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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错上加错


“小夫人,我帮您绞花吧,做出来以后可以绣在孩子的帽子上,好看呢!”宛娘手上飞速地挑动着两根木针,手底下的毛线逐渐成型。

        秦且修靠在床头朝她摇了摇头。

        宛娘看秦且修忧心忡忡的样子,安慰她道:“小夫人,别担心了。大人坐马车,这雨淋不着他。您休息好了,咱们走快点,马上就能见到了。”

        秦且修闻言盯了她一会,问:“你怎么总叫我小夫人?”

        宛娘脸色忽地一变,急忙跪下去:“哎呀,夫人,瞧奴婢这张嘴!是奴婢的错,奴婢是因为看夫人年轻,才倚老卖老在夫人前面加了个‘小’字。奴婢罪该万死,请夫人恕罪!”

        “无妨,起来吧。”秦且修捡起宛娘织的毛线来,她已经勾出了一朵黄澄澄的小花,“我只是想起来,我在首阳的时候,也有人叫我‘小夫人’。不过那时候,我还是程四家的。”秦且修看着宛娘。

        宛娘似乎有些动容,她接过那毛线抓紧了。

        “你是哪里生人?”秦且修问她。

        宛娘却不肯回答了,只是别开脸。

        秦且修的指尖勾了勾宛娘手上的那朵小小的黄花:“你是首阳人吧,这桂花绣的可真漂亮。多绣几朵,像你说的,给我的孩子。”

        宛娘忽地落下泪来:“小夫人,您既然已经嫁给二少爷了,就好好地过自己的日子吧。以前的事,就当从来没有过。”

        宛娘叫程溍北“二少爷”,除了首阳程家本家没有人会这么叫他。秦且修想起来,当时首阳程家的管事姨婆家的二娘子曾经来府里帮厨。那二娘子不认得人,在后院见过秦且修几次。大约知道秦且修是家里的女主人之一,所以每次都只管秦且修叫“小夫人”。

        “你是王妈家的二媳妇柳氏?”秦且修恍然大悟。

        宛娘又跪下去,泣不成声:“回小夫人的话,奴婢正是在首阳程家曾经伺候过您的柳二娘子。四少爷刚染病那会,大家都以为是偶感风寒。我就回了一趟娘家,那时候您还从账上支了五两银子和一匹棉布给我带回去。我回去没几天就死了亲娘,家里的舅舅打发我去京地做事,我就想着得回府跟您主子二人告别。哪知道仅仅三个月啊,我回来就是四少爷的大丧,又听闻您已经搬出了府。如若不是二少爷此次途中向县老爷家支了我过来伺候,我向您辞行那一面也就是永别了。”

        她说“也”,秦且修自然知道宛娘说的是她已和程瑨西永别了。故人见面,勾起秦且修的心头苦楚来。秦且修不自觉地沉沉叹了一声。

        宛娘自知戳中了秦且修的伤心处,只得找补道:“小夫人别伤神。二少爷对您如此上心,更何况您现在已经有了一个孩子。往后的日子只会越来越好。”

        宛娘看着秦且修的肚子,笑眯眯地说:“腹高肚尖,小夫人要生个男孩呢!五个月就长那么大了,这孩子壮实呢!”

        “六个多月了。”秦且修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淡淡地说。宛娘的笑脸僵住了,她神色惊疑不定,六个多月前这四少爷可还没死……秦且修和二少爷就勾搭上了?不对,二少爷是四少爷死后才回的首阳,那么这个孩子……“是四少爷的?!”宛娘惊声道。

        秦且修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反问她:“那还能是谁的?”

        宛娘情不自禁地起身,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是四少爷的、怎么会是四少爷的?竟然是四少爷的!宛娘又想到自己所知道的那个秘密,不由得惊出一头的冷汗。怎么、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宛娘猛地看向秦且修。秦且修顿时觉得她的眼神像是刚出笼的厉虎一般,似乎下一秒就要来扑杀自己。

        “小夫人,您错上加错!”宛娘扑过来抓住了秦且修的手,大喊道。

        宛娘何出此言?她这句话大约每个人有每个人的解释,但据宛娘告诉秦且修的,事情要从宛娘回娘家前半个月说起。宛娘那时候还是首阳程家里的帮厨柳二娘子,她婆婆是后院管事的王妈。大家都明白,一家人在一个地方干事,有方便处但也得万分小心,同事们都盯着你就等你出个错便一拥而上说:“谁谁谁的亲戚也不过如此嘛!还不是出了错!”

