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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前夫小发疯


  苏和静听后久久无言,  好半晌才回了一句:“我明白了,宣一。”

  郑宣回头瞥见她脸上略有些伤神的笑意,又懊恼地上前拥住了她,  说出口的声音染上些歉意,“抱歉,  是我太急切了些。”

  苏和静轻柔地扶着他宽阔的脊背,笑道:“往后我听你的,离这些王权贵人远着些,  待我肚子里的孩子满了三个月,便以有孕在身的由头推了这些大小宴会。”

  郑宣这才心内熨帖了些,  若是可以的话,他倒是真的想带着苏和静避去与世无争的钱塘,只是一路上舟车劳顿,  难保不会伤了静儿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自这一回不算争吵的争吵过后,苏和静与郑宣的关系便比之从前愈发亲密了起来,往日里苏和静的体己活儿都有郑宣一手服侍,  并不需要丫鬟们随侍在旁。

  如今苏和静有了身孕,  郑宣依旧这般体贴无二,连京畿卫那儿的庶务也不去管了,  整日只在家里伴在苏和静左右。

  闲暇时,苏和静无意问起,  “你撂下了公事,陛下可会怪罪?”

  郑宣摇摇头,随后说道:“京畿卫担着皇宫内外的安防要务,于一国来说可为谓是喉颈之地,  陛下硬是替我在里头填了个萝卜坑,  太子心里本就诸多不满,  我若是去点卯当值,才是往火坑里跳。”

  苏和静听后虽有些地方不大明白,却也没往深处想去,只道:“原来如此,那倒是他的福分了,整日都有他阿父陪着。”边说着,她边摩挲起了自己日渐显怀的肚子。

  郑宣听后,清亮的眸子里闪过几分否定之色,他轻捏了捏苏和静的两腮,说道:“我哪儿是为了他,是为了你才对。”

  苏和静双颊一红,只笑道:“那便是为了我们母子吧。”                        

                            

  说笑了一阵后,苏和静又与郑宣一齐回了清月涧歇息。

  三日后,宫里才来人将郑宣唤了进去。

  郑宣预料到太子会因那日东宫大宴自己划伤徐公公向陛下告状,却没想到他竟有气性能忍到今时今日。

  崇明帝在御书房候了他许久,待郑宣现身后,方才说道:“宣儿,那日东宫大宴,你为何如此鲁莽无状?”

  竟是一开口就给郑宣定下了罪责。

  郑宣心头泛起些凉意,先是跪伏余地,朝着上首的崇明帝毕恭毕敬地说道:“陛下明鉴,臣不敢冒犯储君,只是内子病重,事出从权才划伤了徐公公。”

  崇明帝听了这话后,威严精明的脸上浮现了几分讶异,便道:“只是划伤了徐公公?”

  郑宣伏地戏谑一笑,道:“徐公公是太子殿下身边的总管,自是不能与旁的奴才相提并论。”

  崇明帝泛着怒意的眸子滚了好几遭,最后才认命似地说道:“宣儿,朕另寻了个人替了你的京畿卫的总司一职,往后你便闲赋在家安心做你的逍遥世子罢。”

  他说这话时很有几分无可奈何的哀叹之感,似是心里蓄着多少不舍一般。

  郑宣心内却无一丝波动,他便说道:“臣遵旨。”

  再无他话。

  待郑宣离去后,崇明帝才似卸了力气般瘫坐在龙椅上,提着狼毫的笔略有些颤抖之意。

  他写完了圣旨,便交给了身边的张太监,并道:“先去东宫给太子瞧瞧。”

  张太监听后感叹一声,道:“陛下用心良苦,殿下总有一日会明白您的苦心的。”

  崇明帝似是自嘲一笑,而后精明的目光涣散着望向御书房各式各样富丽堂皇的陈设,一股无法言说的悲怆之意涌上他的心头。                        

                            

  “为着一个,不得不委屈另一个,朕心里也不好受的很儿,只盼着太子能当真如他所说一般放过宣儿,朕就算是到了九泉之下,也能安些心了。”

