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快乐
“爱德华，我来找你了。”清脆的童音再度出现在绝密的牢狱里，惊动了不少附近的犯人。
这次“小垃圾”贴心得将伊芙放到爱德华牢门的正前方，准备从细微之处努力挽回它在伊芙心中的没用形象。
面对着墙壁的男人陡然睁开双眼，黑沉的眼眸中困倦全无，迅速地翻身下床。
爱德华一晚没睡，闭着眼睛给自己出了几百个谜语，好遏制住体内如同燎原之火一般的无尽愤怒。
直到如同天籁一般的声音传来，他高速运转的大脑在刹那间来了个急刹车，身体却先一步做出反应，三步并作一步，跌跌撞撞地，抓住了细小的网眼，渴望地看着他的小谜语。
“您来接我了……”
爱德华喃喃自语着，似乎不敢置信一般。
伊芙指使“小垃圾”打开牢门，伴随着美妙的“嘎吱”声，门，再一次开了。
当然，警报也在一瞬间拉响，刺耳的“呜呜”声像被人抡起的大锤，狠狠击打着这一层楼的犯人。
他们的眼睛都直了，疯狂叫嚣着，跟菜市场濒临宰杀的几百只鸭子一样聒噪。
“帮帮我吧……”
“我已经被困了十年了，神啊，求您放我出去……”
……
“都、闭、嘴！”爱德华见不得小谜语皱眉，立刻大喝道。
迫于这位大罪犯的威势，声浪逐渐平息，只剩下几不可闻的窃窃私语。
自己真的要出来了吗？
平静下来后，爱德华试探性地迈出一步、两步、三步……
直到他与女孩的直线距离不到十公分。
男人蹲下身，虔诚地望着世界上最棒的小谜语：“请让我签名。”
伊芙拿出一支平平无奇的钢笔，将它递给爱德华。
男人拿着笔的手有些颤抖，这对于向来以冷静克制，如同机器一般理性的他是极为难得的稀罕景象。
爱德华一直都觉得这个世界很奇妙，隐藏着无数危险诱人的奥秘，而谜语则是表现世界的最崇高的方式，最饱含敬意的献礼，也是他最深沉的爱意。
写下最后一个字母，一阵无法抵挡的晕眩袭击了他，眼皮的沉重感愈发强烈，久违的睡意上涌，让爱德华陷入了梦乡。
好吧，他也跟布鲁斯一样不动了。
伊芙习以为常地抱着双臂，静静等待着爱德华醒来，顺便让“小垃圾”带她找其他人。
毕竟，长高可是现在女孩心中最迫切的愿望。
玩伴必须要更多更多~
“你可以打开阿卡姆疯人院所有的门，这样会有更多的人喜欢你，想跟你玩，你也可以快点长大。”
伊芙看着纸页上一溜可可爱爱的单词，巴掌大的小脸上难得露出了严肃的神情，她正在认真思考。
“不行，这样太麻烦了，我每找到一个朋友就要和布鲁斯说一声，这里人太多了，太麻烦了。”
女孩想起之前的约定，纠结之后果断拒绝了“小垃圾”的建议。
她还是慢慢来吧。
“你换一个人。”
伊芙有些嫌弃地拍了拍书脊，示意“小垃圾”搞快点，不要磨磨蹭蹭的。
普普通通小书上的字迹不甘不愿地消融，幻化出另一句。
“下一个目标，詹姆斯·戈登。”
伊芙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但一时又想不起，索性放弃，干脆地许愿。
于是等爱德华恢复意识后，他惊讶地发现自己再次被及时赶到的狱警抓回了牢房，并且收到了刑期延长的二次警告。
爱德华：“……”
他不能怪小谜语，只能将全部的帐记在戈登头上。
但是没关系的，因为再过不久，世界就会迎来大变革。
他终究会如梦中所示，谦卑地匍匐在终极之谜的脚下，亲吻她的袍脚，为混乱加冕，唱起毁灭的颂歌。
“我是笼罩夜空的面纱，我是遮盖玫瑰的枝叶，我是你无法直言的欲望，我是什么？”
男人将头抵着栏杆上，目送着那位年轻的狱警，富有磁性的声音念道。
没有人回应他。
爱德华自己从喉咙里挤出“赫赫”声，随后神经质一般弯腰屈身，仿佛在向什么无比尊贵的人物行礼一般。
“我是什么……”
他不断地重复着这句话，饱含深情的嗓音好像在亲吻着清晨最盈润的那颗露珠，缠绵不舍。
而伊芙，这个签完字就拍拍屁股跑了的小坏蛋，则不小心落入了警方埋伏的现场。
女孩揪着“小垃圾”，四处张望着，她知道戈登应该就在这附近。
伊芙落地就想起来了，这个名字属于那个带她去超市的男人，因此没有再许愿，而是要靠自己的力量找到新玩伴。
女孩的前面趴着一堆身着防弹背心的警察，他们一动不动，个个都严阵以待。
根据线人的消息，在这个废弃的仓库里，将会有地下帮派进行不法交易，并且货物量巨大，而这批货一旦流入哥谭市场，必然会给无数市民造成伤害。
