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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九回 老程识破诈死计 丁山哭活樊梨花


白虎关两军大战,西凉大败亏输,赵氏三雄阵亡,唐军这边薛丁山和薛应龙被杨藩生擒。苏锦莲收兵回营后,与苏宝童商量对策。苏宝童说:“杨藩已经苏醒,谅不妨事。杨藩拿住两员唐将,留他无用,不如将他们杀了,给杨藩和赵氏三雄报仇!”

“先押进帅堂,问问再说。”

不大工夫,有人先将薛应龙押进大堂,薛应龙大摇大摆往帅堂中间一站,双眉倒立,二目圆睁,一声不发。

苏宝童喝道:“败军之将,为何见本帅不跪?”

薛应龙说:“呸,要杀便杀,休得啰嗦。小爷我若皱皱眉头,就不算英雄好汉!我上跪天,下跪地,中跪父母。凭什么给你下跪?”

“你叫薛应龙吗?”

“既然知道,何必再问!”

“小娃娃,你真是薛丁山之子?”

“这你管得着吗?我乃薛门之后,薛丁山是我爹,樊梨花是我娘,这你们也生气?”

苏宝童气得哇呀呀怪叫,骂道:“谁管你是不是薛门之后!来呀,给我推出去,斩!”

“且慢。”苏锦莲一摆手,说,“这次我们来时,狼主一再嘱咐,拿住大唐名将,万万杀不得,全送图兰城。今日一战,我们损失惨重,只怕狼主见怪。依我之见,不如把他打入木笼囚车,送到都城,这就叫一俊遮百丑,也算我们一份功劳。”

“只怕路上出事呀!”

“怕什么?往西走都是我们的天下。”

苏宝童一听,觉得姐姐言之有理,忙点头应允。即刻传副将吴振刚、吴振强进帐,说道:“命你二人,领兵二百,把薛应龙押送图兰城!你二人也可顺便回家看看。速去准备,立即启程。”二人说道:“末将遵命。”

随后杨藩大声喝道:“来呀,把薛丁山给我绑来!”“哇呀呀呀”怪叫。一声令下,时间不大,从外边就把薛丁山给推了进来。

薛丁山自从被拿进城,他自己早就想好了,把生死二字早已置于度外,这次落在仇人手中,岂能还有我的活命?大丈夫生在世上,生而何欢,死而何惧,有一条命就足够了。他是不惧的。他大摇大摆地走进大帐,毫无半点惧色,人要把死都豁出去了,就什么也不怕了,往那儿一站。

苏宝童说:“杨元帅,这薛丁山就交给你来审问吧!”杨藩道声:“遵命!”

杨藩把帅案拍得“啪!啪!啪!”山响,气得就像一只恶虎,给装到铁笼子里乱冲一样,大声喝道:“下边站的,你、你可是薛丁山?”

薛丁山把发髻绺子往后一甩,说声:“你既知道,何必还要多问!”杨藩又是“哇呀呀呀”怪叫如雷,大声喝问:“薛丁山,你被我拿获,你的小命,就在我的手心里攥着,我让你死,就得死。你说,你是乐意死,还是乐意活?”瞪着大眼珠,冲薛丁山嚷。可他作梦也没想到,薛丁山把发髻绺子一甩,一阵“嘿嘿”冷笑,说:“我呀,愿意死!”

“什么?你愿意死?”

“对。我既被你拿住,杀剐存留,任凭于你。我根本就没打算活!”他回答得很干脆。

“薛丁山,你要想死,这还不容易,我吩咐一声,把你推出去,人头马上落地,你再想活,可就不能了。你好好想想,常言说,这好死可不如赖活着。”

“哼!那是你,我可没那么想!杨藩,你甭往下问了,要杀,你就举手,吃肉,你就张口!”

薛丁山这话说的让杨藩很是难堪,他又把话拉了回来,说:“薛丁山,我不想杀你,我倒想让你活。如果你能答应了,你就能活,不答应,你想活?哼!你也活不成!”

