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扶正

云千雪一如既往地先把秦书羽送入落竹轩内，看着他不掩雀跃的笑脸，云千雪心中一片酸软。

        奶爹将宝儿放在摇床上就退了出去，秦书羽看了会儿宝儿，嘴巴动了动，想要说些什么。他好看的眼睛望向云千雪，踌躇了下还是带着微微笑意对云千雪说道：“小姐，您给宝儿取个名字吧！”

        宝儿没有大名云千雪是猜到了的，一般都是由娘亲为孩子取名，而且她也确实没有听过秦书羽喊过宝儿大名。但她之前不确定孩子的由来，生怕伤害到秦书羽，便一直没问过他孩子是谁的，名字是什么等问题。换言之，在秦书羽看来，会不会觉得自己这三个月来根本不关心疼爱自己的孩子？云千雪现在也不知道是该庆幸于自己没贸然问出这等不负责任的问题，还是该后悔自己一直刻意避开宝儿的事。

        云千雪没有考虑太久，她脑中很快就浮现了一个名字。

        “云念羽”云千雪看着灯光下秦书羽柔和的眉眼温声笑道：“当然，也要听听你的意见，你觉得云念羽可以吗？”

        听到这个名字秦书羽脑袋一阵轰鸣，让他瞬时红了耳朵，脸颊也在略微发烫。他的心脏有力地跳动着，这名字包含的爱意太过明显。

        “您是宝儿的娘亲，听您的就行了。”秦书羽不自觉地绞了下手指，放低了眉眼声音细细软软地说道。

        云千雪再难克制，她一步上前将秦书羽搂入怀中。十八岁的少年身高将到云千雪的耳朵处，云千雪低下头脸颊贴着他的耳朵，感受他耳尖微凉的温度，双手环着他。

        “书羽，你如果生气了或者讨厌我，可以推开我。”云千雪奶猫似的声音温柔地响起，但她的双臂却是一分力道没有少。

        被云千雪抱着的秦书羽心如擂鼓，她的怀抱很温暖。自己的身子畏凉，手脚也常年冰冷，他以前没有这个症状的，那是生下宝儿后受风和劳累导致的。但此时在这深秋季节的寒夜反而觉得身上像被点了火一般温暖。

        她说我生气或者讨厌她就推开她，但她一点儿都不像以前那个虐打他的人，从醉梦阁那次遇见开始她就不像以前的云千雪。他不知道其中玄妙，她大概是上天派来的人吧。他其实没有忘记以前的种种，每每他觉得会遗忘的时候，在他温暖的床榻上午夜梦回时他还是能清晰地记起那些恶人的嘴脸。包括以前的云千雪，那高高在上乜眼看他，不屑和嘲讽的表情是那么的清楚，她踹他时抽打他时那狞笑的脸他永远无法忘记。

        他最终没有推开云千雪，他没有办法把之前云千雪做的恶放到现在的云千雪身上。他坚信现在的云千雪根本不是之前那个恶女，但他永远也不会去询问，不会去求证，他太确信了。

        “对不起，你还怪我吗？”

        闻言秦书羽红着眼尾低声道：“我没有怪过你。”毕竟之前的一切，并不是你带给我的。

        云千雪拥他良久，最终还是依依不舍地松开了胳膊，她用柔软的指腹摩挲着秦书羽紧致细腻的脸颊，然后在他的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传热水洗漱吧，早些歇息。明天你和冯叔一块用早膳，我要早起去布庄，就不陪你了。”

        “嗯。”秦书羽红着脸轻声应下。

        阻隔在二人间的东西似乎破碎了，二人心境皆发生了不小的变化。

        晚上秦书羽的嘴角噙着笑意睡去。

        第二日秦书羽和爹爹用完早膳，他看着张舟温和笑道：“小舟，昨日光顾着和爹爹说话忘记问你了，你怎么会在这照顾我爹爹？”

        “书羽哥哥，是云小姐接我过来的。她本来也想把祖母祖父他们也接过来，不过二老想要守着自己的一方水土就拒绝了。”他满脸感恩道：“我本想要去伺候书羽哥哥的，后来云小姐说冯郎君也需要近身伺候的人，我便来侍奉冯郎君了。这几个月祖父身体不好，全靠云府每月都给我们送的银两和衣物吃食我们才能给祖父看病抓药。我本想卖身为仆来报答，但云小姐不同意，她见我坚持便雇佣我来贴身伺候冯郎君，每月还会给我一笔很丰厚的月钱。”

        继而他又保证道：“不过就算我没有仆契，我也不会离开冯郎君和您的，我会一直在你们身边照顾你们的。”

        云府和冯氏手上都没有张舟的身契，说起来他确实可以随时离开。在南国这种情况几乎是没有的，毕竟能养奴仆侍从的都是或有钱或有势的大家族，家奴的身契捏在手上这人用起来才会放心。

