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江湖遇故人5
段九承认自己是故意的，但没想到薛岚萱的反应这么可爱，可爱到……他都不忍心去跟她置气了。
难怪薛丞相惯着她，她真的好可爱，段九想。
薛岚萱是真的没想到，果然，娘亲说得对，男人都狡诈，岚岚应该让哥哥养一辈子的。
嘤。
但这伤口还是要继续处理的，薛岚萱想。
小姑娘脸上的红霞还没有褪去，段九背对着他并不知道小姑娘现在是怎么表情。
但段九能感觉得到小姑娘真的很认真，包括她喂给他的那颗白色丹药，吃过之后几乎都感觉不到身上的疼痛了。
段九很久都没有这样放松过，自进入暗阁以来，有几样东西总是伴随着他，血，疼痛，和任务。而如今感觉不到疼痛，段九只觉得铺天盖地的困倦感向他压来，是因为之前总是因为疼痛而睡不着吗？也许是因为自己必须时时刻刻保持警惕吧？
段九闭上了眼睛，打算以此来缓解困倦感。
但这样反而更困了，好像要将这几年来没有睡的觉一次性都补回来一样。
……
“哎，至于吗？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喜欢逞强吗？”
昏昏沉沉间，段九听到他家姑娘老气横秋地说这样的话，不必说，想来小姑娘说这话时定是非常可爱，毕竟自家姑娘声音甜美软糯。
段九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在不知不觉间就原谅了薛岚萱。
算了，就这样吧……
…………
是在什么时候开始，他不喜欢别人接近自己了呢？大概是遇到暗阁阁主的女儿，也就是暗阁的少阁主何沐鸢的时候吧。
段九记得，何沐鸢好像和薛岚萱一样大，现在都十四岁了，但她们两个人的性格却完全不同。
暗阁的少阁主喜欢折磨人，而段九第一次见那位少阁主时她正在处罚一个侍女。那个侍女也是暗阁的人，还陪伴了何沐鸢很长时间……段九，包括暗阁里其他一些人都被何沐鸢“处罚”过。
说是处罚，其实只是何沐鸢想找点乐子而已，但在某一段时间里，段九的任务就是陪着何沐鸢，本以为是个简单的任务，可没想到……
记得那是五年前的某一天，那一天，阳光明媚，万里无云……
…………
“你就是新调来的人？你叫段错？”九岁的何沐鸢这样问段九。
当时的段九只有十一岁，而且并没有代号，面对这个比他矮一个头的小女孩，小段错对她有天然的好感，只因记忆中那个叫无忧的小女孩，她若是在这里也应这般大。
“是的，小姐。”小段错尽量放缓声音，平时的他不怎么与别的人往来，也不知道自己这样说话会不会吓到她。
“嗯，那之后的日子就不会无聊啦”何沐鸢笑的像个天真的小女孩。
当时的小段错并不明白何沐鸢为什么会这样说，但之后他渐渐明白了。
鞭笞，羞辱，刁难，小段错经历了很多，对于何沐鸢，他越来越失望，只是在心里想，原来像无忧那样的人真的很少啊……在这期间，小段错认识了当时的妖刀，她也是被何沐鸢欺负的一员……
在何沐鸢那里呆了一年零三个月，小段错因为接了刺杀任务离开了何沐鸢。
自此，段九再也没有见过何沐鸢，他并不想见何沐鸢。
…………
等到段九再睁开眼时，他发现自己能动了，身上的衣服也整整齐齐的。
不得不说，段九是真的佩服薛岚萱……真是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
“你醒了？怎么样？”小姑娘软糯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段九看向那边正在收拾东西的小姑娘，发现她只是把东西往柜子里一堆……就不管了……
“好多了，多谢，之前……”
“不用说对不起，也不用那么客气，我们是朋友嘛。”小姑娘关了柜门就跑回床上……
看着薛岚萱光着脚跑来跑去的段九：原来之前丞相府里传言他家姑娘喜欢光着脚来回跑的传言是真的。
“我……”一时间，段九不知道该怎么跟薛岚萱相处。
段九觉得他的恶劣，卑鄙都暴露在她面前，他不知道该怎样去面对她。
“我们就像之前那样相处就行。”薛岚萱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一样。
“我懂的，谁还没个生气的时候，而且我做的也确实有点过分，对不起，能不能不要生我的气？”小姑娘一双杏眸望着他，干净明亮。
小姑娘先道了歉，段九自然也不会抓着这点不放，毕竟段九早就不生薛岚萱的气了。
“不生你的气。”段九轻声说。
此时月光依旧明亮，薛岚萱能看到少年郎明朗的微笑，那是发自内心的，与平时刻意的微笑不同。
这下，薛岚萱放心了。
“你今晚在这里休息吧，我明天把人支走你再溜出去。”
段九琥珀色的眸子中倒映着的小姑娘眉眼弯弯，乌发略有些凌乱，但不知道为什么，段九觉得他家姑娘真是太可爱了。