薛丁山明知杨藩用意在这儿,他是一言不发,尽听他自己讲,杨藩瞪着大眼珠子跟薛丁山说:“你呀,只要答应我一件事,你认可投降本帅,我马上就把绑绳给你松开。我可以放你回奔唐营,回去让你们幼主李治写下降书顺表,你再把樊梨花给我送回白虎关,怎么样?”

薛丁山翻了一下眼珠子,看了他一眼,说:“杨藩,你这是白日作梦,痴心妄想!我薛丁山既被你拿住,我早就告诉你了,杀剐存留,任凭于你,是杀是剐,你就快点吧!”

把杨藩气得,把大嘴一咧像个瓢似的,“哇呀呀呀”怪叫如雷,吼道:“来呀!给我拉出辕门,砍!”实在也没办法,因为这位是“卤煮的寒鸭——肉烂嘴不烂”,说什么都达不到杨藩的目的。

突然,有人大喊一声:“刀下留人!”杨藩一愣,怎么?我杀薛丁山,还有人给他求情?这是谁呀?他一看哪,不是别人,正是西凉王妃苏锦莲。苏锦莲站起身来说道:“杨元帅,你真的要把薛丁山杀了?”

杨藩一听,说:“王妃娘娘,杀他就够便宜了,我还应该剐他呢!”

“杨元帅,这可就是你的错了!”

“啊?我怎么啦?”

“杨元帅请想,薛丁山这个人,值金子值银子,这阵你要把他杀了,这不太便宜他了?”

杨藩听到这儿,大眼珠子转了一下,沉思了一会儿,问:“那么,王妃你说,怎么办好?”

“哦,杨元帅,依我之见,薛丁山可不能杀。要把他解往我们西凉哈密国,献给咱们的哈密王,这功你可就大了。这还不算,城外边还有樊梨花,而今,把薛丁山给拿住了,咱们既不杀他,也不剐他。把他名义上押在白虎关,你说樊梨花她能不着急,我们要拿她,岂不容易?”

杨藩一听,心中也在合计,心想,薛丁山被我拿住了,要献给哈密王,确实功劳不小。但是,苏宝童姐弟为何来到我白虎关的?当然帮我守城,我们同心协力跟大唐决一死战,这是无疑的。可又一想,他们曾在锁阳城被薛仁贵杀得大败,损兵折将,苏宝童没敢回西凉建都城,怕哈密王怪罪于他,所以,他又逃到高山,去跟师父重新学艺。这次下山,是想立功,好以功补过的。正好,我把薛丁山给拿住了。他们姐弟要把薛丁山解往西凉,交给哈密王,这分明是想抢功么!哼!绝对办不到。杨藩想到这里,便问:“这么说,王妃娘娘、苏元帅,我们应该把薛丁山解往图兰城喽?”

“应该!”

“那好吧,解往图兰,我自有安排。来呀,先把薛丁山给我押下去!”他派心腹人看着,唯恐被别人给抢走了,而苏宝童他们也确有此意,还得等待时机。杨藩也暗自在想办法,他怕有变,坏了他的大事。

再说吴振刚、吴振强二人带着二百军卒,押着木笼囚车,直奔图兰城,因为回家心切,便抄近道行走。日落黄昏,吴振刚说:“前边就是养军山山寨,我们不如到那里吃晚饭,住上一宿再走。”吴振强说:“哥哥所言极是。囚车中乃是要犯,千万不能大意,到养军山住,就万无一失了。”

原来,养军山山中住着西凉老都督贺天雕,他有两个儿子贺连龙、贺连虎,一个女儿贺连英。这一家人奉西凉王的旨意,看守养军山粮草场,西凉王为了收买人心,与贺天雕结为金兰之好,还收贺连龙为义子干殿下,封为天雷太保。

