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二十章春花秋月何时了四
第二天晚上，菲菲准备好一切，仍然坐在老地方等着沐伊博。今天，沐伊博因为要处理业务，耽误了些时间，到的有些晚了。
“你今天怎么这么晚啊？”
“是，没注意时间。”
菲菲看到沐伊博情绪有些低落，忙问道：“你没事儿吧？怎么感觉你没什么精神啊？”
“是，昨天晚上没有睡好，失眠了。”
菲菲坏笑着说道：“失眠？是因为我吗？”
“呵呵，可能是茶水喝多了。”
“你晚上也喝茶的吗？”
“对啊，白天沏上的，剩茶。”
“那你平时多注意点呗，尽量晚上就别喝茶了。”
“嗯。别说我了，说说你的问题吧。”
“你这么着急吗？”
“当然啦，这都几天了，我总有一种要上刑场的感觉，赶快砍下来吧，给我来个痛快。”
“难道我是刽子手吗？”
“哈哈，你以为你不是吗？刽子手有两种，一种要人性命，一种杀人诛心，很显然，你属于后者。”
菲菲看着沐伊博说道：“好，我愿意做那个诛你心的刽子手。”
沐伊博将头侧向一旁，说道：“啊！我这是和你有多大的仇啊？”
菲菲笑着说道：“你这是前世的仇，今世报。”
“呵呵，好吧，你这是打算纠缠我几世啊？”
“你不愿意吗？”
“我应该愿意吗？我是愿意你纠缠我呀，还是愿意你向我报仇啊？”
菲菲并没有回答沐伊博，而是盯着他，继续问道：“你不愿意吗？”
“好吧，我愿意。你能说你的问题了吗？”
“你就这么不情愿吗？”
“哎呀，你到底想怎么样啊？你再这样，今天晚上咱俩又得扯来扯去了。”
“扯就扯呗，我倒想听听你怎么胡说八道。”
沐伊博看着菲菲，想了想，随手点燃一支烟，边抽边说道：“好吧，我真心的，我是真的愿意，来世我一定会找到你的，你相信我，我愿意投胎到农村去，做一个朴实无华的农民。不管你躲在哪里，我都能在一群猪里面第一眼就认出哪只是你，而且你放心，我一定会把你养的白白胖胖的，并且还不会杀了你去卖肉，我要找到最好的种猪，很多的种猪，和你□□，你就不停的下猪仔儿，这样我养的猪就会越来越多，我就发财了。”
沐伊博一边说一边大笑，越笑越忍不住的笑，菲菲也跟着大笑了起来。
她一边笑一边拿起桌子上的书拍打着沐伊博，还大声骂道：“你才是猪，你这辈子就是只猪，还是只大笨猪。”
“好……，我这辈子是猪，你下辈子是猪，你这是步我后尘吗？”
菲菲停了手，放下手中的书，笑着说道：“你讨厌吧，我才说你胡说八道，你就真的开始胡说八道起来了。”
“不能让你失望啊。”
“是，你这张嘴什么时候让人失望过啊？”
“好啦，好啦……咱们说正事儿呗。”
菲菲仍然抑制不住的笑着，浑身微微颤抖着，她静静的看着沐伊博，并没有说话。沐伊博也看着她，他看着她温柔似水的眼睛，此时此刻，他能明确的感受到菲菲眼中流露出的种种柔情，他不由自主的陷了进去。其实，他非常清楚，感情本就是情不自禁的，这又是怎么能够控制的了的呢？
两人对视了一阵，彼此默契的都没有说话，仿佛都不愿意打破此刻的美好。沐伊博不愿让菲菲先开口，他拿起烟盒，抽出一支烟，点上抽了起来。菲菲也趁机望向湖面，短暂的尴尬被沐伊博化解了。
他缓缓的说道：“说说吧，你想了几个晚上想问我什么啊？”
菲菲并没有转回头，她望着湖面，淡淡的说道：“你相信爱情吗？”
沐伊博被菲菲问得一愣，只能强作镇静的说道：“这就是你想问我的问题吗？”
菲菲这时候缓缓的转过了头，依然淡淡的说道：“是啊。”
沐伊博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说道：“好吧，这个话题太大了，也太严肃了。其实不是很好回答。你为什么想问这个问题啊？”
“因为有的时候我感觉我自己不再相信爱情了，但是我又不确定是不是真的不相信了，所以就想问问你啊。”