  崇明帝这话牵扯到了宫闱秘密,张总管愈发不敢接话,只得笑着奉承道:“陛下龙体康健,必能延年益寿,活上万万岁才对。”

  崇明帝无奈一笑:“只要他们兄友弟恭,即刻要朕死了,朕也愿意。”

  说罢,他将手里刻着“晴”字的印象递给了张总管,眼里尽是缱绻的思念,:“送去大长公主府罢,上一回她落在了御书房里,竟是怎么也不肯来拿。”

  事涉大长公主,张总管愈发不敢接话,只道:“奴才遵旨。”

  

  从御书房出来,郑宣便觉得压在自己心头的重担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无事一身轻。

  他便绕去了京城最负盛名的糕点铺子,替苏和静买了些桂花糕和白玉糕,这才眉眼带笑地回了郑国公府。

  郑烨恰好休沐,郑宣便先去外书房陪着父亲练了会儿字,这才回了清月涧。

  郑烨目送他离去时,心里颇有些疑惑,今日自己这嫡长子瞧着心情颇佳的样子,待自己也恭敬孝顺的很儿,望向自己的眸子里满是孺慕之情。

  他莫非是吃错了药不成?

  郑烨并未深想,三两步便退回了外书房继续练字,只是瞥见案几上摆放着方才郑宣送来的糕点,心里到底泛起了些异样之感。

  父子之情虽淡薄,却也不是一丁点都没有。

  郑宣回了清月涧后,先是将一盒糕点递给了东吟和春染,而后则喜滋滋的迈步进了内寝。

  世子爷回来后素来是不需要丫鬟伺候。                        

                            

  是以冬吟和春染便拿着糕点呆愣愣地站在廊下,面面相觑见心里都划过了一样的疑惑。

  世子爷今日心情怎得这般愉悦?

  苏和静自然也察觉到了郑宣今日的不同以往,他今日束着玉冠,一身月白色的对襟长衫,面白如玉,清亮的眸子浮起些雀跃之意。

  只是挺立着脊背站在那儿,脸上的喜悦便似掩盖不住一般往苏和静心池间撞来。

  她甚觉好笑,便揶揄道:“咱们世子爷今日回来的路上,莫非是捡到了几百两银票不成?”

  郑宣将糕点放在梨花木桌上,眉眼弯弯,笑的愈发真挚,“原来在夫人的心里,我郑宣是个爱财如命的守财奴。”

  苏和静坐于团凳之上,拈过一块糕点后浅尝了一口,斜眼笑道:“是也不是?”

  郑宣见丫鬟们都自觉地候在廊下伺候,便上前一把揽住了苏和静,将她抱在了自己的双腿上,神思灵动地说道:“陛下免了我的职位。”

  苏和静暗暗称奇,这人被罢免了官职为何却摆出一副兴高采烈的模样?比旁人被提拔还要喜悦些?

  郑宣瞧出了苏和静眼里的疑惑之意,便道:“那京畿卫总司一直实在太过烫手,陛下从前硬要将这职位塞给我,我心里很是煎熬,也让太子愈发厌恶了我。”

  说到一半,他再也压抑不住心内的热切一直,埋在苏和静的颈窝里就说道:“可陛下今日竟将这总司一位收了回去,可见我在陛下心里至多也不过就是个外甥罢了,根本无法与太子相提并论,也许我当真是想太多了,我的的确确就是父亲和母亲的孩子。”

  这下苏和静总算弄明白了郑宣这般高兴的原因,她便摩挲着郑宣的手,说道:“你即是想明白,以后就不要在父亲母亲面前说出这些话来,省得伤了他们的心。”                        

                            

  郑宣郑重其事地点了头,只与苏和静商讨起了眼前这两碟糕点的滋味,说话时眉宇间生气勃勃,竟是从前未曾见过的鲜活之态。

  太子之怒雷霆大雨点小,于郑宣自己而言,不过是少了个烫手的山芋,日子比起从前还要再惬意些。

  可在京城其余人眼里,这却是郑国公府即将要被清算的预兆,如今陛下还身体康健,太子便明晃晃地针对起了郑宣,若是陛下驾崩了,郑国公府又该当如何?

