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雀之灵
云曦的脸唰地蹿红，这种被人看破心思的感觉真是尴尬……幸亏她戴了面具！
想到此处，云曦立刻就理直气壮地回答，“对啊。”
不过兰花男似乎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声音很平静的怼回去，“我只是担心你会跳垮。”
哦嚯，她还真没看出来这个兰花男瞧上去沉默寡言地挺老实，倒是很会拿话噎人。
云曦被怼地一顿，立刻气鼓鼓地道，“那我们就更应该排练一下了，不是吗！”
“不用。”兰花男完全不接云曦的话茬，声音平静毫无波动。
云曦很无语地摊了摊手，没再说什么，心里却是在拼命腹诽，而且还躲在面具后面偷偷地翻了个白眼。这人怎么这么臭屁……他到底哪里来的那么多自信啊，她可是专业的，竟然还质疑她的水准！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距离七点还有点时间，云曦实在无聊，就摸出手机看了一眼。
厉芒发了十来条消息，最后发的一条是抱着大腿哭泣的一个小表情。
云曦弯了弯嘴角，然后很冷酷地回给她一个表情包。
厉芒的消息立刻发了过来，“小祖宗，你可算有音信儿了！你在哪，我过来找你！”
“哼，这要怪谁？等死了你鬼影子都没见到一个！”云曦吐槽了她一句，“算了，看在我也玩的很开心的份儿上，就暂且先放你一马，回去再跟你算账。我在这边等着山歌夜唱开场表演呢，姐姐今天要放飞自我！”
“入场口有两个，我们俩正好走岔了。工作人员又不让我逆行返回去换个口，真的急死。”厉芒消息回地飞快，又给她弹了个视频过来，“姐，我的亲姐，你到底整了个啥？”
云曦瞥了一旁的兰花男一眼，摁掉视频，回一条消息过去，“不方便说话，打字吧。”
“你难道跟人搭档闯关了，还进前十了？”
“嗯，路上遇到一位大侠，救我于水火。”云曦笑眯眯地打字，又吐槽了一句，“虽然他人还不错，不过沉默寡言，还有点自信过了头。”
“你到底是在感谢人家还是在吐槽人家。”厉芒有些无语，“那好的，你谨慎一些。虽然你目前的国民认知度不算太高，但是好歹也算个明星，小心别掉马，我在场外等你。”
“什么叫好歹也算个明星！”云曦愤愤不平地打字，“我看你胆子越来越肥了，我决定回头就给你的节日红包减减肥。”
这一招果然狠，厉芒立刻发了个爸爸我错了的表情包，“我错了，我错了！”
云曦想了想，跟厉芒约了个见面的地点，“那我们约在这边的管理中心这边的后门，你知道在哪吧？”
“知道知道，紫色的那个大木屋，后门！”厉芒立刻乖巧回应，“你玩的开心，我在下边儿等你。”
约好时间，云曦就关了微信，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脑海中温习了一会儿孔雀舞的编舞。她虽然眼睛闭着，但也能感觉得到兰花男的视线，时不时地穿过面具，轻盈地落在她身上。
时间过得很快，夕阳逐渐染红了西天的云彩的时候，基本上花神节□□的下段部分已经接近尾声。山歌夜唱的场地，那片美丽的白沙河滩上已经布置完毕，一堆高高的柴火被精心假设，摆放成一朵花的形状放置在场地正中。河滩周围高大的蓝花楹树的枝条间也安装好了隐藏式的音响和灯光设备。
两人被请到了一个最靠近河滩表演场地附近的木屋里，里面已经有其他的九对花侣在里面等了。云曦和兰花男进来的时候，几乎是立刻就集中了屋子里的绝大部分视线。
云曦找了个空位坐下，小心地确认假指甲有没有贴严实，兰花男则抱着葫芦丝坐在她右手边闭目养神。其余的花侣们反应不一，有些瞧着挺兴奋的，有些则是明显的紧张。
墙上挂钟的时针缓缓指向七点，外面沙滩上已经是人声鼎沸了。
屋内的气氛愈发地燥热起来，那几个本来挺兴奋的花侣也变得有点沉默起来，应该是感受到了这种即将开场的氛围带来的紧张。
不过这种短暂的沉默很快就被工作人员打破了，说是开场表演马上要进行，让众人都准备好入场。云曦起身，兰花男也平静地跟在她的身后走出木屋。其他的花侣见状，也跟在两人身后鱼贯而出。
夏日闷热的空气还没有完全散去，习习的凉风伴随着暮色的降临吹拂着蓝花楹树上的叶子沙沙作响，飘零的花瓣也应声扑簌簌地落。山歌夜唱的主持人已经开始暖场，云曦和兰花男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来到了柴火堆旁站定，其余的花侣也一一站好了位置。
由于柴火堆是被摆放成花朵的形状，十朵花瓣都比较长，所以表演的花侣们彼此也谁也看不见谁，表演也互不打扰。灯光一打，只有周围的吃瓜群众们可以看得到场中的表演状况。开始表演的十分钟内，所有的人都可以通过微信进行实时投票，排名最后的一对花侣的灯光和音响就会停止运转。
十分钟结束后，前三名可以保留继续表演的资格，可以轮番进行，剩下的花侣则被淘汰。
