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觉醒

　　与以往脱力晕倒不同，这一次佛生是受了极为严重的外伤，虽然有天虚大师运用能量持续不断的为他治疗，但还是经过了十几天的时间才逐渐康复。

                  还在病床上，佛生几次问起天虚大师，说他看见了许多说不清是什么的东西。天虚大师知道这是因为他在元神彻底觉醒之后，已经可以感悟到了能量的存在，准确的说不是他看到了，而是感悟到了。

                  天虚大师笑眯眯的问佛生：“你看到了什么东西啊？是什么样子的？能描述一下吗？”

                  “我说不太清楚，好像看到了，又好像不是真的看到了，这些东西捉摸不定，样子会随时变化，但我能感到他们就在我们的周围。有些好像很友好，有些又好像凶巴巴的样子。”八岁的孩子描述起刚刚可以感知到的能量，说的已经够明白的了。

                  天虚大师又是大吃一惊，对于能量的感悟是每个修真之人在初级阶段的必修课程，刚刚觉醒元神的修真者只有在入静、冥想、进入到物我两忘的境界时，才可以感悟到能量的存在，只有随着修行的逐步增强，对于能量的感悟逐渐纯熟，才能在平常状态下感悟到能量。修真史上，也曾出现过元神觉醒之后便能感悟到能量存在的天才，这样的人无一不是元神本质极为强大之人。

                  佛生的元神刚刚觉醒不久，身体还在重伤之下极为虚弱之时，便在寻常状态下感悟到了能量，天虚大师不由得赞叹佛生的元神本质之强。

                  元神本质的强大，对于修真之人来讲却也并不一定就是好事。许多这样的人在元神觉醒之后，马上便能感悟到能量的存在，由于未曾经过循序渐进的修炼过程，多数人会对这些突然出现而又无所不在的能量感到无所适从，从而产生种种困惑。

                  如今佛生也在面临这些困惑，好在佛生年岁尚幼，对世界的认知还处于初始阶段，对于突然出现的能量也当然不会有那些先入为主的偏见，又有天虚大师这位明师在身旁，经过天虚大师的详加指点、细细解释，这才让他逐渐接受了这些似有还无、虚无缥缈的能量。

                  等佛生慢慢适应了身周出现的各种能量，也对这些能量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明明一团浓雾般的能量就在眼前，等他伸手去触摸时，却“忽”的不见了，怎能不让还是小孩子的佛生产生好奇？觉得好玩？

                  天虚大师开始传授佛生修习第二阶的“万物朝阳”功法，这“万物朝阳”功法共有八层，分别适合八个阶段的修真之人修习，佛生的元神已经完全觉醒，第一层功法可算得功德圆满。第二层“万物朝阳”功法，需要修习者达到二阶修真水准，也就是元神强大到占据了灵台中的两层空间方可修习，修习者不但可以依照功法以元神之力吸引各种能量继续开发灵台、强大元神，更可以运用能量入体，疏通体内经脉，增强体质。

                  自佛生第二层“万物朝阳”功法小有所成，便可以自行吸引能量来维护、修复体内断续的经脉了，不再需要天虚大师每日里以能量替他维护。天虚大师探测到佛生体内的经脉接续、恢复情况非常良好，如此发展下去，只需假以时日，待佛生修习到第三层的“万物朝阳”功法，其体内的经脉自然可以接续完好，而且不会留下丝毫后患。

                  紧接着，天虚大师开始传授佛生一些粗浅的运用能量之法，也就是修真功法中的技法。修真功法中，大致可以分为功法与技法两种。所谓功法便如“万物朝阳”功法一般，是筑基、强化、觉醒元神的基本功法，是为修真功法之本。而技法便是在元神已经觉醒、可以感悟到能量的存在之后，对这些能量加以利用的方法。