  芍药公主得了太子的信儿后,也在房里和裴景诚说起了此事,她只道:“那小公爷也真是个楞头青,竟敢在东宫拿着匕首张狂行刺。”

  裴景诚心内百感交集,忽而瞥见芍药公主脸上的幸灾乐祸之色,心头忽而涌上些恶寒之意,他便道:“兴许有些隐情在。”

  芍药公主瞥了裴景诚一眼,似是要从他脸上的神色窥探出他心里所思所想,道:“你那个前妻也是个倒霉的,等太子哥哥继了位,她该当如何?”

  提到苏和静,裴景诚心里又泛起了一股股酸涩之意,幸而如今夜幕渐深,屋内的烛火也不并不明亮,芍药公主看不清他脸上的失落之色。

  “睡吧。”裴景诚如此敷衍道,他实在是不想在芍药公主跟前提起苏和静来,这公主行事颇有几分心狠手辣,若是知晓了自己对苏和静仍旧情难忘,还不知要闹出什么事儿来。

  芍药公主心下一阵喜悦,以为裴景诚此刻的冷漠是对着前妻苏和静而起的,便笑着拢住了裴景诚的手臂,道:“外人的事与我们不相干,睡罢。”

  芍药公主不过多时便睡熟了过去,余下裴景诚一人睁着眼到了天亮。                        

                            

  就如同芍药公主所说的一般,郑国公府如今的境遇地位一日不如一日,太子对郑宣的恶意更加不于掩饰。

  到了太子荣登大统的时候,郑国公府必是躲不过一场声势浩大的清算,郑家人死了就死了,可静儿该如此自处?

  裴景诚便在心里盘算着去江南买下一处宅子,那时便偷偷把苏和静救出来,将她送去江南,自己时不时寻些由头去江南住个一两个月。

  江南天高地远,他们也再做上一对神仙眷侣般的夫妻。

  如此想着,裴景诚便忍不住喜悦了起来,虽被她拥着入睡的人是芍药公主,梦里念的却是端庄娴雅的苏和静。

  

  不管京城外头传起了什么样的风言风语,苏和静每日里与郑宣说笑玩闹,闲时再去郊外的庄子上过个夜。

  日子也称得上是不亦乐乎。

  如今腹中的胎儿已过三月,苏和静有孕的消息也大肆传扬了出去。

  宫里的崇明帝与太后娘娘率先送了礼来,什么南海珍珠,织锦蜀锦,并些养胎滋补的名贵药材,皆像流水般地被抬进了清月涧。

  郑国公也大手一挥送了处私宅予苏和静,并道:“好生养胎,府里的事都让你二伯母操劳。”

  苏和静听着隐隐察觉出些不对劲的地方来,却也没想深出想去,她如今怀着身孕,很不必去劳心操神这些庶务。

  安平侯府知晓了苏和静怀了身孕后,只让小厮和婆子们送了些药材来,别的却是一句话也没说。

  好在苏和静对自己的娘家也无什么期盼,每日只优哉游哉地养胎度日。

  老太太曾氏得了这消息后,心情大为舒畅,一口气喝下了两碗苦药不说,还让婆子们扶着下地去小佛堂念起了经。                        

                            

