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凉风有信
逐光一时心急，便脱口而出问了出来。
姜晏闻言面上不显，心中却道看来剑灵确实在这段时间无法知晓她的动向，说明她的封印是有用的。
自打青雀残念诱剑灵现身后，早知逐光剑并不喜她的姜晏也不能容忍有一个这样的灵体能一直不声不响地在她身边，甚至有可能与她共享识海。
监视感太强了。
她甚至怀疑剑灵从一开始就存在，而非近日成形，只是不显山不露水罢了。少年形态说不准也是麻痹她而故意幻出的样子。
所以她毫不犹豫的断开了剑灵与她能够产生联系的方式，不留给其任何窥伺她所知所想的可能。
但现在，怎么说剑灵也算是秘密武器了，时候到了，该用还得用。
她微微一笑，道：“也没什么，就是和人打个群架什么的。”
逐光：“哦。”
他一个字也不信。姜晏有多少本事他再清楚不过，她去和人干架绝不至于落下风，更何况她还很擅长于兜圈子和开溜。
所以要么是她自身出了问题，要么就是还有别的打算。
“你还没同我说需要多少灵力呢？”
灵力又没有计量单位，他要怎么形容？
逐光无语，只好道：“主人，你先渡一些灵力，我便可以告知你一日需要多少。”
“哦，好，那我开始了。”姜晏点点头，抄起逐光放在桌边的手腕握住，随后便开始徐徐传输灵力。
逐光先是一惊，没想到姜晏会答应得这么容易。他目光扫过姜晏动作之时无意撩起的衣袖，隐约看到了什么痕迹。
像是…罢了，没看清，不妨事，日后再探不迟。
他回神，很快便道：“这些足够一日了。”
姜晏粗略算了算：“唔，尚可接受。那这样，我今天先给你一半，剩下的明后日再来。”
反正做什么都是姜晏决定的，受制于她的逐光也没有反驳的余地。
但他逐渐觉察出不对——他能感受到，姜晏体内的灵力看似磅礴，实则波涛汹涌，颇有些紊乱。
不应该啊！虽然她没有金丹，不能像其他修士一般通过金丹运转灵力，但她的神魂从未离体，力量相当强大，这十几年她也是靠神魂操控灵力，除了先前动用魂火时遭到过反噬，几乎能与常人无异。
难道她的神魂出了问题？
可她身上还有大魔头给的附灵玉，绝对能够有所助益的，怎么会…
逐光状若无意地问：“主人，我仿佛感觉你的灵力有些乱，这是怎么了？”
姜晏有些意外，居然让小剑灵发现了。
她欲轻飘飘揭过，便一本正经道：“诶，是么，很乱吗？没办法啊，我太厉害了，修为蹭蹭地往上涨。这就是日益增长的灵气吸收速率同落后的身体机能之间的矛盾啊。”
信她个鬼！
她可是姜晏啊！
姜晏，是真正的气运之子啊。
她的灵根是没有属性的天灵根，五行灵气皆可化用。吸收灵气比别人快至少五倍那才是正常的，还能毫无压力地完美转换成灵力存于体内的灵脉之中，绝不会像她现在这个样子！
逐光心想，这大抵是仅有他知晓的秘密了吧。她本人，包括她那几个“穿书”而来的朋友们，都还认为她是顶替了温时欢的虚假“女主”呢。
可从来就没有什么温时欢。
只有她。或者说，从来都是她。
排除其他原因，逐光大概猜到了姜晏干了什么好事。真是亏她想得出来！
她这么做，多半也是为了那个大魔头。
他不理解，为何不论时势如何，姜晏次次都能和那个魔头走到一处去？
而且姜晏可真…狠啊。
也是，当年明知活不成了，她不是也不拖拉，毫不犹豫地捅了自己一剑么？连自己的命都可以利用，即便是死了，也坑得一手好人，简直和大魔头的行事如出一辙！
想到靖渊，逐光忍不住皱眉，那是他在这个世上最厌恶却也是费尽心思仍除不掉的存在。
本以为他会因为镇压轮回桥阙处而偃旗息鼓，不料却发现他弄了个化身在修真界蹦跶——他就知道当初靖渊不是真心答应凤凰那劳什子两千年之约！
后来发现他又缠上了姜晏，还偷偷跟踪，逐光便见缝插针抓住机会“提醒”了姜晏一次。可谁能想到，这俩居然搞到了一起！
他们成日黏在一块，害得逐光连神识都不敢外探，生怕自己泄露出一丝气息被靖渊察觉。
逐光实在不明白，世间情爱究竟为何？怎么这么短的时间里姜晏就又对大魔头死心塌地了！
是气运之子太过傻白甜，还是靖渊这厮太会演戏？
是了，那可是心机深沉、疯狂偏执的大魔头，骗过了所有人、包括他的大魔头。
在逐光陷入沉思的过程中，姜晏完成了一半灵力的过渡。她收回手起身，于榻上盘腿坐下，对逐光道：“我调息一会，你自己出去玩吧，别跑太远就是了。”
逐光不动，反问道：“主人，我不明白，为何你一人孤身在此？你那位…呢？”
逐光言下之意太过明显，姜晏反倒有些奇怪，不理解为何他突然问起靖渊。可这也证明，逐光剑早已生灵，否则在其后这段日子他不应该知道靖渊的存在。