                  一老一少盘坐于石台之上，天虚大师道：“修真之人之所以被世俗视为仙、神，其主因便是修真技法的功效太过于惊世骇俗，让不明其理之人根本无从理解。而修真技法便是运用能量之法，其道理也便是世间万物生长、因果循环之间的道理。天地间的能量虚无缥缈、捉摸不定，想要将其为我所用，便需要一些特殊的方法。而想要运用这些能量，首先当然要可以感悟到这些能量，是以修真功法是为修真之本，技法为末。修真一界也有些左道旁门之士，舍本逐末去追求修真技法的强横，却不知修身养性，以弱小的元神强行使用强大的修真技法，十有八九都会以失败告终。即便偶尔碰巧成功，也会因其无法掌控而导致能量流散，根本达不到技法本身所应有的效果，更有可能因此引起能量反噬，伤及自身。是以，以弱小的元神使用高级修真技法去试图使用自己无法感悟到的能量，是一件极为危险的事。而滥用修真技法，由此引发能量激荡，则更为危险。”

                  当下，天虚大师传授了“日照寺”一派最为粗浅的运用火元素能量的“火球术”功法，等到佛生初步掌握了运用功法所需要的法决、姿势，天虚大师又为他详细演示了一遍，只见天虚大师抬手之间，一团西瓜大小的火球便出现在他掌中，一挥手，“忽”的一声，火球流星般直飞出去。

                  天虚大师道：“以你的元神之力，大致做到我方才的样子就差不多了，万事开头难，初次学习修真技法往往无从入手，切记，修真之道在于悟道，而非一味的蛮练、苦练。”说罢离开了石台，让佛生自行修习。

                  此时时当正午，烈日直射石台之上，正是一天当中火元素能量最为充足之时。佛生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天虚大师传授的“火球术”，身姿、法决俱都一丝不苟。却始终无法像天虚大师演示“火球术”时那样，让火元素能量在手心凝聚成一团火球，更别说运用能量把火球抛出去了。

                  修真一道极为重视感悟能力，天虚大师之所以留下佛生自行修习，而不再旁边详加指点也正是为此。这“火球术”虽只是修真界极为粗浅的入门技法，但需要对火元素能量的感悟达到了一定程度，才可以运用元神之力通过法决、姿态吸引身周的火元素能量在手中凝聚成一团火球，再以能量流动的方式将火球发射出去。若只凭学会了技法所需的身姿、法决便想自行修炼成功，自是千难万难。

                  就算有天虚大师在旁指点，想要快速掌握一门修真技法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虽然佛生的元神之力足够，但此时不是元神之力运用得不到位，便是法决、身姿拿捏得不够准确，等专心于身姿、法决，却又忽略了对能量的感悟，是以始终无法让身周已经感悟得真真切切的火元素在手上凝聚。

                  天虚大师深知佛生的毅力非常强，所以才会以八岁的年纪就开发出了灵台中的近三成的空间。而修真技法不是单凭毅力就可以熟练掌握的，重要的还是其感悟能力，如果对能量的感悟能力足够，就算元神没有达到相应的强大，也可以感悟到比较细微的各种能量。不同的修真之人在元神强弱程度差不多的情况下，使用修真技法的功效有天地之差的原因也正是因此，对于各种能量的感悟程度也就决定了修真者使用修真技法的强弱程度。同样的“火球术”，在天虚大师手中和一些普通修真者手中使用出来，其功效肯定是天差地别。

                  让佛生自己去揣摩如何感悟和运用能量，在对于能量的认知和感悟方面都有极大的好处。

                  佛生端坐于石台之上，始终保持着天虚大师教授的身姿，左手捏紧法决，右手平摊，意念集中于右手掌心，运元神之力吸引火元素能量汇聚于掌心。

                  但身周明明跳动着充沛的火元素能量，也被元神之力吸引了过来，却只能形成一两个火花，在掌心闪耀一下便流散掉了，始终无法凝聚成一团。

                  佛生一直坚持着，便如他锻炼身体极限时一样的坚持着，他深信只要一直坚持下去，一定可以做到和天虚大师一样在掌心里凝聚一团火球，然后“忽”的一声发射出去。但身体极限训练时，毕竟脚下有路，只要坚持，总能跑到终点。此时却是有力气也用不上，根本摸不到头脑。