        柳二娘子因此连轮到自己炒个青菜,都要亲手一片一片地再洗一遍,生怕丫头们洗菜不仔细,主人家吃出了沙子石子倒要怪她。冲柳二娘子的这个细致劲和她作为女人的敏锐,厨房里多了什么少了什么她都一清二楚。

        这就是她婆婆慧眼识人了,知道自己这个儿媳妇心思敏锐。自己是管采购账目的,又有柳二娘子在厨房里盯着数目,她们婆媳二人因此滴水不漏,当然红利也拿了不少。想必此刻有些小友要细究,拿的什么红利?怎样拿呢?我在这里举一个小小的例子,比如逢年过节,各个亲戚要来拜年,带着些年货食品,这些东西放进厨房自然是不用花钱的,而且品质一般比市面上高很多。尤其是家里有一个在京地当官的二哥,还有一个生意做得如日中天的大哥。任其中一家如果送来了三十斤腊肉,王妈跟柳二娘子交待清楚,自己克扣下十来斤,倒卖到市面上所得都是她们家自己的。过些日子,再以三分之一的价格低价购入一些普通腊肉,顶上这个缺就行。或者干脆算作厨房里的耗损,补货也走明账也行。总之诸如此类的事情不在少数,王妈做起来得心应手。

        前日元宵,京地寄来了不少干货,王妈想扣下五斤香料,正打着算盘计划:王氏金香八斤,只有程老爷房里才用,至多扣下一斤半;宫中香六斤,四少爷书房用,四少奶奶不喜欢太浓的,也能扣下一斤半;龟甲香十二斤,四少爷房中用得勤,顶多只能扣下一斤;兜楼婆香二十斤半,府里人用得多,也就能扣下半斤;还有半斤能从哪扣下呢?辟寒香还有三斤,府里应当不会有人用,扣下半斤不打紧。王妈心满意足,跟柳二娘子找日子出去倒卖了这五斤香,小赚了一笔。

        可惜屋漏偏逢连夜雨,四少爷近日偶感风寒,喝药不起效果。四少爷房里得点上辟寒香,原本是够用的。但那四少爷越病越重,短短七日,竟然缠绵病榻下不了床了。那辟寒香没日没夜地烧,二斤半的香才够烧多久?王妈急得团团转,只得自掏腰包高价收了市面上品质稍次一些的辟寒香垫上。

        用完二斤八两,四少爷的病似乎好了,能下床走动了,只是还是十分惧寒。京地那边听说四少爷的病,也寄了新的辟寒香和一些名贵的药材过来,王妈怕被主子发现,急忙用京地送来的香换下了那些次等香。柳二娘子也是在这时候收到了自己亲娘病重的消息,她心神不宁,做着做着事情就出了神,有丫头过来问她:“柳二娘子,这新添的几味药方都熬吗?”

        柳二娘子回了神,说:“按医嘱吧。小心别冲撞了药性。”

        丫头领了吩咐走了,柳二娘子越想越觉得不行,便向程府告了假回娘家。管家去请示四少奶奶,四少奶奶按惯例赏了五两银子下来。又因为四少爷大病初愈,她心里头高兴,管家临走了还叫住他,说再扯一匹棉布给人带回去。

        柳二娘子便领了布银回娘家去了,后面的事情也都是她听婆婆王妈说的。

        就说柳二娘子走后又过了几日,四少爷的病突然又复发了,这回可是彻底不行了。躺在床上昏迷不醒,完全靠灌药吊着命了,好不容易清醒一回,却说谁也不见,还不许四少奶奶再来看他。

        这事着实古怪,四少奶奶和四少爷少年夫妻,伉俪情深,怎么最后的日子里反而要如此绝情?

        四少爷被抬出房里的那一天,王妈也在庭院里站着。重重叠叠的人群围着,她记得是一直伺候四少爷的程五推开了门,房间里已经完全没有活人的气息了,只有幽幽的辟寒香钻出来,钻进外面蒙蒙的细雨里。

        四少爷蒙着白布被抬出来,四少奶奶颤颤巍巍地赶到门口,跟在他们的后面。可怜的四少奶奶,年纪轻轻就要守寡了。她还没有孩子,在这个家里恐怕再也没有她说话的地方了,真是太可怜了。