“一般不相信爱情的人，都是有故事的人。”
“一个不值一提的悲惨故事而已。”
“你难道不知道吗？世上所有的故事最终都是悲剧。”
“什么意思？不懂。”
“我们看到的所谓喜剧，happyending，只是故事的一个阶段，而不是故事的结局，而这个喜剧故事继续发展下去，最终真正的结局都是悲剧的。所以我说，世上所有的故事最终都是悲剧。”
“是吗？我一时之间还是不能理解。”
“没关系，你慢慢就体会到了。其实是喜剧结局还是悲剧结局并不重要，有的时候过程很重要。而我对你说世上所有的故事最终都是悲剧，也是想让你明白，悲剧非常普遍，我们每个人没有必要因为自己的一时的悲剧而懊恼，因为以后只会有越来越多的悲剧，我们能做的就是接受和面对。”
“如果我们的生活只是一个悲剧接着另一个悲剧，那我们岂不是很可悲？”
“今天咱们不探讨这个话题，这个话题更深奥，一时半会儿说不明白的。咱们回到你刚刚问的那个问题。爱情，如果单纯从化学角度说，我肯定是相信爱情的，因为爱情就是人的身体分泌了各种爱情激素。比如：苯基乙胺，简称pea，其实就是一种神经兴奋剂，能够让人感到兴奋，因为有了pea，所以才会有“爱”的感觉，也就是说你爱上某人，是因为你身体产生了pea。但是pea高峰值平均只能维持30个月左右的时间，也就是大概两年半，两年半以后你对某人爱就会慢慢消失，所以你知道为什么会有所谓的七年之痒，因为pea没有了。还有多巴胺，多巴胺可以让人感到亢奋和愉悦，爱情本身就是亢奋的愉悦的。正是因为这些爱情激素，才产生了所谓的“爱情”，所以从化学角度，我是相信爱情的。但是从现实角度讲，我不能说不相信爱情，只是失望而已。现在的人们，不管男生还是女生，都很现实，所以我们会看到强烈的现实打败了身体内的化学激素，一次一次爱情败给了现实，所以我感到失望，现代人，在几乎所有都在发展进步的时候，却失去了爱的勇气、爱的能力、爱的动力，这是非常可悲的。你说你有时候不相信爱情了，其实更多的应该不是不信，而是失望而已。你可以问问自己，是不是这样。”
“即使是失望，这让我想到了另一句话，爱情不值得。”
“爱情没有什么值得不值得的，爱情只是一种感觉。但是本身爱情是单方面的，比如你爱一个人，这种爱本身是单方面的，只不过你希望对方也是爱你的。但是，我们都忽略了一个问题，就是我爱你，本身是我的行为，而和你没有关系。我举个例子，我爱大自然，这是我的主观行为，但是难道我也奢望大自然也爱我吗？或者因为我爱大自然，大自然就会爱我吗？很显然，并不是。那既然如此，我爱你，又和你有什么关系呢？只不过，人与人之间的爱情，我们总希望能够得到回应，能够两情相悦，能够双宿双飞，能够和我一起打扑克，毕竟扑克只有两个人才能打，一个人打不了。这样，我们心中就有所求了，而求而不得，就会失望。这就是爱情的痛苦根源。”
“那如果两个人是相爱的，但是其中一个人变心了呢？”
“还是求而不得，你希望对方像你爱他那样爱着你，然而现实并不是这样，他不爱你了，或者没有你爱他那种程度的爱你，这不还是你有所求，而求而不得吗？”
“好吧，就算是求而不得，我们怎么才能避免这种求而不得呢？”
“这怎么可能避免的了呢？每个人都是一个独立的个体，你除了你自己，你把控不了任何人，既然把控不了，还谈什么避免呢？这是避免不了的。”
“难道你的意思是所有的爱情最终都是失望吗？那我们还要谈什么恋爱啊。”
“并不是，我没有说过所有的爱情最终都是失望的，因为有的人就能够所求而所得啊，这样的爱情最终就是圆满的。只不过，这种是可遇不可求而已。我刚刚说过，爱情只是一种感觉，如果你能够一直持有这种感觉不是很好吗？也就是说如果你没有所求，自然就不会有求而不得了，也就不会有失望了。但是如果你一定要有所求，那么你自己心里要做好准备呗，一定会有一种可能性是所求而不得的，到时候你心里有所准备，自然失望的感觉就会差很多，痛苦的感觉也就会差很多了。”
