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四月的风已经开始温柔，夜空中，月亮隐在云后，晕出一圈圈昏黄轻盈的光晕。
祁霁下了出租车，酒意已经被一路温柔的风吹散。她不急不慢地朝宿舍走去，手习惯性地往外套兜里一揣，触摸到一个硬硬的东西。
是那枚打火机。
贺煜忱那张棱角分明，被蓝色火苗映照得俊丽的脸又浮现在她的脑海里。此刻想到，仍然心动。
祁霁将打火机握在手心，回想着他把玩打火机的样子，学着他的模样，一上一下地抛着打火机。
向上抛，接住，再向上抛，再接住。
“贺煜忱没抛这么高。”系统提醒。
祁霁坏笑两声，高高抛起，稳稳接住，“所以，我比他厉害。我抛得比他高！”
再抛得更高，这下没接住
打火机精准地砸中祁霁的鼻头，祁霁疼得“啊”地一声，捂住鼻子轻跳，打火机落到地上，往外滑去。
祁霁捂住鼻子，追着打火机往外走。
忽然，系统再次响起声音：“距离见到贺煜忱还有5秒。”
“什么？！5秒？”祁霁震惊，慌忙快走两步，弯腰捡起打火机，准备直身跑路。
“祁霁。”熟悉的男声在头顶响起，磁性又低沉。
祁霁全身僵硬，一手捂着鼻子，一手握着打火机，傻愣愣地直起身，抬头一看。
路灯在浓厚的夜色中撑出暖黄色的暧昧光晕，贺煜忱站在光晕中，嘴角噙着戏谑，正低头看着她。
他的手上，拿着她的链条包。
“呵呵呵呵呵，真巧。”祁霁干笑两声，因为鼻子被捂住，声音显得尖细又搞笑。
“你的包。”贺煜忱将她的包递过来，嘴角在笑，眼睛也在笑。
嘴角是戏谑的笑，眼睛是嗤笑的笑。
系统在祁霁脑内再次响起：“魅力值检测完毕，吸引值检测完毕。”
系统：“魅力值50，吸引值-50”
系统：“刚才你被打火机砸中，他都看到了”
祁霁：
祁霁尴尬得无声咧嘴笑，伸手去接包，刚刚接住包的瞬间，手心的打火机掉落。
“啪”地一声脆响，掉落在贺煜忱脚边，打破两人本来的沉默。
贺煜忱循声低头看了一眼打火机，上面清晰地映着“月夜ktv”，外包装被撕掉小半块，那是他之前无聊的时候撕掉的。
他不动声色地轻笑了一下，抬头深深看了一眼祁霁。
祁霁的脸“腾”地红了，立刻在脑内风暴。
他认出这个打火机了？
他怎么看她？恋物癖？
还是变态狂？
系统适时响起：“魅力值30，吸引值-70，贺煜忱认为你是：搞笑女+苍蝇女。”
“靠！”祁霁在脑内大骂。
苍蝇，他觉得她是围着他转的苍蝇！
他才是苍蝇，他全家都是苍蝇！
有没有时光倒流，给老子倒流，重来一次，本大侠一定闪瞎他的狗眼！
系统：“有的，开启时光倒流。”
系统：“时光倒流开始，退回到刚下出租车时，宿主请做好准备。”
祁霁忽觉眼前一片白光，贺煜忱的脸被白光重重覆盖。
她眯了眯眼睛，再睁开——
她在出租车上。
“到了。”司机看了看后视镜的美女。
她正震惊地看着他，又快速偏头看了一眼学校门口，结结巴巴地说：“到、到、到了？”
司机奇怪地回头看了她一眼，上车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下车就结巴了。多美的人，可惜是个结巴。
“到了。现金还是扫码？”
扫码后，她打开车门，跨出车外，出租车在她身后快速驶离。
校门口有一些学生，三三两两，结伴而行，学校对面的小摊小贩也亮着灯开始招揽生意，就和她第一次下车时一模一样。
风轻柔地吹着她的外套，祁霁心念一动，手往外套口袋一摸。
还在，打火机还在，乖乖地躺在她的口袋里。
她紧紧握住打火机，深呼吸两口气，开始和系统对话。