                  时间一点点流逝，日影西斜，佛生感觉到身周的火元素能量逐渐减少，元神之力吸引过来的能量连一点火星都形成不了了，更不用说凝聚成一团了。

                  佛生不再坚持了，收功站起身来。此时已是月上柳梢，他所能感悟到的火元素能量已经极为稀少，就算都凝聚到一起也无法形成一点火花了，还坚持什么？

                  佛生到石台之下拾来几根枯枝，在石台之上升起了一堆火。在火堆旁坐下，佛生闭上眼睛，又重新感悟到了充沛的火元素能量如精灵一般在身周跳跃。

                  此时佛生并没有使用修炼“火球术”的身姿和法决，只是运起元神之力去感悟这些火元素能量。蓬勃的火元素能量从火堆里散发出来，随后逐渐升起，终于消散在空中。

                  为何会这样？为何火元素能量都是向上升起呢？又为何到了空中就会消散掉呢？佛生不由得伸出手到火堆的上方，掌心向下阻住新产生的火元素能量向上升起，但火元素能量绕过他的手掌继续向上升起，直到在空中消散。

                  佛生意念一动，元神之力运于掌心，不断升起的火元素能量被吸引过来，在佛生掌中形成了一团极不规则的火焰，佛生掌心一阵灼痛，下意识的一缩手，元神之力分散，掌心的火焰顿时熄灭，重新化作火元素能量消散于空中。

                  咦？成功了吗？佛生再次伸手到火堆之上，元神之力运起，一团毫无规则的火焰再次出现在他的掌心。但和上次一样，火焰猛烈烧灼着他的手掌，迫使他不得不再次缩手放弃。这一次由于多坚持了一会，手掌被火焰烧灼得焦黑，出了好几个水泡。

                  佛生这才想起，自己刚才并没有按照天虚大师所传授的法决运功，只是集中元神之力来吸引火元素能量，这样居然也可以在掌心里形成火焰。只不过这火焰与天虚大师运功凝聚出来的火球完全不是一回事，而且他的手掌距离火堆不过尺许，只能算是从火堆里吸引了一团火出来，根本就不是修习成功了“火球术”。

                  佛生略有所悟，他方才运元神之力的方法是练熟了的“万物朝阳”功法，佛生的“万物朝阳”功法已经修炼到了第二层，平日里维护经脉、开发灵台、锤炼元神都是以元神之力吸引各种能量来完成，此时元神之力运于掌心，自然可以吸引到火堆周围极其旺盛的火元素能量。但吸引来的只是火元素能量凝聚而成的火焰，与天虚大师所演示的“火球术”大相径庭。看来只有依照“火球术”的行功方式，才可以如同天虚大师那样吸引火元素能量在手心里形成火球，并且不被灼烧。但在火元素能量极为充沛的火堆旁边，应该比正午时更容易修炼“火球术”这种使用火元素能量的修真技法。

                  想通了这一点，佛生顿时信心百倍，重新在火堆旁摆好身姿，左手捏起法决，右手平摊伸到最靠近火堆的地方，感悟着火元素能量的运行轨迹，运起“火球术”功法。

                  果然，这一次佛生没有失望，一团葡萄大小的火球在佛生的掌心逐渐形成。火球之中的火元素能量虽也会不断流散，但由于距离火堆非常近，火元素能量源源不断，被吸引过来的能量远大于消耗。佛生全力催动元神之力，火球一点点膨胀起来，最后形成了一个拳头大小的火球漂浮在佛生的掌心。

                  而此时佛生也感悟到自己吸引过来的能量与火球中的能量流散速度基本相当，知道以自己的元神之力，无法再让火球继续膨胀了。佛生左手剑诀指向天空，引导元神之力把右手中的火球全力推出，“忽”的一声，火球直飞出去三丈有余，方才消散于夜空之中。

                  成功了，虽然不管是所凝聚出的火球大小和发射出去的距离相比天虚大师演示的“火球术”都相去甚远，但这毕竟是佛生第一次成功使用修真技法，内心中不由一阵狂喜。狂喜过后，佛生又摊开右手，运起“火球术”功法，一次次的把火球抛向空中，如同普通孩子玩抛石子一般，玩得兴高采烈。直到枯枝燃尽，而且元神之力也有所不继，方才停住。