这天,贺天雕闻报,说吴振刚、吴振强奉苏元帅之令,押解唐将要在山寨过夜,连忙带人迎接。贺天雕见了元帅令箭,才让他兄弟二人带囚车进寨。

进了山寨,吴家兄弟向贺天雕禀明白虎关战事经过,贺天雕令人把囚车打开,将薛应龙暂押囚房,并给二百军卒安排吃喝,盛宴款待吴氏兄弟,令众将作陪。

席间,贺天雕说:“我们寨中也擒住一员唐将,他由白虎关败下阵来,迷失路途,被寨中兵士用绊马索捉住。从白虎关来的军兵说,他是薛仁贵之子薛景山,我现把他押在后山石洞中,正要将他送到都城呢!”

吴氏兄弟说:“老都督如信得过我们,就把他交给我二人,同薛应龙一并送往都城。”贺天雕一听,连声说:“好,好!”

男女众将也同声说:“好!”只有一员女将,紧皱双眉,正在深思。

她正是朱雀关元帅邹来泰之女,名唤邹玉娘,也是圣母门徒。听闻大唐和西凉两国交兵,奉师命下山,像劝其父邹来泰归降大唐。不想唐军进兵神速,等她来到朱雀关之后,邹来泰已经阵亡。她举目无亲,思来想去,想到养军山的贺天雕乃是父帅的结拜好友,他的女儿贺连英和自己又是干姐妹。于是,就纵马投奔到养军山,见了贺天雕和妹妹,哭诉了往事。

贺天雕安慰她说:“侄女不必伤心,胜败乃兵家常事。你就住在这里,日后有机会,叔叔一定保举你。”就这样,邹玉娘在养军山住下来了。后山有个东西跨院,很是严紧。贺连英住东院,邹玉娘住西院。二人异常亲近,形影不离,习文练武,事事如意。只有一桩事,搅得邹玉娘心中不宁,终日不安。原来这贺天雕之子贺连龙自从邹玉娘来山后,就看上了她。

这位天雷太保长得面似西瓜皮,花花脸,短粗眉,三角眼,蒜头鼻子,烂柿子嘴翻翻着,满口的大板牙,眼露凶光,犹如瘟神一般。贺连虎虽比哥哥长得稍好一点儿,也强不到哪里去,也像丧门星似的。惟独贺连英,长得亭亭玉立,婀娜多姿,从头到脚,真找不出半点儿毛病来。贺天雕对他两个儿子娇生惯养,百依百顺,要星星不给月亮。贺连龙几次央求贺连英,为自己向邹玉娘提亲。贺连英认为他和邹玉娘极不般配,婉言谢绝,说道:“哥哥,你已经有了嫂嫂和小侄,哪能做出对不起嫂嫂的事!再说,玉娘也不会答应,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贺连龙见妹妹不肯帮忙,记恨在心。贺连英见贺连龙时常对邹玉娘嬉皮笑脸,有意无意说些不三不四的话,就含而不露地提醒邹玉娘。邹玉娘说:“我平时对你哥哥恭恭敬敬,不即不离,他不会对我起歹心。”贺连英说:“姐姐小心点儿为好。”

有一天,邹玉娘和几个丫鬟在后山花园观景赏玩。突然,贺连龙闯了进来,对丫鬟说:“你们暂且出去,我和邹小姐有事相商。”丫鬟走后,邹玉娘心中早有提防,便说:“兄长如有事,我们到前厅相商。”

“不,不,就几句话。你听我说,自从你来到养军山,我就喜欢上了你了。几次托连英跟你讲,她总是百般推辞。”

“哟,兄长说的什么呀!”