想到男朋友，她唇边浮起柔和的笑意：“他呀，回去准备聘礼了。等这些事一了，他就要来娶我啦。”
逐光：？？！
有没有搞错！她这话的意思是知不知道大魔头是大魔头啊？若是知道，在经历了一场精心策划的死亡之后，怎么还能毫无芥蒂地相信一个魔头呢？
她可是好不容易死而复生将挽危亡的气运之子啊，能不能清醒一点，怎么比从前还不如了呢！
好难得对姜晏改观了，认为她大概可能真的是个好人、会好好按部就班完成任务了，她又再一次和大魔头纠缠不清了。
真该说是姜祸水不愧是祸害么？他们俩可真是绝配啊！
逐光转念一想，总算回忆起他隐约看到的姜晏手腕上的印记意味着什么了。
想必是主从契约了。
所以…姜晏是被迫的？可她一脸乐在其中，真不像是被胁迫的。
逐光还是不懂，她一个隐忍又冲动、狠绝又护短、性格相当扭曲的气运之子，没有之前的记忆，这一世的命数又如此坎坷流离，怎么还会着了靖渊那个大魔头的道？
他们就应该相杀啊！
逐光无能狂怒。作为剑灵他左右不了姜晏的想法，甚至遇上靖渊还得畏畏缩缩。
他除不掉靖渊，还要被迫保护姜晏的性命。
实在是…太气灵了！
他整理了很久的心态，才又平静地问道：“主人，你要嫁人了吗？你真的了解对方么？”
关于这个问题，姜晏还真不好回答。
她好像并不了解靖渊的过往，只是从只言片语中知晓了一部分的他，甚至连他的真实长相都不曾见过。但，来日方长嘛。不管怎么说，先要有以后，才会有无限可能。
她道：“开玩笑的，慢慢来吧，总会了解的。”
逐光默然。
他不想要什么慢慢来，也不想和他们任何一个继续产生纠葛。
他打定主意，在保护姜晏到她完成使命那一日，他就抽身。
见逐光不再开口，姜晏垂眸，反复思考先前的对话。
她怎么觉得，她的剑不仅是不喜她，连带着把她男朋友也讨厌上了呢？
难道器灵这种仙家的东西天生就排斥魔族？这种说法好像很合理诶。
细想起来，逐光头回与她产生感应，就让她察觉到了跟踪她的靖渊。按理说他堂堂魔神，想藏住自己的气息还不是小菜一碟？他的行踪绝不可能那么轻易被她发现。
后来进星河秘境之前遭遇埋伏，她当着靖渊的面耍剑，滞涩之感少了好几成。这是靖渊对逐光的压制么？
但也没有其他更多的接触机会可供分析了。姜晏只能暂且总结道：她的剑和她的男朋友不对付，建议以后分开不碰面。
两日后，来自望阙山、凌霄宫、清穆宗、莲华寺四大仙门和瑶山、凉州城主府、金州林氏等几大世家的代表齐聚旭日山庄。
姜愿身着暗紫色华服，端坐于前厅主位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厅上众派看似团结一致实则各怀心思的情态，不免有些好笑。
这些人管得未免也太宽了。
他倒要看看，这些人是要怎样将夺宝一事描述得天花乱坠。
待众人坐定，清穆宗的太上长老率先起身道：“姜少主，听闻那位被魔宗追杀的姜大小姐在府上，可否请出来现身一见？”
“哦？”姜愿轻疑一声，端起身侧矮桌上的茶盏，右手执盖，对着杯沿吹拂一下，方才徐徐道，“太上前辈的消息怕是有些过时，诸位来晚了，阿姐已经离开了。”
“当真？她去哪了？”说这话的是风鸣道君风潇子，他自诩是望阙山的掌门，也是姜晏的师门长辈，对于她这种独占灵珠等宝物的行为相当不满，同样也不耐姜愿这个在修真界颇有名望的年轻后辈对她的维护。他冷着脸，厉声道：“姜少主莫非在替她隐瞒什么？还是说，姜少主也想要凑齐灵珠？”
姜愿微微蹙眉，又很快恢复平静。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风潇子身后的风依然，后者猝然一惊，浑身一个激灵。
他慢悠悠道：“风掌门误会了，在下句句实言。如若诸位不信，在下愿大敞山庄之门，以供各位自行探查。”
他这是在以退为进，看似毫无保留地献上了自己的诚意。
风依然忙帮腔道：“兄长，既然姜少主都这么说了，自然是问心无愧，你就不要误解人家的意思了。”
风潇子侧过头瞪了一眼自己的妹妹，转头来仍是冷言道：“探查就不必了，我等愿意相信姜少主所言。”
他话锋一转，又道：“不过，听说最后一枚灵珠在府上，想必姜少主还未赠予出去吧？若是如此，本君倒认为可以”
见他话说一半而停，姜愿已经明白他的意思。他带着淡淡的嘲意道：“确是如此。怎么诸位是约好了，打定主意要守在我旭日山庄了么？”
“也罢，诸位暂留无妨，我自当以礼相待。只不过，后续的安排，须由我来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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