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夜诉心事
京兆府、平远侯府和百草堂的人各自分散开去找林惟和娄若昭。
天色渐暗，今夜月明星稀，月光倒是能为他们照明。
沿着山坡树林一路搜寻，林达一直在默默观察着娄敬，先跟他说上话。不过娄敬只顾着找人，丝毫没有给他机会搭话。
林达心里知道，只要娄敬心里的疙瘩不解开，他们就会是形同陌路的样子。
但他还是想尝试一次。
“不要着急，我想他们会没事的。”林达走近，宽慰道。
谁知娄敬却像是爆竹被点了火般，猛地转过身来吼道：“‘会没事的会没事的’，你除了这句还会别的吗？次次都是这样，结果万一有事了你又该如何？！”
林达被他骂得愣住了，口中一个“我”字迟迟吐不出来。
娄敬重重地“哼”了一声，走开去了。
林达心中念叨着娄敬说的话，过往的经历在脑海中一一浮现，一时五味杂陈。
娄若昭和林惟走在溪边，溪水中倒映出月亮的影子。
“今日不是十五，月光倒是很亮呢。”林惟道。
娄若昭的眼睛在黑暗中看得更不清楚了，“若不是这月光，我恐怕要成瞎子，走到河里去了。”
林惟笑道：“那倒不会，这不还有我帮你看着呢吗。”
娄若昭笑笑，“你这个人，虽然看起来不那么可靠，不过关键时刻还是挺有用的。”
“哦，是吗？”林惟挑了挑眉，“娄姑娘这个人，虽然看起来很凶，不过还是挺讨人喜欢的！”
娄若昭白了他一眼，“刚夸一句，又没个正形……”
“行了，不开玩笑了。咱们走了那么久还是没遇到人家，不如先休息会儿吧。”
林惟找了些枯枝，生了堆火。
娄若昭就着火光才发现林惟的手臂受了伤，血从衣服里渗了出来，已经干了。
“你受伤了？”娄若昭道。
林惟看了看自己的手臂，“伤口不深，没什么大事。”
娄若昭道：“还是清洗一下吧，有些小伤看着没大碍，若是到时候愈合不了生出脓水才叫麻烦。”
“我从小受的伤多了，无妨。”
“由你吧，反正作为大夫，我该说的都说了。”娄若昭无奈地说。“不过你生在侯府，怎么会受那么多伤呢？”
林惟一边烧树枝，一边叹了口气。
“我爹从前对我很严厉，尤其是在武艺上。我小的时候天天扎马步、练力气，做的不好就会被他打一顿。我娘劝他他也不听，不过后来我娘去世了，他反而对我不那么严厉了。”
“为什么？”
“或许是怕没我娘拦着，一不小心就把我打死了，不知道怎么跟我娘交代吧。”
他平淡而轻松的口吻，好像在说一件如同吃饭睡觉一样的事。
林惟抬头看月亮，“说起来，我娘也是学医出身。我记得小的时候，她总是在院子里种一些奇花异草，还经常搜罗各种药材回来。”
“所以你才会知道黄蓟草？”娄若昭问。
“没错。”林惟答道，“我不知道娄堂主有没有和你说过，其实在我小的时候，他和我爹娘是经常来往的。”
娄若昭当然没有听义父说过，她也不敢主动去问，怕惹义父不快。但她其实很想知道，她不想被当成一个外人。
“那为什么他们现在会势如水火？”
林惟道：“不是势如水火，只是娄堂主看不惯我爹。时间长了，我爹也不想自讨没趣，便不再来往了。具体的缘由我也不知道，他们变成这样，大概是我娘去世几年之后的事了。”
平远侯连自己的儿子都不说，那义父不对自己说这些陈年往事，也是情有可原了。
想到这儿，娄若昭心里平衡了些。
“那周子澜的爷爷……”
义父总是买了梅花糕，说去看望一个长辈，直到她遇到周子澜，才知道那是他爷爷。
“子澜的爷爷周老将军，是我爹和娄堂主的师父。”
“什么？！”娄若昭着实没想到，“那……义父和平远侯是师兄弟？”
“没错。”林惟道，“他们原本师出同门，不过后来分道扬镳，娄堂主就开了百草堂，弃武从医。”
“怪不得，义父除了医术，功夫也很了得，原来是师承周老将军。”
见娄若昭恍然大悟的样子，看来她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娄堂主对自己的义女竟如此不肯交心吗？
“我很敬佩娄堂主。”林惟突然说道。
娄若昭皱眉，“敬佩？”义父这么对他们林家的人，他何以说出“敬佩”二字，是诓她吗？
林惟看起来似乎很诚心的样子，“他从前习武从军，后来弃武从文，这样的决心绝非常人所有。而且他用了十年时间就能将百草堂经营成如今的局面，期间所花的心血更非常人所有。”
娄若昭听他这一番表真心的话，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林惟问。
“你的话是不错，不过从你嘴里说出来……”娄若昭忍俊不禁。
林惟也笑了，“怎么，我不能说这话吗？”
“若是我义父听了，恐怕会忍不住打你！他最烦的就是这些酸话。”
“那到时候，娄姑娘可得看在这些天的交情上，护着我呀。”
二人正说笑着，林惟忽然看见远处有火光窜动。
王书彬一行人也看见他们的火堆，凭着光寻过来。
“你看！”林惟指着远方一行人。
娄若昭也听见了声响，站起身来，不过她的眼睛看不太清楚，分辨不出来的是哪些人。
林惟见状，便扶着她慢慢走过去。
娄敬和林达远远就看见二人搀扶着，心中各有想法。
王书彬和周子澜见到二人，心里的大石都放下了。
“林大哥你们没事吧？”周子澜跑到林惟身边，左看看右看看。
“我没事。”林惟道。
娄敬一眼就看出娄若昭的眼神不对，“若昭你的眼睛怎么了？”
“义父，我没事，只是被石灰粉迷了眼睛，已经及时清洗了。”
“让我看看。”
娄敬走近，看了林惟一眼。
林惟被他瞪了一眼，连忙识相地松开扶着娄若昭的手，恭敬地颔首低眉。
林达见状，眼神示意他站到自己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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