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进组
五月中旬戚守真动身前往馆城。《大雍天子》是古装剧，大部分戏份都会在馆城的红河影视基地完成。他是当红演员，又是主演，剧组尽可能给他提供最好的待遇。这次同组演员中有很多熟人，比如说饰演太傅的李恩，比如说饰演皇后的秦云羽。秦云羽本就性格爽朗，他们以前又合作过，根本不需要磨合就熟悉起来。
秦云羽在休息区等着拍自己的下一场戏。现在他们拍的是皇帝与太后的一场暗中角力，接下来才是她与戚守真的对手戏。助理小周坐在她身边，远远看着那边被工作人员团团围住的寝宫，小声感慨道：“果然，小红靠捧，大红靠命。”
两年前戚星空降《天之道》剧组时不过是个无名之辈，谁又能想到今天的情形？后来一部情景喜剧让他崭露头角，但没几个人真的在意，直到后来他一路走红，无人再能忽视这颗冉冉升起的新星。就连秦云羽也是如此。当初戚星背靠华天的金牌经纪人，秦云羽对他的友好态度很大程度是看在张蕾的面子上。可是现在呢？秦云羽还是戏份最重的女演员没错，但这部戏叫《大雍天子》，指的是那个叫李尧的皇帝，饰演李尧的人叫戚星。
小周又说：“听说，戚星和公司上层有关系，不知道真的假的。”
周围没人注意这边。小周跟了秦云羽很多年，不至于连这点道理都不懂。秦云羽懒懒地说：“这还用说啊。”张蕾就算能力再强本身能量也有限。看看戚星那些资源，或许普通观众不清楚，但在他们这些圈里人看来，说戚星没人捧，谁信？不过算他运气好，居然真的立起来了。“那年王总在年会上说的话，你又不是不知道。”秦云羽看着自己刚被化妆师精心修理的指甲，说。
小周偷偷说：“难道戚星真的是王总的人？啧啧啧。”
秦云羽摆摆手：“这和我们没关系，去给我倒点水。”
前期排给戚守真的夜戏不多，每天回到下榻的宾馆时间还算早。戚守真洗漱完后会给许晟打电话，随便聊聊今天的趣事。有时候他会问许晟学校那边怎么样，许晟的回答总是“还行”。
“好歹是一流学府，你这么敷衍。”戚守真打趣道。
许晟说：“我除了上课基本不在学校。”
戚守真躺在床上，问道：“你为什么会选择这个专业？”
许晟想了想，说：“人到底将自己，将这个世界研究到哪种程度……对于这个问题我很感兴趣。当初报志愿的时候我还考虑过学医，但因为要在学校待五年就放弃了。”
戚守真不禁笑了一下，说：“挺好的。可惜我没上过大学，体验不了美好的大学生活。”
“唔……”许晟打了个哈欠，“没有多美好。”
戚守真问道：“很困？”
许晟说：“要参加野外实习，今天刚回来。”
戚守真说：“那早点睡？我也要准备休息了。”
“好吧。”许晟坐起来，“最后一门考试应该在七月初，等考试结束我就能去找你。”
戚守真带着笑意说：“好，我等你过来。”
许晟没有告诉戚守真的是他打算向学校提出超前修课申请，想要提前毕业。上学是他当初出于兴趣的选择，但如今已经成为他的束缚，他并不想再继续浪费时间。为此他现在就得提前准备，双倍的课程让他痛并快乐着，如果顺利的话他只需要一年就能摆脱学生的身份。
这天吕天行约他见面。他们约见的地点在鸣园，一处位于南郊的高级休闲会所，许晟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会所内部设计成古典园林的模样，里面的建筑也是古色古香。许晟在服务员的领路下才穿过游廊来到吕天行所在的包厢。这包厢临水，风一吹凉气扑面而来。
吕天行心情不是很轻松，和许晟聊了些《黑曜》的拍摄进度。他在《黑曜》身上押下重注，压力很大，电影一天不上映他就不能得到平静。他和许晟不一样。许晟可以不在乎，因为电影成功与否对许晟意义不大，但吕天行是在经历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赢了他能更进一步，输了他将失去一切。
吕天行叹气，拿出一支香烟后迟疑几秒，又慢吞吞地放下。他看看许晟，自己的这个表弟不知正在给谁回消息，手指飞快地在屏幕上敲击。许晟总是一副对什么事都漠不关心的样子，因此吕天行这个时候也只能选择向他诉诉苦水。在公司他必须表现出胸有成竹的样子，在那些朋友面前他也不能暴露心中的焦躁和不安。《黑曜》的联合出品方中有一家小公司，在一众公司里并不起眼，资金就来自于他和几个关系要好的朋友。他们能拿出这么大一笔现金是源于对他的信任，他不能让他们跟着担心。
许晟夹了一块香煎鱼排吃。吕天行手里捏着那根香烟，捏来捏去，心里七上八下。好半天后他终于下定决心，问道：“你和戚星，现在到底怎么回事？”
许晟抬眼看他，平淡地说：“他是我的男朋友。”想了想，他问：“你不会无缘无故问这个，是从哪里听说了什么？”
吕天行烦恼地丢掉香烟：“有人告诉我的。你来真的？”
许晟说：“你想让我证明？”他拿出手机按了一下锁屏键，然后把屏幕亮给他看。那上面的壁纸很显眼，两个人吕天行也都认识，此刻他真的很希望许晟改口告诉自己他是在追星。
