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怎么这么好
王漫安慰完他回到家，看见爸妈就哭了。她在和谐有□□中成长，生活在父母的保护伞下，已经习惯在父母面前将自己的情绪坦露，有任何事都第一时间依赖父母，无关年龄、阅历。
王漫边哭边说：“爸爸，路一鸣店里一辆跑车被人给砸了，要陪四百多万。”
王邦放下叠在左腿上的右腿，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问：“谁做的？”
王漫：“是竞争对手，看他店里生意太好了。砸车的人就是个修车的小工，根本没钱赔。”
王邦轻叹叹口气，问：“小路呢？”
“他在想办法？可他能有什么办法，你快帮帮他吧。要不我和路一鸣只有回老家了。你想天天见女儿就难了。”
王邦被她逗笑:“威胁爸爸啊？眼下的主要问题就是把钱先还上，车主闹会影响店里的生意。以后再找肇事者慢慢理赔呗。这样吧，你先找屈帅帅借二百万吧，不困难吧？剩下的二百万我和你妈妈出。”
王漫破涕为笑，搂着王邦说：“谢谢爸爸。”又问：“家里有那么多钱啊？”
王邦说不出这是家里全部积蓄的话。本来这钱将来也是要给女儿的，最终因为什么花这些钱无需计较了。
王邦调侃：“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打个电话让让小路来吃晚饭，我和他谈谈。”
王漫鼓着腮帮子，一脸的担忧：“爸爸，你谈话要注意方法，你不要提钱的事，我怕他不接受。”
王邦皱着眉抬手假装要打她：“我还用你教！蹬鼻子上脸是吧。”
王漫赶紧跑去打电话。路一鸣刚接，她撒娇：“妈叫了一大桌菜，你不来吃不完。全家都在等你。”
路一鸣笑着说：“好。我这就过去。”不管他心里有多大的火、多么苦，只要王漫撒个娇，阴霾一扫而光。
路一鸣去王漫家的路上，路远山打来电话，路一鸣不耐地接起来。
路远山：“听说你的店出了事，需要我做点什么？
路一鸣一手举着电话，一手揣在羽绒服兜里。语气散漫的说：“您这是雪中送炭啊还是幸灾乐祸？我怎么没瞧明白。”
路远山差点儿暴跳发火，想想又压下去，说：“我是你爸，总不至于害你，这事没那么简单，我看就是让你生意做不下去。你这人脾气太硬，不一定得罪了谁。话说回来，白手起家没那么容易，你要不要回来，我可以帮你解决问题。再说现在这种局面，你让王漫家里帮你承担后果吗？眼下解决问题才最重要。考虑一下？”
路一鸣心有动摇，咬咬牙：“我再想想。”
路远山：“好。我等你电话”。
挂断电话，路一鸣重重的吐了一口气。冬季天黑的很早，晚六点已如墨般泼下。两边的高楼星星点点的灯光，路灯昏暗，干枯的树枝上剩下几片枯叶在风中颤抖，如他一般，在命运的泥潭里挣扎。
往前很多年，他孑然一身，从来没怕过，什么困难都能扛。现在他有点怕了，翻身仗不好打，让王漫跟着自己一起承受生活的坎坷，情理上难以接受。
路一鸣到了王漫家，马上换变成一副从容淡定的样子。
刚进门杨明薇便喊他洗手吃饭，王漫正帮着端盘子。他洗完手走过去帮忙，接过盘子又捏捏她的手，王漫抬眼看他笑。
“别动！”他弯腰看她的眼睛，见她的眼皮微肿，眼白泛红，问：“眼睛怎么红了，哭了？”
王漫躲闪着：“没有。”
杨明薇在一边圆场道：“给你紧张的，刚才偷吃口菜辣的。”
饭菜上桌，一家人和和气气吃完饭，路一鸣松一口气。
吃过饭王邦喊他去书房。王漫在一旁用口型对王邦无声说了一句话，王邦读懂了说的是“注意方式”，狠狠的瞪了她一眼，王漫耸了一下肩。
书房里。
王邦问：“想到解决的办法了？”
路一鸣停顿了一下，苦笑：“暂时还没什么办法。不赔怕车主闹，赔……”他停了下来，真的说不出口那句“我没有钱。”他想起王漫学车的时候跟他犟“我没有钱”。一句话说的理直气壮，现在才知道让真正没钱的人说出我没有钱这句话有多难。
王邦看出他的难堪，把目光从他脸上转移到写字台上的茶杯，伸手扶在杯口，似毫不经意的说：“我听小漫说你爸爸见过她了，想要让你回去，没想过带小漫回去？”
“小漫肯定不想离开这，你们在这，她在这长大，工作环境也习惯。我也只是想过好我们安安稳稳的小日子，我这人没什么大追求，也没想接手家里的生意。”
顿了一下，路一鸣艰难开口：“或者我先找我爸借钱还上，回去给我爸打工一段时间。等挣够钱我再回来找王漫。就是怕她会难过，不知道她愿不愿意等我。”说到这里，路一鸣觉得喉头一紧，她就是他的软肋。
王邦缓缓开口问：“为什么砸车知道吗？”
路一鸣眼底闪过一丝犹豫，转瞬即逝。答：“一个竞争对手的小工。”
王邦的目光落在书桌旁的散尾葵上，枝叶繁盛、苍翠欲滴。在深褐色家具的映衬下显得肆意挺拔，就如同面前的这个人。其实刚才的问题问出口他就后悔了，他笑着说：“其实你知道。”
路一鸣尴尬笑笑：“瞒不住您。”