        这四少爷生的病谁也说不清楚,不知道会不会传染,王妈和丫头们用棉布围住口鼻进去清扫屋子。这屋子倒也没什么可清的,四少爷一直卧床,活着也像死了,又因为没死透,屋子里也没有尸体的气味,因此总的算干净。或许有些病人的气味,但是也被充盈着整个屋子的辟寒香给掩盖了。王妈揭开香炉,里面是新添的香,才燃了一点,瞧着可惜。王妈悄悄将香收拾起来,晚上回屋一称,足有六两。

        府里大丧,王妈忙前忙后的同时也没忘了趁着外出采购白事用品时顺道把那六两香给出手了。替她转卖的香铺老伙计马三拿上秤子一称,见足有六两,又闻了闻,捻了捻。觑着王妈,阴阳怪气地说:“哦哟,那么好的辟寒香,王妈你发白事财了。”

        王妈笑了一声:“别磨叽了,你收不收?”

        “收啊!哪能不收!那么好的东西……”马三又闭着眼睛闻了闻,“嗯,这个香比你上次送来的那一批还要精哦,至少多掺了三味料。还没有见过那么精品的,这个香也是京地来的?怕是要贵上不少。”

        “也是京地丞相府里送来的。两批香不一样?也许是知道四少爷病了,特意送了些好的。你收多少?”王妈说。

        “我也说不好。按上次的价格再多给你一半吧。”

        王妈一听,心里懊悔,这香价起码能翻倍,被马三这老小子杀熟了。王妈只说:“这么着吧,你先卖着,卖出价了我拿七成五。”

        马三挠挠头,这王妈是个人精,真不好糊弄。马三心里小算盘打得飞起,最后还是妥协了:“行吧。”

        王妈勉强满意,出了商铺。半道上琢磨,这第二批辟寒香恐怕是二少爷从宫里领的私藏御品,暴利倒是暴利,只是可不敢再动了,要是被识货的认出来,那她可就倒了大霉了。想到这个,王妈清点库房的时候还留心看了辟寒香的存账,还有一斤半。王妈交待丫头好生收起来,说罢又觉得不妥,还是自己亲手去办。却发现怎么也找不到剩的那一斤半的辟寒香了,王妈心虚,柳二娘子又还在娘家没回来,也没人能和她商量。

        要不把那六两拿回来先吧?王妈心想。不对,这一斤半可和我没什么关系,要查起来,也是库房的下人动了手脚,我可不能自乱阵脚。府里大丧,老爷和四少奶奶都没心思管这些小事,我去说了没准还得怪我拎不清。王妈心里安慰自己一番,决定任由此事过去。

        但也因为心虚,一直没敢去马三那要钱。

        两个月后,老爷吩咐让四少奶奶搬去西郊的偏院,王妈带了一个丫头过去收拾屋子。说是收拾,不过就是给四少奶奶开个锁,一个没了娘家的寡妇,想来不过是在这破屋子里了却残生。或许过不久,王妈就得带着人来收四少奶奶的尸身,又何必多打扫这一次。

        “唉。”四少奶奶对下人说不上最好,但至少是不坏的。四少爷要是还活着就好了。

        王妈带着丫头往回走,走在街上突然想起马三还欠她香料的钱,半道打了转去香铺。

        马三不在,却是一个生面孔。王妈问那小伙计:“马三休假了?”

        “马三?哦,他已经死了。”

        “死了!怎么死的?”

        “说是害了伤寒,嗨!谁知道呢!大夫也看不好,就是怕冷,冷得都快冻僵了。老头子遭不住,没几日就去了。”小伙计回答道。

        王妈听到这个消息是又惊又骇,本想追问那香卖了没有。但碍于身旁陪着的丫头,只好先回了府。后来又自己去了一趟,才知道马三本来是把那六两辟寒香放在店里卖的。自己受了风寒以后就拿了回去自用,后来人越病越重,也没再拿回来。

        王妈心里忍不住暗暗骂这老小子,死前还要享受一把,倒叫她平白无故贴了六两的香!但事已至此,死无对证,王妈也不好去马三家里闹。而且她也是真怕了,这六两辟寒香已经经过了两个死人了,还都是惧寒的病症,王妈觉得邪门,便咽了这哑巴亏。

        本是小事一桩,但说者无意听者有心。王妈觉得没什么,她年纪大见识多,这两三个月的物是人非她都看在眼里,便不怎么敏感。但柳二娘子心里却觉得不对劲,她分明记得自己回娘家的时候四少爷还是好好的,面色也逐渐红润起来,完全不像是个要死的人。怎么一个月功夫,人就没了?她听婆婆说了这来龙去脉,不禁怀疑道:“您说难道四少爷的病,会不会和这香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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