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34章
“不错，你起身答话吧。”顾愫心下不安，开始用手指玩弄起手腕上的红绳来了。
喜乐闻言，待要起身，才觉得手脚无力，踉跄了一下，方才站定了。
喜乐仍是低着头，“回二公子，那小姐十分难伺候，一会儿说要这样摆姿势，一会儿又要那样，待大公子画了一半，她又改了主意，如此反复了好几次。”
顾愫沉默片刻，道：“还有吗？”
“还有就是……”喜乐大着胆子飞快地看了二公子一眼，他仍是平时那副表情，看不出悲喜，不过喜乐接下来要说的话，怕是要让二公子动怒了。
喜乐咽了口口水，继续道：“期间那尚书大人来了，嘲讽大公子的画不说，还让大公子跪着作画，以示对小姐的尊敬。当日那日头极重，再加上大公子病还未好全，晒得大公子差点犯了疾。等到他走了，那小姐才让大公子站起来了。”
“呵～好，很好。”即便顾愫早就料想到了这样的结果，但亲耳听了，还是觉得有些受不住。手腕上的红绳让他勒得起了一道深红印子。
喜乐一下子跪了下来：“二公子息怒，都怪小的人微言轻，小的……”
顾愫摆摆手道：“无事，我不会告诉兄长你同我说了这些，你下去伺候吧。”
“是。”
那日过后，顾臻便带着喜乐、康乐去了庄子上。
盛夏渐渐近了。
顾臻在书房里展了宣纸，久久不能落笔。
窗子一下子被风关了，发出哐当的声响。
康乐忙去关了，道：“主子，看样子要下雨了。”
正说着喜乐从外面推门进来了，身上已经被雨水打了半湿。他随手擦了一把脸，道：“主子，府上小福来了，说是二公子请您回去呢，有喜事，轿子已经在外面备下了。”
顾臻便让康乐随意收拾了，忙出了庄子。不多时便到了顾府。
顾臻在轿子里就听到外面闹哄哄的。
掀了轿帘，发现有好些达官显贵带了礼上门，来来往往的。
雨却是越下越大了。
顾愫就守在门前，一眼就看到了兄长的轿子，忙上前道：“兄长。”
顾臻看了眼络绎不绝地进了顾府的人，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顾愫接了刘羽的伞，为兄长撑了，道：“兄长，我们进去说。”
顾臻到了房间，喜乐给他换了衣服，其实只不过湿了衣摆罢了，顾愫仍是要他换了。
刚换了衣服，琉珂便亲自端了热汤进来，看着兄长喝了几口，才缓缓道：“兄长，琉珂升迁了，如今是吏部侍郎了。”
顾臻放下汤碗道：“哦？怎地这般突然？”
顾愫唇边挂了笑：“兄长不知，这尚书大人在这赈灾款项中贪了不少银子，平时又作恶多端，自然人人恨之。圣上下旨，将这尚书大人的家私尽数抄了，不论多少，都用于民计。这也算是与民有利了。这件事全靠白大人才搜集了不少罪证，他又是琉珂推举上去的，圣上便升了我的官。”
顾愫盯着兄长看了好一会儿子，自从母亲逝后，他几乎没见兄长笑过了。顾愫小心地覆上了茶碗边兄长的手道：“兄长可开心啊？”
顾臻回握了琉珂的手，道：“如果琉珂你真的开心，那兄长便是开心的。”即便是作恶多端的人，如今落得个这般结果，顾臻其实只觉得唏嘘。
“兄长可想知道那原尚书的下场？”
“他便怎地？”
顾愫言语间稍稍带了些兴奋：“他犯了圣上的忌讳，又不知残害了多少百姓，自然是落不得好下场，没等着当街问斩，自己便在牢里自尽了。”
其实这还不算完，尚书那大女儿因为过于悲痛，失了孩子，又一直为父求情，惹得圣上厌倦，失了圣宠，如今圣上不大肯见她了。尚书全家上下，男子被杖杀，女子被卖为奴婢，仆人也都同样卖掉了。他那小女儿，更是被卖到了不知名的暗娼馆里。
不得不说，白宁之办事，甚得顾愫心意。白宁之回禀顾愫说了，那尚书小女儿，原本是被藏香楼的人买了去的，被他买了又卖到了花街柳巷，那里，是下等人寻乐子的场所，这冰清玉洁的天上人，也要被人□□在泥土中了。
顾臻觉得，死亡总是该令人伤怀的事，一时间沉默了下来。
“兄长，他那是恶有恶报，兄长可觉得开怀了？”
顾臻看向面前的弟弟，有那么一瞬间，觉得他有些陌生了。顾臻松开了顾愫的手，淡淡道：“琉珂，他与我也无甚大的仇恨，如果他真的那么作恶多端的话，我开怀也是为了他人开怀罢了。”
顾愫又重握了兄长的手，笑道：“不论如何，琉珂是开心的。”他可是，很久没有这么开心了。
顾臻想问他，你是因为升迁开心，还是为了那尚书的死开心呢。琉珂往常，也未对朝堂之事有什么野心，想必定真的是在那尚书处受了不少委屈。也罢，死者已矣，不论如何，能见到琉珂的笑容便是好事。
顾臻还想提起一起回山中的话，不过这必定会扫了琉珂的兴，于是便没有说出口。
顾臻想了想，道：“既然你这升迁有白大人的功劳，待明日请白大人到家中，不，我们去登瀛楼，也好庆祝一番。”
顾愫笑道：“全凭兄长做主。”
未说几句话，顾愫便忙着应酬前来祝贺的人去了。
升了职的顾愫要比往常更忙一些，他与白宁之常在书房中聊至深夜。
顾臻觉得，除了顾愫，府上好些人事也都变化了。
顾臻常去庄子上，待个三五日再回来，故对这种变化尤为敏感。
比如他的衣衫做了好些新的，虽都是青面的，但材质换成了丝锦的，花纹也各有不同。房中还多了好些名画，也不知琉珂从哪里弄来的。
庄子也整修了，还弄了个花园出来，移栽了御衣黄、六月雪、金合欢之类的好些名贵的花草，又挖了一个小湖，养了好些娄兰锦。
将近中秋的时候，顾愫终于升为了尚书，正三品。
登瀛楼雅间内，顾愫一身素衣，向郡主行了礼道：“参见郡主。”
阳熙在榻上坐了，靠着凭几，淡淡道：“恭喜顾大人了。”
今日她亦穿了一身素衣，发上只随意插了一根银簪，淡淡施了粉黛。
顾愫在另一边坐了，道：“郡主，听闻郡主要出嫁了？”
阳熙淡淡地看了顾愫一眼，道：“你都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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