“如果我没那么幸运，遇到你说的那种圆满的爱情，我是不是就永远也结不了婚了呀？”
“这是又一个话题了，爱情不等于婚姻，世上大部分人结婚，都不是嫁给爱情的。这也不是一句两句能说清楚的，所以今天只谈爱情，不谈婚姻。”
“好吧，那我换个说法，如果爱情大概率是失望的，我们该如何面对爱情呢？”
“如果能够不想结果是最好，这样就可以顺其自然，没有希望则没有失望。爱情本身是美好的，我不是说了嘛，都是爱情激素，爱情是愉悦的，激情的，快乐的，美好的。那些所谓的不美好，比如：价值观不同，兴趣爱好不同，生活习惯不同等等，都和爱情无关，这些都属于个体的综合元素。所以说，我们不能混淆概念。爱情，本身就是美好的，你不要管结局如何，你只要好好体会这份美好就好了嘛。”
“体会美好？”
“对，体会美好。”
“这倒是个新鲜的说法，我以前从来没有听说过。”
沐伊博点燃了一支烟，边抽边说道：“你肯定没听说过，这都是我研究的结果。像这种课，你说是不是应该收点学费啊。”
菲菲笑着说道：“你别忘了……”
沐伊博没等她说完，立刻说道：“没忘，没忘，不敢忘。”
“讨厌！”菲菲笑骂道，然后继续说道：“我还有一个问题。”
“你说。”
“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当然相信。几乎所有的爱情，都是一见钟情。当然，我们姑且不论到底钟情的是什么，反正是钟情的。”
“我不懂，为什么所有的爱情都是一见钟情呢？”
“嗯……，我反向说吧，比如日久生情，你可以仔细想想，日久了，真的能产生爱情吗？”
沐伊博突然发现自己的表达很容易产生歧义，随即说道：“啊呸，我可没有耍流氓啊。”
菲菲本来没发现沐伊博话里的问题，直到此时，她才突然想明白，但是她只是默默的笑了笑，并没有打断他。
沐伊博继续说道：“日久了……，嗯——，换个说法，时间长了，往往只能产生习惯、熟悉和依赖，但是一定产生不了爱情。而人们却习惯性的把这种感觉误解成了爱情。就好比老夫老妻，两人之间一定没有爱情了，但是一定还有其他的，比如：亲情、习惯、彼此的依赖等等，但那不是爱情。”
菲菲低下头，若有所思的说道：“你说的好像有点道理。”
“当然有道理啊，你不是说我是常有理吗？”
“好，常有理，那我们面对爱情的时候，除了你刚刚说的要体会，要降低预期，还有什么吗？”
“诶呀，这是个系统性的话题，太复杂了，我就简单的说吧。我刚刚说要体会爱情的美好，这是面对爱情的态度，我说降低预期，这是自我保护的机制。但是，我们都是普通人，不可能严苛的把控自己。然而，我们每个人都需要明确，不仅仅是爱情，其实任何事情，我们都是不能够将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而是只能寄托在自己身上。我们要做自己想成为的那样的人，做更好的自己，我们需要自己努力，自己去追寻，这就是我刚刚说的，我们能够掌控的只有自己。这是一种爱情的态度，我们可以说是洒脱，我们也可以说是通透。那另一个维度呢？我叫它世俗的维度，说直白点就是我爱你，我想得到点什么，或者和你在一起，或者结婚，终究是个目标，有明确之目的。那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就需要睁大眼睛了，将你的眼睛不仅仅变成放大镜，甚至要变成显微镜。不要看对方的好，对方的好你看到太多了，这个时候，你沉浸在爱情中，对方即使不好，你自己也会脑补甚至幻想出对方的好，这些所谓的“好”全都是干扰因素。这时候，你要盯着对方的不好看，各种不好，各种毛病，各种短板，各种缺陷，你还要将其放大的看，然后，你会发现，某些不好，并不是太大问题，你可以接受，可以容忍。