  苏和静便由郑宣陪着去了延禧院,让老太太好生瞧了瞧,老太太的神色便愈发鲜活,气色也好转了不少。

  大长公主自来皆住在公主府里,如今儿媳有孕,她竟也愿意住在郑国公府两日,省得儿子儿媳两头跑。

  又过了半个月,恰逢大长公主四十大寿。

  大长公主本不是个爱铺张的性子,可因着前段时日太子明晃晃的针对和郑宣被撸下官职一事,她便有心要替儿子儿媳争一口气。

  这一回公主寿宴,便摆在了郑国公府内。

  大长公主亲自进了趟宫,与陛下跟前说了要大半寿宴一事,崇明帝自是喜闻乐见,赏下了无数珍宝异玩不说,还让人将太子唤进了宫里。

  崇明帝的意思是,让太子这个储君代替他去赴宴,也好给大长公主这个姑姑撑些颜面。

  太子心里的怒火翻江倒海,面上却是利落地应了下来,先头父皇撤了郑宣的职务,已是明晃晃地站在自己这头的意思。

  这些许小事他便不甚在意了,左不过是去郑国公府现个--------------/依一y?华/身,说两句漂亮话罢了。

  太后对自己这个女儿多有亏欠,当初她将庶妹的儿子养在膝下,一力扶持着他登上皇位,却不知晓他是何时对自己的姐姐存了那样罔顾人伦的心思。

  待她发现时,再将大长公主嫁去郑国公府时,已是为时晚矣。

  宣儿的身世的确有些可疑的地方,可她曾私下问过晴儿,晴儿只沉着脸不答,眼里尽是失望之意。一来二去间,太后也不敢再问。

  既是女儿要大张旗鼓地办寿宴,太后便也从私库里寻出了不少名贵陈设,连那架皇后来讨要过的百鸟朝凤屏风也送去了郑国公府。                        

                            

  因着宫里的主子们特地给大长公主撑场面,京里的世家大族们也不敢不给皇家这个颜面,便都备了厚礼来赴宴。

  寿宴当日,大长公主将苏和静的座位安排在了她的身旁,与旁的贵妇们相商时,总不忘引着苏和静多说些话。

  在场的贵妇们哪个不是人精,一瞧便知这安平侯的嫡女是得了大长公主的心。

  苏和静如今已坐稳了胎,陪着婆母交际一番也算是游刃有余,只是到底是双身子的人,不过一会儿的工夫便露出些疲态来。

  几个眼尖的贵妇瞧出了她素白脸上的疲惫,便笑着道:“怀了身子的人总容易累些,也不知世子妃这肚子是几个月了?”

  苏和静羞赧一笑,温和有礼地答道:“已是过了头三个月。”

  大长公主也笑眯眯地望向儿媳的肚子,锋利的眉眼忍不住柔和了几分,道:“前三个月我那儿子是日日夜夜地陪着,连丫鬟也凑不到跟前去。”

  竟这般疼宠这嫁过人的世子妃?

  几个贵妇听后面面相觑了一番,心里都划过了同样的惊讶之色。

  大长公主瞧见了她们脸上的神色,便笑着说道:“别说是不让丫鬟们伺候了,我那儿子连别的地方也不愿去,只每日守着我这个儿媳妇,就怕她一时身子不适丫鬟们照应不过来。”

  世家大族伺候的下人们已是数不胜数,又如何会有照应不过来一说?

  一贵妇与大长公主关系匪浅,便顺着她的话头说道:“世子妃已有孕三个月,世子爷还没搬到外头去?也没人伺候着?”

  苏和静羞红了双颊,只由着婆母在外人面前吹嘘她与郑宣之间的“恩爱”。

  她知晓这是婆母要给自己做脸的意思,这场寿宴,也是她真正融入京城贵妇圈子的开端。                        

                            

  “我那儿子是个牛犊性子,身边连个母蚊子都不曾有,更别提是搬到外书房去过夜了,那简直是要了他的性命。”大长公主脸上掠过几分快意,瞧着那些贵妇们愈发惊讶的脸色,心里更为熨帖。

  苏和静听得心头发麻,双颊便羞红得如腾云偎霞一般,握着茶杯的柔荑都冒出了些汗水。

  贵妇们便又顺着大长公主的话奉承了苏和静一般,心里对这个二婚的世子妃又多了几分尊重。

  芍药公主虽坐在大长公主下首,却也只含笑听着大长公主吹嘘自己的儿子和儿媳,并未搭上任何一句话。

  她心里不信,这苏和静起先还嫁过人,郑小公爷又素来是个眼高于顶的人,又怎会对她另眼相待?