“妹妹,我要说的是亲事。”

“你,你,你喝多了吧?我们的父辈乃是金兰之好,我和你亲如兄妹,万万不可胡思乱想!别忘了你已有妻室儿郎。”

“你别提我那妻子了,自从娶她过门,我就看不上她。不休了她,就算她的福气。孩子更算不了什么!只要你愿意,你为大,她为小。如你不愿看她,我就杀掉她好了。要嫌孩子累赘,可以扔到山涧喂狼。我二人同心一意攻大唐,江山到手,还不定是谁的呢?谁有能耐谁坐殿。大唐江山到手后,再杀了西凉王,西凉众将谁也不是我的对手。我把他们治得服服帖帖,保我坐殿,你就是正宫娘娘,与我同享人间富贵,你竟下如何?”

邹玉娘一听,倒抽一口凉气。心想:世上竟有这种心狠意毒的人,真是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为了要把我弄到手,竟要杀妻灭子!果真我嫁了他,万一他再看上别的女人,我还有好下场吗?西凉王真是有眼无珠,竟收这样狼心狗肺的人做干殿下,岂不是养虎为患!可我现在还不能跟他翻脸,不然,他兽性大发,闹出事来,我还有何脸面立于人世?必须暂且将他稳住,再寻找时机离开这是非之地。想到此,她冲贺天龙微微一笑,说道:“兄长,此事可以商量。”

贺连龙听了,心中不由怦怦乱跳,赶忙说:“妹妹,你快说,要什么条件,哥哥我都依你。”

“我这条件并不是故意难为兄长,自我父死在樊梨花之手,妹妹就对天立了誓言:不杀樊梨花,至死不嫁!不想兄长今日提出亲事,叫小妹好生为难,只能让兄长耐心等待。亲事,我们暂时不能提。大哥能等,就依小妹之言;如不能等,哪怕现在赶我下山,甚至杀了我,小妹也不敢从命。”

贺连龙一听,沉思片刻,问道:“妹妹讲的可是心里话?”

“我举目无亲,投奔到此,别处哪里容我安身?你只要杀了樊梨花,定遂你心愿。”

“那就一言为定。过两天,我向爹爹提出到白虎关助阵,一定生擒樊梨花,给妹妹报仇,你看如何?”

“就这样吧。小妹我回房歇息去了。”

就这样,总算搪塞过去了。邹玉娘回到房中,心潮翻滚,百感交集,思前想后,往事历历在目。她懂得樊梨花做事并没有错,女孩家应该追求自己的幸福,岂能令人随意摆布?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岂不误了自己一生?我父虽被樊梨花所杀,但那是两军交战,各为其主。听说薛丁山三拜寒江关,把樊梨花请到唐营,封为兵马大元帅。再想那西凉王,优柔寡断,听信谗言,挑动干戈,百姓横遭涂炭,决不会有好结果……

突然,一个英俊潇洒的年轻将官在她脑海中显现,那就是薛景山。当薛景山被擒的那天,她正在场观看。那贺天雕要他跪下,他眼望蓝天,扬扬不睬;贺天雕要他投降,他哈哈大笑,不屑一顾。他那挺拔从容的举动给她留下难忘的印象,尽管只是短短的片刻,可他那美丽俊俏的身影,使她久久难忘。她一想:樊梨花能大胆地追求自己理想的配偶,我为什么就不能呢?我应当去救薛景山,托以终身,也好借此为进身之阶,弃西凉,投大唐。

她主意一定,浑身便觉轻松起来,连忙带好兵刃,正要动身,忽听敲门声响,姑娘大吃一惊!邹玉娘把门打开,原来是贺连英,这才把心放下,连忙把她让进屋内,姐妹偎倚着坐下。

邹玉娘问道:“妹妹,天都这么晚了,为何还不安歇?”

“姐姐,听丫鬟说,我大哥去找你,说了半天话,不知说些什么?”

邹玉娘一听,真想放声痛哭,但还是竭力控制住自己,说道:“你大哥向我求婚。”

“你答应了?”

“没有。因为我发过誓,不杀樊梨花,决不出嫁。”

“姐姐,将来真杀了樊梨花,你能嫁大哥这样的人吗?”

“到时再说吧。”

“姐姐,你看西凉能成大事吗?”

