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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 妄想摘月


张太医为乐康把脉后,摸着胡子摇头称奇,几  个时辰前公子脉象虚弱,几乎感知不大到,  怕是华佗在世也只能束手无策。可现下这么一瞧,这脉象平稳有力得很,  犹如枯木逢春,竟是比普通人都要康健得多。  当真是神迹啊,他行医多年从未见过此种境况,  质子的身子像是被甘霖无声滋润过,  重新焕发出了生机,许是老天怜惜质子,可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是有大福之人呐。  641bab82

        “公子身体并无不妥,日后好生调养,  定无大碍。”  张太医对坐在软塌上的付玄文行了一礼。

        “那便好,需要什么你尽管说。”  付玄文闻言不动声色地舒了口气,  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视线却始终不看向床上的乐康。乐康抱着被子,眼睛雾磅磅的,  呆呆地瞪视着一个点,  随着他沙哑的声音,  殿内是一片死寂的默然。

        “您若是还想再要一个孩子,调理好身子,  还是会有的。”张太医瞧了一眼太子,  见他只是垂着眼帘喝茶,心下有数了。乐康紧闭一下双眼,把头转开去,秀美的小  脸上似乎轻笼着一层看不分明的薄纱。  他的眼里没有泪,  只有一份深幽的凄楚和沉郁,但你却觉  得他似是流干了泪,  现在是每个毛孔都在无声的饮泣。张太医以为他不会再说话时,  乐康迟钝地转转眼珠子,“不要了,  我什么都不要了。”他像是喃喃自语,  一边慢吞吞地把自己窝成一团。沉的天却又渐渐沥沥落起雨来,  不紧不慢,滴滴哒哒的,直往人心里去。  随着殿门关上,空无一人,  那种寂然再一次潮水似的淹没乐康,  昨日囫囵吞地忍受的整块痛苦,  终于开始细微的从心坎里发酵,现在牛反刍似的,零零星星,  细嚼出深深看不到低的灼烧般的痛苦。  他从被子里探出脑袋,爬到床头,  在暗格里扒拉了一会,  拿出压在最下面的小衣服。上面还绣着缺了半拉眼睛的像是大鹅又像是鸭子的小动物。  小衣服的针脚乱七八糟,  足以看出主人的的笨手笨脚,  但是边边角角却是细致极了。乐康的心里一阵刀剜,一阵发热,  他摩挲着小衣服上的小鸭子,  两只眼睛立刻被一层雾似的东西蒙住了。他猝然靠身在墙上,把脸埋在小衣服上,  眼泪像雨帘一般淌下来,  倒垂下的额发完全淹没了眉眼,  渐渐呜呜地哭了起来。这尖利而嘶哑的哭声,苦涩得不得了,  仿佛在黄连里浸泡了多少日似的。  付玄文站在殿外,雨还在绵绵下着,  打湿了他的衣袍,他也不打伞,  就这么站在雨中,  听着殿内隐约传来的凄厉的哭声。半晌,他颓丧地捂住脸,  嘉德似是听见一声悄然的叹息。  这一刻他好像不再是东微尊贵的太子殿下,  更像是个失去了孩子,  面对爱人的痛哭无能为力的普通男人。书房的烛灯燃了一夜,  宫人也来回进来更换了好几次。  嘉德端来的姜汤被付玄文放在一边,  一口未动,他披着外袍,坐在书桌边,  披散着长发,脸色苍白。许是淋雨有些久了,时不时掩唇咳嗽几声。瞧着比乐康还像个死里逃生的病人。

        “殿下,您歇息一下吧。”嘉德出声劝道,  ‘您已经抄了一夜了。”  一旁的案子上已是高高摞起的纸张。殿下自从寝殿回来后,手下就一刻未停。付玄文终于抬头望向窗外,  天际浮起一片鱼肚白,渐渐光亮起来。  他估摸着乐康应是还在熟睡,打算趁着这时,  去看上他几眼。

        “人抓到了吗”付玄文一边穿衣服一边问道。

        “那几个恶徒抓到了。”嘉德顿了顿。  “只是主谋”  付玄文在镜前整理衣着,闻言侧身,  嘴边带着温柔到可怖的微笑,“带到地牢。”  连问是谁的打算都没有,总之无论是谁,  他都不会放过。  这时门外传来侍从毕恭毕敬的声音:“殿下,  陛下召您去御书房。”  御书房

        “乐康可还好”东文帝站在窗边,背着手,  他已经老了,曾经宽厚的身躯也有些佝偻。

        “太医说是无事了。”

