拍戏的缘故没能赶回来，所以今年老家就只有大伯和大姑两家人在，加上云父家的两口人，倒也显得十分热闹。
大姑云初月是个厨师，有自己的私房菜馆，基本上每年的年夜饭都是她掌勺。
电视里热闹的春晚还没开播，窗外传来零零星星的爆竹声。
大姑父章立思一边哄着跟在他身后的两个小姑娘，一边帮着端菜上桌，还差点被调皮捣蛋的大伯家的小孙子云锦荣绊了个跟头。
云曦连忙扶了一把接过菜盘，瞪了三个皮皮猴一眼，这才顺利地把菜都端上桌。
屋外飘着静谧的大雪，孩子们吵吵闹闹的欢笑声充斥着屋内的空间，让人心底生出一种融融的暖意。
一家人围着桌子吃了顿热闹的年夜饭，春晚也准时开播，满满地都是年的味道。
大姑做的菜味道实在是太好，云曦吃了个半饱后就开始慢慢啃最喜欢的糖醋排骨，眼睛时不时地瞥一眼电视。
看地正出神，耳朵却突然听到身旁奶奶声音低低地跟父亲念叨。
“守真啊，你的年纪也不小了。淼淼也大了，你看你大过年的，一个人形单影只，实在是叫妈这心里啊……”老人的声音很低，也很和气，不像是质问，更多的是担忧。
“妈，这事我心里有数。”云父的表情瞧着没啥不耐烦，但挑着的嘴角也敛下了不少。
“你可是心里还怨着淼淼的妈妈？”奶奶的声音依旧很低很轻，不过话里的意思听地云曦呼吸有些急促，怦怦地直跳。
“不，我不怨她。当年我们两人也算是好聚好散，感情的事勉强不来，她不是一个愿意将就的人。”云父的声音有些苦涩，“只是苦了孩子，也苦了您。这么多年都过去了，要是能遇着合适的，能对淼淼好，我也没啥不乐意的。”
“那就好，那就好啊。”云曦听着奶奶的声音，鼻子忍不住就是一酸，老人真是为儿孙操了一辈子的心。父亲再婚的事情她也劝过好几次，不过每次都是不了了之，没想到奶奶这边也一直在操心关注着。
那边两人不再交谈，云曦也收回了竖起来的耳朵，扒着碗里的排骨出神。虽然嘴巴还是在动，但是再也尝不出鲜美的滋味了。
母亲对她而言，是一个字面意思十分遥远的词汇。
它的语义复杂，出现频率很低。对于母亲，曾经幼时的她很渴望，少时的她很抗拒，而如今，这份沉淀了二十多年的感情已经变地非常复杂了。
云曦扫了一眼手机，微信有一条红包消息，发件人来自念远。
一个很丰厚的红包，还有长长的一段留言。每年过节，她都会发来这么一条消息。
不过云曦每次都踟蹰着，不知道怎么回复。曾经的那些怨怼被岁月冲淡，留下的只有母女之间的陌生，她想了许久才回复，“谢谢，也祝您和家人春节快乐。”
这个插曲过后，云曦就没有再想这件事，而是开始着手整理一些关于臻阳传媒的资料。
既然决定要签约了，一定要慎重对待，这第一份合约一定不能草率马虎地就签了。即便是有小姑帮忙把关，但是云曦还是不太想太过依赖别人，更愿意自己掌握主动权。
趁着过年的当儿，云曦借机在奶奶家死乞白赖留了几天，打算用这段闲暇的日子多陪陪老人。
云奶奶非常喜欢养花，她住的这个独门独户的小院里有一片占地面积不小的恒温花房，里面养了很多的花草。
云曦成天伴随老人左右侍奉花草，陪她聊天解闷，陪她调制各种精油药油，日子过得极快。
不过她就算是再能拖，最后也还是没熬住，在牧春笛的催促下匆匆订了机票，恋恋不舍地离开了家乡。
回到学校的那天正好是正月初八，各行各业才刚刚开工，大多数学生还都没有返校。
时间虽然不算晚，但是牧春笛是一个绝不拖沓的女人，雷厉风行地搞定流光那边的工作的交接事宜后就直接约见了云曦。
两人约好的地方是在一家茶馆。
云曦带着一身寒气推开大门，里面隐约可辨的古乐声一下子清晰了许多。这里距离她的学校不算远，但是比起寻常的咖啡馆来，胜在了环境的清幽和私密性。
她比约定的时间早了约莫有二十分钟的样子，但是似乎牧春笛比她到的更早一些。
一个穿着汉服的服务生带着她到了一个隔间的门口，殷勤地替她打起了竹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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