邹玉娘正想说出肺腑之言,但猛然想起,她和贺连龙乃是一母同胞,她的兄长再不好,她也不能向着我呀!灾祸只为多开口,也许她有意来试探我,我万万不能上当!想到这里,她连忙答道:“妹妹说的哪里话,我们都是西凉人,应该以死报国,忠心不二,不灭唐朝,决不罢休。”

“姐姐说的可是真心话?”

“跟妹妹岂能说假话!”

“那好,姐姐歇息吧,小妹走了。”

邹玉娘把贺连英送出房门,等她走远,才回房内。她琢磨贺连英那些问话,猜不透是什么意思,心说:你有千条妙计,我有一定之规。事不宜迟,我赶快去办我的正事吧。想罢,急忙全身披挂整齐,带好兵刃,把自己的马也鞴好了。这才独自一人,挑着一盏灯笼,直奔后花园石洞。工夫不大,来到洞前。两名守洞的军士喝得醉醺醺的,正在闲聊呢。

一个说:“大哥,你听说没有?今天大公子到后山花园找人家邹小姐提亲,碰了一鼻子灰。”

另一个说:“如果邹小姐不应亲事,只怕在此呆不长了。你想那天雷太保能饶过她吗?”

二人正说得津津有味,邹玉娘拉出宝剑蹿上前去,低声叫道:“不许动!如若不听,我就宰了你们!”二人一见那雪亮的宝剑,吓得浑身哆嗦,一动不动,忙问:“你是谁?”

“邹玉娘。”

“啊?我二人可没说您别的呀!姑娘,你要我们干什么?”

“你二人休要害怕,方才你二人说的,我全听到了,也不怪罪你们。你们把刀放下。”

二人很驯服地放下刀,邹玉娘把灯笼交给一个兵士,把另一个用大带捆好,用宝剑割下他一块衣服,堵上了他的嘴,藏到一个僻静的地方。然后,用剑押着那挑灯笼的士兵说:“我要去救薛景山,你在前头给我带路。”士兵哆哆嗦嗦,说道:“只要姑娘留我一条活命,我听姑娘的!”他挑着灯笼,领邹玉娘进了石洞。这个洞很深,拐弯抹角,走了很远,才来到一道门前。士兵掏出钥匙,开了锁,进到里边,邹玉娘只见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一股潮气扑鼻,阴风逼人,只听有人在低声叹息:“天哪,没想到我薛景山竟落到这般田地!”

邹玉娘借着灯光一看,那茅草上躺着一人,虽然容貌消瘦,但英气不减,两目仍炯炯有神。她一眼便认出这人就是她念念不忘的薛景山。她忙从士兵手中接过灯笼,令这士兵给薛景山去掉刑具,然后对他说:“我该让你办的事,你都办完了。不过,还得委屈你一下。”

她让士兵解下大带,然后把他绑个结结实实,又堵上他的嘴,拖到门外。这才提灯进来说道:“薛将军,我救你来了!”

薛景山闻言大喜。他借灯光一看,是一位秀丽的姑娘,真是灯下观美人,俊俏加十分,忙说道:“这位姑娘尊姓大名,我二人素不相识,为何前来救我?”

邹玉娘也顾不得难为情了,便把自己的姓名、来历、过去的想法、现在的打算全都说了,最后说道:“我去投唐,樊梨花应该收留我,可是……”

“小姐有何要求,我薛景山定当助一臂之力。”

“不知将军可曾完婚?”

“尚未定亲。”

邹玉娘一听,满心欢喜,正要说出定亲的事,又觉得羞答答的难以启齿,两唇似张不张,两颊通红。

薛景山说道:“小姐,你对我有救命之恩,有什么话,你就说吧,我薛景山定当全力相助。”

邹玉娘说道:“今夜搭救将军,人人都知男女授受不亲,只怕日后有人说闲话。我想……我想把终身许配将军,这也算我高攀了,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薛景山听罢,又喜又惊,说道:“邹小姐,你也是元帅的千金,何言高攀?我能得配小姐,乃是三生有幸。不过,这临阵招亲,可是死罪呀!万一回营被斩,岂不误了小姐终身!”

