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
江花花，真的快哭了出来，她还没有带过娃呢。
这位铁锅，刚才那番嚎叫操技能，看起来也不是个凡夫俗子。
江欢欢就这样抱着娃一动不动，像根木桩杵在房间，脚上还生根发芽，
她忆往昔扛麦子回家健步如飞，甩何香花一大截，
没想到现在抱着轻飘飘的娃胆战心惊。
在她发霉之前，
怀里的七个月的铁锅回过神了，它眨巴眨巴眼睛，看江花花呆呆愣着，不知道哄它
黑亮的眼里包起了泪花，
“哇哇哇”
江花花顿时一慌呐，好强的魔音穿耳，还获得了忧愁面具
“俺滴娘哟，这可怎么办呀？”
江花花刚想冲出门把娃交给它娘，而后又想到自己饭碗要丢了，
她就一直纠结，走到门口又往屋子走了几步，想到了原主德花陆陆续续带大十多个娃，感叹
“德花德花，你怎么不把带娃技能留给俺一点，半点也行，不哭就行”
江花花走着走着下定决心出门，到屋门口瞧怀着婴儿一眼，它乖巧吸着自己小指头，悠闲眨眼睛。
“娃，你是喜欢晃是吧？”
江花花低头看看婴儿指甲会不会伤到它。
“嘿”怀里娃嘿嘿笑
“好吧，娃也不是很难带嘛”
江花花就保持着，娃他妈李凤把娃侧放在自己怀里的姿势，在屋里走路晃悠，
过了一会儿，金主不干了。
七个月的婴儿已经能表达自己情绪，木屋晃的他困倦，困倦就要想他娘哄睡
越来越困，它开始挣扎“哇哇哇”
“不哭不哭，俺给你换换”
江花花维持侧抱一个动作，抱的手有点酸了，然后见娃哭，便以为是它这样侧躺躺酸了
江花花便回忆起几个江德华剧里抱娃的动作，她护住宝贝的后脑勺和腰，把婴儿头轻轻靠着肩那一方，搂抱住。
这番操作，娃娃困意没了，懵圈想哭，江花花抱它出了木屋
“俺带你出去看看”
小学第一天报名，江花花早上来的木屋前空地，现在摆了一个两个小木桌，
肩上娃儿要哭不哭，出了屋子见这么多人也是好奇，眼睛挣的很大
十多个孩子和爹娘扛着粮食在小木桌排了长队，李凤在木桌前放了称坨，和本子登记粮食，“09号小米三斤”
登记完粮食，田小娟就登记娃的名字“就叫大猪吗？”
大猪他爹大手摸摸身边三岁流哈喇子孩子的光头
“诶，贱名好养活”
田小娟看大猪他爹五颜六色打补丁的衣裳，再看了呆呆盯着小米的大猪
“叔，二猪三岁太小了，可能学不到啥东西，到时候您交的一个月粮食就浪费了”
村里小学是按月交学费。
“不浪费不浪费，俺知道的”
大猪他爹黑的泛油光脸上皱纹笑在一堆
“他娘淹死了，俺明天去隔壁村搬石头，小娟，田老师你让，二猪乖乖呆在教室，等到放学大猪来接他就成”
接着田小娟又登记了一个，三岁流口水的孩子大傻，
大傻他娘扛着白米，大傻啃着白面馒头，一路上吸引众多目光，她扬起脖子，鼻孔看人。
“小娟，前两天俺找大师算过了的，他说大傻天资聪明，大吃木鱼，你就随便随便教教”
江花花看了一会儿，见登记人少了，选了个位置看得见李凤的地方，她微微侧身让铁锅的脸朝李凤方向，轻声道
“这是你娘”
“窝～”肩上金主软软应了一声
看来铁锅不是白叫的，真聪明
江花花在木屋，看见那棵挂着两条红横幅的树，先指了指树下面那个横幅，顺带复习功课
“这念：团-结-加-奋-斗，天天吃馒头”
“德花，你念错了”李凤见着自己家娃在德花肩头朝自己笑，心里一暖。也过来看看，德花带娃还挺不错的
“啊”江花花愣神，虽然她看都是墨团，应该没错啊，馒头她可记得呢，新的往上，旧的在底下难不成记错位置“那写的是啥”
李凤逗弄肩上小家伙，轻声开口“是：爱国爱文化，有树有甜瓜”木桌有人喊她，便匆匆去登记了
田小娟登记完学生过来，她今天梳着两个马尾辫，穿了一件深蓝色布衫，渐渐有了老师范。
微微一笑又是邻居家小妹
“是村长为了庆祝开学，村长把他当年教书时候的，红横幅挂上了，保存的很好，就是有些褪色，但字还很清晰呢”
今天又是为自己文盲心疼亿点点的时刻，江花花看了两遍墨团，她认了“小娟，那个字是头”
田小娟拿出铅笔，从左往右慢慢念了一遍。不曾想肩上婴儿转过头也一本正经用婴语“窝窝”复述
“它真聪明”
