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Chapter15
15
乔唯皙被自己的手机闹铃吵醒。
渐强的响铃模式，惊得她眼皮猛颤，耳后的汗珠流到衣领深处，后颈被洇湿。
也不知梦到什么了，她睡到了床尾，这时扯过棉麻被子捂耳朵，伸出手四处探寻手机。
阴雨天绵人，这是铃声响起的第八遍。
乔唯皙困意正浓，迷迷糊糊地按了休眠键，把手机放在身侧，蒙头继续睡。
半晌后，听筒里传来一道清脆的女声：“喂。”
怎么接通了？
乔唯皙撩开眼皮，一只眼仍半眯着。房间密不透光，她睡得喉咙发干，倦怠地发出两个音：“嗯，谁？”
“surprise！”叶绾色难掩惊喜雀跃，“我到啦，你在哪里？快来接我！”
乔唯皙坐起来，关了暖气，一时有些诧异：“哪儿？”
叶绾色说：“你给我发的这个地址啊，本来我坐公交车下了是找不到这儿的，结果有拉货的师傅刚好要来，我就搭上便车了。”
乔唯皙把手机夹在颈窝，起床穿衣服，“你不是明天的机票吗？”
叶绾色“唔”了一声，略撒娇地说：“我找澜佳帮我改签了，反正找完你，最后也得找她嘛。你多忙啊，不想麻烦你。”
乔唯皙走到梳妆镜前，拨了拨蓬散的头发，单手旋开口红盖，抿唇，擦掉溢到唇角的色彩，“你倒是挺会安排自己的。”
叶绾色现在就站在公路旁，穿一身墨绿色的茶歇裙，东张西望的，像只放风的山雀，身边两个行李箱。
乔唯皙推开民宿的栅栏，从小路走出去，朝她招了招手，低声责怪：“你也是心大啊，不认识的人都敢坐人家的车。”
叶绾色抱着乔唯皙就是一阵蹭，“哎呀不算陌生人，我问清楚了的，他们就是来这家。”
乔唯皙睨她：“别人说什么你都信，迟早被人家卖。”
她本想明天去机场接叶绾色的，机场大巴只到言澈的“俱乐部”附近。从那儿到石蹒村还有将近一个小时的车程。
叶绾色不满：“你别用那种看智障的眼神看我啊，我好歹混过好多年社会了，基本常识还是懂的，就搭个车嘛，多正常，而且我提前付了钱的。再说了，这村落安全，不会出事。”
乔唯皙抱着手臂，听她扯。
叶绾色今天画了无辜的狗狗眼线，这时刚好派上用场，她眨了眨眼，说：“乔总，我错了，我就是想见你嘛。”
人都来了，乔唯皙不好冲她发火，“我找人来搬东西。”
叶绾色娇娇地说好，低头埋进乔唯皙的胸，甚至浅浅亲了一下她的锁骨，“唔乔总的胸又大了，你说说，但凡你当初肯来给我打一个单品的广告，我都不至于过气。”
乔唯皙皱眉，扯着她的内衣带，把人薅开了，低垂冷看她，“行啊，那你别拍戏了，继续回去开网店。”
叶绾色嘟嘴，“唔，人家好不容易接到戏，才不要放弃梦想呢。”
言澈下楼时，正好看到两个女人在搂搂抱抱，太阳穴有点儿发紧。
乔唯皙朝言澈笑，“言老师，我朋友来了。”
言澈两只手插在裤兜里，淡淡地点头，没有一点儿要搬行李的意思。
乔唯皙给叶绾色介绍，“这是小汐的弟弟，哈佛博士，过来做科研的。”
言澈不太满意她给自己贴的这几个标签，都跟“乔唯皙”无关，所以脸上没有好客的笑容。不过他的眼神还是温和的。
叶绾色看着言澈，暗捏了一把乔唯皙的腰，唇边挂着大方的笑，眼里写着：卧了个大槽，这弟弟长得很正啊。
乔唯皙掐住叶绾色的手，掐灭她脑子里的污秽想法，“你要跟我住，还是自己住一间”
叶绾色了解乔唯皙的生活方式，那个房间可能已经住不下她了，当机立断：“我要一间大床房，反正帐挂到乔总帐上。”