邹玉娘思忖片刻,说道:“将军不必多虑,我们可以戴罪立功!”

“我们上哪里去立功呀?”

“这里有一件现成的。白虎关派姓吴的两位副将,押一个叫薛应龙的小将去图兰城,今夜就住在山上……”

薛景山“唉呀”一声:“怎么,应龙也被抓来了?”

“今夜我和你去救薛应龙,他是樊元帅的干儿子,救他出来岂不是大功一件吗?”

薛景山大喜,说道:“邹小姐,那我就答应亲事了。”

“将军心口可是一致?”

“邹小姐冒险前来救我,我岂能欺骗小姐?”

薛景山说罢,跪倒尘埃,说道:“苍天在上,我愿与邹小姐结成恩爱夫妻,白头偕老,永不分离。如有二心,叫我遭五雷轰顶……”

还没等薛景山说完,邹玉娘赶紧上前捂住薛景山的嘴,把他搀扶起来。突然,听到门外有人叫道:“叔父,这誓太重了。”

二人一听,吓得目瞪口呆,抬头一看,进来的是薛应龙和贺连英,这下可把二人闹糊涂了,正要开口问明白,贺连英却先开口说话了:“好哇,姐姐,你真行啊,小妹问你,你还铁嘴钢牙,说要灭大唐,拿樊梨花,原来是向我打埋伏!”

几句话把邹玉娘臊得满脸通红,哑口无言。薛景山忙问薛应龙是如何得救的,薛应龙说:“多亏贺小姐假传她父亲之命,把我救了出来。我二人一商议,又来救二叔,不想早有婶娘相救!”

邹玉娘一听“婶娘”二字,越发不好意思了,连忙回敬道:“连英小妹,你救人怎么不告诉我呢?你这不是也向我打埋伏吗?”

“姐姐,现在不是斗嘴的时候,我们彼此彼此。还是早点儿离开这是非之地为好,绕后山逃走吧!”

邹玉娘说:“我的马已鞴好,就不知他叔侄的坐骑……”

“姐姐就别操心了,二人的坐骑,小妹早就鞴好了。”

“妹妹立了这么大的功劳,到了唐营,见了表姐,一定托她做主,给你找个好婆家。”

“小妹多谢姐姐了!难为姐姐费心,我们都拜完天地了!”

“哟,妹夫是谁呀?你要降唐,可不能把他一人扔到这儿呀!”

“当然不能抛下他,我们一起走!”

“他现在何处?”

“哟,我的好姐姐,他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就是他!”贺连英说罢,一指薛应龙,“快拜见姐组。”

邹玉娘恍然大悟,不禁喜形于色,说道:“不行,得叫婶婶。”

薛应龙笑着对贺连英说:“你也该拜见二叔啦!”

“不行,我只叫他姐夫。”四人不由哈哈大笑起来。

邹玉娘说:“还是姐夫、

叔父一起叫吧,干脆就各论各的!事不宜迟,我们赶快走吧!”四人急急忙忙往外走。

原来,贺连英正当青春妙龄,情窦已开。当她一眼看见薛应龙从囚笼中出来时,就被他的俊美潇洒打动了心,她在西凉见了那么多人,没有一个长得像薛应龙的,姑娘性格泼辣,发誓要自己找一个如意郎君,没想到这意中人竟来到自己山寨!于是,她冒着极大的风险把他救了出来,向他面许婚姻,又和他去救薛景山……

四人来到洞外,贺连英带的二十名女兵,已骑在马上等候。四人飞身上马,带领女兵绕后山急驰。突然,听到后面一阵大乱,怕有人追来,贺连英跑到最前面,来到后寨门大叫:“开门!”

守门军一眼认出是小姐,忙问:“可有老都督的将令?”