“小娟”江花花念了几遍，见自己看红横幅，能模糊看清字的轮廓，甜瓜吃了，该问自己最关心的馒头
“你还记得那句团结奋斗吃馒头横幅嘛”
“就在这句上面呀”
江花花两眼一抹黑，“奋斗”两个字田小娟在家教过的，难道这么快就忘了？
她记得新的那条是写编背篓的，江花花问道
“那，那句说手艺的新横幅呢？”
“编麦穗杆月份过了，村长舍不得它风吹日晒，就收藏起来了，明年再贴”
“哦”江花花盯着老旧红色的横幅，心里怀疑嘀咕“俺好像…越来越笨了”
得知肩上金主铁锅喜欢念书，江花花指着那两句横幅就给他就给它念。
江花花嗓子累了，她便抱着铁锅走一会儿，或者坐着抖一抖腿，轻轻拍一拍腰
这番狗腿行为，得到了七个月金主的青眼，一路跟着她婴语应和，暂时放下嚎叫武器。江花花婴语理解哄它高兴了，铁锅激动处还挺直背用力往后仰，突然笑出声来
“大锅大锅，护腰要紧护腰要紧”
江花花一阵后怕，这娃力气挺大哈，庆幸她一只手托着腰
又念了一会儿甜瓜+馒头，江花花肚子也念饿了。她看着红横幅墨团跟肩膀上的大锅唠嗑“大锅，你喜欢甜瓜还是馒头”
没有婴语应和。江花花抱了一会儿，肩上衣服感觉凉凉的，觉得很安静
她轻轻歪头，只见铁锅大哥趴睡着，凉凉的是大锅流的口水，
李凤下课回来，便见到江花花在木屋里抱着睡了的铁锅。
“花花，这样你得多累啊”
李凤轻轻抱过睡着的娃娃，拍了一会儿腰。脱手放到红花毯上去。李凤盖了一片枕头巾在娃娃身上，娃娃也不哭闹，香香地睡了
“花花，你看孩子挺好的，耐心又细心”
江花花不好意思笑笑，肚子咕噜咕噜响起来
“花花，瞧俺忘了。您快回家吃饭，俺这下午没课，你好好休息”
今天是何香花煮的饭
“带娃怎么样了？”
何香花好奇，江德花没哄过娃，七八个月的娃娃可不好带，哭着叫妈妈
江花花狼吞虎咽啃完一个窝窝头，喝了两口稀粥咽下去，又拿了一个窝窝头，才舍得开口“还行，就是饿”
“俺是问，你带李老师的娃感觉怎么样”
“白白胖胖的，很聪明”
何香花见江花花喝稀粥啃窝窝头很香。稀粥快被喝完。只好拿起窝窝头啃，咔嚓一声
刚好的牙又开始疼了
镇里邮局隔一个月会定时清理一批没有寄出去的邮件。
那些雪白雪白的信封像雪山一样堆积。
有缺地址，有缺邮票的，反正都寄不出去。结局也是：统一送到焚烧炉一把火烧掉
江花花的梦话家书也在这。
焚烧炉不是炉子，是用水泥露天砌了三面墙，垃圾和废弃物扔在里面，点一把火烧掉就行，不烧掉没关系，下一个来这儿的人，会再烧一把火
邮局工作人员见火燃了起来，便走了。
不一会儿，焚烧炉开来一辆四轮车，十几斤重的布袋，德花得扛在肩上。
林君号却一只手轻松提着，他二十多岁面容清俊，脸上没有表情，看了一眼被雪白信封覆盖的焚烧炉
他把布袋放在焚烧炉一角，倒出比信纸还要雪白的纸张，纸张上上有密密麻麻钢笔字迹，修长手指从口袋掏出火柴盒，利落点燃火柴，
燃烧废弃文件
火堆橘色火光里，他清俊脸庞无悲无喜，就一直看着火舌吞噬一篇篇字迹而后变成一堆黑色灰烬
他踩着靴子抛开火堆，确认无纸片残余。准备驾车离开
他突然瞥见邮局废弃信件里一个熟悉的地址：炮校
他即将去的地方
在火舌吞没就要之时，他捞了起来，信封写着熟悉的名字：
炮校江德福江团长
第二天小学上岗，李凤老师早上不上课，江花花就不用带娃，她便去旁听田小娟的拼音课
早读，拼音课便是背诗。教室里是二十多个高矮不一样的萝卜头，田小娟说一句，底下重复一句，她什的麻花辫勾住脖子，她甩了一下头“谁言晚霞暮”
底下萝卜头嬉戏也甩着脖子“一二三四五”
后面发现可以醒瞌睡，他们便一直摇头晃脑，大傻和二猪凭借身高，得了特殊关照坐在第一排，大傻晃的最起劲，二猪头一点一点快要睡着。
后排拿着扫帚靠墙边，同样摇晃脑袋的江花花：这可不就是俺滴文盲组织嘛
哎，读书识字咋怎么难，要是像学戏文俗语一样简单就好了
突然，江花花听到身后传来叹气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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