但是，一定有些不好，你是不能接受的，不能容忍的。这个时候就一定要小心了，因为此时，普通人都会陷入一个误区，大家往往认为自己可以接受，可以容忍，或者期望对方改变，或者自己帮着对方改变，他们有这个信心，有这个期望。但是，大家基本上都无法发现这是个误区。最终的结果，一定是最终发现自己还是接受不了，还是容忍不了，而期望对方改变的，或者想帮助对方改变的，最终都是失败的，为什么呢？因为我刚刚说的，你把期望嫁接到别人身上了。而别人是你无论什么时候都无法掌控的。这是一个非常普遍而致命的误区。这个时候，我们为什么一定要盯着对方的不好呢？因为两个人相处时，我们不是靠着所谓的“好”而相处，我们一定是靠着所谓的“不好”而相处。”
沐伊博端起桌子上的水杯喝了口水，然后点燃一支烟抽了起来。
菲菲看着他，迫切的问道：“我不懂，为什么呢？为什么我们是靠着“不好”而相处呢？”
“我明白你的顾虑，一般人都会认为，两个人彼此吸引就是靠着各自身上的闪光点，我们可以称之为优点。但是你要明白，相爱总是简单，因为一个人的闪光点总是很显目，比如这个人很高或者很帅，非常显目，所以你总是很容易被某个闪光点所吸引。但是虽然相爱简单，然而相处太难。两个人相处看的可就不是那些闪光点了，两个人不会因为彼此的闪光点而闹矛盾，吵架甚至分手，肯定是因为彼此的短板，就是我说的所谓的“不好”而闹矛盾、吵架甚至分手。两个人如果想长久的、和谐的相处下去，那就一定要找到对方的短板，然后彼此接受对方的短板，这样才能相安无事，否则就一定会产生矛盾，甚至于分手。那这些肯定是爱情中的痛苦，所以如果你想避免这些痛苦，又希望能够和相爱的人长久的发展，那么在你选择之前，就要做到睁大眼睛，去发现对方的最短板，然后判断是否可以接受，如果不可以，我奉劝你还是趁早放弃，因为结果一定是悲剧，痛苦。如果可以，那么恭喜你，你就大胆的去爱吧。”
“哦，我明白了。”
两人正说着，王猛走了出来。
他对菲菲说道：“菲菲，你没看到来客人了吗？”
菲菲立刻笑着起身，还不忘向沐伊博吐了吐舌头，然后头也不回的跑进屋里去了。沐伊博尴尬的看了看王猛，又无奈的向他笑了笑。王猛给他递了一支烟，自己也点燃一支，抽了起来。
他一边看着沐伊博笑，一边说道：“你啊，是彻底把这个丫头魂儿勾跑了，连工作都不做了。”
“呵呵，聊的有点忘乎所以了，下次肯定不会了。”
“你俩这是聊什么呢？怎么这么多话啊，我看你俩还有说有笑的，还打打闹闹的。我早就想出来叫她了，一直等到现在，够意思吧。”
“谢谢啊，多谢理解。今天确实发挥超常了，下次我肯定掌握分寸，绝对不耽误她工作，更不能耽误你生意。”
“你别拿我当借口啊，你耽误不了我生意，你俩这样反而比你自己跟块木头似的坐在外面更自然。我只是感觉你俩现在这种关系，就剩一层窗户纸了，就看你俩谁先捅破了，你是打算让人家小姑娘向你告白吗？”
“这个我都想清楚了，我想继续维持现在这种状态，挺好的，我也没打算让她捅破，我也没打算自己捅破，最好谁也别捅破。”
“你呀，以前那份风流潇洒跑哪儿去了？”
“你不觉得我这是成熟了吗？”
“成熟个屁，未老先衰。”王猛说着，站起身，要进屋去。
沐伊博赶紧说道：“能拜托您个事儿吗？”
王猛站在原地，对他说道：“你说，什么事儿？”
“下回您能别再偷窥我们了吗？”
“大哥，这儿是公共场所，你俩这么明目张胆的，还说我偷窥？不止我偷窥，店里的人都在偷窥，马路上的人都在偷窥。你要是怕人看啊，你干嘛不把人领你们家去啊？”
沐伊博无语，只能无奈的撇了撇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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