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仿真机器人10
芊芊那张永远有着纯善笑容的脸上，依旧噙着笑，但却透露出几分不怀好意：“一号，主人不喜欢不听话的人。”
阿妩抓着白以望的衣角，依旧警惕地望着她，芊芊深深看了阿妩一眼，便径自走出了书店。
白以望松了口气，低头看向阿妩，却发现她唇角一闪而逝的笑意，疑惑丛生，但他依旧面不改色，只是将阿妩拉到跟前，温声问道：“子衿，你说你失忆了，但刚刚进来的姑娘，不像是作假，她兴许真是你主人派来接你回去的，而且你腿上的伤你主人也许有办法治疗。”
在书店的几日，阿妩便让珠珠留意白泽那处的动静，在白泽发现她的踪迹时，她便将原先修补好的腿伤恢复原样，甚至还加重了几分，如今只能瘸着腿走路，店里的常客见她忽地伤了腿还惋惜了好久。
阿妩极其敏锐，她感受到白以望脖颈处的血液流速增快，他起了疑心，于是仰起头戳破道：“那以望方才怎么不劝我跟着回去？”
白以望望着阿妩，眼神清澈：“她语气不佳，言语中你主人不是个好相与的人，我担心你被欺负。”
“以望，谢谢你。”阿妩转过身，整理柜台面上的书籍，说起属于真正一号的故事，“我的主人确实不是好人，他天赋异禀，制造出了一个堪称完美的机器人，这个机器人还生出了自我意识，但主人在厌恶这个机器人时，几乎要将她杀死，最后将她困在了储藏室中，整整两年。”
白以望面露怜悯，阿妩拿起抹布沿着柜台走到外侧，擦拭玻璃：“我的主人明明自己也是被父母厌弃的人啊，他憎恨父母的狠心，可他自己最终还是成为了这样的人啊。”
隔着柜台，白以望眼神一沉，似幽潭一般，他几乎找不到自己的声音：“那个人，是不是我的哥哥？”
阿妩没说话，似是默认一般。
“那，你来我的书店，关于失忆，都是有预谋的。”即便到这时候，白以望的语气依旧温温和和，只是从他下垂的嘴角，还是透露出一丝失落。
阿妩点了点头，她停下手里的伙计，目光攫住了他：“对，但我对你没有恶意。”
白以望的维持的温和终于有了一丝裂缝，他的双手捏紧又松开，似乎不知道如何摆放。
他艰难道：“那你叫什么名字？”
“一号。”似是自嘲一般，阿妩替原主笑出了声，“一号，这名字是不是很难听。我喜欢子衿这个名字，非常喜欢。”
后半句话让白以望恢复了一丝神采，让他将那句反复涌上他喉头又被他强行咽下的话吐了出来：“子衿，这几天你对我有没有一丝真心？”
“当然有。”阿妩肯定道，但她在某些方面还是有些迟钝，并未能领会白以望言外之意。
即便如此，白以望还是很开心。
因为他的病，父母把他当做易碎的瓷器，他没有多少朋友，在破产之后，他开了这样一间书店，更是与仅有的几个朋友断了联系。
他原本只是想，悄悄地度过余生，然后默默的死去，这样不会给生者带来过多的痛苦。
但阿妩突然的出现，尤其她的机器人身份，总让他在与阿妩相处时，将她当做他童年时有过的玩具小人，可以与她分享他的乐趣与烦忧，他渐渐地对她有了朦胧的情愫，他有了丝奢望，在最后的岁月里有她的陪伴，面对死亡他兴许能够更坦然一些。
有阿妩这句话便够了，白以望不敢问阿妩究竟有什么打算，又何时会回到他哥哥身边，他珍视和阿妩相处的每一分每一秒。
当戴着鸭舌帽，穿着黑衣黑裤，鼻梁上架着一副近视眼镜的白泽亲自来到以望书店时，抱着书正要将书摆在特制的橱窗的白以望，手一松，只听见木质地板与书相撞发出“啪”的声响。
白泽冷峻的面容在看见白以望时，有一瞬间的皲裂，不过他很快无视了白以望，往内部走，边走边高声喊道：“一号，该回家了。”
阿妩从书架后一瘸一拐地走了出来，白泽的目光落到阿妩一瘸一拐的腿上，他原本因为阿妩“背叛”行为而想要将阿妩永远锁起来的心思彻底冷却，他晃了晃脑袋，但那一瘸一拐的腿总与他幼时被绑匪丢下后，他托着一条伤腿走向父母的场景重合起来。