        不过秦书羽也理解云千雪的做法，他也是极为赞同的。毕竟张婶和王叔都是于他有恩，若是让他们的孙子卖身为仆他怎么过意的去。

        “原来是这样，王叔现在身体怎样了？”秦书羽担忧道。

        “祖父每天都吃养护身体的药，现在已经没有大碍了，书羽哥哥不用担心。”

        “那就好，若是你需要些什么你就和我说，只要我能做到都会尽力而为的。”

        “我能照顾冯郎君和书羽哥哥就已经很开心了，如果真有什么事我一定和您说。”

        二人又聊了会儿，冯氏也从屋内走到庭院石桌旁坐下。三人聊着天，有对过去一些美好的追忆，有对未来的一些想法，院内不断传来说话声和笑声，艳阳娇好，这是一个美好的早晨。

        三月后，云氏布庄后院

        “前几日和顾府家主又谈了些来年合作事宜，她对你可是赞不绝口。不愧是我云勤的女儿！”说着她拍了一下云千雪的肩膀：“顾家祖辈几代就经营珍宝阁做首饰营生，后来成为皇商一跃成为南国首富，能得顾家主的一句赞赏，很是不易的！”

        “我也没做什么，全靠娘亲的基业和一众好活计。”

        “大小姐这可就过谦了，您的能力我们可都看在眼里呢！”

        “哈哈哈哈，就是就是，云氏布庄在南国其他城镇又新开了三十多家分铺，我们作为云氏布庄的伙计也很沾光呢。”

        绣郎们纷纷夸赞起云千雪，她只能谦虚谢过。

        现在虽然是冬季，但春节一过便步入春天了，现在绣郎们已经着手设计和制作春装了。这次云千雪过来就是给他们带来她设计好的图样，她画画技术不好，每次有好的想法都是请厉害的画师按她描述的画下来，然后再把图样交给王盛他们去制作。

        若是说谁最了解她的心意，那便是秦书羽了。她见过书羽制草药集，知他绘画生动灵现，有时候一些细节她描述的画师画不好她便让秦书羽帮她画，每次他不仅画的很好，还会找到设计中的一些问题进行改进，有好的想法他也会告知云千雪。大概是画画好的人都有很厉害的设计思路吧，他提出的建议，每次都能让云千雪觉得让原图样锦上添花更胜一筹。

        云千雪对布庄内的人员制度进行了一些改革，绣郎被分为了三个等级，普通，中等和高等，这都是按他们的技艺能力来划分的。不同等级的绣郎月钱待遇不同，每年也会有一次考核，每个人所在的职位等级是会根据考核情况变动的。王盛是绣郎中设计天赋和制衣技巧最好的绣郎，算是首席绣郎，是其他绣郎们的领导，很有话语权。不过他的制衣技术也实至名归，特别是布庄内的一些老人，对其无不叹服。

        酉正，云府二房房内。

        云勤坐在凳上，李侍夫站云勤身后心疼地为她按着肩膀：“你今天难得回来早一点，千雪不是给布庄伙计做了调整嘛，既然已经做好了安排，有人能够管理和监督铺子的每个方面，你也该让自己轻松一点。”

        “我知道，千雪很有一套经商想法，我已经轻松不少了。”云勤的脸上略微染上了点岁月的痕迹，她闭着眼享受着李氏的按摩，把手覆上了李氏放在她肩膀上的手：“就是每天跑铺子跑习惯了，往后我在那少待些时间，回来多陪陪你。”

        晚膳云府又是热闹的一桌子人，冯氏作为秦书羽的爹爹，宝儿外公，和云府离得又近，过来用膳已经是寻常之事。

        “今天我有一事宣布”云勤笑道：“我和千寻昨日找来了云氏长辈们到云家的祖宗祠堂，正式将成歌扶正成为云府正君，族谱也已经修改成功。”成歌是二房李氏的名。

        “这是喜事啊！”冯氏笑着为自己斟了一杯酒敬了过去：“恭喜你，敬你一杯。”

        云峰和云千雨也很高兴，在旁边说着恭喜爹爹的话。

        李氏眼睛微红，也是没想到这突然一出：“好，我敬你！”说着便把白瓷杯中的酒饮尽。

        “千雪也敬李正君一杯，您为云府操劳多年，府内被您打理的井井有条，您早该被扶到正君之位的。”云千雪温声笑道：“以前千雪不懂事，多亏李正君的包涵。”

        “千雪别这样说，我照顾你是应该的。”这半年来二房和云千雪的关系越发好了，云峰也会常去落竹轩找秦书羽玩。他本就满足于此了的，没想到云勤母女会将他扶正，其实府中大房过世多年，他管理云府这么久也没遇到过什么困难，不过是一些名头罢了，但他们能这样做他还是很感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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