祁霁：“系统，这是真的时光倒流了？”
系统：“对，宿主，时光已倒流，请把握好机会，距离再见到贺煜忱还有一分钟。”
祁霁握着打火机，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办，踌躇着半天没有迈开腿，“我该怎么做啊！！！”
难为她了，她所有谈恋爱的知识，来源于小说，还看得不精。
看书的时候，马冬梅。合上书，孙红雷。
系统：“不玩打火机，正常交流即可。”
祁霁：“ok！”
祁霁放开打火机，整理了一下被风吹乱的头发，本想补一下口红，忽而想到口红在包里。
而包，将会被贺煜忱送回。
宿命一样的轮回。
祁霁昂首挺胸，面带春风，朝校门踱步而去。
于是，每一个此时此刻出现在校门口的纹州大学学子，都会看到这样一位女性。
她满面含春，眉梢眼角都是笑意，神采飞扬地朝学校里面走。
好像是去接受一场盛大的求婚。
“祁霁。”来了，熟悉的男声出现了。这次不是在头顶，是在她的身后。
祁霁偷笑了两下，随即转身，她将嘴角的笑意压下去，轻飘飘地看了贺煜忱一眼。
系统说的，不用太庄重，就像和朋友说话那样。
所以她把功夫下在了眼神上，她刚才那一眼，可是非常正常，非常朋友呢。
贺煜忱站在劳斯莱斯车门前，手里拿着她的链条包，没有表情，没有情绪。
“你的包。”贺煜忱见祁霁没动，迈步朝她走去。
他越来越近，五官在她面前开始放大，路灯的光被他披在身上，给他镀上金黄。
祁霁心虚地仔细看他的眼睛，这一次，他没有笑，对待她像对待众生。
她让自己笑起来，她和朋友说话不会板着脸的，右手接过包包。
“谢谢。”
唇边的梨涡再次出现，弯弯的眼睛像今晚的月亮，白净的脸庞，淡淡的唇，真是一副好画。
贺煜忱颔首，眼眸里看不出任何波动，转身离开。
祁霁还想再多看两眼他，被系统阻止：“宿主，该走了。”
祁霁只能依言，挎上包，依依不舍地回宿舍。
那他现在对她的印象，最起码不会是苍蝇女了吧。
系统：“魅力值60，吸引值10。贺煜忱认为：你笑起来好看。”
祁霁忍不住仰头大笑，想到刚才贺煜忱还一脸毫无波动的样子，原来是个闷骚啊。
她一路哼着歌，被系统三番五次要求别唱了，走音走得妈都不认识。
祁霁：“(ˉ▽￣～)切~~，这是给你开的专场。”
系统：“谢谢，但没必要。”
祁霁大人不计系统过，继续蹦蹦跳跳，哼哼唱唱。
一想到以后再有没发挥好的事，可以时光倒流重新来过，那拿下贺煜忱还不是手到擒来，祁霁忍不住想挑战青藏高原。
系统：“宿主，必须提醒你，时光倒流不可随意开启。”
祁霁：“？”
系统：“每一次时光倒流，都会增加记忆承重量，而人的记忆承载力是有限的，每一次时光倒流对你都是损伤。所以刚才的时光倒流只倒流了2分钟。”
祁霁：“那，最坏的情况是什么？”
系统：“死亡。”
祁霁被惊得捂住心脏，小命要紧，要是死了，那贺煜忱得多伤心。
系统：“所以时光倒流，只会用于重大事件。”
祁霁：“比如？”
系统：“跟搞定贺煜忱有关的事情，都归类于重大事件。”
祁霁：“这是对的，这很好，继续保持，继续发扬。嗯，很好。”
祁领导霁回到宿舍，第一时间打开电脑准备开黑，瞥见邮箱里多出一封邮件。
是导师俞老师发给她的论文修改意见。一想到严肃的俞老师，祁霁瞬间萎了。
俞老师让她明天去办公室找她，如果实在去不了，可以将修改好的论文通过邮件发回去。
宅女祁霁，当然选择不去办公室。
系统：“宿主，最好选择去。”
祁霁：“不去。”
系统：“贺煜忱也会去。”
祁霁：“去！”
——
第二天一大早，祁霁被闹钟叫醒，待办事项：论文+贺煜忱。
