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心拍数-知遇

祁翩真的火了，一部爆款仙侠剧将他捧进大众视野，他注册的微博一夜涨了几十万粉丝，电话从早响到晚，各大娱乐公司抛出的橄榄枝几乎要将他埋没。他倒是很有耐心，只对少数几家比较合心意的表示“会考虑”，之后就把家里电话线、手机sd卡该拔拔了，该拆拆了，每天拉着我东游西晃，感觉是在吊他们胃口。

        想明白这一点的我在心里“噫～”了一声，这可真是太狂了。

        不过祁翩就有狂的资格。他清楚自己的价值，也清楚部分公司是冲着压榨他而来，待遇不会太好。他红得太容易，也太突然，保持不了热度就会很快被遗忘，所以他需要得到公司的重视和资源的倾斜。但同时这个公司也不能太小、太没名气，毕竟圈里眼红他，想给他使绊子的人也不少。

        如果你问我以上这段分析出自谁的手笔，那我可以得意地告诉你是我。没想到吧？我在这方面似乎有惊人的天赋，老祁听完我这些话，也垂眸瞥了我一眼，难得没有再嫌我笨。

        只是有一件事比较闹心。我们俩碰上了个不走寻常路的钉子。

        那天我们去星联商场吃羊肉火锅，我从洗手间甩着手出来，老远就看到老祁面前站了个人。脚下仿佛一刻长出根探入地底，我非常明智地选择了远观吃大瓜。只见那人对祁翩说了什么，祁翩轻轻摇头，一副婉拒的架势。大概这是个搞推销的。我猜想。按照常理，遭到拒绝之后人往往会因尴尬而迅速远遁，然而这位兄台职业素养很高，足足拖着又貌似掰扯了五分钟。我看见老祁无意识地划拉着外套一角——这是他烦躁到极点，即将动怒的表现——不禁一个激灵，全身汗毛都恐惧得扭曲起来。

        正当我为这位没有眼力见的推销员默默点蜡的时候，他终于感受到老祁身上那“山雨欲来风满楼”的低气压，眼睫微抬，及时滚出了他的视线。我心惊胆战地走过去，还没等老祁开口，就立刻谄媚地，哦不，识时务地对自己的错误做出了深刻检讨与忏悔：“我我我……我掉厕所了！真是抱歉！老祁，这样，你宰相肚里能撑船，就原谅我一回？”

        祁翩的眼神让我从头发丝凉到脚指尖：“看戏看得开心吗。”语气平淡，比无风日子里西湖的水面还要静，我却冥冥之中明白了，自己即将面临一星期没有人捎午餐的悲剧。

        我险些扑过去摇他肩膀，大声哭嚎“别啊老祁，没有你那张帅脸，我怎么抢得过食堂里那群亚洲神鹿！”，好不容易忍住，装出极度懊恼的样子叹息道：“瞧你这话说的……我要是早早看见，怎么会袖手旁观？”

        言下之意，即“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

        老祁信没信我不晓得，反正我自己是信了，回去路上还很嘴贱地问他：“那人是推销员吗？他说了什么啊，让你这么生气。”

        老祁于是又开始划拉外套，声音还是平的，我却听出一点气闷的意思：“没说什么。”然后又自己打自己脸：“他十分钟里统共就说了三句话。”

        特别烦人。祁翩在心里补完这句。

        此时的我并不知晓好兄弟的内心想法，否则我一定会疑惑地问他：“统共说三句话也算烦人？是你对烦人有误解还是你对他有意见？”

        本以为只是个逛街时的小插曲，我万万没想到，这件事远远没有结束。当我第n+1次看到那位颜值颇高，往广告牌下一戳都能自成风景的帅哥，已经了解对方目的的我终于忍无可忍地质问：“祁翩！他真是来挖你的？可别是你从哪儿招来的烂桃花吧！锲而不舍金石可镂，他岂止是镂，他这是要凿穿啊！”末了又说：“你行行好，别吊着他了，拒绝不就完事儿了吗？”

        祁翩也很头疼，低低说一句：“早拒绝了，他还不放弃呢。”

        我真真无语了：“这是什么品种的疯子！”

        于是——

        出门逛街，那位先生站在路边目送，身姿挺拔如同雪地里的青松。

        吃饭回来，那位先生杵在门口迎接，冷淡面庞唇线抿得微妙至极。

        阳光明媚的晴天，他靠在车边，琥珀色的眼眸像夏天里的冰可乐，碎着寡淡到几乎没有的笑意，偶尔还趁我离得远拉着祁翩聊天，我零星听到几句诸如“我都这么有诚意了”、“我合同都准备好，就等你签名了”之类的话。

        淅沥潮湿的雨天，他一身灰色风衣，下摆被风轻轻撩动，指骨捏着伞，依然执着地骚扰着祁翩，用那种“你吃饭没”的疏松语气问祁翩“带伞了没”，企图不明。

        有一回我和老祁从餐厅出来，果不其然，又在门口看见了这厮。我一个头有两个大，正要说“不需要，他不打算签你公司，以后别来了”，就见祁翩神色复杂地，用他那干净清冷的声线回答：“忘记带了。”

        我：“？？？”

        不是，我是出现幻觉了吗，你们两个之间发生了什么？

        “什么也没发生，”祁翩弹一下我额头，手里拿着那份标志着他正式把自己卖给了傅令升的合同，说：“知遇之恩，你不懂的。”

        我可去你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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