                  天虚大师一直站在草舍前望着石台方向，此时见到如同爆竹一般飞升的火球，脸上不禁露出了笑容，回身走进草舍。他知道佛生已经开窍了，用不了多久就可以把“火球术”修习成功。初次学习修真技法的速度因人而异，元神强、悟性高的当然会快一点，而悟性差、元神弱的人就算有师长在一旁指导，一两个月能够熟练掌握第一项修真技法就算不错了。而佛生只用了一天就可以初步掌握，足见其元神之强，悟性之高，天虚大师内心中的喜悦丝毫不亚于佛生第一次把火球发出之时。

                  火堆熄灭了，佛生面对着灰烬若有所思，为什么在火堆旁就可以凝聚火球呢？而同样火元素能量充沛的正午却不行呢？凝聚，关键还在于凝聚，佛生很快找到了答案。火堆是火元素能量之源，火堆旁的火元素能量本来就是凝聚的，自己不过是把本来就凝聚着的火元素能量吸引过来罢了。而正午时虽然火元素能量也十分充沛，但却是分散开来的，而且也不似火堆旁的火元素那样纯粹，和许多其他元素能量掺杂在一起，尤其是其中的水元素能量，甚至可以直接抵消火元素能量，所以自己吸引过来的火元素能量才会流散特别快，无法凝聚。看来想要熟练掌握“火球术”，可还差得远呢。

                  佛生又坐了一会，吸引能量恢复元神之力。随后，又拾来几根枯枝，燃起了比方才更大的一把火。这一次，佛生坐得比上一次距离火堆稍远了一些，先是感悟着火堆里散发出来的精纯的火元素能量。随后才摆好身姿，运起“火球术”功法。

                  佛生默念法决，发现这“火球术”的法决中吸引火元素能量的法决竟与“万物朝阳”大不相同，其中有一段根本与吸引无关。佛生心中一动，元神之力凝聚，又重新重复了一遍这一段法决，霍然发现掌心里火球周围的其他元素能量被排斥出去了，原本已经极为纯粹的火元素能量更加精纯，而且流散速度明显减慢，最后几乎不再消散。

                  原来这一段才是“火球术”法决中的精华，以前佛生一直注重着吸引，吸引来的火元素能量中也掺杂着其他元素能量，导致火元素能量不够精纯，被其他元素能量中和，所以流散速度极快，根本无法凝聚。而这一段法决的作用是排斥，排斥除了火元素能量之外的其他元素能量，保证火元素能量的精纯和凝聚。所以凝聚火元素能量，吸引只能算是完成了一半，排斥其他元素能量则更为重要，只有保证吸引来的火元素能量不快速流散，才有可能凝聚在一起。想通了这一节，佛生心中霍然开朗，元神之力运起，排斥与吸引并重，这一次凝聚出的火球比上一次增大了一倍也不止。

                  掌握了关窍，佛生把距离又拉远了一些，离开火堆差不多一丈多远，运起“火球术”，这次虽然多花了一点时间，但一样凝聚出了和上次差不多大小的火球。佛生再往后退，距离再拉开一些，虽然感觉到身周的火元素能量已经极为稀薄，但还是凝聚出了一团碗口大的火球。

                  佛生知道此时自己才算是真正掌握了这项“火球术”修真技法，虽然火球凝聚的速度与大小都与天虚大师要求的相去甚远，但只需勤加练习，提高熟练程度便可以了。

                  这一夜，佛生除了在元神之力将尽时打坐恢复，一直都在苦练“火球术”，道道炫丽的火球从石台上飞出，煞是好看，几乎每一道都比前一道更大一点，飞得更远一些。天虚大师也不来打扰他，在石台旁准备好了清水和食物，随后转身离开，任由他自己去体会修真技法的关节窍要，感悟能量的精微变化。

                  第二天正午时分，佛生回到了草舍前见到天虚大师。也不多说，左手捏起法决，一团西瓜大小的火球在右手掌心迅速凝聚而成，跟着左手法决向前一指，火球顺着手指的方向，“忽”的一声直飞出去十数丈开外，声势惊人。

                  天虚大师微笑点头，只一天一夜时间，便能把初次接触到的修真技法掌握到如此程度，无论如何都不能不让人感到满意。随后，天虚大师让佛生到草舍中休息，虽然修真之士可以依靠能量来恢复身体疲劳和解决食、水问题，但佛生正处于长身体的成长期，天虚大师可不想拔苗助长，当然还是通过进食、休息让佛生的身体发育、生长来得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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