王邦抬抬手，说：“去吧，这件事你不用管了，我找人跟他们谈。”
路一鸣一脸问号，他右手攥拳，曲着食指指骨搓搓眉头，欲言又止。
王邦竖着眉问：“怎么？不相信我？”语气却不容置疑。
路一鸣这时候哪敢说不信。只能说：“给您添麻烦了。需要我做的您直接告诉我。谢谢叔叔！”
从书房出来王漫就等在客厅，见他出来，就拉着他往楼上卧室走。
进门路一鸣顺手把门关上，把她抵在门上，唇与唇撞在一起，带着他泠冽的气息，舌探入在她口腔乱搅。王漫没推，任他发泄情绪。
一吻结束，他搂着她的腰，把下巴架在她头顶上，问：“你怎么这么好啊！”
王漫弯唇偷笑，死劲掐他腰腹紧绷的肌肉，说：“以后有什么事都告诉我好不好？”
路一鸣哑着嗓子：“好”他低头又亲了几下，说：“别担心我，我今晚还得回店里。”
王漫用力抱抱他：“好。”
第二天一大早王漫就起来找屈帅帅拿钱。
屈帅帅前一晚已经答应借钱给她，他把卡递给王漫：“跟哥说什么借不借的，就当哥送你辆车”。
王漫笑：“别。我会慢慢想办法还你。”
王漫前脚走，王邦跟杨明薇说：“你叫几个菜，趁着小漫不在家，中午我喊程昱来吃饭。”
杨明薇担忧的问：“一时凑的上这么多钱吗？”
王邦看她一眼，眼中含笑说：“我找老刘他们凑了一些，等回头把中山路那套房子卖了吧。不会不舍得吧？”
杨明薇抿唇一笑，嗔怪：“我是后妈啊？早晚都是闺女的，有什么不舍得的。”
程昱中午来了，依然是翩翩公子的样子。他进门弯腰把礼物放在进门。
杨明薇热情招呼他：“你来了。上班了吧？感觉怎么样？”
程昱客气道：“刚工作不太熟悉，还没适应，就忙了点。”
杨明薇让他洗手吃饭。程昱客客气气：“谢谢阿姨！给你添麻烦了。”
王邦先落座，程昱站在餐桌边，说：“阿姨也一起过来吃。”
王邦抬手压了几下，示意他坐。说：“咱们吃，不用管她”。说完给程昱倒酒，说：“咱爷俩今天喝点。”
程昱赶紧双手接过酒瓶说：“叔叔，我来我来。”
王邦问：“工作怎么样？回来适应吗？”
“还好。”
俩人聊了聊盛城的经济和发展、十年来的变化。
酒过三巡，王邦目光如炬的看着程昱说：“小昱啊，你是我看着长大的，以前我们都住在市委院里，一晃快二十年了，小时候你就照顾小漫，虽然你就比他大几个月，但你特别有担当、有哥哥样。现在长大了，长成了偏偏君子，我和你爸在你们小时候就开玩笑结个亲家，几年前你俩互相又那么点意思，叔叔很高兴。最后具体是因为什么各奔前程我就不得而知了。人和人之间讲求个缘分，老天爷都给写好了，还真就得信缘分天注定。有些事该认就得认，错过了就是错过了，该放下就要放下。我相信你现在并不是多喜欢小漫，更多的只是个不甘心。你才貌双全，是系统里的后起之秀，从小到大只有你不想要，没有得不到，相信你肯定能碰到更好的。”王邦端起酒杯抿一口，声音沉沉的：“小昱啊，你是读书人，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我相信你比我懂。”
程昱心下一慌，握着酒杯的指节发白。
王邦意味深长的说一句：“下不为例吧。”说完把酒杯递过去和程昱碰杯，程昱被说的脸一阵白一阵红，心惊胆战中夹杂着莫名的感戴，忘记拿起酒杯。
王邦与他碰完自己仰头一饮而尽。说：“叔叔就希望小漫快乐！你也一样，希望你们都快乐、自在走完一生。人生很长，回头路难走，不要因为一时的冲动和贪念犯不该犯的错误。”
难得的温情，是程昱在父亲那里没有得到过的。
他认：“叔叔，是我犯傻了！”
王邦摆摆手，表示并不认同：“不能这么说，年轻的时候很容易感情占主导，理智占下风。心心念念的想得到并没什么错，但是不能触犯道德、法律。人在情感的支配下都会犯错，你们成长，摸爬滚打不容易，叔叔能理解，以后有什么想不开的，来和叔叔喝喝酒聊一聊，也许心结就解开了。”
程昱流下一滴清泪，哽咽：“好的。”
王邦拿出一张卡，递给他：“这件事我希望到此为止了。还要麻烦你，这里面的钱你帮我还给车主，不要让他再去店里闹了，也不要和你我之外的任何人说。”
程昱接过银行卡，点头说好。心里极不平衡，路一鸣他凭什么？这么多人对他好。
程昱走后，杨明薇笑着对王邦说:“你成人生导师了。”
王邦笑：“我要是没点口才当初怎么追的你。”
杨明薇边收拾桌子边说：“你倒是动动嘴就行了，我成老妈子了，专门给你们收拾。”
王邦狡辩：“都是为你宝贝女儿，你别收拾了，晚上让她回来收拾”。
“你看她什么时候收拾过啊，都是小路做。惯的不像样子。”
王邦赶紧过来帮着收拾：“我也惯惯你，你去休息吧。我来”。
杨明薇笑：“等的就是你这句话。”说完施施然走回卧室休息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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