她翻身而起，快速洗漱，选衣服。
这个时候她有点懊悔自己没什么裙子，四月了，阳光已经开始暖和，正是裙袂飞扬，快意青春的好时光。
偏偏她喜欢宅在宿舍里，穿衣服也是t恤牛仔裤，图方便舒服。
系统：“宿主，就和平时一样打扮就好。通过昨天的检测，贺煜忱对你的外貌并不挑剔。”
祁霁心花怒放，抓了一件自己最喜欢的白色v领上衣，忽地想起这件上衣在买的时候，sa给她搭了一条浅绿色百褶裙，她买来还没穿过。
手机震动。
沈黎：到哪了？
祁霁：寝室，马上出门。
沈黎：我已经在学院了。
祁霁：ok，马上到。
昨天很晚的时候，沈黎才回她，说还要跟他们玩一会，包包拜托同学带回来了。
拜托的还是贺煜忱，沈大美女真的超懂她。
昨晚晚得晚还能这么早到，这大概就是考研人的速度和精准度吧。
祁霁收起手机，信步出门。
到了学院楼，祁霁看到了沈黎，她低头看着花坛，脚尖一下一下地点着，像在思考什么事情。
“沈黎。”祁霁小跑上去，挽住沈黎的手臂，往学院里面走。
上楼梯，有几个男生也来找自己的导师改论文，见到祁霁，眼睛都直了。
“七大侠随便打扮一下就这么好看！”一个男生笑着说。
祁霁笑笑，拉着沈黎继续往上走。
走到楼梯拐角，祁霁透过楼梯的漏空，看到了走在她下面一层的贺煜忱。
祁霁的脚步不自觉慢了，眼角余光瞥着贺煜忱的脚步，期待着可以和他并肩而行。
而下一层的贺煜忱没有抬头，似乎已经将外界信号屏蔽，依旧走得悠然。
于是，她频频向下看的余光，被走在贺煜忱旁边的一个男生全部收下，男生回望几次，那热烈的眼神都依然朝他这个方向投过来。
一个美女追求者，可以，今天桃花运很旺。他邪魅地想。
他快走两步，跨上台阶，走到祁霁和沈黎身侧，斜了祁霁一眼，说：“美女，你的意思我都懂。我会考虑你的。”
“考虑什么？”祁霁一头雾水，转头用眼神询问沈黎。
直女沈黎摇摇头，不懂。
此时，祁霁脑中的系统响起，“检测到‘预警’需求，已上报”，“叮”地一声，系统消失。
捏妈！
祁霁在脑中疯狂呼喊系统，回来，赶快回来。
系统没有任何反应。
“你一直在看我，不就是在勾引我吗？”男生乖张地笑了两下，眼神来回打量着祁霁。
噗。
滑天下之大稽。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普，信，man？
她飞过去一个眼刀，冷冷地说：“勾你？你想得美。”
沈黎也哭笑不得，白眼几乎快要翻上天，说：“谁会看你？再说，看你就是勾引你？我天天看张宇，我是不是在勾张宇？”
男生红着脖子还想争辩什么，肩膀忽然一只大手按住，他顺着这只手扭头看去。
贺煜忱正冷着脸，站在他身后。
他抿着嘴唇，眼睛里罕见的含着愠怒，四月的阳光撒在他身上，也融不化他脸上的寒霜。
“贺哥”男生低下头，胆战心惊地说。
“别乱叫，我没有你这个弟弟。”贺煜忱收回手，睥睨着他。
“是”男生点头如捣蒜，唯唯诺诺，全然没了刚才的气势。
贺煜忱抽出纸巾，认真地擦着碰过他肩膀的那只手，手指，掌心，每一寸都不放过。
“你敢这么对你母亲说话吗？”
“不敢不敢不敢。”男生疯狂摇头。
“就敢这么对女同学说话？”贺煜忱一字一顿地说，语句中的警告不言而喻。
“以后不敢了，不敢了。”
“除了这个，还有。”贺煜忱抽出第二张纸巾擦手。
男生回想了一会，恍然大悟，“以后我一定不普信。”
贺煜忱对这个回答还算满意，“还不滚？”
男生尴尬地站着，楼上导师还在等他，这里贺煜忱又惹不起。思前想后，他一咬牙，一跺脚，先走为敬，导师那边，回头再想办法请个假。