但是他心里清楚，许晟从来不会开玩笑。
所以，是真的了。
吕天行更加头疼不已。从当初许晟主动要见戚星他就觉得蹊跷，可是他也想不到事情会朝着这个方向发展。吕天行回想一番，发觉他们能在一起自己似乎在中间发挥了不少作用，又是一阵无奈。
不过因为听到消息时早就震惊过了，现在吕天行反而没太大反应。他甚至思维发散想到了很多其他的东西，比如以前看的影视剧市场调研，豪门狗血的剧情热度多高之类的。比较老的套路就是家长出面往当事人面前耍下一张卡或者是大额支票，要求对方主动离开自己的孩子；亦或是给当事人的生活或者工作上制造各种麻烦，包括且不限于本人及亲属，间接迫使对方选择分手；再有创意一点的会断了自己孩子的经济来源，希望让他/她意识到自己离开钱什么都没有，不过往往适得其反，主角们大部分都顺势实现了经济独立，只有在一些用来衬托主角的富二代配角身上这招才会起作用。
许慎和盛盈现在大概还不知道这回事。吕天行苦中作乐地脑补了一下他们拿着钱去找戚星的样子，呈现在他脑中的画面实在很违和；切断许晟经济来源就更别想了，许晟根本不会在意；至于在工作上为难戚星……如果公司要雪藏戚星，吕天行第一个跳出来反对。
即使主要原因是许晟，明面上戚星依旧是吕天行亲手从别处挖来的。戚星就是吕天行桌面上最鲜艳的那一朵花，越是显眼动人越能证明他的眼光和能力。
说实话吕天行不想管这件事。许慎都没怎么管教过许晟，他一个表哥掺和什么呀。但该说的话他还是得说：“你知道如果被拍到，你们的关系曝光到网络平台会有的后果？”
“当然知道。”
吕天行说：“我记得你说过陶嘉很麻烦，你不想因为她哪天看到自己的名字登上新闻平台的热门，都忘了？”
许晟一时语塞，过了一会儿才说：“这不是一回事。”
“当初要把戚星捧红，现在你的要求达到了。”吕天行有些气闷，“难道你又想亲手再毁掉他的事业？”
许晟说：“我不觉得我们的关系会影响到他的事业，虽然你们都这么说。”
吕天行闻言，警惕起来：“还有谁找你谈过这件事？”
第一个找上来的当然是白鸟。许晟抬眼看着吕天行：“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我们的事被曝光到公众面前，那就是华天公关部门的失职，我有理由怀疑你的能力。”
吕天行哑口无言。
他知道许晟说得没错。华天那么多艺人，难道谁谈个恋爱都要向公司汇报吗？当然不是。出于对自身影响的考虑，艺人们普遍会选择隐瞒恋情，有精明的连经纪人都会瞒住。可是媒体的镜头时时刻刻都在寻找他们的纰漏，时不时就会有被人刻意遮掩的信息浮出台面，这时候就要出动公关部门来处理了。很多时候处理手段都不必复杂，那些狡猾的媒体甚至会在爆料前主动联系当事人或者经纪公司，只要能拿到满意的封口费他们就会乖乖交出搜集到的情报。
“我很相信你的，表哥。”许晟悠悠地说。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称呼吕天行“表哥”，明明是很平淡的语气却无端让人感觉到一丝戏谑。吕天行无可奈何地瞪着他，可惜他的目光实在毫无杀伤力。
《大雍天子》的拍摄很顺利，到六月底已经完成五分之二的进度。最近统筹排的全是室外戏，因为预告说过几天要下雨，到时候再统一拍室内戏。可能就是因为雨天接近，馆城最近天气闷热，他们还都穿着三四层的服装，在外面稍微站一会儿就出汗，拍着拍着就得让化妆师上来补妆。其中戚守真和秦云羽最受罪，他们要拍大婚的戏，婚服足足六层，偏偏婚礼流程繁琐，拍完那场戏秦云羽差点热晕。
好不容易熬过这几天，终于轮到了室内戏。室内没空调，其实没有凉快多少，好在总算不需要顶着太阳了。下午主要拍的是帝后在皇后永宁宫中的三场戏，中间休息时戚星和秦云羽都没立刻动身，在寝宫的炕上相对而坐。外面突然一声低沉的雷声，很快就有人在外面嚷嚷“下雨了”。
“好雨啊！好雨。”秦云羽兴奋道，她刚才那场戏仪态威严，现在却大大咧咧地跳起来，“下吧下吧，下大点才好。”
戚星和她一起走到门口，只见乌云密布，电闪雷鸣，大雨倾盆而下，空气中弥漫着奇特的土腥味。
秦云羽笑嘻嘻地说：“导演肯定后悔没拍睿王淋雨那场戏，免费的雨多省钱啊。”
因为自然雨大小时间都不可控，所以雨中戏一般都要靠洒水车完成，租用一次费用不低。
戚守真看着天空，心中隐隐担忧。预告说接下来几天馆城每天下午都会有阵雨，这样的天气明显不适合出行，他觉得晚上和许晟联系让他过了这段雨季再来比较好。
宋天晴举着手机穿过一众躲雨的工作人员挤过来：“戚哥，你有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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