  这不过是大长公主在为自己的儿子儿媳打肿脸充胖子罢了,看来这郑国公府果真是黔驴技穷了。

  太子现身后,这场寿宴的氛围又到了最热闹的时候。

  他彬彬有礼地向大长公主祝了寿,并大手笔地送出了一匣子东海明珠。

  稍事休息后,他便回了东宫,大长公主也未曾出言相留,既是相看两厌,大面上儿过得去就好了。

  苏和静坐的久了,腰部便有些酸涩,大长公主多瞧了她两眼,便悄悄说道:“即是累了,就去耳房内休息会儿罢。”

  苏和静也不逞强,便由丫鬟们扶着去了花厅西边的耳房内。

  此刻的郑宣正在男宾处待客,虽则担心后院的苏和静,却也只能让人去探听一番消息,若是苏和静哪儿不舒服,便让人去请太医来。

  裴景诚在宴席上言笑晏晏,却总是在无人处不住地拿眼神去瞥郑宣,见他精气神甚好,且面上一副如沐春风的快意模样,心里便止不住又酸又妒。                        

                            

  特别是当他听闻了苏和静有孕的消息后,心里的酸涩漫到了顶点,几乎要吞噬他那所剩无几的理智。

  静儿怎得就怀了身孕?

  他都没做到的事儿,郑宣凭什么这般快意?

  裴景诚攥紧了手中的酒杯,只恨不得将不远处郑宣那张素白俊朗的脸砸个粉碎。

  他好容易压下了心中的妒恨,却听得角落里两位书生窃窃私语之声。

  “那世子妃从前可是嫁过人的,听闻还三年未有身孕,怎得如今这样快就怀上了?”

  “别是前头那个有什么隐疾罢。”

  “我估摸着许是如此,可见还是世子爷龙精虎猛。”

  裴景诚气得脸都绿了,险些一口气没提上来,他只恨不得将这两个书生痛打一顿,可又不能在郑国公府上闹事。

  故他只能愤然离席,往另一处院落走去。

  他并未带任何随侍的小厮,只快步走到郑国公府的回廊上,心头的理智因愤怒而嫉妒烧的所剩无几,如今眼里心里都只剩下了苏和静这三个字。

  疾步走着,也不知为何来了花厅,一听见花厅正中央女眷们说笑的声音,他才恍然大悟。

  自己怎得如此失神,竟差点要擅闯女眷们所在的花厅来问一问苏和静,她究竟心里有没有郑宣。

  他自问自己是不想与苏和静和离的,本以为苏和静心里或多或少也该留着自己的一寸之地,可如今他却不确信了。

  裴景诚理智归笼,心里酸涩得不成样子,神思也回到了从前他与苏和静未曾和离的和睦回忆里。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他不相信苏和静当真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将他忘得一干二净。

  即便她怀了郑宣的孩子,说不定也不是她心甘情愿委身于人。                        

                            

  如此想着,裴景诚的心里便好受了许多,他也不想着硬闯花厅了,正欲转身之际,却瞧见前头的耳房外立着个熟悉的身影。

  那身影分明是苏和静的心腹丫鬟冬吟,此刻她正候在廊下打盹。

  裴景诚忍不住往耳房投去目光,方才走到耳房外的六格棱窗外时,便隔着窗听见了里头他魂牵梦萦的清丽声音:

  “宣一是个小气的,怎肯睡到外书房去?”

  裴景诚脚步一顿,那颗心好似被人放在油锅里滚过一遭一般。

  前头正在打盹的冬吟瞧见男子的锦靴逼近了她,下意识地便以为是郑宣来了,她便欣喜地说道:“世子爷,您总算是来了,世子妃她可念叨死您了。”

  话未说完,她仰起头一看,却与裴景诚冰冷彻骨的眸子四目相撞。

  里头的苏和静听得冬吟的话,便急急忙忙地从炕上走了下来,一边笑着一边就要走到外头来迎接郑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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