虽然最近几年的形势越来越紧张，不少人宁愿飘飘然地活着也不愿意面对现实，但这并不能成为警局放纵药物成瘾的理由。
因此，戈登接到线报之后第一时间带人在仓库二楼设下埋伏，就为了人赃俱获。
“你知道戈登在哪吗？”
伊芙配合着静谧的氛围，压低声音，踮着脚走近，抓了一个人问道。
被抓住的高个警察一愣，他瞪大了眼睛，看着突然出现的小女孩，只觉得不可思议。
侦查组明明已经排查过一遍了，仓库里除了他们应该没有其他人，这又是从哪个犄角旮旯里冒出来的？
还要找局长？
到时候要是爆发了冲突，这个小女孩说不定……
这件事必须请示上级了。
高个警探对着耳麦向小组长报告，接到新的命令后，他将女孩带到了局长那。
伊芙看到高大的男人眼前一亮，几乎是跟兔子一样跳了过去。
“戈登，签名啦。”
女孩一边说着，手上还比划着，生怕对方看不明白。
“现在不行。过会。”
戈登板着一张脸，郑重地说道，看上去很有威势。
他见过布鲁斯签完名之后的样子，任务中的戈登不能满足女孩的要求。
伊芙将手臂尽力往上伸，困惑地又说了一遍：“签名。”
戈登摇了摇头，再次拒绝了她。
女孩悻悻地转身，不想理人了。
戈登居然不答应自己，她不高兴了。
只不过是签个名而已，真小气。
女孩在心里碎碎念着，不过，看在他给自己买了薯片的份上，就再给他一丢丢时间。
最后叮嘱一遍“决不能自己出来”，将伊芙藏到一个储物柜里，安排好一切的戈登找好掩体，静静等待着大门开启。
一辆货车冲破锈蚀的铁门，横冲直撞地开了进来，司机仿佛醉了酒一般，一点都不讲交通规则，拿生命在开车。
等了将近十分钟，没有人出来，也没有进来，窒息般的寂静在仓库中蔓延着。
戈登当局长的这些年，经历过不少暗杀和埋伏，为了不连累妻子和女儿，他将她们送到了其他城市，也好了无牵挂地与罪恶对抗。
凭借着多年办案的经验，他敏锐地察觉到事情有变，这与地下帮派交易的场景完全不符合。
倒像是一个……圈套或者陷阱。
戈登缓缓站起身，下达了指令，让三个小队先撤出去，一个小队留下来和自己查探情况。
男人拿着枪，警惕地靠近大货车，隔着车窗，他看清楚了里面的情景。
驾驶位上，司机双目暴突，口中塞着布团，双手被麻绳牢牢地绑在方向盘上。
他整个人被钉死在座椅上，一根长钉贯穿他的喉咙，力透椅背，不断有血迹从伤口处渗出，染红了男人身上的黑夹克和白t恤。
戈登的喉咙滚动，碧蓝的眼睛里是无法掩盖的悲伤。
他认出了死者。不是别人，正是他的线人。
也许，这是他们郑重的警告……
戈登打开车门，仔细查看着，发现司机口中的布似乎有着黑色的笔迹。
他眼神微闪，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将东西揪了出来。
“thepresentising”（礼物将至）
大小不同、歪歪扭扭的字母排列成了一句话，似乎能从中窥探出对方无比愉悦的心情，这让戈登的心跳骤然加快。
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不是那些帮派的作风，倒是像一些反社会型人格罪犯的手法。
不为钱、不为名，没有难言之隐，有些人只是为了犯罪本身而犯罪。
他们享受这个过程，并能从中获得无与伦比的快感。
按照纸上所说的，“礼物”应该很快就会显现，那么……它会在哪？
戈登攥住纸团，手上青筋暴凸，仿佛下一秒就要割开薄薄的表皮。
他下意识地看向车厢，走过去，一把没有合上的锁明目张胆地邀请着男人。
戈登拉开门，被封锁的阴暗空间露出了它的真面目，一阵曼妙的香气在瞬间捕获了局长。
大脑晕乎乎的，从没有过的快乐滋味裹挟着他。
戈登觉得自己好像上了天堂。
旁边的警察想要抓住他们的头，但是诡异的香气还在持续蔓延着，诱惑了一个又一个，让他们忘记了所有，只剩下充沛到流出甜蜜汁水的快乐。
香气跟着风的气息，不知餍足地向外扩散着。
过了大概十分钟，伊芙实在等得不耐烦了，于是跑出来，扒着栏杆往下看，映入眼帘的就是楼下所有人或坐或立或走或奔，但无一例外都痴痴笑着的景象。
“他们怎么这么开心呀？”女孩大大的眼睛里是大大的疑惑，可惜暂时没有人能给她答案了。
因为他们正沉醉于刺激感官的顶级快乐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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