段九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等他反应过来时已经迟了，薛岚萱已经把床幔放下来了。
小姑娘像个团子一样滚进了最里面。
“阿错，过来躺，当心别压着伤口。”
因为肩膀和背上的伤口，段九侧着躺……正好跟薛岚萱面对面。
“姑娘，您这样真的好吗？跟男子一张床……”段九还是想提醒一下薛岚萱。
“我们又没干什么……你离那么远干嘛？掉下床怎么办？过来点。”薛岚萱看着两人之间的距离，觉得还能再躺下一个人。
段九觉得不合适，但他说不过薛岚萱，他敢保证，如果他不过去，薛岚萱就会过来。
果然，不出他所料。
“你不过来，那我过去喽。”小姑娘看着他这样说。
段九慢慢挪过去，直到与薛岚萱还有半臂距离。
看着薛岚萱毫无倦色的眸子，段九迟疑道。
“姑娘您不睡觉吗？”
“我白天睡太多了，现在睡不着。”
本来希望薛岚萱赶紧睡着他好挪回去的段九：……
“你就没什么想问的吗？”小姑娘一头乌发散在床里侧，此时她正炯炯有神地看着段九。
“那我问了您会回答吗？”段九回望回去，但很快又移开了目光。
“会啊。”
“那姑娘您听说过鬼面……或者说我的事吗？”
薛岚萱觉得问话的人语气好像有点小心翼翼？感觉错了吧？刚才这人还阴阳怪气自己来着，怎么会因为这个就提心吊胆的。
段九其实并不希望他家姑娘知道他之前做的事。
现在想想，还是有点恶劣的。
“听过。”小姑娘这样说。
“那您有什么看法？”段九内心忐忑。
“下次出去玩带我一个。”小姑娘好像很兴奋，杏眸亮晶晶的。
以为会被骂的段九愣了片刻，确定自己没听错后才缓缓打出个：？
姑娘您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您不觉得我恶劣吗？”段九。
“没有吧？你也没闹出人命，那最多就算是恶作剧。”
薛岚萱是真这样认为的。罗长老之前跟她提过关于“鬼面”的事。
戴着鬼面的少年郎，会去抢劫劫匪，外加嘲讽；遇到被负心郎抛弃的少女还会帮她们讨回公道，虽然说做法有点不厚道，但都是对着负心郎的；接的刺杀任务也基本上都是刺杀“恶贯满盈”的人。
“之前就听罗长老提过‘鬼面’，那时候就挺想认识一下的，到时候出去玩就能有个伴了。”薛岚萱感叹道。
会这样想的人除了你还真没谁了……
“我以后能叫你阿错吗？”薛岚萱突然道。
段九看着眼前的小姑娘亮的出奇的眸子，沉默片刻缓缓开口。
“姑娘您开心就好。”
段九可以感觉得到薛岚萱的心情很好，像个得了糖吃的小孩子。
“我记得千歌姐姐说过我哥哥并没有要求你们改名。”
这里的“你们”指的是薛还宴的暗卫。
“确实，薛丞相并未要求我们改名，这是我自己要求的。”
段九知道他家姑娘想问什么，但他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对了，姑娘您是怎么成为明阁圣女的？”少年郎琥珀色的眸子倒映着小姑娘的身影。
薛岚萱知道段九在转移话题，但她没拆穿，毕竟谁还没个不想提及的事。
何况，薛岚萱就是闲得慌，聊什么不是聊。
于是，薛岚萱便把自己这一个月来的情况简单说了说。
总的来说，小姑娘被带走后没说什么苦，只在暗阁呆了一天就去明阁了。至于为什么会被送去明阁，只说是明阁选圣女，暗阁顺势罢了。
对于这个，段九倒是能理解，毕竟明阁与暗阁本属同源，只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就分裂了两个。
“我听说明阁圣女选拔很难，而且当时被送过去的不只姑娘您一个吧？再说过了选拔还要学好多东西，之后过了考核才能成为圣女，所以……”段九其实很早就想问薛岚萱这个问题了，毕竟当时他第一个就把“薛岚萱是小圣女”这个可能排除了。
你是想说我菜，不可能过的吧？
薛岚萱沉默片刻才说，“你有没有想过我压根就没参加她们的圣女选拔。”
“？！”这年头不用参加选拔都能当圣女了？！明阁改做慈善了吗？
月光透过白色的床幔，映照着少年郎的惊讶，琥珀色的眸子泛着淡淡辉光。
薛岚萱戳了戳少年郎的小酒窝，在心里感叹道，好可爱哦。
段九想拍掉小姑娘的小胖手，但还没付诸行动，小姑娘就把手收回去了。
“其实都是眠眠的功劳，我什么都没做。”
薛岚萱确实什么都没做，哦不，如果算上每天吃喝玩睡的话，她其实还是做了点事的。
…………
之后，两人又聊了很久。大部分是薛岚萱在说，段九在听。
看着小姑娘熟睡的模样，段九不知道是该说她心大还是没心没肺。
不过，段九没想到的是，他家姑娘那么闹腾的一个人睡觉的时候竟然乖巧的出奇。
…………
翌日，都过了吃早饭的点了，薛岚萱还在睡。
奇怪的是，竟然也没人来叫她。
竟然能容忍这样的圣女，可能明阁真的开始做慈善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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