“我就是将令,奉父口谕,快开城门,若迟延片刻,格杀勿论!”贺连英一举大刀,守门军吓得魂飞魄散,连忙打开寨门,他们打马跑出寨门,冲下养军山。真像鸟儿出笼,鱼儿得水,好不快活!

贺连英性格开朗,心直口快,说道:“玉娘姐姐,你和我有如此交情,怎么不向我吐露真情呢?”

“嗐,小妹,你别再说了!这是自找没趣。你要是向我说出救应龙,我能不说出心里话吗?谁叫你瞒我呢?真是该打!”四人满心欢喜,一路上洒满了说笑声。

贺天雕已从巡山士兵和守门士兵的禀报中得知,自己的女儿贺连英和邹玉娘救走了薛景山和薛应龙,从后山寨逃走了,他几乎气炸了肺。吴振刚、吴振强一听,差一点儿瘫了,喊道:“完了,完了,丢了薛应龙,我们的脑袋得搬家!”

贺天雕说:“二位将军不必担心,我马上派人去追,一定捉回薛景山、薛应龙。不杀这两个丫头,决不罢休!”站在一旁的贺连龙已气得毛发竖立,迈步向前请令:“孩儿愿去捉拿逃犯!”贺连虎也上前请令,愿跟随大哥前往。贺天雕应允,嘱咐道:“我儿前去,须多加小心。”这时,吴氏兄弟已带着他们的二百士兵先下山了。莫怪他们沉不住气,这是他们生命攸关的大事呀!他们马上、步下如飞似箭地追下山来。

薛景山等四人正率领女兵往白虎关赶路,忽听后面马蹄声响,知道追兵来了。薛景山说:“你们前行一步,我和他们一战!”二位姑娘齐说:“让给我姐妹吧!”

还没等薛景山回话,薛应龙早已一马当先,冲杀上去了。手中还是那口三停刀,马还是自己那匹马,这得感谢苏宝童,因他要献俘立功,把薛应龙的武器、马匹也一同献上去。而贺连英是个细心的姑娘,又把这武器、马匹等原物奉还给薛应龙。

吴振刚冲杀在先,见薛应龙冲了过来,忙举刀迎战,可没过三四个回合,就人头落地,去见阎王了。吴振强一看,火撞顶梁。常言道: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他见大哥一死,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催马上前,要为大哥报仇。这不是耗子舔猫嘴,自己找死吗?论武艺,比不上他大哥,干嘛还上去呀,这叫活腻歪啦!

他跑在前面,放开嗓子大喊:“薛应龙,我看你往哪里走?今天定要为兄长报仇!”他这口刀比不上他哥哥的刀强,他的力气没他哥哥的力气大,他这口刀奔薛应龙劈下来,薛应龙的三停大刀往外一架,当啷啷,火星直崩,吴振强“哎呀”了一声,叫道:“我的妈呀,不好!”

薛应龙说:“你叫爹,也饶不了你呀!”吴振强松手扔刀,滚鞍落马。薛应龙手起刀落,喀嚓一声,头和脖子就分家了。

这时,贺连龙也冲上来了,见吴氏兄弟已死,气得他上下牙咬得乱响,手端五股烈焰叉,使尽全力奔薛应龙扎去。薛应龙带马闪开,叫道:“来者何人?”

“我乃老都督贺天雕之子,西凉狼主的干殿下,天雷太保贺连龙。”

薛应龙闻听,一阵大笑,说道:“我道你是何人,原来是大舅哥呀!”

贺连龙闻听,哇呀呀怪叫起来,放声大骂:“小畜生,休得胡说八道!”

“大舅哥若不相信,可叫你妹妹前来,一问便知。”

不等贺连龙说话,贺连英已经冲上前来。她知道大哥手黑心毒,怕薛应龙不是他的对手,万一有个好歹,不就糟了吗?她上前让过薛应龙,挡住了大哥。贺连龙一见妹妹,眼眶都要瞪裂了,二话没说,抖叉便刺。

贺连英叫道:“大哥,休得撒野!难道兄妹也要反目成仇吗?”