待男生走后，贺煜忱将擦过手的纸巾扔进垃圾桶，他回身瞥了一眼呆呆站着的祁霁。
那双又长又直的腿，白得发光，浅绿色衬得她更加白皙。
她朝他感激一笑，月牙似的眼睛像河中飘荡的弯弯小船，朝他飘过来。
贺煜忱收回视线，喉头滑动了一下，他走到祁霁身侧，淡淡地说：“走吧”
此刻的祁霁还回味在那句“走吧”，平平无奇的两个字，他怎么就可以说得这么好听，这么有磁性？
沈黎瞧瞧贺煜忱，又看看祁霁，笑着对祁霁说：“我比较喜欢走边边，你走中间。”
她快速将自己换到靠墙一侧，把祁霁往贺煜忱的方向推。
祁霁猝不及防被她一推，重心不稳，脚步错乱，眼看就要摔倒，条件反射地去抓贺煜忱的衣服。
她成功了。
她抓住了贺煜忱的衬衣袖管，借力站稳。
“谢谢。”她赶紧再次道谢，这一次，心有点虚。
贺煜忱垂着眼眸，看了看自己被抓得满是皱褶的衬衣袖子，什么也没说，将手抽出，拂掉祁霁的手，“没关系。”
他说得很淡，语气平平，抬腿准备继续上台阶。
眼尖的沈黎立刻冲祁霁挤眉弄眼，昨天的失败已经过去，今天的成功必须抓住。
祁霁get到信号，但是，不敢动。
让她在没有酒精的助力下主动搭话贺煜忱，她可能会脑浆沸腾而死。
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沈黎心一横，跨上台阶，走到贺煜忱面前：“贺煜忱，你等一下。”
“？”
“祁霁摔倒了，你扶一下。”她使劲冲祁霁使眼色。
祁霁倒吸一口气，沈黎上哪学的昏招？
她好好站着呢，摔个鬼啊！
趁着贺煜忱转身之际，她掉头就要跑，心里着急，反被自己的脚绊倒。
凸(艹皿艹)
这下真要摔倒了。
沈黎，我要把你ipad里面的张宇删了！让你重新下载！
那，贺煜忱是不是，会
“砰”地一声，祁霁摔跪在地，手磕到楼梯栏杆扶手，扶手上有几根凸起的铁刺，手被扎出了血。
事实证明，贺煜忱没有像她以为的偶像剧那样拉住她。
祁霁艰难地把自己从地上拎起来，膝盖好痛，还好没出血，手被铁刺扎出了血，倒是痛得钻心。
一张纸递到了她的眼前，她伸手接过，顺着纸往上看，贺煜忱正蹙眉看着她。
膝盖的痛袭上来，她脚一软。
这小身板怎么见到他之后就弱成这样？
她在心里大骂自己。
贺煜忱伸手将她架住，保证她不滑到。
架住，确实是架住，没有抱。
此刻，呼唤系统成了她大脑唯一会做的事。
贺煜忱皱眉看了看她出血的手，从她手中将那张干净的纸拿过，接着用纸轻柔地擦着她手上的血。
他距离她太近了。
这张没有任何瑕疵的脸正专注地看着她的伤口，浓眉微蹙，睫毛垂下，嘴唇紧抿，他认真的时候太迷人。
她只看了这么一小会，心跳就已经开始加速。
她想说，我自己来。又怕这句话会把他推远。
她突然就成了爱情里面的草履虫，单线思维，只想享受这一刻的呼吸交融。
就这样下去吧。
血很快处理干净，贺煜忱扔掉带血的纸巾，伸手在裤子口袋里摸。
会是什么呢？
祁霁任由自己的想法扩散，一个又一个不切实际的想法冒出。
哄人的花？甜人的糖？
她把他的口袋想成哆啦a梦的魔法口袋，明知不可能，还抱有期望。
贺煜忱从口袋里摸出一片创可贴，撕开，对准伤口。
创可贴！她怎么忘了会是这个！
她刚才都在胡思乱想什么！
她心里在呐喊的时候，手动了一下。
“别动。”他说。
声音短促又激烈，带着男性的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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