洁白的灯光兜头洒下，云曦站在灯光的正中央，右手扯起纱制的裙摆，手臂舒展高高扬起在脑后，左手拇指轻轻捏合食指，剩余三指高高翘起，宛如孔雀头部的冠羽模样。因为假指甲的关系，在灯光下显得冠羽几近透明，观之灵动非常。
开场表演一开始基本上就是群魔乱舞，各种杂乱的音效起飞，堪比魔音穿脑，被誉为山歌夜唱中最垮的一环。十对花侣中表演什么的都有，甚至还有两对跳广场舞的，逗地围观群众乐个不停。
不过到底是观赏价值不高，很快就被投票投了下去。灯光熄灭音响哑火，属于他们的时间就结束了。淘汰进行的非常快，最后只剩下云曦和兰花男的孔雀舞组，一对古筝水袖舞组，还有一堆笛萧组。
由于观赏价值最高，与活动主题最为契合，所以孔雀舞以绝对的数据优势牢牢占据第一。跳水袖的那个姑娘也有点舞蹈底子，不过到底还是非专业出身，舞台的控制能力和节奏把控的能力都不太能完全跟上，加之舞蹈风格又相对偏静，不如孔雀舞那般欢快又灵动，所以屈居第二；笛萧组太静态了，无法吸引眼球，吊在最末的第三。
被淘汰掉的基本上的花侣要么是肢体僵硬，要么是表演内容古怪，所以场中只剩下三组光束还亮着。不过十分钟结束后，所有的光束都熄灭了，只有前三组花侣的光束才会再次亮起。
第一组亮起的光就是云曦和兰花男的那一组。
不过这光显然并不是呆板苍白的人造灯光，而是柔和如轻纱的月光，照亮了这一方天地，也照亮了身处其中的两人。
通过镜子对光的折射，将皎洁的月光聚集到一个较为集中的点，以达到一种天然聚光灯的效果。不过这种聚光灯的效果却是比灯光在视觉效果上要美妙地多，那是一种源于自然的色彩。
原本刚才那会儿兰花男吹的葫芦丝夹杂在一阵动感的音乐中听地不太真切，但是周围一旦安静下来，就立刻凸显了这种乐器的独特魅力。到底是土生土长于少数民族聚居的山水之间的乐器，天生与月光和自然有一种独特的共鸣。
这种乐器非常适合演奏山歌，旋律悠扬的舞曲等，曲调长音较多，合音丰富，是一种最能够体现演奏者内心情感的民族乐器。在他身旁起舞的云曦虽然带着面具没有露脸，但是恰恰由于这种神秘的遮挡效果，才使得众人的注意力都落到了她的身形和舞姿上。
月下有美人兮，明眸善睐，顾盼神飞，身材则是秾纤得衷，修短合度，正如一只灵巧而华美的孔雀展开美丽的翎羽，在月下翩翩起舞。
她的舞姿十分纯熟，没有丝毫的浮夸生硬，只有一种纯粹的快乐和灵动，让人忍不住沉醉在娓娓如诗的乐声中。原本准备让人唱山歌的眼镜男看到这里，直接就叫停了之前的计划。这一切足够完美，再唱山歌可就是十足的多余了。
只是他欣赏之余，心底也忍不住暗暗咋舌，暗道这姑娘何止是会跳舞啊，简直就是专业舞台级的水准……嗯，可算他之前那一顿嘴皮子功夫没白费了。
云曦跳的这支舞就是加入孔雀舞元素的现代舞，源自于二十世纪八十年代中期国内一位著名的民族舞蹈家杨丽萍的原创孔雀舞《雀之灵》。这支舞首演的时候就轰动了业界，后来经过许多不同时代舞蹈家的改编、创新和扩容，如今已经形成了一种非常多元化的表演形式。
因为不清楚兰花男的配乐水准，她一开始跳的很小心，并没有上来就着急踩点，基本上都是在摆静态的造型。只是她没有想到兰花男葫芦丝竟然吹得这样好，似乎这个曲子他已经练习了很多很多很多遍，以至于如今烂熟于心，不需要任何的技巧去雕琢都可以非常动听。
音乐和舞蹈是天生的良配，如果二者相互配合默契，绝对是可以互相引导，互相渲染的，他们两个现在的状况就是如此。虽然已经离开了舞团多年，但是云曦一直没有放下舞蹈的基本功，那些已经刻入身体和四肢的记忆，被悠扬的葫芦丝唤醒，自然而然地在她身体上跳跃奔跑，仿佛一个个小小的精灵。
一曲舞罢，云曦伏倒在铺面白沙的地面上，耳中还是袅袅的余音不散。隔着面具，她的鼻尖盈满了属于蓝花楹花的那种温暖而清淡的香气。她闭着眼，睫毛飞快地颤动着，泪缓缓地渗透眼角，而她却不知道为何而哭。
或许是音乐和舞蹈渲染而出的奇异情绪，但那绝对不是伤心的泪水。
孔雀舞曾经是她的一个心结，而现在，她感觉心里有一些灰暗的地方被人用手轻轻地拂开了尘埃，一丝明亮的光照了进来。
周围喝彩和掌声似乎距离有些遥远，听不太真切，唯一真实的是那种温暖而治愈的感觉。
表演结束后，篝火点燃了，热闹的山歌响彻河滩，欢快的笑语声，歌声化作一团团混沌的云朵笼罩在这方美好的天地间。云曦的心情一直没有完全平复，也没有继续参加山歌夜唱的兴趣，换了戏服后直接跟厉芒在后门成功碰头。
她本来想与兰花男道个别，但是犹豫踟蹰许久，还是在厉芒的催促下匆匆离开了。明天一早还要拍戏，而且今天的确已经玩了很久，她不能再耽搁时间了。
虽然心有灵犀，但也不过是一次戴着面具的短暂交会罢了。
尽兴归去，不用刻意道别。
今日种种，就当是一场月夜下的幻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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