“好一个丫头,你人大心大,竟敢救出唐将来杀自家人,快快帮我捉住唐将,回去向爹爹请罪。如若不听,我非挑死你不可!”

贺连英微微一笑,说道:“大哥,不是我愿意这样做,是你们逼出来的。你们平日胡作非为,拿我们女人任意摆布,不许我们越雷池一步。我们不也是人吗?为什么要对你们惟命是听?我们无路可走,就不得不这样做了。像玉娘姐姐,她就是要逃脱你的摆布才走的。”

贺连龙急了,说道:“丫头,别忘了她答应了我的亲事。只要杀了樊梨花,她就和我拜花堂!”

“对,不过你想一想,当时她不这样说,你能饶过她吗?你纯粹是白日做梦,尽想好事。实话告诉你吧,她已和薛景山订了终身,我也许配给薛应龙。我们姐妹现在就奔唐营,你休想把我们说服了。”

“哎呀,丫头,你真气死我也!”贺连龙说罢,上前就是一叉。

贺连英见大哥翻脸不认人,忙举刀相迎,战了十余合,姑娘就香汗淋漓,不是对手了。邹玉娘见贺连龙的叉,叉叉不离贺连英的要害,怕她有失,手提百合枪,让过贺连英,挡住天雷太保。

贺连龙一见邹玉娘,又喜又怒,又爱又恨,又想要她的命,又想捉个活的。最后,他决定劝劝她,听听她的口气,谁知邹玉娘根本不听他劝说,持枪就刺。贺连龙气得七窍生烟,心想:她已经许配给薛景山了,和我已情断义绝,我何必再给她留情?想到这里,他定一定神,要使出他的绝招,向邹玉娘下毒手。知兄莫若妹,贺连英冷眼旁观,知道贺连龙存心不良,姐姐恐怕要吃亏,急忙摘弓取箭,拉弦搭扣,对准前方,一松右手。这支箭太准了,正当邹玉娘的马冲过去,贺连龙的马闯过来,这支箭奔他的马头来了,噗的一声,正射中贺连龙战马的右眼,眼珠一下就迸了出来。这马疼得猛地往高一蹿,一下子就把贺连龙摔下马来。马疼得在地上直打滚儿,他疼得在地上直叫。

邹玉娘还不知道呢,当她圈马回来,贺连龙在地上哇啦哇啦怪叫,她觉得很奇怪,心想:我并没有伤着他,他怎么会这样呢?西凉士兵以为贺连龙被射伤了,喊道:“不好了,小姐把太保射伤了!”邹玉娘一听,才知道贺连英射了一箭。

说实在的,贺连龙还是捡了便宜。如果贺连英不念兄妹之情,乘他摔在地上,冲上前去给他一刀,他也就命赴阴曹了。可贺连英没有这样做,见大哥摔伤了,忙对邹玉娘说:“姐姐,别愣着了,快走吧!”

邹玉娘这才如梦初醒,连忙跟着贺连英、薛景山、薛应龙和二十名女兵快马加鞭,直奔白虎关而去。

西凉军兵眼睁睁看见他们跑了,一动不动,都不敢去追。这时,贺连虎也已冲上山来,看着地下躺着的吴氏兄弟的尸首和受了伤的大哥,不由大吃一惊,再想捉拿贺连英等人时,连她们的影儿都见不着了。

贺连虎无奈,只好保护着大哥,收兵回山寨,贺天雕一见,肝胆俱裂,大儿子是他的心肝宝贝,西凉王的干殿下,竟被摔伤,怎不令他心急如焚,怒发冲冠!他只好找来大夫给儿子治伤,并对儿子说:“为父一定给你报仇,你就好好养伤吧!”贺天雕马上给西凉王、苏宝童写信,他要亲自去白虎关和唐军交锋。

未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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