乔唯皙看向言澈，眸光带一点儿讨好，“可以的吧？”
言澈竟悄然松一口气，“嗯。我等会儿让冬仇回来整理房间。”
几人谈话的档儿，两辆货车的师傅已经停好车了。
叶绾色打小会看脸色，自己拖着两个箱子，在碎石路上艰难地拖行。她不敢劳驾乔唯皙，又下意识觉得请言澈帮忙会被拒绝。
乔唯皙指了指货车上的那些东西，问言澈：“都是搬到这儿的。”
言澈突然伸手，扶稳乔唯皙的腰，她习惯倒退着走，刚才差点儿绊倒。
他无奈地提醒：“看路。”
乔唯皙的脚崴了一下，还好穿了一双maisonmargiela家的平底鞋，没有伤到。她借力站稳，“谢谢。”
言澈的视线从女人绵软的胸前剥离。她离他太近，低头就能闻到带体温的香气。
他收回手，插进裤兜，下巴点了一下停车场，“下午你在房间不知道，大老板过来了。我给你提过那人，记得吧。”
乔唯皙想起他形容的那四个字，笑起来，“有空得见见他，多谢他照顾言老师。”
言澈没应话。
他并不想乔唯皙见其他人。
想了想，言澈说：“你要不要回房间加一件外套？”
乔唯皙这裙子有玄机，腰腹以上是蕾丝，虽然哪里都不透，到底是薄如蝉翼的设计，光是看着，就惹人起绮念。
但乔唯皙显然没有接收到言澈的暗示，反问：“室内不是有暖气吗？”
言澈不说话了。
他没有管束她的身份。而且，她要如何展露自己的身材是自己的自由，任何人都没资格干涉。
俩人走进院子，刚打开玻璃房的门，叶绾色和江淤已经吵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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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淤下午喝了酒，又在女孩儿身上舒筋活骨好几番，胃里空了，比林诗念先下楼。女孩儿家麻烦，在洗澡。
他站院儿里抽了几支事后烟，进玻璃房，从冷藏格取出矿泉水，坐在窗边，边发信息边喝，余光看到一个女人拖着行李箱过来了。
傍晚七八点，光线不够，他只能看到一个大致的轮廓。
他只觉女人的那双腿相当不错，腿缝儿的间隙刚好，又长又直，他单手就能握牢她的两只脚踝；她的腰也够细，在很多姿势中能派上用场。
纵使才滚过床单，也不妨碍他抵着唇，信马由缰地在她身上幻想几秒。
等叶绾色走近，精致面庞在灯光下慢慢清晰，目光跟江淤的对上，双双愕然。
江淤皱眉，把手边的水瓶推开，仿佛看过她，再喝纯净水都让他恶心。
叶绾色只错愕三秒，毕竟是新生代实力演员，当即视他为空气，一出视而不见的戏真实而富有变化层次。
见她不打招呼，江淤更不爽，浪里浪气坐那儿，不饶人：“哟这谁啊，大明星做生意做到这儿来了？”
跑那么远都能遇到，属实是孽缘。
叶绾色把行李箱整理放在门口，仿佛才见到江淤，很惊讶：“江总怎么在这儿呀？”
江淤捞起矿泉水瓶，直直扔进她脚边的垃圾桶，“咚”地一声，就差没扔她脸上，“这他妈是我的地盘，你说我为什么在这儿。”
叶绾色摸不清他话里的虚实，懒得跟他纠缠，敷衍他：“噢是吗，等我朋友来了我就上楼了，咱也没什么机会见面。”
江淤低头玩手机，无所谓的样子，语气很淡：“那麻烦你了，明早赶紧滚。”