        “这次的事你打算怎么处理”  东文帝拿起把剪子开始修剪窗边的花。

        “父皇何出此言”付玄文微讶,  不大明白为何他要过问此事。

        “看来你还不知道。”东文帝摆弄着花骨朵,

        “原来是她。”付玄文眯了眯眸子,  却是不肯再多说什么。  东文帝见状哪里还不清楚他在想什么,  他叹了口气,“再怎么样她也是你的未婚妻,  毕竟是一国公主,不能闹得太过难堪。”付玄文不语。

        “你若是平日对她多上些心,她也不至于如此,  女孩子家嫉妒而已。”东文帝加重语气。

        "父皇,儿臣看到乐康时,  他躺在黑黢黢的破屋子里,连呼吸都快没了。”  付玄文语调平静,您现在告诉儿臣,  公主她只是女孩子家使性子。"  他眼里的狠意一闪而逝,  被东微帝捕捉个一清二楚。

        “那你还想怎么样乐康他不是没什么大事。”  东文帝有些不大耐烦,  这个儿子平日样样拔萃,  怎么就在儿女私情上糊涂了。

        “一报还一报。”付玄文一步不肯退让。

        ”胡闹!乐康是什么身份,如何能与信芳相比”  东文帝把剪子摔在案子上,  你现在就回去把公主放了。”文捡起那把剪子,咔嚓剪下东文帝修剪  了半天的花,  不等东文帝答话,他接着说,眼小,贯来睚眦必报。东文帝皱着眉打量这个小儿子良久,  “你若是因为他连国事都妄顾,  父皇就要考虑他究竟还适不适合留在你身边。  ”

        “父皇多虑了。”付玄文弯身行礼,‘  儿臣放她一次,但他日公主要是出了什么意外,  可就与我东微全然无关。”

        “儿臣告退了。"付玄文不是东文帝唯一的儿子,  其他几个儿子个个也算是人中龙凤,  若是生在其他时代,  必然免不了一场九龙夺嫡。可付玄文实在是碾压般的出色,将其他几  个儿子压得喘不过气,  就像是星光怎可与皓月争辉。他也上了年岁,  争不过这个日益羽翼丰满的小儿子了。  东微帝在原地站了一会,不知道想些什么,  捡起那个花骨朵,竟是笑了,“你瞧,  他像不像朕年轻时。”

        “若是朕当年也能勇敢一点,  是不是一切都会是不一样的光景。”  付玄文一路脑子晕晕眩眩,  强支撑着身子从御书房走出,眼前一黑,  一个趔趄险些撞到柱子上。

        “殿下,奴才去请太医。”嘉德扶住付玄文,  焦急道。  付玄文昏昏沉沉地打起精神,摆摆手,  “先回寝殿,一会他就醒了。”  醒了他就不愿意见我了。寝殿内窗帘拉的严严实实,一丝光都透不进去。躺在大床中间的小团子手里紧紧攥着块面料,许是昨夜哭了太久,  眼睛还像蜜桃似的肿了好几圈。坐在床边,  轻手轻脚地为熟睡的少年拉高被子,  又轻拂他红肿的眼睛。他从怀里掏出药膏,熟稔地为小团子上药,  每上一处,他都要轻轻呼口气,  然后揉揉乐康的脑袋,轻声哄道:“不疼了。  "就这样一点一点的上完每一处,  像是哄小朋友一样,  对每一个伤口都要哄得妥善。乐康的眼睫轻颤,沾上些湿意。付玄文精神不济,没有注意到乐康的不对劲。最后他轻轻拽出乐康怀里那块布料,  看见那个熟悉的丑鸭子,他愣了愣,  仿佛又看见那个小笨蛋端坐在椅子上,  眼睛一眨不眨地捏着根针,憨乎乎地傻笑着,  一针一线地绣着这件小衣服。  那是他作为爹爹对孩子到来的期待。

        “对不起。”。声晚来的道歉。  清和端来午膳时,乐康还在靠着床头发呆,  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

        “公子,该用膳了。”清和掀开帘子,  让阳光照进来。  乐康不适应地半闭眼,伸手去挡,  缓而慢地凑出一抹笑意,  清和心口酸涩,公子这般笑,  倒是还不如不笑,空洞洞的,  像是把心都剖了个口子。

        “您瞧,这栀子花昨夜开了,  奴才特意为您插在花瓶里。”清和转移话题,  想着能让小公子高兴些。乐康愣上一下,才像是反应过来,  慢慢转动脑袋看向花瓶。  透过窗户,又倏然发觉已是白日,  那皎月竟是还未落下。  他眼眶微湿,一下子委屈起来,  伸出手想去够那天际的圆月,伸到半空中,  才发现似乎很是遥不可及。本就是云泥之别,隔了山海,可笑的是他,  妄想摘月。  清和见小质子食指抚上唇角,点了一下又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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