白泽晃神的功夫，白以望已经回过神走到阿妩身前替她挡住了来者不善的白泽。
“走开。”白泽冷冷道，“一号别闹脾气，今天跟我回去，我原谅你这次的背叛。”
芊芊那日回到别墅，略去了阿妩状似失忆的细节，让白泽误以为是阿妩背弃了他这个主人，因此不愿意再回到他的身边。
阿妩从白泽身后探出头来，一脸陌生不似作假：“你是谁？”
白以望回身看了阿妩一眼，垂下眸子没有拆穿她。
白泽扶了扶镜框，那双眼睛如鹰眼一般直直地盯着阿妩，阿妩任由他盯着没露出半点马脚。
“她失忆了。”白以望看了看两人出声打破了沉寂。
白泽不悦地看向白以望，这是自进门后白泽第一次正眼打量白以望，他轻嗤了一声：“短命鬼，我和我的东西在说话，谁准你出声了。”
阿妩将白以望拉到身后，沉着脸道：“我并不认识你，这里不欢迎你。”
这护卫的姿态彻底激怒了白泽，他一把扯过阿妩将人按在书架上，他瞪了白以望一眼，随后逼近阿妩一字一句道：“我不管你是真失忆还是假失忆，一号，这个世界上你能信任的只有我一个，你的程序没有告诉你这一点吗？”
白以望从后方拽住白泽，将人扯开，白泽一点也不耐烦，一拳砸在他的脸上，白以望整个人摔到一侧的书架上，白泽一只手控住阿妩，一面冷冷地注视白以望：“短命鬼，别打搅我办事，不是觉得对我很愧疚么，你现在滚远点，就是在赎罪了。”
白以望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异常地笃定道：“其余的我可以答应你，唯独这件不能。”
阿妩担心白以望被揍出了好歹，于是立刻出声，将白泽的注意拉到自己身上。
“我的程序没有这么一道指令，我只知道以望比你更值得信任。”
白泽似乎是听见了什么好笑的事情，笑出了眼泪，他指着白以望：“就他？值得信任，他还小的时候就没有这种品质，你觉得他现在能有？他就是白以望，我的好弟弟。”
“你难道不记得，小时候他一心脏病发，父母便把什么东西都奉送到他的手上，他发现这个做法屡试不爽后，多少次在我被人无视时，装作纯真善良的模样和我玩耍，然后装作心脏病发的样子，不知道抢走了我多少东西。”白泽在设计之初，将他的记忆一部分复制在了阿妩身上，为的便是造出一个与他一样的人。
人之初性本恶，也许那时候的白以望还是个只知道趋利避害的孩子，并未意识到这样的做法是错误的。
但对于天才般的白泽而言，白以望这样的做法辜负了他的信任，将他的真心踩在地上践踏。
白泽松开控制阿妩的手，似乎是确信阿妩一旦想起这些陈年旧事，决计不会再留在这里。
阿妩走到白以望跟前，将人扶了起来，白以望因为年幼时的事情而羞愧难当不敢直视阿妩的眼睛，而一时情绪的激动，整个人又出现了呼吸困难。
阿妩连忙帮他倒出药喂进口中，白泽不以为意，嘲讽道：“瞧，又病发了。”
见白以望没有大碍后，阿妩才重新与白泽对峙。
“你不信任，不代表我不信任。”阿妩一字一句，无比坚定。
这样的坚定让白泽惊慌，他拉着阿妩几乎是恳求道：“不可以，不可以信任他。”
白泽异常的激动让白以望有些吃惊，他在和白泽有限的相处中，从没见过这样可以说是有些脆弱的模样。
阿妩却很高兴，这说明她年幼版的白泽翻版的演绎很是成功，白泽将童年时的他投射到了自己身上，在他的潜意识中，他是希望童年时的自己得到爱，他不允许这个自己受到伤害。
有人说“幸福的人用童年治愈一生，不幸的人一生都在治愈童年”，阿妩真是利用了一点。
阿妩无情地抽回了手，挨着白以望站着，重复道：“我信任他，和他在一起我领会到了什么是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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