叶绾色知他不耐烦了，但她凭什么让他享受阳和启蜇的春天，“我为什么要听你的啊，你现在又不是我金主。不对啊江总，你怎么跑这么一个地方开民宿，不是你风格啊，是不是没钱了啊？你没钱了，我往后就不上赶着伺候了。顺带我跟我圈子里的小姐妹通气儿，省得人家陪了你，一夜过后什么也捞不到。”
江淤胸腔透出一声笑，点了下头，“你还是在床上求我的时候乖，说的都是我爱听的。叶绾色，你现在真没耐心，还不如你小时候会哄人。你这样不行啊，这种态度怎么捞得到钱。更何况你现在连那层纯洁的膜都没了，不值钱了，还有什么勾引男人的资本。你现在跪下求我多操会儿你，我都不给机会。”
这俩人吵架，一扎一个血洞。
叶绾色的眼眶突然就红了。
她是被自己气的，气自己做不到他这样不要脸。
叶绾色掐着自己的手心，笑说：“是啊，我多失败啊，小时候眼皮子浅，竟然找过你。那我现在不是汲取教训，重新在给自己选人品财力都不错的金主吗，要不江总念在旧情给我物色一个？毕竟前不久你从我家离开的时候还挺舍不得我的。江总肯定不愿意我往后过得不好，是不是？”
也不管往后她会被怎样报复，过嘴瘾就挺爽。要是此时给她一把刀，她直直就朝他劈过去了。
乔唯皙正好推门进来。她见到江淤第一眼就不喜欢，气氛不对，她把叶绾色护在身后，“怎么了，你认识他？”
江淤咬着后槽牙，无声笑了下，正想怼一句，忽然看到言澈那能杀人的眼神。
他给言澈面子，撇过脸，懒得再费嘴皮子，看向窗外。
叶绾色也不再说话，领完房卡出去，脸色不太好。
她给乔唯皙说：“乔乔我有点儿累了，想睡觉。你的东西都在我行李箱里，白色那个，你自己拿去房间找吧。”
叶绾色的房间在南边，恰好是乔唯皙对面那栋。
乔唯皙拎过白色那只行李箱。她托叶绾色带的东西，都在这里面了。
言澈这回倒愿意伸手了，帮乔唯皙把行李箱搬到房间门口。
乔唯皙道完谢，发现言澈的衣领没翻好，垫起脚，替他整理。
雨后的空气不错，杏雨梨云，言澈张了张嘴，看着乔唯皙的睫毛，想说些什么，最后只说：“晚安。”
乔唯皙回房间，拧开浴缸的开关，坐在地上拆快递。叶绾色挺懂她的，专把包装袋儿留着，让她痛快地撕扯。
言澈晚上不回民宿，临出发前，他还是给乔唯皙发了微信：
言澈：【我今晚要去露营。】
他的原意是，要去彻夜工作，夜间是生物高频出没的时间段，他得去他的山林。她自己待在房间，不要到处乱走。
乔唯皙回复：【太好了，我也要去。】
“”
她误解了。言澈收了手机，走出阳台，敲了两下隔板。
片刻后，乔唯皙开门出来，伸出头，眼里揉碎了光，“怎么啦？”
言澈没办法拒绝她，“那九点，我在楼下等你。”
乔唯皙挺期待野外生活，高兴地说：“好呀。”
“噢你等我一下，我有礼物要送给你。”
在言澈询问之前，乔唯皙已经跑进房间，又跑出来了。
她早拆了礼物的包装，素净的手指托着一个圆柱体，送到他眼底，“言澈，这个灯送你。”
那是一只oluce的灯具，像一顶黑色小蘑菇。
灯有些重量，乔唯皙拿得摇摇晃晃，女王开始下命令：“快接着呀，说谢谢。”
万物有灵，大树有心。
灵魂交叠后，自然会不会更改自己的风景。
言澈接过，单手稳稳地托着，无名指摸了摸灯罩的圆润弧线。
在乔唯皙以为他不会反馈谢意时，言澈猝不及防地，用好听到犯规的声音说：“谢谢了啊，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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